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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臣与谢彬寒暄了几句,说道:“月港算是平定了。但是治标不治本。先生身为月港士绅之首,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安定月港?”
谢彬说道:“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有一个想法,月港远离漳州,能不能设立县治,以安百姓。”
“设立县治。”周梦臣细细琢磨,发现也是可以的。原因很简单,月港这里的水陆交通,距离临近的县都不是太近。而且人口聚集的也不少,从这里分割出来一个县,是符合标准的。同时,有县城,就有官员,有官员就有朝廷的触角,既然皇权不下乡,就多设一个县。
毕竟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不出几十年,月港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这里的统治权,朝廷不要,就归于乡绅。但是这些乡绅,说强硬也强硬,说软弱也软弱。
在朝廷体制之内,很多呼声是不能不重视的。但是让这些乡绅赤裸裸面对盗贼,他们反而成为软脚虾了。
周梦臣暗自揣摩谢彬的心思,说道:“这倒也是一个解决办法。我会上奏朝廷。看看此地能否设县。不过,月港的事情,仅仅是设县就能解决吗?”
谢彬的心思,很好的体现出了士绅阶层的双重性,一方面他们与朝廷博弈,想要更大的地方权力,另外一方面,他们也是朝廷统治的根基,自发的维护朝廷体制,同时也不妨碍他们挖大明朝的墙角。
谢彬说道:“大人明鉴。不仅仅是月港,乃至整个福建的问题,就在海禁上,大人一到福建,不是说过要开海禁吗?福建上下翘首以待。这才是真正解决福建困境的办法。”
周梦臣说道:“开海之事,我势在必行。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拿捏不准。正要向谢先生请教。”
谢彬连忙说道:“大人直说便是,请教就太过了。”
周梦臣说道:“不然,此事非谢先生没有人能解答我?”他微微一顿说道:“你可知道,陛下为什么给我这么大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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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允许我开海,是因为我向陛下承诺了,开海之后,会给朝廷带来一大笔赋税。而今就是在这赋税之上,我看过朝廷市舶司收税,其中章程都有不甚明了的地方。正要请问谢先生,如何征税,才能既不伤民,又能收取足够的赋税。”
谢彬一愣,他几乎以为周梦臣是在责问他。
什么时候赋税能做到既不伤民,又能征收足够的赋税。就好像王安石的不加赋税,而国用自足一样,都是不可能的。赋税本来就是一种财富分配的方式。不管从谁手中征税,都会有人利益受损。
可以说,朝廷有了钱,必然是有人承担了这钱,决计不存在,有赋税从虚空之中来的。即便是印钞,也是全国人民承担货币增发的成本。
谢彬作为福建士绅之一,他很清楚赋税征收过程。可以说海禁一开,定然会有很多人参与海贸之中,包括他谢家。这个时候,周梦臣想他问这个问题。让谢彬一时间有些头疼。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当然了,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不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如,周梦臣所。海上缴纳赋税之事,问谢彬可算是问对人了。谢彬从小在月港长大。真以为海盗们就很大方,对于过往船只就不收钱了。其实事实恰恰相反,对于海盗来说,最赚钱的生意,恐怕不是海贸,而是收保护费,郑芝龙郑家就是其中表现,刚刚收保护费,就能有千万两级别的收入。
大明朝廷收税的方式,周梦臣看不上。一来很繁琐,二来容易胥吏上下其手。造成贪污。周梦臣也想制定一种方便快捷,并能容易维持的赋税征收方式。
他问谢彬是真心请教,也带了一丝丝的试探。试探福建士绅能够接受多少海关赋税。
毕竟,周梦臣希望海关赋税能够长长久久的征收下去。就必须与参与者形成一个共识。形成一个平衡。否则反反复复的折腾也很烦的。
