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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不要命的施法……谁遭得住啊,神仙来了怕也被打成跟死狗一样。”
云龙老道感叹一声,反应过来,急忙拉着刘长恭还有鹤龟二老冲去院子,一入院门就见到法坛后面,陈鸢浑身嗤嗤作响,袅绕一层白气向外弥漫。
而所站的地面,干涸龟裂出一道道裂纹朝四面八方蔓延两丈。
“陈道友,你可无恙?”
乍一看这般模样,属实将众人都吓了一跳,不仅法力狂飙,就连所站的地方,灵气、空气都被抽干。
“无事,感觉法力还源源不断。”
陈鸢模样看上去有些吓人,但自己能感觉到,法力还未到底,比之金丹时强了不知多少,他看向诸人,咧嘴笑起来。
“将这里的事了结,自然要尽全力,我这些神人齐出,威力岂是一般,就看能不能顺手将樾劼胡人的大汗一块儿斩了。”
言罢,陈鸢抬手一招,屋中的月胧剑飞来,他纵身一跃,叮嘱了句:“老孙照顾好我师父。”说出的话语,已在一声剑鸣里,从远方天际传来这边响在院里。
那是破空的轰鸣,拖着光尾,瞬间化作一抹星点消失不见。
第二百九十三章 樾劼人的厄难
飞雁往西北八百里草原,与更西面的荒漠、戈壁交界的正北方向,几乎是草原地势的尽头,延绵的丘陵已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逶迤的山势,恍如大地的墙壁耸立在天边。
要到达这里,沿途要经过广袤的草原,一个个樾劼部落,能看到草原上无尽的风景,成群的牛羊,唱着苍凉悠远的歌曲的牧民;骑马纵情飞奔的情侣;驻马湖泊的商旅,捧起清澈无比的湖水浇在脸上,畅快的望着西边烧红的晚霞。
他们要去的方向,正是樾劼人的狼庭,也是王庭所在,那里是寻常人无法靠近的地方,只有每年各部落受到邀请的酋王才有资格进入。
这一天下午,黄昏时分,一个人影蹒跚而来,跨出一步,身形却出现在了几丈之外,浑身沾满泥屑、血垢,发髻凌乱不堪,像是遭遇了劫匪,被毒打一般。
狼庭巡逻的轻骑闻讯赶来,见到对方面容时,纷纷下马,用着崇高的礼仪,单膝跪地,握拳按在左肩:“拜见鹰羽祭师!”
“带我去见大汗。”
呼毒衍双唇干裂起皮,虚弱的朝他们说了一声,随即便有人牵了一匹马过来,让呼毒衍骑上,护送着赶往狼庭方向。
夕阳挂在西面山麓,是壮丽的红霞斜斜照在大地上。
一路狂奔而来的骑兵,呼喝着前往前方一座巨大的营地,没有栅栏,只有无数或大或小的帐篷,帐顶勾连各色各形的幡旗串联,在风里飘曳。
幡旗下方彷如城中街巷般,无数穿行的身影在这里生活,也有拉着车厢的西域人,叫卖着车中关押的奴隶,引来不少胡人贵族围观。
骑兵从另一个方向冲入这处部落,正中的位置则是一顶白色的巨大神帐,宫殿一般高高耸立,透过外面厚实的帆布,里面是掠来的晋国工匠修出的楼阁,楼梯交织通往各个房间,白色的毛毡、布帛取代了墙壁,看上去颇为怪异。
“大汗!”
一处房舍里,身形肥硕的男人,约莫五十,头戴貂尾缝制的皮帽,身上是布、棉、熊皮缝合的衣袍,正侧卧西域毛毯上,与一个侍妾说笑。
外面来人在门口下跪:“鹰羽祭师回来了。”
“大祭司呢?”
拨阔尔皱了皱眉头,在侍妾搀扶下从毛毯上坐起身来,耳垂上的金环都晃了晃。他擦过手指上的水渍,将手帕丢到地上,大步走去下方。
正中间类似朝堂的大厅,挂在顶上的火盆摇曳着火光,狼庭中的君臣、贵族大多已经赶来,看着中间披头散发颇为狼狈的呼毒衍小声议论着什么。
“怎么只有他回来?”
