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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你们炸的怎么样?”
太阳只剩下一树高了,他们还不投降。这边点着药线,忙
跑出来。大水用广播筒子高声喊:“伪军同胞,你们快下来吧!
火捻儿已经点着了,再不下来就炸啦!”
有两个伪军急得要往下跑,何狗皮用枪逼着他们说:“别
跑!他们炸不着咱们,八路军有屁用,尽是要手段,吓唬人!”
伪军都不敢跑。没有鼻子的何狗皮,嗡着声音,还得意洋洋的
朝这边喊:“你们这些穷八路不中用,眼看就完蛋啦,阎王爷来
摸你们的鼻子啦!”一句话儿没说完,楼底下那一躺柜炸药闷
雷似的响了,岗楼呼的轰起半天高,破砖烂瓦木头片儿,四处
乱飞;附近民房的窗纸全震破了。
区小队哗的跑上去抢枪。何狗皮早炸得没影儿了,只有
三四个缺胳膊短腿的伪军,也摔了个远,都震死了。枪都炸
坏,一支也不能用啦。
六
各处战斗都很顺利,只剩下天主堂的两个大岗楼还没拿
下。从城里来的援兵给咱们打回去了。区小队接到司令部的
命令,暂时撤到城外去休息。大水叫高屯儿领着队伍走了。他
自己带着手枪组,配合大部队拿大岗楼,心里挺兴奋:这一回,
四面都包围起来了。何世雄、张金龙这一伙坏蛋可怎么也跑
不了啦!
攻击还没有开始。敌人的两个岗楼上,两个特等射手用
两支三八大枪,封锁了一条东西大街。有几个老百姓逃跑,一
枪一个,都给打死了。咱们的队伍看着很生气,马上有四个神
枪手,上了岗楼斜对面马家肉铺的房上,麻袋工事掩护,瞄准
岗楼上那个枪眼儿。这正是刚没太阳的时候,头一枪就把东 边岗楼上的特等射手撂倒了。
听见西边岗楼上的特等射手喊:“他妈的,你们打的狗屁
枪!有本事跟老子试试!”大水听出来是张金龙的声音,心里
气得慌。又听见咱们的一个神枪手气愤愤的喊:“你别骂街,
咱们比比看!”那边张金龙说:“来!看看谁是英雄好汉。我立
一个砖,你要打中了,我的枪就撂下。”这边的神枪手说:“行,
我也立一个砖,你要打中了,我也撂下枪。”
说完,他就在麻袋上面立了个砖,那边叭的一枪,就把这
边的砖打下了。张金龙骄傲的喊:“看我的准头怎么样?这回瞧
你的吧!”说着他拿一块砖立在岗楼的垛口上,刚一放就一声
枪响,连他的手都打穿了。听得见张金龙骂:“你妈的王八蛋!
你打老子的手,你不算好汉!”牛大水愤恨的喊:“张金龙!你
狗熊要把戏,混充人形儿呢。你是个屁英雄好汉!”
天黑了。司令部下命令今晚上一定要打下这两个大岗
楼。霎时间,好些个房顶上,机枪步枪掷弹筒一齐射击开了。
岗楼上也朝这边打。岗楼的一个个枪眼四周,密密麻麻的打
了许多小窟窿,枪眼里不断倒下人。可是何世雄咬着牙,不叫
投降。
郭三麻子眼看顶不住了,到天主堂的洋房里,跟何世雄商
量。两个人密谈了一阵,又传下命令,说城里来了电报,只要
支持到天明,救兵就可以来了;谁要作战不力,就地枪决!战
斗又激烈的继续下去。
咱们司令部派一部分队伍,在岗楼对面的墙上挖了窟窿,
又从救火会找来大唧筒,弄了两大桶汽油;唧筒吸饱汽油,喷
射到岗楼上去,掷弹筒配合着打。一打过去,火就着了。西边
的岗楼先着起来,火焰直冲到天上。敌人怕我们冲锋,把岗楼
旁边和天主堂后面的民房都点着了,四下里照得通亮。东边
的岗楼也着火了。
这时候西北角上黑云涌过来,又是风,又是雨,夹着挺大
的雹子,司令部下命令停会儿再打。战士们淋着雨,都进了屋
里。
大水和手枪组一伙,恨不得一下把何世雄、张金龙这些人
捉住。他们开了个小会,估计敌人活着的不多了,打算找个地
方摸进去,有这么十几支手枪,敌人就跑不了。大水跟司令部
接头,司令部刚好派一个排要去搜索,就叫他们一块儿去。
雨还唰唰唰的下着,一伙人弄了个梯子,从东北角翻墙进
去;到了天主堂的第二道后门,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想,是
不是有地堡呢?摸进天主堂的前院,大水一下给个什么绊倒
了;一摸,是个机枪身。
进了天主堂的洋房子,有的打亮手电,有的点着牙刷把
子,四下里照。那何世雄的屋里,空洞洞的,没有一个人。墙
上挂的大转袋,里面可没有一颗子弹。手枪套子也是空的。地
上有一大堆烧了的纸灰。哪一个屋里东西都乱七八糟;没有
一个人影儿。同志们又是气,又是恨,咬牙说:“他妈的,准跑
了!”