谢彬说道:“回大人,此事关系重大。一时间在下也难以回答。请大人容在下回去想想。”
周梦臣说道:“放心,我不急于一时。这样吧,谢兄何不跟我回江南。只要做好这一件事情,我定然要向朝廷举贤,想来海上事务,也是需要很多如谢兄的人才。”
谢彬一愣,心中盘算了很多。果然士绅的共同默契,比不上自己的前途重要。他立即行礼说道:“请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大人提供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章程。”
第一百六十六章 回苏州
周梦臣在月港待了几日,查访月港民情,得到了大量的人才,特别是航海的人才。可以说一夜之间,周梦臣手中有了一批最好的海洋人才,他们脑袋之中的知识,是大明最顶尖的航海知识,对南洋,对西洋,对东洋海外情况与航道,周梦臣甚至发现有些人从海路到过阿拉伯。
周梦臣立即命人以这些人第一手经验为蓝本,然后结合之前关于海外的书籍,要编纂出一本海外指南。简单的命名为《海国图志》,当然了,与后世介绍外国思想为主的不一样。这仅仅是一本简单的地理书而已。
他甚至准备找来一些葡萄牙人,一并编纂。要将这一本饱含现在所有的已知世界的地理书籍。包括了新大陆。
之所以起《海国图志》这个名字。不过是周梦臣内心中的念想而已。
在月港这里编纂这一本书,有些不大合适。毕竟,这些人的经验是经验,想要落在文字上,却是差了一些意思。周梦臣准备将这一件事情,回到苏州之后,交给六艺学院来主编。
的确,事情到了这一步。
周梦臣在福建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东南的核心还是在江南。周梦臣已经筹备回江南了。
他还要等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代巡抚汪道昆。
不过,数日,汪道昆已经从福州而来了。
周梦臣召见了汪道昆立即吩咐道:“而今福建大抵平定。但是你也说了,这是治标不治本。我要回江南筹备开海事宜。你在福建也要准备起来。”
汪道昆说道:“大人准备在月港开港吗?”
周梦臣摇摇头,说道:“月港的港口,有些差。我本意是泉州一口。只是福建的情况…………”
月港虽然是大明最大的私港,但是在周梦臣看来,月港的港口条件,并不是太好的。甚至比不上上海,不过胜在隐秘,易守难攻。但是作为朝廷开海之地,别的不说,港口容纳力就相当不足。
汪道昆说道:“大人知道福建的情况,福建走海路是比陆路更方便,福建百姓浮海而游,已经家常便饭。下官觉得,漳州,泉州,福州三地都需要开海。”
周梦臣说道:“朝廷禁止的仅仅是海外贸易,彼此之间航运并没有禁止,何必如此?”
汪道昆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朝廷之间的海禁,名存实亡。而我相信大人开海之后,对各地走私定然会严厉查处。而对于下面的人,可不管这批货物是去泉州,温州,还是去东洋西洋。而福建的交通大人也是知道。大多因山河地势相互分割。彼此陆路交通。就要翻山越岭。还请大人怜惜福建百姓不同,网开一面。”
周梦臣听了,也微微一愣。
他知道汪道昆说的也对。福建是有好几个沿海盆地组成的,他们大多是又相应的河流冲击而成的。从上游乘船到港口直接出海是最方便不过的。如果到另外的港口出海,就要走数百里的陆路,甚至还有山路,那耗损就太大了。
周梦臣更是明白,大明基层是什么样子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下面简单好操作,不要寄希望于他们有什么独立的判断权力,不是他们太笨,而是太聪明了。中国人钻空子的本事,谁也比不过,如果除却开港之外的港口,也能随意出海。他们可能报短途跑长途,以此来偷税。周梦臣不用脑子都能搞出好几个法子。更不要说与胥吏相勾结,更是有无数种办法。
正如汪道昆所言,周梦臣准备除却开海的一些港口之外,其余沿海港口,只能有渔船出海。而且渔船的规模也要被限制,反正大明渔民也没有什么远洋渔业。
只是如此一来,周梦臣之前想的,一个省有开一个口子的办法就不大适用了。
很多事情都要重新思考了。
周梦臣说道:“此事关系重大,我要在考虑一下,不过,你可以准备起来。对了月港设县的想法不错,你也可以推进一下。朝廷那边,我去分说。”
汪道昆说道:“属下明白。”
周梦臣随即又将卫所撤销,支援戚继光围剿张琏等事,一一交代了。汪道昆一一答应了。只是周梦臣看出来,汪道昆有几分欲言又止。
周梦臣问道:“你又什么事情?”