“看这样子,恐怕前线出事了。”
“大汗来了。”
见到拨阔尔从阁楼下来,众人纷纷单膝下跪问好,呼毒衍身为祭师,礼节与他们不同,只是握拳按在肩头,微微躬了下身。
“呼毒衍拜见大汗。”
“大祭司呢?”拨阔尔看到他这番模样,心里其实已有了不好的预感,这次东征攻打飞雁关,再次杀入晋国的北地,他其实是不愿意的,五年前那场战事,虽然打进去了,可到的后面,樾劼人也死了不少,导致这几年实力大减,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又被大祭司带上几万人马杀到飞雁关。
做为大汗,没有左右军事的能力,心里早已不爽了。
眼下见大祭司没回来,这鹰羽大祭司又是这番模样,除了心疼出征的军队外,心头也有丝丝的期待什么……
果然,那边呼毒衍突然跪了下来,说出了令他算是好消息的话。
“大祭司……被晋国修道中人杀死了。”
大厅之中,大小军臣、贵族顿时‘哗’的喧哗起来。
在他们记忆里,大祭司可是法力高深的存在,他们小时候便看着大祭司,到如今老了,大祭司依旧还在,亦如几十年前的模样。
不管有没有法力,都没人敢质疑。
可陡然听到无所无能的大祭司被人杀死了,第一个感觉那就是呼毒衍在说谎,可是当对方从怀里摸出那张有苍狼刺青的人皮时,全都倒吸了一口气。
首位上的拨阔尔也差点没坐稳摔下来。
那是大祭司胸口上的刺青,再过几十年,他都不会忘记的,当即让侍卫将那人皮呈上来,一寸一寸的检查,又叫来了神帐中留守的祭师,八个鹿头祭师,三个鹰羽,还有三十多个灰羊,听到大祭司身亡,俱哭了出来。
不用拨阔尔询问,就已知道了答案。
他目光看向呼毒衍,身边的那几个祭师也齐齐看过去,问起大祭司如何被杀的经过。
“我拼尽全力将大祭司带出来时,大祭司还活着……不过也只剩最后的弥留……大祭司说,让大汗好生经营樾劼,防范晋国来攻,如有机会,一定替他报仇!”
这些话有真有假,何况人也死了,只能由呼毒衍说什么就是说什么,就算有祭师怀疑,可也拿不出证据来,只得在心里想想。
而且他们还是不会去相信,呼毒衍的那点修为能暗算大祭司。
“大祭司已经死了,还在关心樾劼。”拨阔尔压着心里的激动,脸上是一副哀痛的神色,他挥了挥手,让人将那张人皮带下去,“大祭司的尸身已带不回来了,便已这张皮代替尸身,明日举行神祭大葬,为大祭司祈福。”
剩下的祭师俱点头同意,神色哀伤的看着侍卫将人皮带走。
“呼毒衍,你下去休息吧,你将大祭司带回来,这份功劳不仅在我这里,神帐那边,都会为你记下。”
“谢,大汗!”
呼毒衍单膝跪下,躬身低头间,垂乱的发丝下,他嘴角勾了起来。
不久,他退出王帐,跟着诸祭师去往神帐时,远在东南的方向,成群的牛羊正在这片霞光里在几个牧民驱赶下回去圈里。
呼喝的声音里,有惊呼从远处传来,一个打着孩子的部落妇人指着远方,一道身形青黑,裸着上身的人影发足狂奔,胸膛赫然一片血肉模糊,令得看到这一画面的牧民发出惊呼来。
然后,有光芒照到了他们脸上,有着清风拂面的柔和,也有刺人眼眸的难受,不少人纷纷抬起头,就见那披头散发狂奔的身形后方天空,一道金光飞来。
“那是什么?!”
“难道是天神从云间下来了?”
帐篷外,聚集了黑压压的牧民,用着樾劼语说着一个个惊异的猜测,草原上的牧民大多是信仰神灵的,纷纷跪去了地上。
下一刻,更多的金光从东南面飞来,卷起巨大的气浪,形成大风,将他们连人带帐篷齐齐掀翻在地。
……
与此同时,呼毒衍步入神帐,在接受两个祭师的医治后躺下睡觉,然而待人一走,他起身悄然离开了这间帐篷,走去神帐深处,那是属于大祭司的帐篷,里面有着许多来自南面晋国的典籍,也有来自西域、草原先人记载的羊皮卷轴。
“只有我能成为大祭司,带领你们走向更加辉煌的道路。”
“……珲邪,把与白狼神沟通的法术藏在哪儿了呢?”
呼毒衍在一个个书架上翻找,终于在靠首位左侧的一个晋国书架下方抽屉,翻出了一卷羊皮,就在他展开时,有祭师走了进来。
“呼毒衍,你做什么?!”
