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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真龙岂能由虾戏!
第十二章 青鸾煞
有时,赢家不一定要站着,不跪着也是一种胜利。
世事大多不尽如人意,虞道人三分破局,借外力尤重,这也是风水道人的通病,讲究顺天势,应天相,失势便自败。
传说吕阀第一人的刀术能斩龙,但传闻虚无缥缈,自家性命怎可寄托他人之手,戚笼所信的,是眼中所见,是手中所握,是那风水局一开始,斩断一龙之首的阵势变化。
九元九煞勾陈止腥破邪天帝斩龙令!
戚笼与龙孽合体,额头上的刀伤、身上那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的暴痛,都在向他本人展示,龙首被斩的愤怒、暴虐以及一丝丝无奈。
在世人眼中,龙脉是天命所归,是人世间雄图伟业、吉凶祸福的基石,但在一些非人眼中,龙脉,是垫脚石,是落子的棋盘。
戚笼能说服龙孽的,靠的不是那虚无缥缈的吕侯刀术,是他的刀够利,是他在龙孽的挣扎痛苦中,能感受到同样的痛苦和身不由己,以及借此磨砺出那具有斩龙令韵味的最后一刀。
龙无角,心有骨,宁魂消魄散,不为人牛马!
漫天光雨洒落,从黑山开始扩散,遍及四周公城、军堡、军镇。
有山中少年被光雨淋到,浑身起火,火中火魅神纹大作。
有耄耋老者淋雨悟道,过往人生走马观花,大彻大悟。
有兵中将士顶着风雨交加而行,忽然身轻体健、气血滚滚,并冥冥中有一种预感,仿佛在某一处隐秘之地,藏着一口神兵利器。
这些或许是气运、或许是机缘、或许是天命;或许在十年二十年后,这里会涌出一大批名将大帅、修行种子,在红尘人心熬炼富贵名利,在修行途中叩天命、问天理。
或许是天生宿慧,或许是实力强悍,黑山城中,至少有十人能感受到这方天地气机的改变,进而主动吞噬这些分散开来的机缘。
这是野心勃勃的人间蛟蛇。
戚笼劈断了龙脉,一种冥冥中的大纠缠似乎被自己解开,他似看到了很多未来。
继而就被黑潮吞噬。
黑潮像巨浪一样汹涌澎湃、翻滚喧嚣,彰显黑潮主人的心情极不平静,冷灰色的光芒忽然罩在赵神通身上。
他的身子瞬间冰冷彻骨,无数苍白的手臂拉扯着他,把他拖入阴间之门后的世界,那是无尽的冰冷与永夜。
哪怕他手上的龙珠比起天空上的任何一道光雨都要明亮,但没有天魂地魄的龙珠,至多算是最大的一块龙脉残骸。
“我”
赵神通面色苍白,没有兑现的天赋,那便不是天赋,没有吞龙的劫运种子,那便没资格作为后备圣人运转劫运。赵神通凭超级天赋学会了戚笼一切手段,刀术也好,刀意也罢,唯独没算到戚笼玉石俱焚的决心;做为生来拥有一切,将来必然拥有更多的天命之子,他无法理解,明明有一千条退路,戚笼为何非要选择跳入悬崖。
对方并非莽夫,莽夫练不出生机勃勃的刀术!
做为天命之子,他怕是这辈子都明白不了,一个普通人要想养出一根风霜烈火都冻不坏、熬不烂的骨头得有多难,退一步,便是和光同尘、被世道淹没,最后怨天尤人。
从这一点来说,龙脉的相性倒是与戚笼本性更相配。
而恍惚之下,他更没注意到,这黑山山势养出的四柱神煞三十一种、地势杀局十七盘,在地气倾泻,龙脉断裂,复又受龙元滋润过程中,产生的微妙变化。
木火逢蛇大不祥,金猪何必强猖狂;土猴木虎夫何在,时对孤鸾舞一场。
一声飘渺的琴鸣声,一道青色光影劈浪而出,似水非水,似刀非刀,明明是凡夫手段无道法,却又能聚煞演神诛恶枭,青光暴涨,刀光如镜,一闪、斩在了暗枭的眼皮上,再闪,那数百颗活人眼珠拼凑成的招子便就破裂成无数团黑光,被刀光一卷,亟灭无声。
黑潮硬是被刀光劈出一道丈许刀痕裂口,血嫁衣宛如血瀑崩流,妖异鬼厌之气覆盖全山,但血嫁夜枭的右眼空洞洞,任你道行通天都恢复不来。
谁也没想到,吕傲侯这一刀竟是藏在龙脉内部,由死机引发,以星宿神煞移位为柄,以吉凶祸福为刃,斩人于命理之间。
只要修行在天地之内,在钟吾古地之内,说斩你眼珠,就斩你眼珠,山海两道无敌手,除了武道、还有修行道!
