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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最后的工作,八成还是得马秘书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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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便是签押房的人员配置。
除了负总责的稿签大爷之外,还得有一个负责公文核稿送签的‘发审’。
以及两个陪着大老爷升堂的‘值堂’,这两位主要负责协助老爷审案。他们要在升堂前做好功课,升堂时帮老爷长着心眼,之后还要留神检查刑房书吏递上来的案卷中,有无遗漏卖供的问题。检查没问题了,才会送去刑幕那里处理。
另外还有个负责用印的,一个负责文移归档的‘号件’,两个负责抄写誊正的‘书禀’,全都各有各的门道,不学上一阵子根本没法上手。
哪怕那用印的,看似是个没得感情的盖章机器,但老爷的印章讲究极多。比如平时用朱印、国丧用蓝印、祭祀用水硃印、考榜用正斜印、税契用接缝印……还有什么半边印、中斜印、天正印之类,林林总总几十种花头。
盖错了轻则让大老爷丢人,重则是要连累知县丢了乌纱的。所以必须由专业人士专司用印。
赵昊这边能写会算、头脑机灵的人才虽多,问题是却没有一个懂这行的。
吴承恩便说自己暂时担纲稿签大爷的重任。
人数众多的签押房帮办文员,则由赵昊的学生们充任——想要进签押房,起码的条件是有一手漂亮的楷书,读书人自然有优势。
而且他们也愿意干这个——乡试会试第二场,可都是考的公文写作。在签押房里历练上一年半载,大比时这就是优势。
所以吴承恩还得负责把这些读书人的公文写作教出来,可想而知,《西游记》又要停更很长时间了。
徐渭很是不爽,有心想帮吴承恩推掉肩上的重担,让他好有精力写作。
可又怕得罪了明灯,让老吴再半年憋个黑水河出来。那还不如不看呢。
徐渭便让人意外的,将稿签工作揽了过去。
这下他身兼书启、刑名、稿签三项重任,一下成了整个衙门里任务最繁重的人。
徐文长这一反常之举,让赵昊和吴承恩莫名其妙,不知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接着是两个门政的人选。这个职位虽然重要,但专业要求就没签押房那么高了。
只要知道利害、口齿伶俐、模样光鲜、略有急智即可胜任。
“门政的话让俞闷带个我的管事上吧。”赵昊便笑道:“他干过西山公司的大堂经理,迎来送往,高接低挡这活熟得很。”
还有那些盯着钱漕、仓库、马号、监狱、府衙等地的外差,赵昊带来的管事们稍加培训便足以胜任。
最后还有个管厨的差事,这可是个肥差。
因为从唐太宗开始,各级衙门都是管饭的,管饭的地方名曰‘食堂’。县衙里的官吏差役,再加上数以百计的白役……也就是临时工,加起来足有两三百号人。
这么多人一天三顿吃喝,里头的油水可想而知,当然得派个信得过的人的盯着。
虽然赵公子看不上那点花头,却也绝对不愿意被人当成可以随便揩油的傻子。
于是他将这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了范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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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是县太爷掌握的武装力量。
高武仍带领蔡家巷的汉子,负责后衙和赵家父子的安全。
其中,蔡明带一队蔡家巷护卫贴身保护赵二爷……赵昊本想让高武干这个差事,无奈赵二爷嫌他丑。
哦不,是嫌他长得太凶,整天站在自己身后,会影响大老爷亲民的形象的。
金科则负责将县里的义勇、枪手和民兵之类,挑选整合,训练成军。接下来几个月抗洪时,负责维持全县秩序。
至于要不要取代三班衙役和巡检司的弓手,待到洪水退去,再视情况而定。
毕竟典史和巡检虽然一个不入流一个从九品,但朝廷赋予了他们明确的职权。巡检司更是独立于县衙之外,可不像县丞和主簿那样可以随意架空。
因为县丞的职责是辅佐知县处理本县各项事务,并无具体的差使,权力大小全看知县的心情和能力。要是碰上个强势的知县,县丞就只能乖乖靠边站。
至于主簿,主要负责全县的钱粮和档案。可惜前者是一县的命脉,大老爷必须牢牢抓在手里。所以大明朝的主簿虽然名为三老爷,但其实也就是个档案室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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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巧巧姑娘固若金汤
雨中行船,江水如沸,风帆劈啪作响。
舱室中烛光摇曳,不知不觉天色已黑。
“这样安排,应该勉强可以应付了吧。”赵昊伸个懒腰,人事安排就是这样费心劳神,累。
“应该可以了吧……”徐渭和吴承恩相视苦笑。
何止是可以啊?这配置直接拿去给巡抚用都绰绰有余好吗?
