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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守敬本来想以钦天监的名义上奏的,但是在他看来周梦臣的胃口太大了。也就将自己从中摘了出去。
周梦臣并不知道杨守敬怎么想的,他以为本来就该自己的上奏,说道:“请杨大人放心,我明白了。”
于是,周梦臣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奏疏,并将天体运行仪图纸与原理附在后面,厚厚的一叠,送到了杨守敬的手中。
杨守敬就给他递了上去。
不过,周梦臣一个钦天监五官正,小小的七品官。正常走流程很是拖延,从钦天监发到礼部,从礼部到内阁,让一个成年人走一圈,估计不用半天就行了,都在北京这一小块。但是这一封奏疏却正正走了三天。
这还是看周梦臣最近的热度很高,大家不敢得罪,这才有这个效率。
礼部而今是严嵩的地盘,严嵩与夏言都是从礼部升上来的,但是严嵩是在夏言之后担任礼部尚书的,而今在内阁之中,严嵩还管着礼部。
当然了内阁之中也没有具体的分工。嗯,即便是有具体的分工也困不住夏言。
夏言霸道之极,从来没有什么样的事情,是他不能管的。
所以,内阁之中,夏言觉得重要的必要的大事,都捞在手中,那些可有可无的事情,都是严嵩的事情了。
什么是有重要必要的事情?
人事,财政,军事等等。
也就形成了,夏言务实,严嵩务虚的局面。
严嵩看了之后,思索了片刻,原封不动的让身边的中书舍人给夏言送过去。
严嵩一次没有干死周梦臣,就反思了自己。他觉得周梦臣在皇帝面前有特殊地位,他应该调整自己对于周梦臣的态度。至于道士们的心思?呵呵,严嵩之所以拉拢这些道士,不是严嵩真信道,而是这些道士在皇帝面前有特殊地位。
如果这些道士不能在皇帝面前干反周梦臣,严嵩会帮他们吗?
不,严嵩只会锦上添花,不会雪中送炭。这十万两严嵩也不想批,但是得罪人的事情,他也不想沾手。
这封奏疏到了夏言手中。
夏言头也没有抬,看着眼前十几封奏疏,全部是边关的各种奏疏,夏言眉头紧皱。
大明而今的边事并不是太好的。嘉靖登基之后,边事有两个阶段,在登基之初,因为达延汗死后,蒙古势力衰落,嘉靖十年前,边患是比较少的,但是在嘉靖十年以后,发生了大同兵变等等种种大事,再加上达延汗的孙子俺答崛起,让边患多了起来。
嘉靖前期政治相对清明,张璁也算是名相,夏言能力不敢说多好,但也在水平之上,再加上边臣得力,比如刘天和与周尚文主导的黑水大捷等等。所以俺答虽然有扰边之举。
但是夏言敏感的发现这一点,那就是俺答部的力量增加很快,而大明边军的实力反而有些跌落的感觉。
这样下去,恐怕局面堪忧。
夏言刚刚咬牙,将太仆银四十四万两一口气砸出去,令沿边各军买马。
虽然太仆寺银本来是就买马的银子,但是朝廷财政困难,什么银子没有挪用过啊?各方面都向他要银子。
这个决定很难下的。
夏言刚刚做了这个决定,就拿起周梦臣的奏疏,打开一看,没有看什么内容,只看最后的数字,二话不说“啪”的一声砸在地面之上。将一旁的中书舍人,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的捡了起来,放在桌子上。
夏言没好气的捏起一根笔,在奏疏上写了一个大字:“否。”似乎连一点墨水都不想多给。
第三十五章 可怜夜半虚前席
周梦臣拿着奏疏,看着上面龙飞凤舞的字。心中感叹的不是夏言的书法如何?而是接下来怎么办?
他本来想是讨价还价的。只是完全没有想到,大明做事这么不讲究,都不带商量吗?
周梦臣也想过被拒绝,但是即便是回绝,也不该留一些口风吗?
比如,“款项过多,令户部与钦天监商议”,或者,“再议”,等等。一个“否”是什么意思?
