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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样的嘈杂声里,莉珐的声音好像具有穿透性似的,一下子砸在了他们的鼓膜里。
“你刚才是不是说……阿阮的精神被游戏……困住了?”
“不、不是的!我只是开个玩笑……”桐人察言观色地感觉到莉珐的不对劲。
自己的哥哥曾经被困在SAO里近三年,最近才醒过来来。经历过只能无力地看着亲人一天一天躺在床上、身体逐渐消瘦、跟他说话、在他身边哭泣、不管怎样做对方都毫无反应的日子,莉珐心底里对那个死亡游戏是深恶痛绝的。那种对“完全潜行”技术曾经禁锢过她的哥哥的憎恨,和渴望飞翔,无法抗拒地进入了ALO的世界里体验着夺走过她的哥哥的全息网游究竟是怎样的存在的念头,像跷跷板上的两头,哪一头沉入心里,另一头就会翘起如同尖锐的梗,总是刺得她有些疼痛。
——现在,眼前的这个人,也会像曾经的哥哥一样吗?
“啊,原来是开玩笑啊。这玩笑也开得太大了吧……”
莉珐的喉咙干涩得可怕,说话的节奏像只生锈了的木偶,“咔嗒咔嗒”的一点也流畅——简直迟缓得让人难受。
风精灵少女坐了下来。现在,桌子上,环坐着的三个人都各自陷入自己的思绪。只有无聊地在桌子中间的站着的结衣看一眼这个又看一眼那个,不解地歪了头。
“我下线休息了,明天我会和阿阮一起启程朝世界树前进的,有人在那里等我……多谢今天你给我们带路。”桐人打破沉静,笑着对莉珐道。莉珐看见,桐人的眼睛里填满了她能理解的那种坚定和执着,那是她所害怕着的意志和感情,因为,她一直喜欢着的哥哥——她以为是哥哥但其实是表哥的那个人,自从知道这一点之后就没有办法不注意的那个人,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向他所喜欢的少女沉睡的方向的。
莉珐害怕执着和坚定,她现在最需要的,是放弃自己那并不正确的感情的勇气。
但当她发现,红甲的战士眼里闪过苍凉的时候,莉珐忽然觉得自己的念头和想法变得微不足道了。
——他所背负的东西,我肯定承受不了……红甲的战士流露出来的,就是那样的眼神。
少女低着头,阴影里眼神看不清晰:“我跟你们一起去。”
——所以,我也要鼓起勇气才可以。不是鼓起勇气坚持,而是鼓起勇气放弃过去,迎接新的开始。
“莉珐,你不需要……”桐人话未说完,就被少女斩钉截铁的回应打断。
“我已经决定了。”风精灵少女转身,“我回旅店的房间下线了,明天下午4点可以吗?”
“呃……嗯。”
阮眠眠跟着桐人找了间旅店要了个房间。在ALO里,人物下线后,角色会在原地沉睡,如果不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那么在野外睡着的角色会被别人做些什么真是不堪设想。按下登出按钮消失前,桐人好好地向无法离开游戏的结衣说了再见,然后眼神复杂地望向阮眠眠,顿了一下,终于决定露出温柔的笑:“晚安。”
“嗯。”阮眠眠完全不给面子地随意应了一声。
少年带着无可奈何又有些好笑的表情登出了游戏,他的身体刹那间失去意识躺倒在床上。阮眠眠目光沉静地望着被窗边的月光照亮了安详的睡颜的黑发少年。她作为桐人的“召唤兽”出现,双方有距离限制,她无法离开对方太远。阮眠眠只能有些有些无聊地全身放松,任由自己躺倒在桐人那暗精灵角色的身旁,双手枕在脑后,仰望窗外那不过是一堆数据流架构的虚假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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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人——现实中真名为桐谷和人的少年从“完全潜行”中脱离出来,睁开眼睛,是熟悉的房间的天花板。他把连接游戏的头箍形电子器械从头上摘下来,松了松僵硬的脖子,就坐到电脑前开始浏览网页。
ALO的论坛上已经有讨论“没有尖耳和翅膀的野外人形BOSS”的帖子了,桐人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让阮眠眠乔装了一下,不然还真是会被惨烈的围观不解释……
想到阮眠眠,桐人拨通了游戏公司的客服电话。虽然在亚丝娜的问题上,因为现状太过匪夷所思,就算告诉客服也没有用,所以桐人并没有使用过这个玩家咨询权利。但阮眠眠那种类似于BUG的出现,听听游戏公司方面怎么解释也是好的。
结果,对方一听说他“召唤出了一个NPC”这种话,就客气而疏离地明确表示“不可能”,然后盖了电话——桐人还听见客服盖电话之前的骂骂咧咧“怎么最近的玩家越来越不正常”之类的……
——“难道,你的情况和两年前SAO事件时一样,精神被困在游戏之中……”
桐人脑海中闪过刚才在游戏里自己不经意吐出来的猜测,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是被那句话里现在才消化的信息量所惊吓后的结果。
——我怎么会那样说?
