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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阮眠眠面无表情地点头。而路伊见状，眸色转深，却是始终没有开口。
“啧，白兰那个阴险的家伙，不知道会搞什么小动作……”目送十代目的身影消失在工场的入口，狱寺狠狠地瞪了几眼同样留守在外面的密鲁菲奥雷家族的部下，插着裤袋不爽地向同伴道。
山本武好脾气地笑着顺了顺毛：“你要相信阿纲嘛，他能处理好的。”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说话！我都多久没有见到你了？一个月？两个月？混蛋，你这个雨之守护者都快变成一个真正的寿司店老板了吧？！要不是这次十代目带的人不够，迫不得已把你这个白痴叫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回意大利啊？！”毛没有顺好，狱寺情绪更加暴躁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真正的寿司店老板啊。”山本居然还逆毛摸，“阿纲已经批准了我三年的假，我打算用这段时间好好地经营父亲留给我的店，当然了，空闲的时候我也会帮忙处理日本分基地的事务的。”
山本一提到他的父亲，狱寺的毛就炸不起来了。
半年前，这位雨守唯一的亲人被黑手党杀害，各方证据都指向密鲁菲奥雷家族，彭格列家族终于向密鲁菲奥雷正式宣战。
但奈何黑手党的世界就是这样，杀害、报复、加害、报复，简直没完没了，折腾了这半年，古老的彭格列和新生的密鲁菲奥雷还是走向了和谈的结局。在彭格列的首领、他们追随了十年的朋友、那个从来都将家族的一切扛在肩上的男人接受了和谈的邀请的那一刻起，无论山本、狱寺和其他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很多的人怎么想，他们唯一能够做出的选择，也只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首领而已。
所以，如果山本提出暂时离开黑手党世界一段时间休整心情，这样的要求，纲吉不可能不答应。狱寺只要随便想一想，都知道，其实这两个人实际上有多么了解对方的心情，又能够为对方作出多大的让步。
无论是山本武还是沢田纲吉，即使走上黑手党这条路，他们的本质，还是温柔而内敛的。
因此，首领才会放任自己的守护者兼多年的朋友，独自一个人从意大利回到故乡，窝在一间小小的寿司店里不问世事。
因此，山本才会接受了两个家族举行和谈的结果，还随传随到，有求必应地放下了店里的工作，来到和谈现场充当临时护卫。
“……三年后，你就会回来的吧。”狱寺呢喏。
“嗯哼——”山本故意拖长了尾音，见一向心高气傲的好友难得紧张的样子，笑眯眯地补充，“当然了，我是天生的杀手嘛，黑手党游戏还没有玩够呢……”
狱寺举起拳头锤了锤对方的肩膀，扭过头去不作声了。
围观了很久的路伊“啧啧啧啧”地嘎嘴：“看到了没有，这一对是腹黑X傲娇的经典组合啊。喂，守护者大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秀恩爱，死得快’啊？顾及一下在场两个妹子的心情好不好？”
阮眠眠适时插嘴：“我没意见。”
路伊嘴角一抽：“你出卖队友的速度还真快啊。”
阮眠眠面无表情：“我们有组队吗没有印象呢。”
路伊：“……”
那边被吐槽了的狱寺和山本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懒得和路伊这种脑回路不太对劲的家伙计较，已经退后了好几步一副完全不打算搭话的样子了。路伊被噎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进入正题，于是收起开玩笑般的神情，开始用认真的眼神看向被他们的首领深深地宠爱着（咦？）的少女。
“好吧，说正经的。”路伊以袖掩唇，习惯以优雅掩饰残暴，“虽然你我一个是穿越者，一个是执行员，按道理说是不应该那么心平气和地谈点什么的，但毕竟你和我的情况都比较特殊……你应该不止穿越过一个世界吧？上次的战斗，我看到你有使用魔法……”
阮眠眠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有一些猜测，需要你的情况来做验证……”路伊让步，“好吧，我知道这种情况，处于劣势的人是先应该拿出点诚意的。我先说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你应该了解‘执行员’吧？”