而且周梦臣在奏疏之中也暗示陛下同意了。
让周梦臣如此放弃,他是万万不肯的。毕竟周梦臣即便不造什么天体运行仪,但是天文台上的各种老旧木头家伙翻新,却是必须的。难不成让周梦臣自己掏钱吗?而且周梦臣自己的钱也不够啊。
周梦臣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找皇帝。
但是皇帝可不是寻常人可能见的,特别是大明嘉靖皇帝,更是俗人免见。
周梦臣只能想了好些办法,才找人递话给藤祥。
藤祥倒是没有架子,很快就来见藤祥。
两人一番寒暄就不用多说了,随即周梦臣将事情转到正事上,将这一件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说道:“我这不是没有办法了,这是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被夏阁老这么一批,我的事情就办不成了,只能请公公帮忙。”
藤祥说道:“合该你倒霉,遇见夏阁老,夏阁老从来不好说话,有时候皇爷也拿他没有办法?更不要说你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我只能将你的东西交给干爹,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怎么样,就不是我能使上力气了。”
周梦臣说道:“多谢公公。”一边说,一边讨银子,被藤祥一把按住说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今后找兄弟我办事,就不用浙西阿堵物了。”
大臣与宦官之间的合作,是具有先天互补性的,可以说朝中那一个大臣不与太监有这样那样的关系,而那个一大太监也与外面大官也有这样那样的交情。
而今藤祥准备将周梦臣从临时合作伙伴,变成长期合作伙伴,藤祥所需要的就不是钱了。
周梦臣明白这一点,只是他的钱也不多了,躬身行一礼,说道:“那就是谢过藤兄了。”
藤祥并没有失言,带着周梦臣的奏疏回去了。随即通过黄锦到了嘉靖皇帝的手中。
嘉靖皇帝看了十万两的数目,眼睛之中闪过轻蔑之意。心中暗道:“这周梦臣到底是小家子气,如此贪财。”
嘉靖皇帝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对下面的人是什么样子,再清楚不过了,严嵩贪财,而夏言行事也算不上检点。但是嘉靖依旧在用,无非是他看来,贪污仅仅是一件小事而已。只能能办事就行了。
但并不代表嘉靖皇帝,不知道下面的猫腻。
当然了,嘉靖皇帝知道归知道,却未必知道其中到了什么程度。毕竟他一门心思在修仙上面。
嘉靖皇帝随意翻开,细细看了起来,只是看了几页,就挺直了身体,细细看下去。
周梦臣这奏疏与给夏言的奏疏是不一样的。
给夏言的奏疏,是规规矩矩的,其中的图纸,大多是设计图纸,虽然周梦臣已经很用心让图纸简明一点,让更多人都读懂。但是这些图纸如果没有受到相应的教育,或者有足够的空间想象力,是很难读懂。
周梦臣猜测,被夏言如此果决的否定,是不是因为图纸的原因。
于是,周梦臣特别找了一个画师,不仅仅画了设计图,还搞出了效果图。
当然了,这里说的效果图。并不是偏西方的画法,而是类似界图的画法。什么界图,就是北宋工笔画的一种,多以城市建筑物为主体。最有名的就是《清明上河图》。
虽然与周梦臣的本意还有一些差距。但是周梦臣自己不会画,这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而今嘉靖也被这些效果图吸引住了,并没有怎么看里面的文字,只是一张张的看图。忽然他看见一张图,心中一动。
却是一个小房间。上面悬挂着日月星辰,各种星光聚集在一处。
嘉靖心中一动,暗道:“这不是汇集日月星辰之气的宝地吗?”嘉靖越看越是,随即又翻出来前面的文字,这才一点点的细细品读,才明白这东西的用意,是用来演示天象的。
并没有什么汇集日月星辰之力的能力。
但是嘉靖内心之中却不这样想,他心中暗道:“法,侣,财,地。”
“天下各门各派的法门都在我手,此为法,正一,全真,上清,崂山,各派都有人在宫中,为朕答疑解惑,此为侣。朕贵有天下,财货之物,自然不缺的,而今道法不成,莫不是这地不行吗?”
“紫禁城是高人所选的,乃是龙脉所在,偏生与朕相克。是了,定然是这样的。”
“可是,朕为天下所累,去不了名山大川之中潜心修行,如此一来,这是人造灵地之法。是朕的解决不道。”
嘉靖一想到了这里,心中一动,说道:“黄大伴,召周梦臣。”
黄锦说道:“陛下,这已经入夜了,这个时候开宫门不大好吧?”
