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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江州此地,得遇大人。”
一番话语气颇为纠结,王庆甚至能够想到琵琶女做出这个决定时,咬着朱唇攥着丝帕的模样。
看着欣喜的白大诗人率先踩着船夫搭起的木板往琵琶女船上过去,王庆不由的摇摇头,看来‘追星’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都不缺乏。
在这个各种歌剧戏曲尚未兴起,并且文人地位极高的年代里,像白居易这种有名并且能够做得一手好诗词的文人,在一些圈子里是极为受欢迎的,这也是白居易敢过来直接搭讪的原因。
只可惜在鹦鹉洲的那次,遇到了一个不是京城的女子,住的偏远,未曾闻听过他的名姓,不然也能如同此时这般,登船入室。
王庆作为白居易的跟随,也踏着木板,跟随着他二人一起上了琵琶女的船。
来到船上之后,仔细观看才发现,这艘船的造价不菲,不说体积以及两层楼阁的建造方式,仅仅是上面的装修,就能让人知道,这是一个有钱的人家。
看来这个‘重利轻别离’的商人很会赚钱啊,只是找的这个女子却不是个多好良配,深夜里邀请男子来到自己居住的船只,不管出于何种心思,终究是有些欠妥当的。
他摇摇头,甩走了幻想出来的运着茶叶,头上带着一顶新鲜茶叶编织帽子的商人形象,鄙视了一下自己有些邪恶的心思,跟着两位大佬一起进了船。
第二六五章 犹抱琵琶半遮面
“深夜造访,实在冒昧,但大家琵琶着实令人倾心。
我与李兄作别,正为没有乐曲而黯然神伤,却刚好听到大家琵琶声,心痒之下,就循声而来……”
白居易立在舱室边上,再次施礼告罪,同时又夸赞了一番琵琶女的高超技艺,有礼貌又不失从容。
站在后面的王庆不由暗暗感慨,这有学问的人撩人也比一般人会燎,精心研究过原文的他可是知道,琵琶女的两个骄傲处,一个是已经逝去的容颜,另外一个就是手上的弹琵琶的技术。
年华已逝,贸然提起容易令人反感,从琵琶入手却刚好能够击中琵琶女的心窝。
果然,他话音刚落不久,就有一个青衣小婢从里面一个房间走出,叉腰福了一福之后,小声邀请几人入内,在一个摆放着桌椅、类似客厅的房间为白李二人让座。
而另一个悦耳动听的女声,也从更里面传来:“能够见到白大人一面,小女子三生有幸,何有唐突之说。”
说罢,就没有声音传来,整个船上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唯有桌子上油灯在微微的摇曳着,偶尔爆个灯花,显得格外响亮。
王庆等了一阵,心中不由有些着急,这琵琶女架子怎么这般大,一句话说完就没了动静?
但今晚他的身份只是一个侍从,也不好贸然开口,旋即目光落在白居易和李成二人身上。
白居易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脸的风轻云淡,不见丝毫的烟火气,倒是李成和王庆一样,显得微微有些焦急。
见到此幕,王庆心中微微一动,心中焦急尽去,整个人也变得心平气和起来,因为他忽然明白了琵琶女这样做的用意。
这样又过了一小会儿,忽然有琵琶声从里面传出,一声一声并不连贯,像是在正式演出之前的随意的调琴试音,细听起来又像一声声夜里响起的叹息在耳边回荡,明明还没有曲调,却已经让人心中升起了一丝伤感意。
王庆微微点头,看来白大诗人在诗里并没有夸大琵琶女的技艺,又望向桌旁,白居易坐直了身子,李成烦躁尽去,眼中似有什么东西放下。
这样不成曲调的声音响了一阵,又安静了一阵,之后,一声带着颤音的琵琶再度打破夜的寂静,传送过来。
随后就是一曲完整的曲调,在船舱以及江面上回荡,声音呜咽,带着一股难掩的悲伤。
即便是王庆对音乐不怎么了解,却也能够从里面感受到弹奏者心中的悲苦。
就如同他一个不懂二胡的人,却能在有月色的晚上,听着《二泉映月》泪流满面一样。
这或许就是音乐的伟大之处,让不懂音乐的人听到也能产生情感的共鸣。
白居易脸上的风轻云淡消失不见,面上露出悲苦之意,似乎是被音乐勾动了心中事。
倒是李成显得清醒的多,有时会转目观看白居易的反应,似乎是担心老友过多伤悲。
一曲终了,四处寂静,白居易眼角拭去眼角泪痕,微微长叹一声,从桌上拿起酒壶倒酒,递给李成一杯,想要喝时,又想起什么,放下酒杯,道声失礼,起身对着琵琶女所在的房间施礼出声邀请道:
“未曾想到,大家心中也有悲伤事,两个失意人相逢,即使缘分,萍水相逢,出来共饮一杯如何?”