七
何世雄、郭三麻子、张金龙,带了二十多人,早就准备要逃
跑,一下雹子,他们趁这机会,挖墙窟窿钻出来,膛水过了荷叶
坑,张金龙光脚上了城墙,用绳子把他们一个个拉上去。大
家又吊着绳子,一个个滑溜下来。一伙人探头探脑的摸到河
边。河对岸,高屯儿早奉了司令部的命令,派了一部分队员,
正把守着,防备零星的敌人逃跑。
何世雄在黑暗里望见一伙人影,拿着枪;忙解下皮带,一
面打他的小婆,一面骂:“他妈的,你这个汉奸老婆!抓住了还
不走?”队员马胆小拉住枪栓喝问:“口令!”何世雄说:“什么他
妈的口令!我们是分区司令部的,抓住了何世雄的小老婆,我
们全淋湿了,挺冷,还不拿船摆过我们!”
马胆小他们真以为是司令部的,马上过去三只小船。何
世雄拉着小婆,骂:“你这臭娘们,还死赖着不走啊?”一推就把
她推倒在船里,一伙人上了船,划过来。
何世雄船上的队员是小小子。何世雄笑着说:“我看你的
枪好不好。”随手拿过枪来,掂了掂,说:“咳,这样的枪还能使
唤!”拉下枪栓就扔到水里了。小小子着急说:“你怎么把我的
枪栓扔了。”何世雄嘿嘿的笑着说:“要这样的破枪干吗?咱们
缴下来的好枪多着呐,回头给你换一支。”
船摆到这边,一伙人都上了堤。何世雄说:“我们到小李
庄,你们给引个路!”他们带着咱们的四个队员就走。后边的
伪军,瞧见堤上有个窝铺,就钻到窝棚里抢被子。还把里面老
乡的棉衣扒了。老乡心里觉得不对劲,暗里拉拉队员王圈儿,
小声说:“这可不象咱们的人哪!哪有这样的八路军?”
王圈儿忙抢上去,把掉队的一个伪军抓住,用快枪堵住他
的胸口,悄悄说:“别喊!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那人说:“我
把大枪给了你吧,头里何世雄过去了。”王圈儿一听,急的不
行,这儿民兵只剩他一个人,他不敢去追,只好叫老乡们看着
俘虏,自己提着大枪,飞奔回去报信。
牛大水带着手枪组,出了天主堂,气呼呼的跑来找高屯
儿,问:“何世雄逃走了。这儿见了没有?”高屯儿他们正在守
桥,着急的说:“我们直直的守在这儿,就没见过去么!”正说
着,王圈儿跑来报告:何世雄一伙从堤上逃跑了,还抓去了咱
们四个队员。大水、高屯儿急忙集合人,找了三只船,三十多
人,一齐去追。划船的老乡们听说何世雄逃跑,拚命的打桌,
船儿沿着堤直窜。
八
马胆小跟那些人在堤上走,觉得方向不对,越走心里越疑
惑。一回头,发现背后有人拿枪指着他。他想:“坏了!不用
说就是汉奸队了。妈的!怎么我们就这么糊涂,还用船摆过
他们来?我们都瞎了眼啦!”想到这儿,他难受得差点儿哭下
了。
他呆呆的往前走,心里面盘算:“可不能放走他们!我得
想个招儿……”寻思半天,就站住说:“前面尽地雷,不能走
了!”他们说:“有地雷你头里走!”一个汉奸逼着他,走在头里。
马胆小故意装着躲地雷,曲曲弯弯的走得很慢,一心盼望咱们
的人追上来。
小小子从这些人里面,认出来有郭三麻子、张金龙,心里
也明白了,非常着急。他想:“身后面那胖子准是何世雄,枪又
给他拿去了,怎么办?”他急得浑身出冷汗,想着身上还有两颗
手榴弹,不如跟这大汉奸拚了,自己死也值得。这么想着,他
又惊慌,又紧张,不知不觉脚步子慢下来了。
何世雄喝着说:“他妈的,你这小兔崽子,还不快走!”小小
子咬一咬牙,憋出一股子横劲儿,偷偷把手榴弹拿在手里。何
世雄喝一声“干什么?”小小子一时慌张,忘了拉线,转身一把