——是……直觉吗?
桐人如同被不可抗的神秘力牵扯住了所有行动一般,拨通了在SAO事件中帮助过他的、专门负责处理全息网络问题的政府部门“假象课”第二小组的官员菊冈诚二郎的电话。
“你好,打扰了,我想让你帮忙在ALO里查一个……玩家,嗯,名字是阮眠眠……”
打完电话,桐人全身脱力一般躺在床上,直到第二天,才接到菊冈的回复。
“在玩家数据库里发现了她的角色构建数据流,基本可以确定对方是玩家而非NPC,但游戏那边的技术人员告诉我们,逆着意识数据寻找IP地址的时候失败了,如果对方是使用设备正常登陆的话,是不会发生这种事的……从以前都现在都没有发生过无法定位玩家登陆地点这样的事,简直就好像凭空出现并被锁定在游戏里的灵魂一样……”
——凭空出现并被锁定在游戏里的灵魂……
——“为什么你觉得我是NPC?”
桐人手一松,话筒掉在了地上。
而在少年被自己推测到的信息惊得无法反应过来的同时,ALO中装备着火精灵战甲,挎着长刀的阮眠眠遇到了对她极其不利的袭击——在她无法离开沉睡着的桐人角色一定范围、还被旅馆房间本身的活动区域限制得无法展开手脚的情况下,她遭遇了趁着主角下线而果断突袭的小女孩剑士和少年魔法师的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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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凌厉的剑风〃嗖嗖〃地切割着空间;在月光下留下一道扇形的残影。小女孩双手紧握着和她的身高十分矛盾的阔长剑;那剑朝着阮眠眠凛凛地劈去时;攻击者从扇形剑光后露出来的表情是极致的愉悦。
——是执行员吗?!
阮眠眠一瞬间反应了过来,她已经遭遇了数次这样被突然袭击的场面了;神经回路已经把“执行员”和“致命的袭击”两个关键词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只要一个词语出现,另一个就必然会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但此时没有时间让她做太多的推理;因为;在这个房间那小小的空间里,来袭的女孩猫眼石一样仿佛能在夜里发出暗光的眼睛闪烁着兴奋、嗜血和捕获猎物的残忍;咧开的嘴角划出可怕中夹杂着天真无邪的弧度,跟一个觉得把“蝴蝶的翅膀硬生生扯断”是十分有趣的事情的小孩子没有两样;那种未经教育暴露出来的、人性中原始的残忍无情,比她的剑光更加黑暗和灼人!
直面那个如同黑夜里被诅咒的人偶娃娃一般诡异的女孩的进攻,阮眠眠却无法动作矫健地往侧面滑开身影。对方是从正面扑来的,在这狭窄的房间里,阮眠眠身后,便是已经下线了的桐人沉睡着的虚拟角色,如果她一躲开,桐人的暗精灵角色就被会劈成两半!
阮眠眠下意识地没有躲避,这是她在遭遇突袭后做出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失败的决定。这个旅馆房间毫无疑问是游戏里的安全区,桐人的角色在这里是受到游戏系统保护的,就算被剑劈中也会毫发无损。但还没有适应这里是“游戏场景”的阮眠眠,单凭着战斗的本能硬扛了女孩气势磅礴的一剑,结果那重剑的一击是挡住了,却已经没有精力及时回防对方的同伴射过来的风系魔法了!
“撕拉”!