当然,主要是因为我们俩的存在……
不过还是要为昆山县的二老爷、三老爷、四老爷,以及六房书吏、三班差役默哀一下了。
他们接下来三年,怕是要度日如年了。
“累死了,累死了。”赵二爷只带耳朵听了一天,就觉得吃不消了。
这衙门里的门门道道实在太多了。要是老子一个人去上任,非得被那帮地头蛇活活玩死不可。
吓死老子了。必须喝点酒压压惊。
他便拉着徐渭和吴承恩一起喝酒。
又抢在赵昊张嘴前,指天发誓道:“今天最后一顿酒,明天开始洪水不退、滴酒不沾!”
官船还得在大运河上行一天才能到苏州,赵昊也就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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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自己的船舱,赵昊便闻到了浓郁的炖菜香气。
便见巧巧戴着厚厚的手套,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砂锅搁在桌上。
“哇,炖砂锅啊。”赵昊不禁食指大动,开心笑道:“砂锅和阴雨天最配了。”
谁知姑娘家朝他皱皱小巧的鼻子,便一声不吭转身出去了。
“还生气呢?”赵昊便问给他端水洗手的马湘兰。
“能不生气吗?”马秘书扶一扶金丝眼镜,主持公道道:“公子说好了会叫巧巧,结果走得时候居然想甩了人家。”
“我还想甩了你呢。”赵昊翻翻白眼道:“你没看到人家都不带女眷吗?就本公子搞特殊,不像话。”
“公子不是还小吗,当然还需要人照顾了。”马秘书摘下眼镜,目光妩媚的取笑他道:“没人会因此笑话大老爷的。”
“我说不过你。”赵昊打嘴仗从来赢不了马秘书,便高挂免战牌,坐在桌旁等开饭道:“但实话说,昆山还是挺危险的,你俩应该等水退了再去。”
“那还有什么意义呢?”马秘书也坐在桌旁,支颐看着赵昊道:“这样危险的时候,大家不更应该在一起吗?”
“哎,我不是担心你们吗?”赵公子敌不过马湘兰小幽怨的目光,便把脸转向另一侧。
却看到巧巧端着托盘进来,圆润的小脸已经不由自主挂起了浅笑。
她听到赵昊说是因为担心自己,而不是别的原因才想让她留在金陵,就一下子消了气。
马湘兰无奈捂一下额头,难道这时候不该说一句‘可我更担心你啊!’这一句很加分的啊。
“吃饭,吃饭啦。”巧巧觉得一天都没跟赵昊说话,自己真是太任性。可她嘴巴笨笨的,只有用美食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当巧巧掀开砂锅盖,两人便见锅中金黄色的汤汁还在滚沸。
汤中央一层鸡,一层鸭,一层鲍鱼,一层冬笋。每一层都层叠交错,一层摞一层,看上去就像一圈堤坝一样,拱卫着内里用东坡肉和方豆腐拼成的小小城池。周遭还点缀着一些精致的蛋皮饺。
不用吃,只消看一眼,就能体会到巧巧姑娘费了多少心思在里头。
“炖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巧巧忐忑的将砂锅下的木炭取出熄灭。
“这么多好东西炖一起,怎么可能不好吃呢?”赵昊直咽口水,拿起筷子就要品尝一下。
但筷尖刚要触到那层叠的堤坝,赵昊忽然心中一动,问巧巧道:“这菜叫什么名字?”
“固若金汤……”巧巧声如蚊蚋。
绝杀。
马湘兰不由又捂了一下额头,自己以后还是不要替她担心了吧。
下午时,这丫头说船上的食材配料不齐,晚饭只能凑合一锅出,她还信了真呢……
公子常哼的那首不成调的歌里,有句歌词是怎么说的来着?
