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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今天夏言抬举自己,参加了夏言派系核心的聚会。但是周梦臣也不会投向夏言的。
而且周梦臣也不觉得夏言不知道这一点。
两人即便联合,也只能暗中做,不能放在明面之上,暗中的事情,也不能这样做。
此刻夏言公布答案了,说道:“诸位有所不知,就在一个月前,京城之中出了一个绝妙好词。我听之不由动容。今日也分享给诸位听。”随即夏言一拍手。一行人就出来了。
一群侍女。
周梦臣一眼看过去,就发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或者说是宫廷味道。
别人或许不知道,周梦臣可是进出宫廷太多了。这些侍女举手投足之间的架势。周梦臣一眼就看出来,是宫女。
周梦臣心中顿时猜到了。什么绝妙好词。
十几个侍女手中各持乐器,萧笛之类的乐器,周梦臣认识,还有一些周梦臣不认识的。
却听一声笛声悠悠而起,好像愁绪一般,无端而起。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个侍女双手按在身边一侧,好似在蹲万福,悠悠开口。
这一次开口,就让周梦臣心中一震,让人不由想起一句话,那就是丝不如竹,竹不如肉。
这个侍女的唱法在周梦臣听来很是奇怪,有几分戏曲的唱法,却有不同的地方,但是将这一首歌唱得恰到好处。
长亭外一出,后面各种乐器声都加了进去。却不夺笛声主线。
一首歌的好坏,除却歌本身之外,还要看编曲。显然这些宫廷乐师,在这上面下了大功夫。
这一首歌,反复数次,终于缓缓而终。
一时间雅雀无声,好似大自然也为这一首歌而停止了。
只有井水还在轻轻的流。
“好,好,好。”闻渊忍不住鼓掌,说道:“好词,好曲,好词,好曲。”说话之间,忍不住流下泪来。
屠侨说道:“老大人,你这是?”
闻渊说道:“我想起当初一同讨伐刘瑾的人,大概也就是我这个老不死了。知交何止半零落啊,别梦之寒又何止于今宵?”
一时间,很多人都怅然了。
很些歌曲,很多人觉得简单,但是经典的魅力却是能击中人心之中一个隐秘的角落,很多歌曲就是越有经历,越有阅历,就越不堪听的,闻渊便是了。
说起来,在座各位对刘瑾当年的事情,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当官的时候,大多都是刘瑾之后,而闻渊不一样,他弘治十八年进士,刘瑾肆虐的那几年,正好是正德四年之前。
也就是闻渊刚刚进入仕途的那几年,正好与刘瑾给撞上了。
想想刘瑾的嚣张,与新科进士们的热血沸腾,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就不用细说了。闻渊之所以资历这么老,才升到吏部尚书,也未必没有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朝廷从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刘瑾当初将闻渊给打发到下面了,但是刘瑾倒台了,既得利益者,可未必愿意当初那些人都回来了。
如果夏言不将徐阶拉回京师,闻渊的现在,很可能就是徐阶的未来。
官场很多时候,就是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不是嘉靖而今想用老臣压制夏言与严嵩之间的斗争。闻渊估计一辈子都要在南京当尚书了。
想起当年的慷慨激昂,与同年们舍生忘死,弹劾刘瑾,而后死死的,流放的流放,贬官的贬官。冲锋在前的时候有他们,但是在刘瑾倒台之后,论功行赏的时候就没有他们了。
闻渊内心之中到底是什么滋味,夜深人静的时候,也只有他细细去品味了。
他当初也不是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因为那几个人都已经死了。
闻渊如此,其他人也如此。
少年人对送别的理解,也许仅仅是两个人的生理,但是很多时候,生离与死别,有相隔多少?
