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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静边走边摸身子,
“我得寻些纸笔,统统记下来。”
着岗哨的卫兵去寻纸笔,但这是打仗的地方,这些兵士又大字不识一个,平日里也用不到文墨处,一时间哪里去寻。
先前被请出去喝茶的轮值守将说可以派一个兵士去城中买一些回来。
“算了,”刘文静叹道:“打扰城防毕竟不好。”
舞马心说算你还有点觉悟,可怎么刚才把人家轰出去的时候这么顺溜毫不客气。
“要是被裴寂老乌龟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舞马立时无语。
他想了想,便从怀中取出【隋觉记】合订本,翻到最后一页,看了半晌,颇有些心疼地撕下一张,递给刘文静,
“我的本子乃是精心制作,用一页少一页,你省着点用。”
“怎么随身还带着这玩意儿,也不嫌重的慌,”
刘文静一把拿过来,喜道:“日后我给你制出一百个这样的破本子。”
正要记录,又发起愁啊,“笔呢?没笔怎么写啊。”
舞马便从左边袖子里摸出一包厚实的纸来。
小心翼翼把层层叠叠逐一翻开,里面藏着的竟是一杆毛笔,笔头用一小块儿丝绸裹着,此刻已被染黑了。
“这笔也很金贵的……”
“您一个觉醒徒,”
刘文静叹服了,“随身还带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又不是记室,不是史官,也不是什么文人骚客,带这玩意儿干嘛啊。”
舞马笑而不语。
“好罢,我不白沾你人情,以后舞郎君所需纸笔一律由老兄我包圆了。”
刘文静提笔要写,却发现笔毫墨已干。
在纸上愤怒地空写了几个字,“还是不行嘛。”
舞马便抬起右胳膊,从袖子里又取出一个更加厚实的纸包。
层层叠叠、密密实实打开,正是一方墨砚。
“这个更值钱。”舞马说道。
(
第九十一章 低调才是做学问之人最好的朋友
“您真是……”
面前一方石桌,桌子上笔墨纸砚全齐。
刘文静万万想不到志在封王拜将的自己,有一天会趴在四处漏风的岗楼里,伏案疾笔,还乐的屁颠儿屁颠儿。
“舞郎君怀中有江山,袖里有乾坤,兜内是文武双全,在下彻底服了。”
既是担心裴寂抓住把柄,有什么话还是抓紧说完的好。
舞马自己无所谓,倒是得顾虑刘文静的心情。
便接着说道:“
可做的文章其三,乃是神机妙算战必能胜无敌之师。
此次大捷,对外不妨一头归功于唐公谋划之上,好教天下人都晓得唐公熟知兵法能谋善战;
二来归功于晋阳兵训练有素纪律严明令行禁止。
如此合二为一,方能以三千兵甲大败数万突厥于城下,斩杀两万余,自损不足五百,直比古来孙武白起韩信此等名将还要厉害。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
名将精兵的名头旦要传开,各方英雄好汉自然会择明主而投,便可期唐公起兵之后,晋阳军人才济济,个个都能独当一面。”
“我明白了,不仅仅是亲友见面会,也不止于晋阳城,”
刘文静在案上龙飞凤舞不停,满脸兴奋,
“你是要我走出晋阳,走向太原,冲向整个大隋朝——
唐公誓言救俘,这里面何等的格局,何等的高义,何等的牺牲,又是何等的英雄气概!
我便该组织一干专人,潜出晋阳,去周边,去更远的地方,化身游方道士、赤脚郎中、避难流民、江湖卖艺等等,编撰儿歌诗词绕口令,还有说书人的故事,四处宣扬唐公的英雄事迹和豪情气概……”
这回便轮到舞马瞠目结舌了。
“肇仁啊,”
舞马说道:
“方法是对的,但是范围太广了。
让你去宣扬唐公的恩德,你跑到青藏高原去讲,那也没用啊。
短期而言,覆盖太原地区,往南就把通往大兴这一片地带宣传到位就好了。
等日后唐公拿下大兴城,便可以大兴为中心往东往南往西宣传发展。”
“青……藏高原?”
