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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如此,就该杀了麹义。
“主公……”逢纪冲了进来,神色惶急。
“什么事?”袁绍心中恼怒,却还是按捺住情绪,坐直了身体,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颓废。
“主公,易县有人传谣。”
“什么谣言?”袁绍眉头微蹙,却没当回事。这年头,谣言太多了,像一阵风似的,有时甚至还没注意到说的是什么就过去了。
逢纪咽了口唾沫,声音干涩。“休屠泽大捷。”
袁绍一愣,随即笑了。“这算什么谣言?不是……”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反应过来,脸色顿时煞白。
他是早就知道天子休屠泽大捷的消息,但普通百姓不知道,甚至可以说,整个冀州知道天子休屠泽大捷的人都不多。知道消息的人更知道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会有什么后果,所以默契地三缄其口,假装这件事不存在。
逢纪说易县有人传谣,自然是这个消息散布出去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但这个时机显然是最不合适的时机。
袁绍第一反应是有人故意泄密。
“查出是谁传的了吗?”袁绍眼中杀气腾腾。
“正在查。”逢纪苦笑。“主公,当务之急,唯有攻破易京,才能稳住形势。”
“那麹义呢?”袁绍眼皮一抬,低声吼道:“就让他这么走了?”
“主公,麹义再勇,不过一人。他暴得大名,正是因为击破公孙瓒。围攻易京一年有余,已经证明他名不符实,不过尔尔。若主公能攻破易京,谁还记得他?”
袁绍眼珠转了转,有点反应过来了。
见袁绍态度松动,逢纪趁热打铁。“易京外围已被击破,公孙瓒已是釜底游鱼,若能急攻,必能一举破之。如此,冀北可定,纵有谣言又能奈何?若是久攻不下,一旦谣言传到军中,士气涣散……”
逢纪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袁绍抚着胡须,脸色铁青,充满血丝的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元图说得有理,是我糊涂了。”袁绍将手中酒杯掷于地上,大声喝道:“召集诸将,准备进攻,不死不休。”
“喏。”亲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传令。
——
袁绍被逢纪提醒,知道留给自己的时候不多,必须抢在天子大捷的消息传到军中之前击破公孙瓒,否则士气涣散,他再想攻也没机会了。
他召集诸将,发布命令,并顺理成章的戒严了整个大营,尽可能延缓消息在军中传播的速度。
田丰、沮授也知道形势严峻,支持袁绍的决定。田丰亲自出面,与冀北诸将解说当前形势,鼓舞士气,希望他们不要瞻前顾后,全力作战,击破易京。
与此同时,袁绍又找来了郭图,要求袁谭、刘和率部参战。
麹义叛逃,袁谭、刘和都有责任,正担心袁绍处罚他们。得知袁绍要求他们参战,如释重负,立刻表示愿意死战,以证清白。
为了表示自己真和麹义叛逃没什么关系,刘和还主动找到了鲜于辅,请他与自己合力进攻。
停滞了十余日的战事再次打响,十余万大军围着易京发起了潮水般的进攻,一波未停,一波又起,昼夜不休,战鼓连十几里外的易县都听得到。
被围多时,易京早就残破不堪,公孙瓒的部下也筋疲力尽,斗志全无。加上公孙瓒为了逼迫部下死战,又下达了不准救援的命令,诸将只能自为战。面对袁绍不破城绝不罢休的猛攻,他们的心理崩溃了,有人决定放弃抵抗,投降袁绍。
转眼之间,易京近百座高楼就只剩下中央的主楼。
袁绍命人填平了壕沟,在射程以外建起四座将台,与袁谭、袁熙、刘和各据一面,全力进攻。
眼看着公孙瓒授首在即,刘和、鲜于辅等人也暂时搁置了分歧,不惜代价的猛攻,希望能抢得头功,亲自砍下公孙瓒的首级,为刘虞报仇。
但他们未能如愿。