特别是在古代,很多时候,生离就是死别。
很多时候两个人还没有死,但是他们都已经知道,彼此之间已经见过最后一面。天涯海角不复再见了。
这是生理也是死别。
在坐大多都已经年过半百,可感伤之处,不知道有多少,岂能不感同身受,黯然神伤。
当然了,这固然是李叔同词写得极好,但也有音乐的魅力。
周梦臣前世也没有研究过,并不知道这个曲子其实是从日本传来,而日本又是从美国传来的。李叔同填词而已。其中有很多西洋乐理的痕迹,这些异域风情已经被消磨的干干净净的。
毕竟周梦臣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以为是纯古风。
而宫廷乐师们,更是以最正统的宫廷技法来演奏这一曲。但是骨子一些异域的东西还有,只是让人听不出来,反而是满耳的惊艳与新鲜感。
这种音乐上的耳目一新,与写得绝妙之词,两者之间相辅相成。相互成就才有今日的效果,长亭一曲湿青衫。
好一阵子,闻渊才回过神来,说道:“此曲是谁做的。”
夏言说道:“就是这位武昌周梦臣。”
周梦臣立即起身说道:“见过诸位前辈。”
闻渊说道:“可有功名在身?”
闻渊是刚刚从南京调任的。对周梦臣不大熟悉。
孙承恩说道:“今年新科进士,也算是我的弟子吧。”
闻渊说道:“我刚刚到吏部,缺少人手,这样吧,将他调到吏部吧。如此人才不能埋没了。”
这话一说,李士翱不高兴了,说道:“闻老大人,周梦臣而今是工部主事,大人就不要挖我的墙角了。”
闻渊眉头一挑,说道:“工部主事,如此词才,不进翰林就已经很可惜了。怎么去做工部主事,理那些俗务,这不是埋没人才吗?”
李士翱有些哭笑不得,说道:“周梦臣,你来说,你去不是吏部?”
周梦臣怎么愿意去吏部啊?吏部对周梦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鸡肋。
是的,对别人来说,吏部位高权重,管着天下大小官员的升迁,六部之中,以吏部为首。但是对周梦臣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别的不说,周梦臣真想调谁?怕吏部不给吗?
第五十一章 曾铣离京
吏部也是政争的暴风眼。
熊浃去后,几乎是一年换一个吏部尚书。是因为什么?
不就是斗争激烈。以至于嘉靖不得不选一个几乎是大明资历最老的尚书,不就是为了能镇得住场子,不要乱搞事吗?
周梦臣去了吏部,别的都不做了。他彻底成为皇帝在吏部的眼线,刀子,参与进吏部这个四方牌局之中了。夏言,严嵩,皇帝,还有吏部尚书。嗯嗯,之所以不说闻渊,那是因为夏言与严嵩之间的斗争频率,闻渊即便是资格老,能在吏部尚书的位置上坐多长时候,还是很难说的。
周梦臣去哪里做什么?
升官发财?
周梦臣所有作为都不是为了简单的升官发财。
而是为了推广自己的学术。
周梦臣说道:“回禀老大人,下官一身所学,在工部是最合适的。”
闻渊说道:“你精通什么?”
孙承恩说道:“闻老大人你没有听过周梦臣的名声啊?天下天文历算营造第一。”
闻渊想了想,忽然说道:“就是陛下近臣,杂学第一那个?”
周梦臣一阵无语,觉得自己得了三个天下第一,需要都是虚名,自己不在乎。但是怎么到了闻渊那里就是一个杂学第一了?
好吧。周梦臣也不知道这个杂学第一,是抬举他,还是贬低他,毕竟杂学包括的太多了。周梦臣也不觉得自己那一项都精通。但是杂学本身又好像是贬低他,好像周梦臣精通的东西,根本就不配有姓名。
“可惜了。”闻渊看这周梦臣,双眼之间,似乎有一丝怜悯说道:“如此天分,哎…………………”
那种目光就好像家长见到聪明的孩子不学好,反而却搞了一个王者荣耀第一的样子。
当然了,如果有王者荣耀第一的话。
周梦臣一阵无语。
曾铣最后还是走了。
他带着一行人,车辚辚;马萧萧;大概有一两千人之多,其中还有十几辆刚刚从军器局提出来的战车,其中就是曾铣座车。因为周梦臣搞了一下最简单的减震系统,有多好不说,还是有一点效果的。
曾铣远远的看着背后渐渐远去的几个大树支起来的林子,忽然问身边从不离身的谢环说道:“谢环,你觉得京师怎么样?”