抓住何世雄的领子,举起手榴弹就砸;可是何世雄一转身,一
枪打在他脑瓜儿上,小小子就栽倒在堤坡上了。
月亮上来了。十八九的月亮照得挺明快。三只快船追了一
阵,一伙人就上了堤;两头一望,都没有人。前面一百多弓远有
个房子,是涨水的时候看堤人住的;跑过去一看,也没有人。
这一带,堤外边一箭远是干地,长满了密密丛丛的苇子,
再往外就是水。堤里边尽是水。牛大水一看这地形,就和高
屯儿商量说:“咱们这么着不行!要是敌人藏在苇地里,打咱
们的伏击,准挨揍。这么着吧,咱们沿堤的里坡走,搜索前
进。”高屯儿马上派出三个尖兵在前面侦查,一伙人在后面跟
着,沿堤的里坡跑过去。
到了朱家口附近,一个尖兵回来报告:“前面发现一个死
人!”大水问:“看清是什么人?”说:“没有。”大水就和高屯儿跑
去看。堤坡上,那死人头冲下,脚朝上,新剃的头,头上一缕黑
血直流到堤根,手里还紧紧的攒着个手榴弹。高屯儿吃惊的
说:“是小小子!多会儿打死的?可怎么没听见枪声呢?”大水
说:“准是刚才划船的声音大,没听见。”他弯下腰去摸,忙说:
“身上还热呢。敌人一定不远,咱们快追!”高屯儿叫头里三个
尖兵注意,大家又往前追。
跑了不远,突然前面问口令。头里三个人赶快往堤坡一
爬,一个排子枪就打过来了。后面队员们都想趴下,高屯儿喝
着:“趴什么!赶快跑!”大伙儿弯下腰,唰的一下沿堤里坡跑
过去,就跟堤外坡的敌人平行了,两方面隔着堤打起来。可是
打了半天,谁也打不着谁。
大水心里琢磨:“可惜来得忙,没拿手榴弹,这样打,打一
夜也没有办法。”就和高屯儿商量,由高屯儿带一个班,往前跑
半里地,搜索过堤,再往回包抄他,两方面一块儿打。高屯儿
拉上—个班就跑去了。
高屯儿心里着急,只跑了二三百弓,就过了堤;离敌人几
十弓就打上了。趁一股乱劲儿,大水他们哗的越过堤。一下把
敌人都按住了,夺下武器。大家兴奋得要命,忙用绑腿布把那
些家伙一个个捆起来。
马胆小三个,带的枪早给敌人缴了,手反绑着,都带了伤。
一见自己人,马胆小哭着跺脚说:“唉,唉,他妈的!刚才到了
朱家口,那儿有几只船。何世雄这个王八蛋,叫这一伙子从堤
上跑,他带着小婆,和郭三麻子、张金龙七个人坐船逃了!”
第十八回 冤家路窄
说我认得他啊,
我也认得他:
留着背头,
镶着金牙……
——民歌
一死无大难!
——成语
一
市镇拿下了。南关一个大庙的院子里,几个日本俘虏光
着头,赤着脚,衣裳裤子都扯破了,脸儿很脏,一个个蹲在那
里,搭拉着脑袋不言语。
有个小八路给他们端来一盆洗脸水,还拿来胰子、镜子、
手巾儿。日本人站起来,拿着镜子这么照,那么照。镜子里的
黑脸儿,红嘴黄牙翻白眼,很滑稽;他们可笑不出,都紧绷着脸
儿。洗完以后,小八路又拿来衣服和鞋子,给他们穿上。他们
都说:“八路大大的好,谢谢!谢谢!”小八路把他们领进屋子
里。分区司令部的政治主任,就是以前的县委书记程平同志,
很和气的跟他们谈话。
日本人在纸上写,说着半通不通的中国话。这几个都是
第七次征兵出来的,离家已经四年了。他们说,刚来中国的时
候生活很好,现在什么都不行了,连饭也吃不饱,每顿只发一
小碗。当兵的伺候当官的,打水打饭,还打洗脚水,常挨打挨
训,苦得不成,天天想家。
程平问他们家里有些什么人,他们掏出照片来指给程
平看。有个叫山本的商人,说他哥哥和兄弟都在中国战死了,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