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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城外西,北,南三城均被胡人步骑包围,与梁军鳌战,一时相持不下,钟七便走水门,乘舟出了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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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灵官庙 普贤院】
远远看了一眼对岸,喊杀声依旧震天,法界之中,黑云煞气冲霄,梁州城民,皆面带凶厄气机,钟七叹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唉…老邓,望你能保本心不变,渡过此劫,便是飞龙在天。”
言罢存神变做太乙天尊,默念了太乙救苦经一卷。
钟七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仙道,人道,鬼道,各有命运路线,三者平衡相依,并无高下之分,人道若昌盛,仙道则低迷,鬼道若昌盛,恶鬼满人间。
功果未到之时,钟七从未想过,要以仙道居高临下去干涉人道变革。
没有达到一定功果,能掌握命运,天数,妄图干涉人道变革,修行者唯一的下场就是被人道洪流,滚滚大势碾成齑粉。
在胡骑围城,生死存亡这种情况下,世外之人就不好去掺和的,当然,这不是钟七临阵跑路的主要理由。
主要是仙道贵生,君子不立于危城之下…
不一会到了天台山下,空中阴云密布,林中薄雾濛濛,风呼翛翛,仰观天时,知是骤雨将至。
钟七见此便转道上了天台山,却是想起天台山旧友,不知宝象最后又回天台山没有,此行也正好去看看,顺便躲避风雨。
盛世佛门开山,乱世道人背剑救苍生。
这话虽然有失偏颇,佛门亦有大慈悲之高僧,不能概而论之。
但随着乱世到来,天台山这个佛门盛地也变得萧条,一路走来,就见许多曾经香火冲天的寺庙,禅院大门紧闭。
行到灵官庙处,钟七步履一顿,转头望去,就见曾经瓦檐破碎,院墙坍塌,蛛丝密布的灵官庙已经焕然一新。
虽然已经墙壁透风,屋瓦漏雨,漆门斑驳,但蛛丝,灰尘已经不见。
破落小庙,却干净整洁,神像庄严,香烟渺渺升起,在一众禅寺中,显得格格不入,迥异非常。
一个青袍道人,正在端着筛子,炮制药材,恍然抬头,见钟七站在外间,绕有兴致的打量灵官庙。
青袍道人不敢置信揉了揉眼睛,惊喜呼喊道:“钟神仙…”
言罢几步冲到钟七面前,屈腿跪拜,钟七连忙上前扶起,仔细一看,原来是曾在普贤禅院见到的头陀,疑惑道:“原来是长老,你不是在禅院供奉普贤佛爷,怎么却又在此开了道观?”
“唉…容神仙恕罪,弟子才敢说…”青衣道人垂首低声道。
“先起来吧,你能有什么罪。”钟七扶起青衣道人道。
“弟子张笃,原就是这灵官庙的道人,只是师父去后庙中香火不继,又听了秃贼蛊惑,这才入得佛门,后来见神仙行法,才知道门亦有上真。
遂又弃佛归道,重开庙宇,虽则香火不丰,但我以采药勉强度日,再不敢叛道,望上真恕我之罪。”张笃面带惭愧道。
“我不是神仙,你也无罪,毕竟信仰自由嘛。”钟七宽慰道。
虽然不知信仰自由是个啥意思,但也知道神仙并未怪他,张笃高兴道:“你不是神仙,怎么会神仙的法儿,定是我道门大德上真。”
见钟七摇头要走,张笃忙道:“上真你要去何处,风雨将至,不如在就我庙中落脚吧。”
钟七本来准备在普贤禅院落脚,如今即有道门从林在此,纵使再破,也不该去禅院挂单了,便颔首同意。
“也好,我先去禅院一趟,见见旧友,稍后又回来。”钟七含笑道。
张笃怕钟七去了又不回来,便急忙跟上道:“我也一起去吧。”
“也好…”钟七回头望了他一眼,见其满脸殷切,便笑回道。
俩人一路到了禅院,也是大门紧闭,张笃见此,很有眼色的当先跑过去敲响了大门。
“众位长老都在斋醮祈福,近日封山,不开寺门,施主请回吧。”一位麻衣老叟,提着扫帚开门,见二人道家打扮,便摇头回道。
这老者生得面目丑陋,榻鼻,凹拐脸,龅牙腔,一身褐麻衣,袖口,衣摆,皆有卦图,手拿扫帚,似个扫洒看门的门子。
“老先生,贫道钟泓继,与静玄长老早是旧识,今从此过路,顺带看望,还望老先生通禀。”钟七稽首道。
丑脸老叟闻言一愣,随即面露悲色道:“施主不知,静玄长老在月前已经圆寂了。”
“什么…老和尚圆寂了?”钟七愣然问道。
“不可能,静玄长老有武艺傍身,身强体壮,去年还能挑一担水,怎么可能突然就去了?”张笃不可置信的道,转而又疑惑道:
“住这么近,贫道怎么没听此事,你们禅院不给他办后事么?”
