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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酩揣着胳膊哼笑一声,意味不明。
江荇之打量他几眼,忽而笑道,“柏兄,你这样就像是在争宠。”
他说完就准备好等着对面的嗤笑嘲讽,连怎么接哏都想好了,等了半天却没等来一句反驳。
江荇之,“……”
他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为什么这么沉默,倒是说点什么!
马车里安静了几息,倏地落下一声轻笑,微妙的气氛终于被打破。江荇之抬眼就见钟酩正勾着嘴角看向自己,“尴尬吗。”
“………”
江荇之深吸一口气,拳头硬了。
·
没过多久,马车在轻晃间停下,抵达了商家宅院。
城中本已足够繁华,进了商府才知何为奢靡。
雕梁画栋,丹楹刻桷。江荇之沿着长廊一路往前走,身侧跟随的两行侍女皆身着薄纱云锦,如飘飘仙云。
江荇之指着他俩泯然众人的衣着问钟酩,“你看,我们像不像护卫?”
钟酩瞥过他冷白的脸,“你不像,你像随从。”
江荇之,“……”
话音刚落,前方便传来一声朗笑,声音清泠悦耳,让人徒生好感,“二位贵客说笑了,府中不过一些世俗财物,比不得二位见过的天材地宝。更何况贵客临门,才是真正令鄙府蓬荜生辉。”
江荇之循声望去,只见一华服男子站在厅门前,从头到脚一身贵气。相貌生得端正,修为已至元婴后期。
看来是那五十几个“尊者”之一。
随行的侍女和领路的胡璘齐齐见礼,“家主!”
商陆行点点头,又上前几步亲自将江荇之和钟酩迎进堂内,“在下商陆行,不知二位前辈如何称呼?”
来自千年的这声“前辈”差点没把江荇之汗毛叫得立起来,他赶紧说,“姓江,商家主随意称呼。”
商陆行顺杆子一爬,亲切道,“江兄。”
钟酩往他两人身上瞥了一眼。商陆行又问,“这位前辈如何称呼?”
钟酩,“姓柏。”
他没说“随意”,商陆行就称,“柏前辈。”
江荇之跟话,“柏前辈。”
钟酩,“……”
钟酩说,“随意称呼。”
三人一道落了座,府中侍女上了壶千金难求的玉龙银针。
袅袅白烟中,商陆行深深叹了口气,表达歉意,“我已查明缘由,是我族中之人见财起意,实在多有冒犯。”
他言辞真诚,神色懊恼,像是真的受人蒙蔽。
江荇之捧着热茶嘬了一口,“嗯。”
商陆行继续道,“我愿为江兄、柏兄作出补偿。若是钱财宝物,商氏自是不缺。若是有别的需要,商某也当竭力相助。”
江荇之没应声,开口的是钟酩,“别的需要,比如?”
他相貌生得冷俊,不像江荇之那样看着好说话,抬眼而来时带了股锐气,直白的问话把商陆行想好的铺垫都生生削掉了一截。
商陆行哽了一下,干脆开门见山,“比如叩月邀宴,不知二位有无兴趣一同前往?”
江荇之闻言,指尖摩挲着光滑的瓷杯边缘,在心底暗自惊叹对方过于聪慧的头脑。
想必商陆行已经从町五几人那里听过了那副相当忽悠人的说辞,一下便觉出自己的目的来。此番看似致歉,实则交好,只是不知对方是从何时生出的结交之意——是从胡璘传回消息开始,抑或是更早?
不然只是为了三名族人便大肆搜寻“凶手”,未免太兴师动众了。
在江荇之沉思不语的片刻,商陆行十拿九稳的笑容隐隐有了一丝动摇。
他稳住心神静静等待着,直到江荇之果断点头,“勉强有兴趣。”
商陆行完美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真是好痛快的勉强!他微微吸口气,“江兄有兴趣就好……对了,商某从下人那里查了查账,意外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他说着从袖间掏出张纸契来,江荇之睫毛一颤:好像是他的韭菜苗。
掌柜看不出的名堂,摆在商陆行这样精明的脑子面前肯定是被察觉得一清二楚。
下一刻,果然听商陆行说,“不过无伤大雅,我那行中掌柜,江兄用得顺手就好。”
倘若换个人,割人韭菜被当面戳破定然心生内疚、羞愧难当。但江荇之脸皮极厚,他点头应下,“那感情好。”
完美的笑容又动摇了一下。
三人相对静默的气氛里,“啪嗒”一声轻响打破了沉凝,却是钟酩放下了杯盏。
“两日后的叩月宗邀宴,商家主打算以什么名义带我们去?”
