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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圣君不说,鸢差点就忘了。”
陈鸢从腰间拿过一葫芦,那是孙正德暂让他保管的,眼下正好使用的上。
第二百七十六章 神在西方
“鸢这里有一葫,就是不知合不合圣君意。”
陈鸢解下葫芦,人已魂魄而来,随身之物的精髓自然是跟着的,那边大红状元袍的身影转过来,摊手一接,将那酒葫芦拧开在鼻下闻了闻,“还不错,比上次那叫什么白的木雕小人儿的酒水舒坦。”
豪迈一饮,钟馗拂去髯间沾着的酒渍,随意的往石阶一坐,拍拍旁边的位置,陈鸢领会的拱了拱手,在白无常目光里,一掀袍摆,便在钟馗身旁坐下。
“在下听三爷所讲,圣君有消息告知我?”
钟馗点点头,将手中葫芦递还回去,笑容也渐渐收敛:“那擅入的蛐蟮巨妖被我炼化,从它元神得一消息,也不知对你是否有用,听到那明光道士说你正被那妣壬追杀,才让阿傍阿婆带阴兵前去助你一臂之力,顺便让你回来。”
陈鸢微微蹙眉,从蛐蟮元神得知的,应该是跟祖乙或妣壬有关:“圣君不妨直言。”
“看你表情,想来也猜到一二了。”钟馗身形魁梧,就算坐在那也比陈鸢高出许多来,他目光威严,“那蛐蟮记忆多是有关祖乙,可也有少许与那妣壬有关。我吸纳记忆,那画面中该是蛐蟮的视角,看到祖乙不知在与何人说话,话语隐约是:当初我驻东方,恢复我商国之境,你往西,享你那万世奉承,怎的忽然变卦……”
我驻东方,你往西享受万世奉承……
陈鸢听着这段话陷入思绪,言语简单明了,很明显是祖乙与妣壬当初合谋,分出这方世界后,平分各自所得,祖乙要恢复商,重立人皇,便要了东方。而那妣壬则去了西面,至于做什么,那短短的记忆里,并没有其他内容。
“这句内容,那妣壬极有可能在西面,只是西方世界有多大,还尚不知晓。”钟馗也有些感慨:“想不到他二人分出的世界,也竟这般大小,若心里没有那么多贪念,天地人怎的也有他俩一席之地,何苦做这般事来。”
“圣君,话里可还有其他?在下有些好奇,祖乙和妣壬是如何将分离这方世界的?”
蛐蟮的记忆,钟馗自然在陈鸢来时,反复确认了的,眼下被问及,他抿了抿嘴。
“好像是一面叫昆仑镜的神物。据那蛐蟮巨妖的记忆,似乎能扭转时空,也能分离空间,只不过只能用一次……就会陷入沉睡。”
用陈鸢的理解,那就是上面法力用完了,关机自行补充。
昆仑镜……
西方……
陈鸢从石阶起身,轻声呢喃。
……
与此同时的北方太屋山,盘坐两座书山前的天师张双白神色疲惫的放下书册,靠着摞起来的书堆,揉着眉心。
那晚明光的告别让他有些伤神,仅靠去的片刻,身子都感觉有些飘忽,耳中恍然间又听到了那座孤岛上,有着海浪的声音,阳光升起划过头顶,向西落去海平面……
闭着眼睛的老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仔细回想当初孤岛上,日头的升起变化,脸色陡然一变,猛地起身匆匆走去楼梯。
听到动静的小道士赶忙过来,“天师怎么了?”
“给我一张符纸。”
张双白脚步飞快,接过小道士递来的黄符,摊在掌心,不用去折,黄符自行变化,化作一只纸鹤。
指决变幻,点去纸鹤身上,有法言传出。
“速去告知陈鸢……”
他轻轻一吹,拖着一缕清风冲天而起。
“……告知他,神在西方,速来商议!”
……
‘神在西……’
陈鸢告辞钟馗,从森罗殿出来,望着恍如另一世界的阴府轻声呢喃,西方之界,他未去过,也不曾有听过,六年前最多到过西域,连一半都没走到。
那西方世界,自然指得不是西域了。
‘不知那边原本的神还在不在,应该是不在了,兴许妣壬又另造了一批?’
牛头马面这时过来,二将是奉了命令陪同陈鸢,将他送到地面,见他陷入沉思,阿傍晃着满身甲叶,拍拍陈鸢肩膀。
“阿傍说不来,杀过去就是。”
马面一把将他推开,过来却是把陈鸢肩膀搂着:“有何好想的,过去看看不就知晓?到时候把咱们也带上,顺便将那纸牌教给咱兄弟俩,省的一路上无聊。”
牛头点点脑袋。
“我兄弟俩,往你左右一站,随敢正视?!”