“就是吐蕃。”
“哦,”
刘文静笔耕不辍,顾不上理会舞马口中的青藏高原文出何处,毛笔翻飞之间似乎在纸上涂掉了什么,
“对了,舞郎君怎知唐公起兵之后,一定会去大兴?”
“额……”
舞马正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之时,却被刘文静一句拦在了半道。
这怎么解释,总不能说你们大唐朝的事情我舞马把连环画小人书都翻了好几遍吧。
“做学问嘛,”舞马说道:“总是喜欢胡乱猜测的。”
“舞郎君只是随口一说,便是命中了要害呐——
起兵之后直逼京都,此乃唐公唯一之选。
我观天下大势,苦思利害,分析益弊,方得其中奥妙,正要与唐公谈及此事,未曾想舞郎君也是这般考量的,”
刘文静方停下笔锋,
“老子曾言:‘不出于户,以知天下;不规于牖,以知天道。是以圣人不行而知,不见而明,弗为而成’。
舞郎君久居山林,却俯瞰天下,洞察大势,岂非圣人也?”
这是要捧杀舞马呢。
隋唐的圣人,不就是天子么。
圣人还是不当了,先知可以做一做的。
“大抵就是这些主意了,”
舞马摆手道:
“什么圣人,什么俯瞰天下,这些话还是少说的好。
所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你行事之前,一定要私下与唐公见一面,将这些想法和主意与唐公做个详细汇报,最好形成一个纸面的东西,方便唐公一目了然理顺利害,经得唐公允许再去筹备。”
刘文静道:“低人高事,这一句妙极。”
“肇仁啊,你得学会抓住关键。”
“我自然明白的——舞郎君要我留心与唐公请示。”
“这才是头等大事,”
舞马道:
“唐公不知,你就是做的天花乱坠漫天似锦也无半点用处。
唐公重视,你就是带了尚方斩马剑,所行所向皆无不通。
唐公满意,你就是只做了纸上的文章,也保管升官发财——
当然做事情还是要实事求是,绝不可以搞形式主义,搞虚头巴脑那些东西。容易被裴寂老兄抓住把柄嘛。”
“实事求是这四个字更妙啊。”
舞郎君真真是个高人。
刘文静边听边记,纸上飞墨如草,耳中则是云里雾里半懂半不懂的。
管他呢,先写下来。
“千万记住啊,”舞马看着行笔如飞的刘文静,凑在他耳边,语重心长:“四个字,唐公满意!唐公满意!”
心里想的却是:肇仁老兄,武德二年那场大劫,你能不能扛过去不看别的,只看你能不能记住我今日说的这四个字。
刘文静写的手肘快要抽筋,又被舞马耳朵边念叨了一通,浑身好不难受,终于写完掷笔,忽然想到什么,便问:
“舞郎君,你今日所言所语所设之计,皆是妙不可言——这般好的主意,为何议事之时不当面告诉唐公。”
我又不傻。
舞马心诚想。讲出来成为众矢之的么,还保不齐要给我安排一堆有的没的事情浪费时间。
低调,低调。
低调才是做学问之人最好的朋友。
便微闭双目,似看破红尘烟云,说道:“功名利禄于我,不过是虚名,是幻境,是浮云耳。”
过了良久,却诧异地没有听见刘文静的捧场声,颇有些不大习惯。
再一睁眼,岗楼之内,已是人去房空。
石桌上面,连纸带笔带墨砚统统没了。
“特么的,这个王八蛋!”
舞马赶紧起身,出了岗楼,便瞧见轮值守将眼睛不瞧自己,手指却朝着城墙之下。
舞马走到城墙边,便瞧见刘文静抱着笔墨纸砚往远处行去。
“姓刘的,”舞马喝道:“把东西给我拿回来。”
刘文静远远道:“我去找唐公——这些东西明天给你准备十套更好的。”
“这么晚了,唐公该休息了。”
“你去我家睡,”刘文静挥了挥手,“想住几天就住几天——我已做过叮嘱,那院子送你了。”
“你徒弟的事情怎么办?”