刀光裹挟着人影,疾奔黑潮裂口,于十死无生中,斩死为生。
“你找死!!”
凶神幻影化作一位白衣长发女人,面纱消失,气质妖艳超越感官极限,只是左眼血洞洞,满脸凶怒,显得格外狰狞。
她伸手,五指漆黑,顿时入眼所见,便是被浓墨赤酱染翻了的天地,山峰、土地、城池、兵马,全数消失,只剩下茫茫苦海,翻雪浪之千寻;渺渺灰河,鼓烟波之万状。
黑如墨中,尽是扭曲怪影,哀咽哭嚎、凌迟血肉、至亲受辱、贫穷下贱、盲聋六疾,种种苦恼,切割其身,扩散到附近十数个山头中,六畜演化,裹入一切生灵活人,自然包括山下黑山城。
十万人命做一团苦厄燃料。
女人暴怒之下,直接放开了自己的长夜小地狱,放出其中的九百六之灾,八难五苦之厄,这是至少超越三个档次,不该存在于钟吾古地的天地色彩。
“咳”
女人身子一僵,低头,一口透明色刀光插胸而出,而在血嫁衣的胸口,一点亮光诞生于深沉的黑暗中。
“监察者!”
“九龙劫未启,入世者,死。”
天光大亮,光亮之中,仿佛有一道惊天刀影,从地平线的尽头铺到了另一头,像一堵围绕钟吾古地的光色城墙。
海岸线一明一暗,漫天光彩尽消,活死人、肉白骨、山兽抬头、禽鸟飞鸣,好似人间终究还是人间,没有一丝关于此事的变化和记忆。
这便是钟吾古地诡异不害人的源头。
戚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中,茫茫大雪充塞了天地,山岳峰峦开始流血,血渗透在雪里,像一条条不断蠕动的血蛇,每一座山头上挂着一只龙首,龙眼泛白,白的像是在逐渐腐烂。
视野一下子拉伸到十万丈上空,放眼望去,大地开裂,钟吾古地化作一片死域。
然后他惊醒,因为他感觉其中最大的一颗龙首,长的有点像自己。
天空上星星闪烁,月亮胖乎乎的,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山南道很少有这么干净的夜色。
戚笼的记忆,只停留在他斩龙首,被黑潮淹没,以及在黑潮淹没的前一瞬间,被一团温暖的刀光包裹住。
青鸾煞,形容这一刀的风彩。
天煞孤星为男,孤鸾煞星为女,孤鸾之女,性情桀骜不驯,做事有板有眼,说话有理有据,巾帼不让须眉,然命中克夫,故晚年有怨。
然此刀刀意妙就妙在使刀如情人,借情化煞;正是青鸾不用羞孤影,开匣常如见故人。
开创这一招刀术的定然是一位世间奇女子;传言竟是真的,吕扮男装女傲侯,吕阀之主竟真是一女子!
而且这一刀与道真合,已然达到冥冥中不可测的境界,不然也不会借风水神煞转地势,把戚笼带出了老远,没被摔死倒是一件稀罕事。
“没摔死?”
戚笼先是一愣,手掌撑地而起,发现自己比之前至少高了半寸,长发及腰,体内气血如大江大河,激流澎湃,但在经脉穴道的调和下,渐渐只剩大珠小珠落玉盘,叮叮咚咚似风铃,小风、悦耳、净心。
人体处处空穴,具能听佛吟唱。
自己什么时候将贝叶庇佛练至大成了?
按照周子通的说法,炼法是大锅炒,养法是小粥熬,想要熬到筋如膏、皮似膜,没有三年不见火候。
除非
戚笼拧腰,脊椎骨翻卷如龙,粗长黑筋弹起,连带四周小筋细筋密麻如网、筋结似青黑豌豆,形如妖魔,让人光是看上去就汗毛倒竖,这是因为手足项背直行附骨之筋向来坚大。
大筋向下,过三关、结于尻、下走髀,中结于内膝、下节于外踝,一左一右,谓之足太阳筋、足少阴筋。
脊椎往上,大筋冲玉枕、过泥丸,一分为二,循臂外关、支沟之次,出臂上两骨间结于肘,一条结小指、次指之端,谓之手少阳之筋,一条挟乳里,交太阴,上入腋,结于锐骨,落于小指内测,谓之手少阴之筋。
两筋交接处分支向上,上曲牙,循耳前,属目外,上乘颔,结于角。
视线一花,夜色浓郁了许多,耳边更是多了不少嘈杂声响。
耳力、目力各涨三倍,空气中的毛絮、飞舞的蚊虫,清晰可见,亲耳可闻。
远远望去,双臂、双足、大背、脖颈、后脑勺,几乎揽括了人体背面的九成筋络。
落在戚笼的体感中,便好似在大字人形上套了五条弹簧,筋肉一鼓一缩,感觉像是能一跨三丈。
“这种感觉,筋出笼、龙生角,四肢五爪驭龙马!”