微微的停顿之后,有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从里面一路往这边过来。
王庆作为一个跟随,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张望,微低的头下,两只眼睛却不住的往那边瞧,不想放过这个名传千古女子的出场。
灯火微晃,足音由远及近,一片红云出现在客厅和内室的门口处,红云之上是一个看不出什么木料制作的的琵琶,有些泛紫的琵琶身上,一上一下覆着两只白生生的手,涂成红色的指甲挨着弦,指根处是几个浅浅白白的坑。
再往上则是琵琶窄窄的颈和撑着弦的头,头两边有着几个如同耳朵一般用来调整音调的轴,轴的边上则是半张微微低垂和泛着些许红润的脸。
紫色的琵琶映衬着白里透红的脸,在加上欲拒还迎的姿态与内心之中的纠结挣扎,将这个琵琶女衬托的有了十分的姿色。
两只红色的绣花鞋在衣裙之下挪动,虽然走的不快,但从那里到桌前也没有几步距离,挪了几下之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琵琶女来到跟前,对着白居易已经李成二人福了一福,开口见礼。
“寒船鄙陋,家夫又远去浮梁买茶,只得由妇道人家来招待两位贵客,怠慢了。”
“是我等叨扰了。”
“娘子客气……”
一番礼让之后,琵琶女落座,将琵琶交与那个青衣婢女,然后和白居易二人说些话,饮用了几杯酒。
白居易的才学自是不必说,李成也是一个饱读诗书之人,虽然比不上白居易,但谈吐之间也不失风雅。
琵琶女本身就是在这种场合中长大的,最为熟悉和向往的就是这些。
只可惜年纪大了成为了一个只忙着赚钱的商人妇,有些时候即便是有心和他谈论一些诗词歌赋舞蹈曲艺,对方虽然也极为捧场作出努力倾听和交谈的样子,可终究不懂行,让她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挫败和失落感。
这种感情在心中压抑了很久,在江州这个小地方终究是不能倾诉出来,此时恰巧遇到了白居易这样一位在京城都极为出名的文人,心中自然欢喜。
即便是心中还是有些纠结和挣扎,可行动却很实诚,不断和他二人说些话,都是她认为的高雅的诗词歌赋这些。
尤其是白居易,更是每一句都能说道点子上,对于她刚才所弹奏的琵琶曲,有着很深的理解,可以看出,他是真的懂这些,不像是以前遇到的大多数人,不懂装装故作卖弄的说上一番,看似侃侃而谈,实则狗屁不通,令人不齿。
她一开始还是颇为注意和纠结的,但随着几杯酒下肚和谈意的升起,逐渐自然和放得开起来,甚至于因为这些时日的压抑,要比当初在教坊是更为热烈和主动。
虽然心中的纠结和对商人的内疚在不停的噬咬着她,可人这种生物,一边愧疚一边做着更为过分事情的例子,实在太多了,有些时候,因为这种愧疚的存在,反而会做出更为出格的事情来。
王庆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大约不到三十岁的女子,有些欲说还羞的与白居易两人说着话,感受着她那种难以掩饰的欣喜与兴奋,暗自摇了摇头,觉得什么人玩什么鸟这句话是有一定的正确性的。
第二六六章 论古代妓子的下场——嫁给商人为妇,真的就那样凄苦吗?
一轮秋月浸在江中,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有琵琶声在这样的夜色里从一点灯火处传出,飘荡在江面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幽情。
明明是琵琶,居然如同洞箫一般,有了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之音,就连王庆这个不同音律之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悲苦、哀怨、寂寥意,更不要说白居易这个懂琵琶的人了,虽未流泪,但也已经面露悲切之色。
一身红衣的琵琶女怀抱琵琶,素手连番勾动,过的一阵之后,眼中悲苦意更甚,手腕一动,‘铮’的一声响,打破先前显得有些低沉哀婉的曲调,将整首曲子的音调都拔高了不止一筹!