见大势已去,公孙瓒杀死了妻妾,举火焚烧了积累在楼中的粮食和珍宝,放声大笑,纵身跃入熊熊烈焰之中。
刘和跪倒在血水中,失声痛哭。
仇人就在眼前,他却未能亲手杀死他。
袁绍也很郁闷。苦战一场,他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但期望的战利品却被公孙瓒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除了几千残兵之外,他一无所得,答应诸将的悬赏从何而来,成了他必须考虑的问题。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让他头疼的问题。
公孙瓒死了,易京被焚成平地,他和鲜于辅等人的合作基础也没了。
第五百五十七章 分道扬镳
袁绍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战事刚刚结束,鲜于辅就将人马撤到巨马水以北,摆出防守的阵势,并宣布在新的幽州刺史或幽州牧到任之前,幽州将由幽燕都护荀攸接管。
幽燕都护还没有正式任命,知道的人并不多,但荀攸驻扎在弹汗山却是汉胡都清楚的事实。幽州接受荀攸的命令,也就意味着服从朝廷的调度。除非有朝廷的诏书,其他人不得越过巨马水,进入幽州,否则就是开战。
袁绍还可以装聋作哑,协助他作战的乌桓人、鲜卑人却慌了。
易京已破,公孙瓒已亡,他们留在冀州的理由已经没有了。一旦被荀攸认定为敌人,自己又被挡在巨马水以南,不得北返,家乡将沦为荀攸攻击的目标。
不少人向袁绍请辞,剩下的也惴惴不安,极力反对袁绍与鲜于辅开战。
袁绍很生气,却无计可施,只得罢兵,撤回易县休整。
借着这个机会,甄尧求见田丰,请田丰向袁绍进言。甄宓得神仙托梦,需要赴北岳祭玄武之神,婚约的事还得再缓一缓。
田丰听完,瞅了甄尧一眼。“你是听了天子休屠泽大捷的消息,心慌了吧?”
甄尧的确有些心慌。如果被袁绍知道天子休屠泽大捷的消息是他散布出去的,他必死无疑。
他吞吞吐吐地说道:“田公明鉴,我中山甄氏……不能不小心啊。田公,你说……天子接连大捷,这大汉的天命……是不是还能延续一时?”
田丰仔细想了想,一声轻叹,点头答应了。中山甄氏覆辙在前,难免瞻前顾后,有这样的担心也能理解。如今易京已破,冀北的局势算是稳住了,与甄氏的婚约也不急在一时。
当初决定与甄氏联姻,本就是为了拉拢冀北豪强的权宜之计,现在已经没那么迫切了。
他更愿意安排一个冀南的大族与袁熙联姻。
田丰接受了甄尧的礼物,答应向袁绍进言,将婚约再推辞一段时间。不过他也提醒甄尧,袁熙已经成年,如今又成了统兵大将,想和袁熙联姻的人很多,你们甄氏错过了,可怨不得别人。
甄尧感激不尽。
——
袁绍召集谋士,商议对策。
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战胜后的赏赐怎么办?二是继续进兵幽州,还是转战兖豫。
审配连续发来消息。周忠正在围攻庐江,他被曹操和刘备夹击,无法前进,镇守庐江的颜良孤军奋战,如果不能救援,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田丰慷慨陈词,建议袁绍转战兖豫。
他的理由很简单。幽州的优势在骑兵,其他则一无是处,每年还要冀州支撑钱粮若干。既然乌桓、鲜卑的骑兵已经入列,就没有必要再与荀攸开战。不如先将战线稳定在巨马水一带,先集中兵力,解庐江之围,顺势击破袁术,全取江淮之地。
中原富庶,拿下中原,就有足够的战利品用来赏赐将士。
听到袁术的名字,袁绍立刻动了心。
在他看来,天子固然是个威胁,却远在凉州,暂时还没有直接冲突。袁术却是肉里的一根刺,时刻在威胁着他,必须立刻拔掉。
袁绍接受了田丰的建议,宣布将挥师南下。
冀北大族很失望。一是大战之后的赏赐没了,二是袁绍南下,则冀州将成为前线,随时可能发生大战,对恢复生产极为不利。他们希望一鼓作气,夺取涿郡,将战线推到上谷、广阳境内,保证冀北的安全,再集中兵力南下。
为了安抚冀北大族,袁绍决定大封官爵。
沮授极力劝阻。朝廷眼下只承认袁绍是渤海太守,渤海太守是没有资格封官的,更没资格拜爵,袁绍这么做,等于公然造反,之前与朝廷的妥协也就不成立了。
万一天子大怒,进攻冀州,如何应付?