好家伙,之前只想过黑白无常站在左右,现在直接跳到牛头马面了?
陈鸢被他俩打乱思绪,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到时候多雕一些阴神带走,也不是不可,那边就算妣壬再造了一批神又如何,有我这边的多?
天上那么多星宿还没下凡呢。
不久,陈鸢由牛头马面陪着将他送到了城隍庙后,便返回了下方。这边,陈鸢与屈城隍说了些闲话,急着回肉身。
一旦到了鸡鸣时分,对于还不是元婴境,学会元神出窍的陈鸢来说,也是很危险的。
“神魂籍黎明,回!”
陈鸢站在城隍庙前,这里引魂碑,不用再飘回城中,直接掐出指决,念出城隍所教的口诀,眼睛一闭一睁,房舍内的陈设顿时映在了视野之中。
听觉恢复的刹那,也有吵杂的话语从外面传进来,令他皱眉。
“救命~~”
一窝蜂冲去的兵卒,随后如同破布娃娃般一一倒飞摔落各处,扑去的牛身犹如铜墙铁壁,撞在上面令得这些兵卒疼的呲牙咧嘴。
那边几个王爷原本想要趁这空当溜过去,还没两息的功夫二十多人就一一弄翻在地。
“好牛牛,你是真君坐骑,就让孤进去吧。”
“孤给你找一头母牛来,全洛都最美丽的年轻小母牛。”
“……徐校尉,真君庙重盖,孤也出了一份力……”
鲁王、阳王、珲王、巴王唾沫星子飞舞,朝着檐下的徐怀遇叫嚷,就在这时,一道声音陡然响起。
“滚——”
瞬间,门窗齐齐向外‘哗’的推开,徐怀遇惊了一下急忙转身回头,见到屋中的身影,叫了声:“真君。”
旋即退到旁边让出一条道来。
“何人出言不逊!”
“来人啊——”
诸王叫嚷,可周围士卒不敢动,直直的看着门口出来的身影,露出全貌的刹那,阳王等人也都适时闭上嘴,珲王见机,急忙上前两步,拱起手。
“真君,可还记得孤?”
“不记得。”陈鸢根本没心思,与这帮王爷耗着,扫了眼周围,随后拱了拱手,“真君庙能重修,全赖诸位王爷出力,鸢在此谢过,今日天色已晚还请回去吧。”
阳王、鲁王、珲王、巴王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要走的意思。
“真君,孤等人身子骨好得很,一时间半会儿不睡也无妨。”
“……就是,真君也该知道,孤当年可是打过樾劼人的。”
“孤想与真君抵足而眠,彻夜相谈一番,不知真君可……”
恍如市集一般,四王讨价还价的声音嗡嗡的在陈鸢耳边徘徊,令得他忽地抬起手掌,掌心符箓亮起。
夜空便是‘轰’的一声雷响。
“滚出去!”
陈鸢目光冰冷,对于这四王,他心里一个看不上,“我一路入京,看到的是田地荒芜,郊野染血甲叶,尔等想要争夺皇位,莫要拉我进去,往后兵戈争执,半分都不得入真君庙范围!”
手掌一捏。
雷声大作,一道电蛇照亮黑夜,轰的一声劈在了四王面前地面,激得电花四溅,四人都在原地蹦跳老高。
咕~
四人浑身颤抖,齐齐吞了吞口水,阳王深吸了一口气,正了正面色,“孤身子骨疲惫,果然熬不得夜,先走一步!”
“是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当年杀樾劼人都没有这般累过,孤也告辞了,真君,孤告辞了!”
四王飞快拱手,信庭漫步走回各自马车前,一进到车厢,帘子一放下,汗水不要钱的淌出,大口大口的喘气,语速飞快的吩咐车夫。
“走,赶紧回去!”
四辆马车调过方向,只听一阵马匹嘶鸣,眨眼就跑过了长街,一个急拐弯消失在尽头。
第二百七十七章 灭国之言
雷声渐渐消散夜空,捂着耳朵缩在母亲怀里的两个孩童,怯生生的望去敞开的门扇,父亲也是一脸惊骇杵在原地不敢动弹。
真君这是可以招雷了?