话题回到正轨,商陆行轻咳一声道,“若是柏兄和江兄不嫌弃,我商家愿奉二位为座上宾,以挂名长老的名义一同前去。”
钟酩眼底划过一丝暗光。
一旦扯上紧密关系,就代表上了同一条船,商家从一开始打的说不定就是这个主意。
但想要同人一道赴宴,一届外人的身份又说不过去……
“怕是不妥。”江荇之开口,“这次已承了商家主莫大的恩情,怎么好意思再当个挂名长老,日日在这繁华的宅邸寻欢作乐、醉生梦死,空占着凌驾众人的名分颐指气使、白吃白喝?”
钟酩,“……”
商陆行,“……”
他描述得过于具体,就像在听见“挂名长老”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全部规划。
饶是有意拉拢的商陆行听完,都为自己的决定迟疑了片刻,“那……江兄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只是自有打算。”江荇之的视线缓缓扫过堂中桌案上摆放的那盏晶蓝琉璃灯。
注意到对方那非同寻常的目光,在商界沉浮多年的商陆行心头突然一颤,没由来地生出一丝警惕之心。
他试探,“敢问是何打算?”
“放心,稳稳的。”江荇之眼底流转着志在必得的光,“保证宴会当日能让商家风光无两,艳压群芳!”
第6章 叩月邀宴
一盏茶的时间后,江荇之和钟酩走出大堂,随府中小厮前往别苑暂住。
江荇之手中还抱了盏晶蓝琉璃灯,穿过花团叶影的长廊时,靛蓝的外袍翩然如风,同怀里的琉璃灯相得益彰。
钟酩被晃得闭了闭眼,江荇之转头,“柏兄不喜欢我的主意?”
钟酩不欲多谈,“你喜欢就好。”
江荇之欣然,“柏兄真是个好说话的人。”
回答他的是一声随风消散的“呵”。
两道身影在交谈间穿过回廊消失在拐角,只余午后大片的阳光穿过林叶缝隙在地面轻轻摇曳。
堂屋内,商陆行捧着热茶望向两人离开的背影,良久才收回视线。
一旁的小厮祝元迟疑道,“家主,那二位修为高深莫测,也不知是哪位隐世的大能……我们真能结交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商陆行放下茶盏,双手揣回袖间,“无论修为几何,只要对方有所求,我们就有结交的筹码。”
“阿元,这就是商。”
他说着,眼前又浮现出方才所见的种种细节——一人所求尚不知在何处,而另一人的视线从头到尾都落在身旁。
……
宴会就在一日后。
一大清早,商家的飞行法器兰玉舟气势磅礴地停在了商府正门口。叩月宗把开宴定在了午时,说是正午阳气足,祥瑞翻倍。
江荇之打着哈欠登上兰玉舟时,还不忘和钟酩吐槽,“这副说辞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听着像是平添彩头。”
钟酩看他琥珀色的眼底都蒙了层水汽,差点拐去另一条路,及时伸手将人拉回身侧,“入乡随俗。”
两人距离一下靠近,握在胳膊上的手宽大牢靠,江荇之一只手还抱着琉璃灯,只能任对方拖着自己往舱内走。
商陆行安顿好随行的族人,转头看见两人“相携”过来,笑意翩翩道,“江兄没休息好?”
江荇之点头,“昨夜没睡够。”
钟酩瞥他,“只是昨夜?”难道不是天天睡不醒。
江荇之,“……”
怪了,这人怎么知道。
喔……商陆行轻轻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咳了一声假装无事发生地圆场,“倒不如修炼,早上还能神清气爽。”
江荇之摇头,“修了也没用。”
他已经是大乘期巅峰,想要飞升缺的是机缘——上次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假货。
钟酩心头蓦地一沉。
江荇之敏锐地觉出前者有情绪波动,似是心绪不佳。他揣测,“你也没用?”