弦声如同骤雨突降,拍击大地,又夹杂着如同私语一般的低音,混合在一起,恰似一串断了线大小不一的珍珠,落在青色的玉盘之上蹦跳着弹开。
弦声由高转低,好像欢快奔流的溪水遇到大石阻路,变得迟缓起来。
这种迟缓还在不停的加深,王庆眼前出现了寒气笼罩之下,有冰一点点从被大石阻路的溪水两侧朝着中间蔓延而去的景象,小溪也曾挣扎,却难逃被冰封的命运。
当最后一点水面也被冰覆盖,整条溪水如同一条玉龙卧在山间山岗间后,最后一丝琵琶音也消失不见,如同一起被封住了一般。
短暂的寂静之后,便又是“铮”的一声大响,如同玻璃水杯掉地粉碎,水珠四迸,黑袍黑甲的骑兵齐齐挥出刀枪!
王庆脑海中,那条被完全冰封的溪水,随着这一声高昂到极点的弦声,陡然爆碎,大大小小的晶莹冰块四处爆射……
天空明净如洗,一轮秋月高悬,江上渔火点点,夜风吹拂着水面,微波轻轻拍打着船舷,船儿随之微微浮动……
船室之内,悄然无声,即便是先前脑海中还有诸多杂乱念头的王庆,此刻也心如古井,仿佛被净化了心灵,或许这就是音乐之美……
一曲终了,一身红衣的琵琶女抱着琵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那里,片刻之后,双肩微微颤抖,之后,有轻轻的啜泣声响起。
王庆倏然一惊,这才从刚才那种空灵的状态走出,望去时,发现不知何时,琵琶女已经泪流满面……
“……妾身原本是京城女,师从穆曹二善才,居于蛤蟆陵,十三岁时,琵琶技艺已经纯熟,二善才闻听妾身琵琶,每每感慨良多……”
被勾动心事的琵琶女逝去泪痕,将琵琶交与小婢,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落座之后,开始将自己的经历娓娓道来。
她声音有些哀愁,不过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是难以掩饰心中的骄傲。
蛤蟆陵,原名为下马陵,是给汉武帝说美人的董仲舒之墓,他弟子很多,埋葬在这里之后,以前教过的学子,或者是一些对他很是尊重的儒生,经过此处,就会自觉下马步行,以示尊敬。
相传就连汉武大帝有次经过的时候,都下了马。
久而久之,下马陵就被传成了蛤蟆陵,不过字虽然变了,但繁华程度却一点都没改变,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特别是唐朝的时候,蛤蟆陵一带更是繁华。
琵琶女能够在帝都的繁华处拥有一处这样的宅院,也确实值得骄傲,也可以看出她以前的生活着实富足。
而她之前所结交的,也都是一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如“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
五陵是指汉高祖的长陵,惠帝的安陵,景帝的阳陵,武帝的茂陵,以及昭帝的平陵。
汉朝制度,达官贵人豪族要迁居皇陵附近,以繁荣当地。于是就在皇陵周围形成了长陵邑、安陵邑,阳陵邑等。
这五地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权贵豪门的聚居地,而五陵年少,指的就是权贵子弟。
由此可以看出,琵琶女对自己的定位,或者说是她所向往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音乐声中,狂欢的人拿着珍贵的首饰敲打桌椅打着节拍,酒杯晃动,名贵的酒水溅出,污秽了名贵的衣服,也不觉可惜,好一派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少年事,能有什么事?还是之前在教坊司的种种?
那些看似热闹繁华的景象背后,影藏着的是无尽的空虚寂寞,而琵琶女却没有看到这一面,她只看到了眼前的快活,而且到了如今的地步,也还是心向往之。
而她本人也是一个尽情玩耍的,不然以前她先前的名气,从‘一曲红绡不知数’来看,她是赚了不少钱的,但却不知道钱财珍贵,全都花销了出去,这才在‘弟走从军阿姨死,朝去暮来颜色故’之时,变得格外落魄,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给了商人为妇。
在士农工商依次排开的古代,嫁给一个商人,确实值不得骄傲,尤其是对于琵琶女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