谢环说道:“不好。我还是觉得榆林自在些。”
曾铣听了哈哈大笑,说道:“你个呆子。不过,”曾铣的声音忽然低了几分,说道:“我也是觉得。”
在北京城中曾铣觉得憋屈之极。
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胸中有雷霆之气,手下有千军万马,想要做成一件有利于国家的事情,怎么就这么难啊?不得不处处给人赔笑脸,拉关系。他怎么能高兴的起来。
对于他来说,北京不过是一处战场而已。
不过还好,这一场战事暂时是赢了。
曾铣一拉缰绳说道:“你觉得刚刚的曲子怎么样?”
谢环说道:“极好的。只是总觉得有一点不吉利。”
曾铣说道:“怎么不吉利?”
谢环说道:“大人此去,几个月之后,就要出大兵于塞外,用这个曲子送别,兆头不好。”
曾铣轻轻一笑,完全不放在心上,说道:“子不曰,怪力乱神。什么都的没的。”他目光看向西北方向,此刻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无穷的山遮挡了他目光。但是他似乎越过了千里之遥,看到丰州滩。
心中暗道:“俺答你等着。”
长风吃动千里之外的丰州滩。
俺答骑着战马,带着随行的千余骑奔驰在草原之上。
不。这个话,并不是准确。
这不是草原。
丰州滩一带,就是沿着丰州河两岸一片肥沃的土地。这里都是宜耕宜牧的土地。
是最好的草场,也是上佳的耕地。可以引丰州河的河水灌溉。
此刻俺答看着满目青色,心中喜悦之极。
这青色不是草,而是麦苗。
俺答而今三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忍不住纵马到麦田之前,翻身下马,看着绿油油的麦苗,这麦苗已经到小腿处。俺答估算着成熟的日子,心中欢喜。
很多人都觉得游牧民族都是吃肉的。其实不然。
真正底层牧民过得比大明底层的农民还要苦。
在工业时代,国力可以用钢铁,煤炭,石油来衡量。
而在这个时代,国力只能用粮食来衡量。甚至牛羊都不算。即便是在后世都知道家财万贯,带毛不算。任你有多少牛羊,一场病下来,很有可能一个也不省。粮食这种能够长久储存的食物,才是国力。
所以,俺答辛苦数年,引入白莲教汉民十几万之多。沿着丰州河滩,建立几十座板升,为他开垦土地,他费了不知道多少辛苦,毕竟,汉人在草原之上,仅仅是奴隶。
俺答改变了这一切,引入汉人大臣,也就是白莲教一行人。并给予他们很多独立于蒙古各部的地位。这让蒙古贵族们非常不高兴。
但是他自然这是必然的。必须给汉人地位,才能用汉人来开垦土地。
这些不满,被他强力压制。甚至规定了很多保护农田的法律。包括不准在农田放牧等等。
只是俺答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坐骑,居然跟着他来到农田边上,战马闻到了麦子的味道,居然二话不说,舌头一卷,吃了起来,看上去吃的很香甜。
俺答见状,眼睛一缩。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了自己的坐骑,说道:“吃吧,吃吧。”
这战马见主人来拍自己的脖子,就转过头来,用舌头舔俺答的脸。俺答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既然不吃了,我就当年吃饱了。”反手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从战马胸前刺入,直入心脏。
战马长嘶一声,不知道自己的主人为什么忽然要杀了自己。根本来不及挣扎,就缓缓的倒下。
俺答抱着战马的脖子,说道:“我告诉过你的,不能吃麦子?我也没有办法。”
俺答知道,自己如果当成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决计没有人说什么的。但是这一件事情却是瞒不过去的,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有这么多的随从。他今日开一个口子,下面的人就能够开无数个口子。
倒是蒙古人与汉儿的冲突就会加剧。还有不知道多少反对蒙古贵族,也会用这一件事情做文章。
蒙古人与自己的坐骑感情都非常深。但是不管多深的感觉,俺答都不允许,因为一头畜生坏了大事。
等战马闭上了眼睛,俺答说道:“来人,厚葬。”
“是。”立即有几个侍卫上前。
“报。”一骑远远而来,来到俺答身前,在十五步外翻身下马,将手中的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