“随你怎么办,”
刘文静转过身去。
一个兵士匆匆牵来一匹马,刘文静骑了上去,
“你要是有本事,娶了都成……”
马骑而远,声音渐稀。
只剩一个成字在夜空中回荡。
(
第九十二章 我是来搞学术研究的
岗楼夜谈之后一上午,舞马就没见着刘文静的人影。
坊间传闻唐公正在筹备被俘百姓与晋阳亲友的见面会,筹备工作的负责人正是刘文静。
据说唐公很重视,刘文静很认真很努力很意气风发。
吆喝着,张罗着,连觉都舍不得睡。
舞马撇了撇嘴,也不晓得那天晚上是谁在东南城楼墙角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失魂落魄呢喃着——
“舞郎君,唐公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舞马翻开《随觉记》,把刘文静的原话写了进去。
当然这次夜谈也原原本本录入书中。
这个嘛……办法可以交给刘文静,好处可以送给刘文静,但史书上写的,必须是舞马的名字。
反正等到这本《随觉记》流传世间,刘文静坟头草也有一丈高了,他若泉下有知不会在乎的。
刘文静的心情很好,而舞马的心情不甚美妙。
那夜与刘文静分别之后,舞马还真的没回自家院子。
夜黑风高,月波如水。正是风花雪月的好时候。
舞马偷摸地溜到宇文剑雪家的院外,看着大门口密密麻麻的狼牙钉,摇了摇头。
夜入美人宅邸,偷花盗蝶之事,舞马以先知的人格和伟大作保证,他从来没有想过的。
舞马私心是想看看宇文剑雪有没有如刘文静所说那般苦苦修炼昼夜不歇,顺便瞻仰一下自己的实验成果。
摸了摸怀中的实验记录合集,想着效果那一栏还空着几大行,真是有点挠心挠肺。
“我是来搞学术研究的,又不是访亲走友,何必走正门呢。”
舞马嘀咕着,转而溜向墙拐处——刘文静爬墙的地方。
这会儿,先前被刘文静拆下的几块儿砖头又被塞了回去,乍一看墙面还算平整,全无借力蹬靠之处。
“闲人真是多啊。”
舞马记得两人走之前,这几块儿转头还好端端在地上散落着。
也不知谁这么多事儿,喜好狗擒鼠辈之癖。
舞马轻轻踢了踢墙面。
不就是翻个墙而已,跳一跳就上去了。他又不是不会功夫。
没卵蛋的老男人中年肾虚才需踩着砖坑爬墙。
舞马双手刚扶在墙面上,正打算蹬地窜上墙头,忽然听见院里面传来宇文剑雪的声音:
“师傅?”
接着,舞马便听见院子里面宇文剑雪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舞马的心砰砰直跳。
这是舞马穿越以来头一次紧张。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保持冷静,随后轻轻摸着墙缝,把先前塞回去的砖头又通通拔出来,无声置在地上,自己一溜烟儿,于转瞬之间逃到极远的地方。
趴在树坑里往宇文家院墙观瞧的时候,舞马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注定名传千古的先知;
是广大隋唐觉醒徒的引路人,溜的这么快实在是一件有失身份的事情——
这事儿绝不能记录在《随觉记》中。
又想起自己有【袈裟暗面】,完全可以无声无息、毫无顾忌站在宇文剑雪家院子里吃饭睡觉打豆豆。玉帝也拦不住。
甚至,就算趴在窗子上偷看宇文剑雪洗澡都没有任何风险。
当然,舞马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不一会儿,“吱”的漫长一声,宇文家院子大门开了。
朦胧的光亮从院门窄缝中漫溢出来。
宇文剑雪清秀的身影便在朦胧与光亮交融之中,在月夜的寂静之中,衬托出让人足以无限遐想的美好。
她脚步轻轻从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了一番。
便朝着舞马先前藏身的墙角寻过去,看着地上散落的砖头,俏生生立了一会儿。
“师傅!”
稍许,她转过身,冲着舞马伏倒的这一片空地,咬牙道:
“我知道是你。
我这两天学会射箭了,射的特别准——
下次呢,您要是还敢半夜翻我家墙头,我就把您的眼珠子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