这一次,田丰站在了沮授的反对面。
他信心满满的表示,凉州初安,天子却没有能力进攻冀州。当初与朝廷妥协,只是为了集中兵力,进攻公孙瓒。如今公孙瓒已亡,也就没必要妥协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天子的底气。
退一步说,就算天子不胜其怒,下令进攻冀州,也不足为虑。
封官赐爵,鼓舞士气,尽起冀州之兵,足以与天子一战。
袁绍接受了田丰的建议。
沮授很失望,却无可奈何。他知道田丰在赌博,但冀州眼下的形势,除了孤注一掷之外,的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果然,在封了十几个将军、亭侯之后,冀北大族改变了主意,支持袁绍南下。
——
易京的废墟之侧,刘和勒马独立,一动不动。
几个亲卫站在不远处,相顾叹息。
击破公孙瓒后,刘和不仅没有解脱,反而像失了魂似的,经常到这里来,一看就是半天,也不知道他能看出什么。
有骑兵从远处奔来,护着一辆马车。亲卫们转头看去,很快就认出是袁谭,便放松下来。
刘和恍若未闻,无动于衷。
马车来到跟着,袁谭下了车,缓缓来到刘和身边,拍拍刘和的膝盖。
“公衡,醒来。旧事已如尘烟,你该向前看了。”
刘和缓缓转头,看向袁谭,无声一笑。“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为友不义,我还有前程可看吗?”
“公衡,何至于此?随我南下吧。以你的能力,到了中原,必能统一部人马……”
“你能吗?”刘和打断了袁谭,抖了抖缰绳,拨转马头。
袁谭跟了上来,脸色有些怅然。刘和的问题刺痛了他。跟着袁绍南下,他都未必有机会独领一部,更别说刘和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更需要刘和的帮助。
刘和是东海人,在东海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如果刘和愿意跟着他南下,对他掠取徐州有帮助。
但这只是一种设想而已,他自己也没把握。
与冀南大族的模棱两可不同,冀北大族摆明了支持袁熙。除非他能得到兖豫大族的支持,并且在中原的战事中立下大功,否则他的嗣子之位难保。
“公衡,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真想我帮你吗?”
“当然。”
“那你留在冀北吧,别去中原。虽不敢说有功,必能无过。”
袁谭苦笑。“你明知这不可能。”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你准备去哪儿?”
“不知道。”刘和抬起头,看向远方。“先出塞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第五百五十八章 瞻前顾后
刘和与袁谭拱手作别,渡过易水,翻身上马,往鲜于辅的大营而去。
袁谭站在易水南岸,看着刘和的背影消失在官道的翠柳之中,心中莫名升起萧索之意。虽是四月初夏,风中却满是寒意。
刘和最终选择了朝廷。
他去塞外,自然是见荀攸。不出意外的话,麹义应该也在那里。取道涿郡,通过居庸关,进入上谷,是麹义最方便的遁逃之路。在鲜于辅等人的掩护下,袁绍既无从发觉,也没法追赶。
麹义离开袁绍是意料之事的事。他的凉州人身份让他深受排挤,而天子在凉州的大捷更加剧了他与冀州人之间不和,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刘和最终选择离开,却是出于对袁绍的失望。
为了安抚冀北人,袁绍不得不大肆封官赏爵,放弃了与朝廷妥协的计划。刘和再不走,就等于背叛朝廷,依附袁绍。
换作三年前,刘和或许会有所犹豫。
可是现在,他完全没必要冒险。
谁都知道,袁绍已经被冀州人裹胁,无法脱身。
身为袁绍嫡长子,袁谭也这么认为,只是他无法像刘和一样挥手而去。
袁谭叹了一口气,回到马车上。
郭图坐在对面,手撑着腮,看着窗外出神。等袁谭坐下,郭图慢慢转过头,看着袁谭。“显思,我觉得你刚才应该接受刘公衡的建议。”
袁谭一愣,抬起头,不解地看着郭图。“先生也觉得我应该留在冀北?”
郭图点点头。“此次渡河,看似兵力充足,实则竭泽而渔。万一受挫,恐怕无力再战。冀州是根本,应该有人留守。荀公达虎视塞北,与鲜于辅合兵,冀北便是不得不守的生死线。”
袁谭沉默不语。他知道冀北是生死线,可是他更清楚,在冀北人都支持袁熙的情况下,他就算留在冀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