汪道昆说道:“大人,阮鄂的事情有了一些意外。”
周梦臣微微一愣,这是他立威的重要一环,怎么可出问题。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汪道昆说道:“阮鄂的事情一点也不难查,大人可知道,他曾经与海盗谈判,贿赂海盗让他们不上岸劫掠。”
周梦臣听了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为什么福建局面转变的这么快,海盗一点不将官府放在眼里,有这样一个巡抚,周梦臣也不会将官府放在眼里,说道:“此言当真?”
汪道昆说道:“属下以性命担保,此事决计是真的。之前就有传闻,我一查一个准,特别是有些经手之人,也被大人俘获了。可谓人证物证具在。”
周梦臣有些奇怪了,说道:“有这些证据,阮鄂必死无疑。又能出什么问题?”
汪道昆说道:“有人来暗示,让我往大了弄,他听他们的意思,是要以阮鄂为线索,坐实严世蕃通倭。”
周梦臣一听,就知道这是徐阶的人。即便不是徐阶下令,也是徐阶默许的。
阮鄂是一个关键人物,而今阮鄂通倭是证据确凿。而阮鄂自己又是给严世蕃送过重礼。如果确定,严世蕃,阮鄂,倭寇这一条线,那就能矛头直指严嵩了。
至于严世蕃是否真的通倭了,其实并不重要。只需让他百口模辩就行了。
周梦臣心中暗道:“这是徐阶要反…攻了吗?”
这个时候,王宗沐已经从京师回来了。京师发生的一切,周梦臣也都知道了。但是知道归知道。他虽然对徐阶的不满,也是日益增长。但是双方的联盟,不会因为这一点点小问题而解散。
毕竟,这个联盟的根基建立在对付严嵩身上,严嵩不死。双方谁也不会不识大体的。只有小摩擦,在大方面上,还是相互配合。
汪道昆说道:“大人,这一件是该怎么办?”
周梦臣说道:“配合他们。不过,我们只提供证据。关于阮鄂的所有事情,要查的清清楚楚。事无巨细全部给他们。下面的事情就与我们没有关系,看看京师怎么唱戏了。”
周梦臣其实很喜欢徐阶与严嵩两个人斗起来,斗得越狠越好。毕竟双方斗得厉害,那就没有心思管周梦臣在江南做什么了。只要周梦臣老老实实在外面,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们也能当做看不见的。
这就给了周梦臣极大的自由度。
只是周梦臣也没有想到,倒严的大幕,就是阮鄂案拉开了序幕。
嘉靖三十六年,周梦臣从去年一直忙到现在,入闽的时候,才是夏季,而今要离开的时候,已经入秋了。再加上路上形成延迟。等周梦臣回到了苏州快要冬天了。
只觉嘉靖三十六年,他一直忙于打仗。不是在打仗的路上,就是在筹备打仗,很多事情都还没有来得及做。
今后数个月,周梦臣就要勤练内功了。理顺东南经济体系,最好能让工业化的生产体系引入江南,这才是他要面对最大的考验。是周梦臣在江南做的最难的事情,不管多难,他都要做的事情。
第九卷 海上惊涛
第一章 嘉靖三十七年
恍惚之间,一年过去了。而今已经是嘉靖三十七年了。
周梦臣在这一年的事情之内,没有做别的事情,做的唯一一件大事,就是将总督府,从苏州迁到上海县。更是在上海基础设施建设上下了大功夫。首先是疏通了吴淞江。苏州到伤上海的水道畅通无比。而苏州又是整个江南。不,是正经江南浙北的水路中心。苏州通往上海的水路畅通无比,也就说明,大明最富庶的地方,江南四府,加上浙江杭州府以北的地区,都可以通过上海进行海贸。
而且都是水路。水路消耗最少,即便是多一些里程也没有什么。
如此一来,就奠定了上海乃是第一大港的地位。
也正是这样的地位。周梦臣才下定决心,将总督府从苏州迁到了上海。
从城市定位上来看,苏州是生产中心,消费中心。他的核心地位是没有动摇的。但是上海却代表着海洋经济的崛起。而今上海依旧是附属于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