原来每个女孩都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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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赵公子登时兴致勃勃。“巧巧姐,这是你美好的祝愿吗?”
“嗯。”巧巧点点头,耳朵根儿都发红道:“知道你要跟老爷去抗洪,我笨嘴笨舌的说不好,就想给你做道菜吧。不过做的乱七八糟的……”
巧巧姑娘不会承认,她在家这几天,光琢磨这道菜该怎么做去了。还请教了味极鲜的大厨,自认色香味俱全了,才会拿出来献宝呢。
轻易不出手,出手必抓人……这是娘教的。
巧巧姑娘不禁为自己的心机暗暗羞愧。
却见赵昊夹起一个小小蛋皮饺,问道:“别的我都能看懂,这个是什么?”
“船,”巧巧捂着脸道。其实是为了给汤上色的。“要是有个万一,咱们好坐着跑……”
“哈哈哈!”赵昊开怀大笑,一口吃掉一个蛋皮饺道:“巧巧姐,多谢你了。不过不需要船了,我们一定能守住吴淞江堤的!”
“嗯,一定能的!”巧巧重重点头。
“可以吃了吗?”待巧巧表现够了,马秘书端着饭碗,可怜兮兮问道。
“吃,一起吃!”赵昊便拉着巧巧坐下,先夹了一筷子鲍鱼尝一下,顿觉鲜美无比。
结果这顿饭,三人都吃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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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两艘船到了苏州阊门外的官船码头。
宿醉刚醒的赵守正穿戴整齐,正要下船,却见一名身穿六品服色的官员,打着伞神色严峻的上船。
“署理昆山知县赵守正何在?”
“正是下官。”赵守正忙向那官员一抱拳。“不知尊驾?”
“本官苏州府通判张炯,奉府尊之名在码头等候贵县!”那叫张炯的通判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防雨的牛皮文件袋。
然后将一份苏州知府的手札递给赵守正道:“府尊有令,今晨洪水已经席卷昆南之境。洪水无情,十万火急。免去贵县拜见,立即前往昆山救灾,不得有误!”
“遵命!”赵守正赶紧双手接过手札,交给身后的徐文长。徐渭打开扫一眼,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赵二爷便朝那张炯一抱拳道;“有劳通判了。今日幸会,来日抗洪结束,必具薄酒,还请尊驾赏光。”
“好说好说。”张通判心下一松,朝赵守正还一礼,便快步下船去了。
结果赵守正的官船刚系好了缆绳,就又重新解缆启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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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天堂地狱一线隔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官船,张通判摇摇头,轻笑道:“也没那么可怕嘛。”
他是抽签输了,才不得不来这里拦住赵守正,不让他进苏州城的。
其实昆南年年漫溢,甚至整个昆山都三不五时的全都泡汤,苏州城的老爷们根本不着急。
还不如对赵守正的恐惧强烈呢。
毕竟他们联手把堂堂状元郎从人间天堂的苏州城,弄到了水地狱昆山县。
传说中,状元郎可是手眼通天、无法无天、气焰熏天的。
毕竟他可是打过小阁老,吃过廷杖的男人啊!
要是他憋了一肚子火,大闹苏州城怎么办?
就算不闹腾,朝知府大人甩脸子、说怪话,也是难免的吧?
大家做的好事,凭什么知府大人一人受过?
因此知府大人命令下头这帮魑魅魍魉,不行,你们得把他拦住。
本府现在不敢……不能见他,还是让他先去昆山,出了错漏没了气焰再说吧。
什么,不出错漏?怎么可能?那可是乱成一锅粥的昆山啊。
一个新丁县令知道该怎救灾赈灾?不犯错就怪了。做对了才叫有鬼呢!
待到官船彻底不见,张通判转头上了身后一辆华丽的红木嵌银的清油马车。
一个四十多岁、高大消瘦、须发斑白的男子,面色阴沉的坐在车厢里。
看样貌正是洞庭商会的副会长刘正齐。
只是这个险些成为赵昊岳父的男人,跟去年相比完全瘦脱了形,样子也苍老了十岁。
显然这一年,他并不好过。
去年秋天那次丝价暴跌中,刘员外一共赔了四十万银子,资金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