尖锐的风箭刺进了少女的肩膀,一个被透明物堵塞着的洞口在阮眠眠的肩上出现,徐徐地往外渗血的伤处流泻出来的艳红爬上那根透明的箭矢,立刻,魔法构成的风箭的形状被血腥勾勒出来,远远看去仿佛一根吸血的藤蔓一般在液体的浸濡中消融解体……
阮眠眠的左手无力地垂下,血线顺着她的指尖滴落在地,箭伤的制造者似乎也没有想到对方会那么轻易就中招,更让袭击者难以理解的是,任何伤口都会被系统作模糊和光效化处理的ALO中,眼前的那个如此真实、血腥的箭洞反而显得不真实了起来……
——……难道说,不止精神,连她的肉体也直接穿越到了这个全息游戏中了?!
暗处偷袭的男性魔法师冷静下来,一边接二连三地射出风之箭矢,一边思考着所见所闻收集回来的情报。事情的发展意外地对他们有利。一开始,他的计划是先将只要存在于ALO中就会不断地影响剧情的穿越者轮杀到下线为止,再调查她在现实中的位置,继而对她进行驱逐的。“系统”给他的情报只有穿越者在游戏中的外貌和随时更新的、在游戏中的移动位置,对于穿越者在这个次元的现实中的身份却丝毫未提。那个时候他还以为是自己的贡献值不足无法查询更加详细的信息,现在才知道原来对方压根就不是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现实中,而是直接被丢进了全息网游里去了!
——这种事情,法则是允许的吗?
——真实的肉¤体是如何在由数据流组成的虚拟世界中存在的?存在形式是什么?
——那样的穿越方式和存在形式,不要说是违反次元法则了,根本就连这个世界的科学都解释不了啊!
太过聪明的人有一个缺点,遇到不合理的事情总是爱刨根问底。男性风精灵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根本无法想象到答案的问题,将心思转移到“这个发现对己方有利”的结论上。
——我和爱丽丝都是通过正常的渠道登陆游戏的,我们真正的身体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现实里,游戏中的虚拟角色并不会影响现实中的躯体……这就是说,眼前这个穿越者可以攻击甚至杀死我们的虚拟角色,但却不能对我们本身造成伤害,虚拟角色还可以无限次在游戏中复活,然而一旦情况逆转,我们把穿越者杀死了的话,就是真正的“驱逐”,她会离开这个世界。
情况对这对执行员组合来说已经好得不能再好了,但少年魔法师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的喜悦。相反,他面对着眼前这个受伤的穿越者,所能感受到的唯一的情绪,就是——恐惧。
因为,左肩受伤、战力严重受影响的阮眠眠,在用无法看清的速度挥动着手里的剑把接二连三的风箭格挡开去之后,现在只沉默地盯着自己肩膀上溢出的鲜血,浑身忽然散发出危险到极致、仅仅在那里站着似乎就可以将整个场景化为地狱一般、惊人地可怖的气势!
——血。
从来不曾害怕过鲜血的少女,此时却终于将自己拼命用别的回忆掩盖的、曾亲手杀人的记忆,从脑海深处上锁的箱子中释放了出来。自从从Harry Potter的世界回到现实之后,阮眠眠一直会不断地想起和哈利相处时温馨平静的时光,这并不是因为少女本身是个容易怀旧和感伤的人,而是她脑子里那个自我保护变压阀被拨动后的结果。而刚才的一瞬间,“疼痛”和“血液”两个关键词将她的变压阀摧毁了,长刀捅进人类躯体的触感回到了她的手上,小时候在训练营时染血的男人那双使劲地瞪向她的可怕的眼睛、在练习中被逼入绝境失手刺伤父亲时的扭曲的恐惧和快意、在有求必应室杀死杰弗森后全面崩溃的道德观、和对人生甚至自我存在的否定与质疑……为了避免被这些实像和意象从内部毁坏掉“阮眠眠”这个存在的保险栓,轻轻地、轻轻地,拔开了。
——杀人,是不合理的。
——被杀,也不符合逻辑。
——不杀死对方,就会被对方杀死。
——“阿眠,你不可以死。”
——爸爸的话,要遵从。
——所以,要杀人。
——杀人,是不合理的。
思维陷入了死循环的阮眠眠,被压抑了很久突然释放的负面记忆和情绪淹没。她的逻辑被眼前这种不由自主又无可奈何的厮杀所扰乱扼杀,失去了冷静的少女同样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脑海里最后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