戚笼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震骇,要知道就算自己处于三年前的巅峰期,功夫贯穿足太阳、足少阴、手太阳、手少阴四大筋,距离龙马合一也差了最深奥的人体变化。
那就是龙角,也就是发丝鬓角附近的一堆小筋、耳筋,这些无法贯穿炼化,便达不到龙生角的境地。
三年废武,不仅武境停滞不前,更让两条筋力蜕化,如今一朝恢复,并且达到之前都未达到过的圆满境界,这如何不让戚笼欣喜若狂。
莫非是我斩了龙脉,残余的天魂地魄钻入了我的身体,不然我不会突破极限,而且多了一些古怪的记忆。
武道上的进步,不仅是身体变化,更是精神上的突破,身心意、精气神,都要随之而变;若没有与龙脉附体,感知短时间内扩大百倍,也很难带来武道精神的突破。
筋菩萨、骨修罗!
戚笼舔了舔嘴唇,表情有些狂热:“好,好的很,如此筋骨,我在边镇也能有立足之地,看来距离报仇又进了一步。”
筋骨蠕动间,忽然脖子后面微微发硬、微烫,他下意识的一摸,似有纹路,有棱有角,像是龙鳞!?
第十三章 猴带冠
三月初头,该是雪化春来,各色花贲如十五六小娘子充气般的身段,大大小小、圆圆嫩嫩、绿肥红瘦。
然而戚笼却被茫茫大雪迷了方向。
说远也不远,只是枯藤老树、崎岖山道、千转百回,加上山南山北一条道,都是妖魔道,连个问路的行人都没有。
“这不该啊,老子好歹也是抢劫绑票一条龙的贼道大家,这才退隐三年,怎么就养出了路痴这个大毛病出来。”
戚笼在这山头角角钻进钻出半个月,耐心耗了大半,终是忍不住口吐脏言。
在两条都似曾相识的山道前,戚笼犹豫半晌,一咬牙,选了左边那条半个时辰前才走过的。
戚大匪首最终还是下了山,浑身一抖,身上的雪花散成雪雾,没有一丝化成水珠,然后他大踏步进了前面的庄子。
战乱频频的年代,没有几十个青壮、十几口刀枪,莫说被征兵,怕是才一建庄就被各路牛鬼蛇神吞了个干净。
好在戚笼随身的黑山匠户令相当管用,这年头,公城匠户的身份比起一般士绅还要吃香,毕竟士绅要纳贡,运气背的时候,还会被军油子冲军功斩了脑袋。
陪着几个村老吃了顿喷香的栗米饭,村长咧着牙豁子,递过一碗消食茶,笑呵呵道:“戚大匠要回黑山城,官道自是最好走的,只是近来匪祸甚多,大匠要是不想找麻烦,最好还是向东郭的侯三爷问一问道,他活了九十多,大路小路没有趟不平的,我们村几十年的山货都是他赶庙会卖的,城里也熟。”
戚笼大拇指摸索了一圈碗沿,喝了一口姜茶,吐了口热气,“多谢老丈了,这饭钱”
“切莫这么说,切莫这么说,这遭罪的世道,咱们这些蚁民,那都是自个人儿。”
戚笼咧嘴,白花花的牙齿舔的十分干净,“那就多谢老丈了。”
“真是一个让人有好感的年轻人。”
村老摇头晃脑,老烟杆子叭叭吸着,房东侧两块木板忽然被推开,两个持硬弩的后生翻了出来。
其中一个寸头抱怨道:“村长,你咋不给个信号呢,市面上的匠人行价都炒到三十两银子,能买十头母猪呢。”
另一个则看着盆里香喷喷的栗米饭,羡慕道:“是啊,村长,哪怕最近风头紧,你把他赶走就是了,还请他吃什么饭,我家糙米都没几斤了。”
“蠢货!”村长毫不留情的训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