而那边的陈鸢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掌中符箓敕文渐渐隐没金色法光,随后轻轻一甩,整个敕文都消失不见。
朝廷已经乱了。
可我也没时间跟他们瞎耗……
妣壬在西面,必须尽快去看看……
陈鸢心里清楚这条路很难走,妣壬毕竟在这方世界根基深厚,若知晓他西行,路上不知会安排多少荆棘等着自己。
“怀遇,你一家先休息吧。”
他轻说了一句,将徐怀遇赶回屋里,负手走去真君庙前,胖道人推开唠唠叨叨的疯老头跟过来,“东家,你这是在想什么?那几个王爷?”
陈鸢摇摇头,将钟馗那里知晓的事一一告诉这个胖道人,随后说道:“若我们西行一趟,恐怕会被知晓。”
后者摸着下巴,嘶的吸着气。
“东家,想不让那妣壬知晓,那还不容易,只要让她知道,咱们还在中原不就得了?”
嗯?
陈鸢愣了一下,双目顿时亮了亮,转过身来,在那张胖脸上左右使劲扯了扯。
“好主意。”
至于如何让妣壬认为自己在这边没有离开,那就简单了,正好之前承诺再建一座真君庙,让徐怀遇一家有个安全之所。
他回头看了眼还亮着灯火的寮舍,嘴角勾起来,是阳光温和的微笑。
跟随自己这么久的人,岂能让他们处于危险。
“那就这样决定了。”
想着,转过声一拂刨袖,身形唰的冲去夜空,车厢里,月胧剑唰的升起,撑在陈鸢脚下,一起飞往洛都北面的山麓。
星月照着林隙,透着阴森的幽光,偶尔还有不知名的野鸟嘶鸣两声。
剑光落到空旷之地,陈鸢轻柔的落叶、青苔,抬起一只手,缓缓闭上眼睛,下一个刹那,神魂来到内天地,站在山水之间的真君观前。
“在下陈鸢,真君观之主,将以庙观显于凡间。”
言语之中,伸手放去庙观前的石碑,按下的同时,外在的世界,林间的陈鸢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就见空空的掌心下面,泥土翻涌,一整块岩石破土而出,在法力下碎石飞落,眨眼化作石碑的轮廓。
碑上龙飞凤舞一笔一划,书写:灵显真君观。
内天地。
陈鸢走到观前院门,眸底倒映的建筑仿佛通过视野的观摩传去了外面。
下一刻。
外界的林间空地,厚厚的落叶吹的漫天飞舞,断裂的树桩、埋了一半的大青石一一摇晃松动,在法力搬运下,破土漂浮,栖息下方的蛇类、虫子惊慌失措的逃离开来。
凹凸不平的地面也在顷刻间轰的下沉,变得平整,泥土、石头、岩石翻涌雕琢,随着陈鸢挥袖比划指决,凹出地基、细石填埋,堆积的泥土累出墙面不断夯实。
清冷的月光下,建筑的轮廓一点点攀升,院墙、庙墙,周围树木脱落,树枝掰去,圆滚滚的木身化作梁木,屋檐延伸,再到岩石雕琢的瓦片铺开。
短短两刻,崭新的庙观在荒野林间拔地而起。
“岂能有形而无神!”
陈鸢步入庙内,步履所过之处,地面夯实变硬,两侧神台纷纷升起,犹如莲花盛开。
到的首位神台前,陈鸢抬手向外一抓,早已准备的一块大岩轰的飞进来,途中岩屑脱落,再到落去神台时,已是一尊端坐的神像,与陈鸢一模一样。
“最后一步。”
陈鸢咬破食指,泌出鲜红的血珠时,往神像一弹,一抹红点顿时落在神像眉心,旋即迅速没入其中。
“勾连!”
随着这声落下,法力鼓动荡开,肉眼可见的涟漪以庙为中心朝四面八方扩散。
从夜空俯瞰而下。
无法看见的法线从荒野山麓射出,飞去洛都信阳河畔的真君庙,瞬间连了起来,法线再飞,越过数百里之地,划过长长的轨迹,临江县真君庙内,神像亮起光芒,将飞来的法线接下。
陈鸢走去神像背后。
食指上的鲜血涂抹,画下挪移的法阵,这个阵法并不算难,当年明光给他的那些符纸当中,就有过这个法阵,用来逃命用的。
眼下不过依葫芦画瓢,复刻上去,这样一来,这处真君庙可依着洛都、江临县的庙观在发现链接的范围挪移。
神像又有他的气息,应该能蒙蔽妣壬的天眼。
做完一切,已是半夜三更了,陈鸢抛起月胧剑,正要御剑离开,夜空一抹光亮引起他注意,停下身形时,那光亮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