麻衣老叟悲道:“是病死的,俗话说:病来如山倒,佛爷也避不了,他是去年染了风寒圆寂的。”
钟七默不作声的看了门内一眼,禅院一片死寂,鼻头耸动,丝丝腐臭异味袭来,似乎有尸体死了很久,发臭的迹象。
正要再看,麻衣老者闪身挡在门缝上,不动声色的堵住钟七视线,朝二人道:“两位请回吧,今日寺中正在斋醮,不奉外客。”
“怎么有股异味…”张笃鼻头耸动,呆呆问道。
“哦…阿,那是寺中高僧正在做法,行什么金身法,好像是要把静玄长老的尸体封入坛子,做成泡菜…”老叟一愣,转而解释道。
“做成泡…泡菜…”张笃一副哗了狗的表情。
钟七闻言怔然,反而释下心中猜疑,见老叟一脸无辜,张笃懵懵懂懂,便出言解释道:“是一种小乘佛法,常有高僧佛法高深,死后尸身数百年不腐,还能受后人供奉瞻仰。”
言罢撇了老叟一眼,拉着张笃便往回走。
一直走了百步外,才悄声道:“其实是先把尸体内脏掏去,再用秘药炮制,把尸体封入坛中。
埋个几年,或腌制几年再取出尸身,就有一定几率不会腐烂,是佛家常用的小乘佛法。”
张笃作为一个道人,思想非常传统保守的,有些不可思议道:“那这样岂不是对先人的不敬,不忠不孝之举,贼秃不当人子。”
“哈哈…不当人子,他们遁入空门,剃发改姓,断绝六亲,自然是不当人子…”钟七轻笑不已道,只是心中悲伤沉重,缅怀一代高僧大德的逝去。
随后又道:“不过这样也算正常,若不显圣,又没有仙迹神遗,就没有香火,那偌大庙宇禅院怎么养活。”
张笃听得愣愣点头,心下却道:“原来还能这样,真是涨姿势了,他果然是高人,能懂这么多东西。”
………………………………
六十八【收下首徒 再见静玄】
麻衣老叟椅在门槛许久,直至钟张二人身影彻底消失,老叟喃喃自语道:“那钟道人好像看出什么来了…”
麻衣老叟双眼微眯,眼神中露出缕缕凶光,随即冷笑转身,紧闭了寺门。
此时要是钟七俩人折身回来,就能见那老者转身时,背后露出的阴阳鱼图。
加上衣襟,袖口的卦图,就能看出这老叟明显是个道人,而且只有法教中人才喜欢在衣服上锈太极阴阳,正统道士都是蓝布直辍混元巾,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
……
钟七和张笃俩人闲聊着往灵官庙走,刚走到门外,一时间风吹树梢,哗哗作响,雨点啪啪落下,打在庙门前的芭蕉叶上。
“轰…咚…”
阴霾的天空中道道霹雳闪烁,少倾之后,雷震山岗,慌得钟七俩人急忙躲入庙里。
灵官庙占地不过方圆七八丈,一间中堂,供奉神像,头戴天王冠,青面虬髯,獠牙外露数寸,怒目圆睁,手持金鞭,身皮红锦,霸气威风。
外间雨如盆倾,瓦檐上水流如瀑,电光时而闪烁,照亮阴霾天气,也显得黑暗的灵官像阴晴不定,恍如恶鬼,狰狞恐怖。
张笃重新点燃被大风吹灭的香烛,跑到内室给钟七端来茶水,毛巾擦脸。
钟七坐在狰狞神像下的蒲团上,默默凝视外间狂风骤雨,见张笃端来茶水,毛巾,才回过神起身接过。
“好大的风雨呀,也不知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水了。”
说罢,见屋外雨如瓢泼,打的屋顶瓦片“啪啪”作响,芭蕉叶随风摇曳。
又想起被胡虏践踏的山河,人间乱世浮沉,张笃不禁怅然:“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沉浮雨打萍…”
钟七擦干衣裳,饮了口茶水,望着屋外风雨。
并没有理会张笃的忧国忧民,反而若有所思道:“骤然如此暴雨倾盆,乃数十年所未有,天象有异,指定是人间要出妖孽了…”
“妖精祸乱者,不过一家一人,一庄一城,而胡虏者,祸乱的确是天下神州。
如今国之不国,家也无家,北地数千万黎庶,都在胡虏的铁蹄之下挣扎求活…”张笃苦笑道。
钟七撇了他一眼,如何不知他的意思,摇头道:“仙人者,伟力归于自身,超拔尘埃,脱离五虫(蠃、鳞、毛、羽、介)。人道变革,非仙者能渡,佛曰:渡人者自渡也。”
张笃却是感叹钟七有一身神通,何不起义将兵,或扶真龙从圣主,助人王削平天下,驱除鞑虏,匡济正道。
而钟七的回答便是,仙人也只能就一家一户,千万黎庶受苦,仙人也救不了,佛祖说,救人的,只能是人自己,靠他人是没用的。
张笃闻言默然,钟七见此,转过话题道:“你怎么又想弃佛归道,来开灵官庙了?”