嘉靖说道:“让你做,你就做,那来那么多废话?”
黄锦立即说道:“是,奴婢这就派人去。”
于是已经落锁的宫门再次打开,震动了整个北京城。
要知道一般规定,宫门落锁之后,到第二天天亮之前,不会再次打开的。一般只有有大事发生的时候,才会有星夜开宫门。
或许对于嘉靖皇帝来说,修仙才是他的头等大事,才不在乎这些明规矩与潜规则。
周梦臣早已入睡。
毕竟这个时代夜晚照明一点都不行,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一灯如豆,很多人都觉得是带着夸张的比喻,但是真正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是非常写实的存在,晚上那一点微弱的灯光,只能照出一个轮廓。对着这东西看书,就等着眼瞎吧。
而且周梦臣身边也没有女人。
能做什么?
什么也不能做。
还不如早早入睡,第二天天一亮就起床,充分的利用太阳光。
所以,周梦臣的懒癌早就痊愈,再也没有赖床了。因为不是谁都如同嘉靖皇帝一般,能那么奢侈,点那么多灯,犹如白昼。而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又没有光芒的感受,实在是太难受了。
周梦臣比别人还有一点点好处的。
他入夜之后,也会夜观天象一个小时左右,测定星辰。整个工作,做一下记录。还算睡得稍稍迟一点,结果刚刚睡着了。就被人叫醒了。
叫醒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藤祥。
周梦臣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藤祥一句“皇爷召见。”立即让周梦臣精神起来,二话不说,用冷水洗脸,随即换了一身衣服跟着藤祥骑马匆匆到了宫门处,这才下马步行。
他们入宫之后,只听后面吱吱呀呀的宫门作响,“碰”的一声又再次仅仅的关住了。
周梦臣第一次见到夜晚的宫城。只觉得一阵幽深的冷意传来,白日的红墙金瓦,在黑夜之中都掺杂了一丝黑色,远远的看上去,有些阴沉沉的感觉,原来宫城之中,也只是有少部分地方有宫灯,大部分地方都在黑暗之中。
周梦臣与藤祥去西苑的路上都没有宫灯,只有两个人一手提着一个灯笼的光芒,除此之外,还有两人官靴踩在青石上的脚步声,不知道怎么了,有一种渗人的感觉。
周梦臣忍不住打破这种气氛,问道:“藤公公可知陛下叫我来什么事情?”
第三十六章 不问苍生问鬼神
藤祥说道:“似乎你递上去的那个东西,皇爷看过之后,就让人立即找你过来,是不是这东西有什么问题?”
周梦臣口中说道:“能有什么问题?”但是内心之中却暗道:“不会吧,我不就是多报了一些数字,陛下就这么计较,再者即便如此,打回来不就行了,怎么还这样?”
至于吗?
周梦臣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藤祥见状安慰他说道:“放心吧,没有什么事情,真要是有问题,你不会来这里,就直接下诏狱去了,听宫里老人说,陛下当初也是星夜召见过很多大臣,以张相公为最多啊,可惜张相公去的早。否则我们的日子要好过一点,不用应对夏相公了。”
张相公就是张璁。
当然了,张璁对宦官也没有什么好脾气,甚至出手整治了几个大宦官,但问题是张璁还算秉公处置,夏言就是一种目中无人,骨子里瞧不起这些宦官。
幸福感是比较出来的。
如果接任张璁的不是夏言,这些宦官绝对不会想起张璁。
不过,嘉靖与诸位首辅之间,也唯有与张璁最为君臣相得了。
或许张璁活的久一些,对嘉靖的劝谏,嘉靖或许能听得进去。
说话之间,藤祥一指前面一处亮光的地方,说道:“快到了,前面就是直庐,过了直庐就是万象宫了。”
直庐本来是群臣等待上朝的地方,但是在嘉靖这里却不一样了。
嘉靖皇帝少见大臣,但也要处理政务。而且作息时间与一般人不同,内阁大臣就在嘉靖身边的值班,值班的地方就是叫做直庐,就是在西苑之中与嘉靖的宫殿相距不远。
周梦臣说道:“今天是那位大臣当值?”
藤祥说道:“严阁老,夏阁老常常不来,回家拥娇妻美妾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