“知道一些。”
少女并没有抗拒这次的交谈。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路伊身上隐约感觉到一些微妙的预兆，也许是某些难以言喻的古怪羁绊，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生成，阮眠眠期待着在这个并没有一开始就与她达成不死不休的状态的执行员身上知道些什么，但莫名地，又有些想要阻止自己继续了解下去……甚至直接杀掉她的冲动。
这种感觉古怪极了。
感觉到阮眠眠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太妙，路伊理了下长发，身体的肌肉却已经紧绷着进入了备战状态，但说话的语气却依然是优哉游哉的：“这么说吧，执行员实质上都是一个叫做‘系统’的存在的奴隶，我是这么理解的。首先，这个群体没有任何福利，只有‘必须穿越在不同次元消灭穿越者’的义务；其次，执行员受到所在次元的既定未来损坏率所钳制，也即间接受到穿越者的牵制，一旦穿越者过多地改变剧情导致世界崩坏，执行员也只能给毁灭的次元陪葬了。”
“这就是为什么执行员和穿越者存在着天然的敌对关系的缘故。穿越者的存在本身会破坏次元完整的‘因果线’，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但蝴蝶效应依然会导致次元崩坏。”路伊笑得优雅，“说到这里，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和你从前遇到过的执行员不一样——我们并没有成为死敌。这是为什么呢？我相信，原因不单在我，也在你身上。”
“你是特殊的穿越者，正如我也不是普通的执行员。”路伊直视阮眠眠的眼睛，“我的诚意到这里了，你呢？”
过了很久，就在路伊以为阮眠眠不会回答、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要拔刀攻击自己的时候，少女开口了。
“我的父母，都曾经是执行员。”
路伊脸色一变，表情忽然变得十分震惊：“难道……你是师父的女儿吗？！”
阮眠眠一愣，黑漆漆的眼眸深处翻出一道暗光。
路伊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没错了，肯定是的，有记录以来，成功回到原点世界的执行员只有四个，其中只有师父和同为执行员的爱人结合……这么稀少的概率，不会有第二个了，你是被‘系统’盯上的那个孩子……”
——被‘系统’盯上……
“怪不得你拥有魔法技能，不，说不定你的能力还不止这一个，按照师父的安排，为了产生足够的法则外的‘因果线’，说不定你已经穿越过好几个世界了，加上那个天生能够契合所有异次元子法则的身体……”
路伊狂热地咧嘴笑，低着头不断地呢喃，忽然脖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掐上，碎碎念戛然而止。
“这种没有逻辑的消息交换，很讨厌。”
阮眠眠收紧手掌，笑容明媚得让路伊脊背发寒。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女的笑容……但执行员小姐表示，这个孩子还是面无表情的时候比较可爱。
“简、单地说，你跟、别的穿越者、不一样，你不是、穿越者，你是‘系统’、唯一的、继承者……”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到下星期一再更新下一章，104章是防盗章节，大家先不要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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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路伊的话一字一句地落在少女耳边；像一堆没有规律地跳跃的光点，刹那间撞进了她的神经中枢；让她那个处理速度绝对优越的脑袋，一时间竟然都有些无法理解。
手掌缓缓地松开。
呼吸道重新得到自由的路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脸颊都因为缺氧而有些痉挛：“执行员……本来就是十分接近‘系统’的存在。”
“‘系统’究竟是……”