“当初在普贤院时,上真之言,如提壶灌顶点醒了我,便冲回了灵官庙,依上真之教诲,施符水,杨太上之正教,携单瓢,采药而救世俗…”张笃笑了笑道。
钟七摸了摸下巴上,已经蓄起两三寸来长的短髯,颔首微笑道:“贫道非上真,那不过是奇门遁甲的幻术罢了,世上那有什么仙人。”
“我知道…”张笃闻言转过头,迎者钟七愈加温和的目光,思虑片刻,侃侃而谈道:
“我自幼修行求真,愈今也有十数余载,却未见神鬼,也未见过真功果,终究是修行到老一场空。
世间如我辈者,过江之鲫鲤也,如上真你这种有道行的,却是凤毛麟角。
不管真假如何,凭道长文采,言论,道行,皆可称我道门上真高功。”
望着不卑不亢的张笃,钟七眼含笑意,轻轻笑起,最终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你看好了…”
言罢,趺坐蒲团,手掐天罡指,念一段咒语,劈掌打出。
“轰…咚…”
一声巨响,震彻山岭,天空一道白光降下,霹雳炸响,灵官庙外一颗碗口粗的杨树应声而断,呲呲烟云,断口出,犹自火花儿闪烁,少倾之后,才被雨水浇灭。
外界不见其他异样,只有法界之中,能见一团阴气自钟七掌心飞出,雷霆至刚至阳,而阴阳相吸,荡荡雷气被阴气吸住,接引空中雷电打在树上。
见张笃看得呆呆傻傻,钟七轻笑抚须道:“如何…可见了真法否?”
“见…见了…是真法,真法,雷法…”张笃痴痴看着断树道。
其实寻常白日,钟七的阴雷放出去,虽能打灭魂魄,但放在物质界,还没有放屁声儿大。
只是碰巧遇到这种雷雨天气,借着天空中云层相撞时,产生的雷霆罡气,被阴气吸来,阴阳碰撞,才有这个效果。
张笃见钟七眼中温和笑意,福至心灵,忙翻身跪地,拜道:“求上真收下弟子,愿随上真求道。”
“孺子可教,哈哈…”钟七捋须笑道,也就是看这张笃心性不错,便想收入门下,必然何必费心机显法。
张笃大喜,张口就要叫师尊,钟七摆手打住,轻笑道:“想做贫道弟子,可不是这么简单的,要看你心够不够诚,意志坚不够坚,吃不吃得苦。”
“吃得苦,我自小吃得苦,只要师尊收我,什么苦我都吃得。”张笃以头呛地,磕得“碰碰”响,一边说道。
钟七俯视着他,淡淡道:“光能吃苦耐劳,是不够的,还要有天资,灵性,志心朝道,虔诚修行,戒五荤三厌,不得骑马乘车,不得娶妻生子…要守三十六戒,你…能做到么?”
“做得,做得,弟子一心求道修真,绝无凡心。”张笃诚恳道。
钟七颔首点头道:“嗯…修行问道,不仅要有诚心,守戒的意志,还要有气运机缘才行。
这里距离午子山有数百里,一路上鬼怪,土匪,山贼多不胜数,你若有机缘,能独自赶到午山,我才正式收你…”
张笃毫不犹豫,一头磕到底道:“弟子全凭恩师教诲。”
钟七点点头,扶起张笃,肃然道:“你可要想好了,法不能轻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