“……”钟酩压了压起伏的情绪。
商陆行很有眼力见地岔开话题,“兰玉舟上有单独的房间,江兄一会儿可以稍作休息。”
江荇之点点头,“那感情好,毕竟一会儿还要调整状态准备表演。”
话落,钟酩和商陆行同时一默。接着,像是回避这个话题一般,两人连催带哄地把江荇之劝回屋里睡觉了。
·
待江荇之回笼觉醒,兰玉舟正好进入抚城地界。
他走到舱外一看,只见四周云海缥缈,兰玉舟正行过城池上空,直驶向前方巍峨的山头。隐隐能看见几驾车舆从四方腾云而来,还有不知哪个宗门的弟子白衣驾鹤。
“马上就到叩月宗了。”商陆行从一旁走来,“江兄休息得如何?”
江荇之摸了摸琉璃灯,“挺好,能登大雅之堂了。”
商陆行,“……”
商陆行笑得勉强,“是么。”
几句话间,兰玉舟便靠近了那几座山头,舟身缓缓降落,停在了叩月宗外。
江荇之收敛了神色,目光穿过肃穆的山门直直投向山峦深处——今日便能知晓,那瑞兽究竟是不是烛龙。
叩月宗山门外,门中弟子正一一接待来客。
每个宗门都由门主或是族长带领着,在待客亭前做好登记再由门内弟子引入门中。各门各族服饰不尽相同,有白衣有青衫,还有一片艳红,花团锦簇般汇集在了叩月宗。
商陆行同江荇之道,“那边是四大仙宗,想必江兄都能认得,商某就不多介绍了。”
江荇之淡定一瞥,“嗯。”一个都不认识。
不过他今日意不在结交宗门,便也没细问。随着前方几大宗族进了山门,终于轮到商家递上帖子。
登记的弟子挨个问了身份姓名,到了江荇之和钟酩跟前,弟子迟疑,“这两位似乎看着眼生,不知如何称呼?”
江荇之捧着晶蓝琉璃灯,一副傲然不语的模样。钟酩负手站在他身后,看上去也没打算回答。
商陆行在两道充满暗示的余光下,硬着头皮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大人是寄魂在神灯里的上古遗灵。”
弟子登记的手一抖,仿佛没听清,“……什么?”
江荇之配合地调转灵力,整个人闪烁了一下。
大概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底气,商陆行向来温雅的声音在此刻掷地有声,洪如晚钟,“贵宗瑞兽现世之日,我商家中祖传的神灯也大放异彩,幻化出一抹上古遗灵。思及二者或许在隔空呼应,今日特意带了神灯来赴宴。”
江荇之继续运转灵力,浑身上下顿时流光溢彩,映得整片山门都亮了。
弟子吞了吞口水,敬畏道,“商家主,并非弟子不信,只是您这神灯……”未免太新。
如果他没看错,灯罩还用的是当下最流行的镂花雕饰。
商陆行皱眉,“你不信?”
“弟子……”
“罢了。”双方僵持中,江荇之悠悠开口,声音带了股旷远的混响,“小儿无知。”
他说完双目一阖,身体竟慢慢变得透明,随后在众人愕然惊骇的目光中化作一缕轻飘飘的“幽魂”,缓缓钻进了那盏晶蓝琉璃灯。
琉璃灯凌空晃悠了几息,接着往下一坠——“扑通”,平稳地落入一双宽大的手掌中。
钟酩面无表情地捧着琉璃灯,眼底古井无波。
整个山门前寂静无声。
登记的弟子惶然无措:还、还真是遗灵!不然这么大个活人,怎么可能化作一缕魂魄?
他赶紧合掌弯腰朝着“神灯”拜了拜,又毕恭毕敬地看向端着“神灯”的钟酩,“那这位大人又是?”
商陆行看了眼钟酩黑沉沉的脸色,这回没敢接话。
掌心的神灯催促般地闪了闪。钟酩默然好几息,薄唇翕动了两下,最后吐出两个字,“灯座。”
弟子,“……”
众人,“……”
商陆行,“……”如果这都不是爱。
石破天惊的这一手彻底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叩月宗弟子赶忙将商家一行人迎进门中。
还有弟子正飞速去往内门,想必不出半盏茶的时间,整个叩月宗都会知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