“我也不知道。”路伊揉着脖子；对这个在十几秒之前还打算谋杀自己的女孩并没有产生什么负面情绪，“未遇到师父之前，我一直觉得它是法则诞生的某种修正程序；大概是情报集合体，通俗地说的话，类似于大宇宙的意志之类的……”
见阮眠眠瞪着黑幽幽的眼珠子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路伊又摸摸脖子，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后来，师父说，‘系统’的存在必须是某种近似于‘人类灵魂’的能量体，而这个能量体又必须具有可以随意穿越在时空通道中，而不对各个次元的未来产生干扰的特质。这种能量非常特殊，与法则有所联系，又游离于法则之外……”
说到后来，路伊顾不上什么优雅的形象，有些恼怒地拽了拽头发：“这些理论性的东西我说不清楚，总之，执行员的特质和‘系统’类似，这样我们才不会像穿越者一样对异次元产生巨大的干扰，因为我们和系统一样，存在本身的特质就是游离于法则之外。”
“而两个本来对次元的干扰度就很低的人结合所产生的结晶，其存在则更加接近‘系统’……”阮眠眠冷淡地接了下去。
路伊看向她的眼神玩味又漫不经心：“没错，由两个执行员的结合所诞生的你的存在，就是那个独一无二的‘超法则本源’的继承者。”
阮眠眠表情木然。
“继承者”几个字钻入了她的脑中，就像什么难以理解的史前字符一样，“嗖”的一声，未经神经中枢的处理，就化成烟雾飘走了。
“所以，为了阻止在继承者的灵魂成熟之后，被‘系统’强制完成仪式，就必须让其本身的‘超法则本源’对异世界产生实质性的干扰。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不断地穿越了。”
阮眠眠的垂在身侧的手指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
“非法穿越能够介入次元的未来，生成计划外的‘因果线’，等‘因果线’积累到一定的量后，继承者就再也难以满足继承条件，而当初故意将师父和她的爱人遣返现实世界、打算培育继承人的‘系统’的计划也会就破产了。”
路伊还在不停地解释，她难得遇到这个传闻中的‘系统’阴谋的产物，颇有一种在当事人面前揭破真相的快感。
“所以我说，执行员是‘系统’的奴隶，就连爱情都是它算计的环节。一旦成为了执行员，除非被它选中作为‘继承者’的培育对象，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不过我听说，也有它算计失败的案例，好像还是师父的朋友……总之我是认清现实的啦，与其那么辛辛苦苦地给‘系统’打一辈子的工，不如索性破罐子破摔好好玩一场享受人生呢……”
——执行员，继承者，因果线，
“‘系统’的能量是会逐渐消耗的，因此需要继承者，老实说，‘系统’并不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存在，所谓的继承者，其实只是贡献灵魂充当‘系统’的燃料而已……如果不是符合标准的灵魂比较稀少，我想‘系统’就不会那么大费周章地把它控制下的免费劳动力放回原点。”
路伊观察着阮眠眠的表情。对方一直没有给她什么有力的回应。少女的表情太少，偶尔明显的时候都会给人一种震惊的感觉——无论是惊喜抑或惊吓。
阮眠眠眼睫微垂，短暂的失神后，大脑皮层自发开始组织和分析刚才得到的信息。
——第一，‘系统’需要燃料，而燃料的要求比较苛刻。
——第二，两个执行员结合后诞生的孩子符合燃料要求。
——第三，我就是那堆符合要求的燃料。
——第四，妈妈和爸爸因为某些原因发现了‘系统’的计划，他们不希望我去当燃料。
——第五，妈妈和爸爸（或者包括可可叔）想到了办法，他们让我成为穿越者，在不同的世界产生因果线，这样‘系统’碍于我已经与‘法则’产生联系而不能动我。
——第六，小时候的训练，都是为了提高我在异次元的生存率。
——第七，那群混蛋大人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第八，该死的，这种被逼迫隐瞒的感觉真令人作呕。
阮眠眠觉得理智梳理着自己的思维，将她的感情和想法都管理得如同计算机一样精巧而富含逻辑。奇妙的是，即使困惑了她那么久的问题似乎有希望迎来最终答案的曙光，她却没有一点豁然开朗或者释然的感觉。
现实是，她已经被堵到了死角，无论真相是什么，她都没有退路了。
而这一切，都不是她本人所想要选择的——或者说是父母种下的因，她来承受的果。
荒谬，又合理。
不能更加合理了。
——“一切，都是为了让你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