来人也是一个鹰羽祭师,自然不怕呼毒衍,且敢直呼他的名讳。
回答那祭师的,空气中绽放的一头巨大狼头,一口将其脑袋吞没,鲜血嘭的从断颈喷涌而出,溅在四周,将白帐染出斑斑点点的血迹。
呼毒衍没有理会倒下的尸首,而是坐在珲邪的座位上,将卷轴打开,看着上面的内容,摆出上面的姿势,缓缓闭上了眼睛。
‘白狼神……呼毒衍祈求与您相见。’
心中念出这一声。
……
外面巨大的部落营地,此时掀起了一片混乱,大祭司珲邪睁着死气沉沉的双眼,张开獠牙扑进了人群。
第二百九十四章 狂尸
灾难降临的一刻。
王庭所在的部落,亦如往日的一天,贩卖奴隶的高声吆喝,犹如市集般嘈杂,值守部落外面的王庭卫兵远远看到一道身影跑来,速度之快令他们还未回过神,已来到面前。
“停下!”
“大祭司?!”
没有任何回答,狂奔的魁梧身影轰然撞上两人,以及刺来的长矛,接触的一瞬间,长兵断裂抛飞,守卫的兵卒骨骼碎裂,喷出鲜血撞去后面的其他士卒一起倒飞后方的营地,齐齐摔在地上翻滚数圈。
周围过往的牧民停了下来,微微张着嘴看向滚落一地的几个士卒。
牵着两只羊羔的樾劼孩童呆呆的看着脚边不停咳血的士兵,慢慢仰起脸来,目光之中,背对夕阳的身影带着一片阴影遮在了孩童脸上,看着犹如小山般高大的身躯弯下来,将地上还在抽搐的士卒提起,缓缓张开嘴,一对粗大的獠牙猛地刺入士卒颈脖,鲜血狂涌而出。
孩童呆滞的目光在这一刻渐渐变成了惊骇、恐惧,手中牵着的两头羊羔惊恐的拉着他,奋力拖去另一个方向。
“吼!”
饮下鲜血的珲邪,双目不再浑浊,隐隐泛起血光,将手中尸体一丢,朝天发出咆哮,惊起飞鸟扑向这片通红的霞光里。
周围牧民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朝四周奔逃起来。
一隅的混乱,并未影响到王庭那边的繁华,兜售西域货物的胡商、贩卖奴隶的猎奴人正与客人商讨最后的价钱,混乱蔓延过来时,讨价还价的客人下意识的偏过头,目光变得惊悚,撇下还在讨价的西域胡商转身就跑。
“别走啊,价钱还可以商……”
那胡商话还未说完,就感一股凉意袭来,身边还有不少人发疯似得跑了过去,他急忙转身回头,映入眸底的是一个樾劼老人如同破木偶般被丢到了地上,他低头看了眼,老人脖子一片血肉模糊,陡然有阴影遮了过来,视野都阴了阴,胡商抬起视线,吞了一口水,下一秒,头顶一紧,双脚离地被提上半空,直接被一口咬住了颈脖,疼的嘶喊同时,四肢都在疯狂抽搐。
这一幕,被囚笼里的男女奴隶看在眼里,吓得疯狂拍着栅栏想要冲出去,然而,迎接他们的,是被吸引过来的珲邪,粗大的木栏如同纸糊的一般,轻描淡写的被他掰断,泛着青黑的身躯直接钻了进去。
整个囚笼都在车身摇晃里来回摆动,挤压在里面的奴隶嘶声叫喊,鲜血疯狂倾泻,顺着栅栏流淌一地。
此时部落中的王庭卫兵成群赶来,看到的是几乎令他们作呕的画面,大量的西域奴隶尸体堆积,血肉成了一滩,脏器也流到了外面,分不出谁是谁的了。
那血肉之后,是趴伏那里大口大口舔舐、撕咬的珲邪,满脸血污的抬起脸,看向战战兢兢围拢过来的士卒。
有人见到血污后的面容,忍不住叫出:“大祭司!”的话语,可那边的珲邪已经死了,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一具僵尸罢了。
珲邪缓缓从尸堆里站了起来,抬手将栅栏轰的打碎,举步走下车斗的一瞬,犹如一辆战车般推向前方的樾劼人,抵着数十支刺来的长矛,硬生生撞人人群。
断裂、残肢、惨叫,瞬间血光滔天——
……
“什么?!”
拔阔尔听着门外的汇报,刚刚躺下的肥硕身躯,顿时又爬起来,浑身肥肉都在抖动,踩着沉重的脚步声,飞快的跟随侍卫下楼,来到大厅,原本散去的军臣,大小贵族又都纷纷回来,帐口此时已布下层层王帐士兵。
“你们都看清楚了?那嗜血吃肉的怪物,真是大祭司?”拔阔尔一落座就让知晓外面情况的大臣汇报。
“大汗,确实是大祭司,外面您的子民都看到了,我也看到了,大祭司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