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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这些士大夫从更大的乱世边缘拯救了回来,却未必有人会感激他。
只有亲身经历过的苦难,才是真正的苦难。没有被曹操、曹丕按在地上摩擦过的士大夫,依然是这个时代最骄傲的一群人。
“既然如此,何不等等再说。”荀文倩不紧不慢地说道:“入朝就入朝呗,还省得陛下回洛阳了。”
“你也不赞成回洛阳?”
“臣妾奔赴河东的时候,曾经过洛阳。”荀文倩语气淡淡地说道:“如今的洛阳还不如长安呢。要想恢复,难免要大兴土木。如今天下初定,民生凋弊,正是与民休息的时候,不宜大兴土木。”
刘协沉吟着,不置可否。
洛阳的情况很差,这一点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却能想得到。
但荀文倩的意思不止于此。她不仅不赞成回洛阳,甚至不提回河东,可见她实际上是支持迁都长安的,只是没有说得太明白而已。
是否迁都长安,如今未有定论。对于荀文倩而言,却有一个重大的区别。
如果回河东,依旧将安邑当作临时都城,则河东尹荀彧就是京畿的首席重臣。如果迁都长安,安邑失去了临时都城的地位,荀彧就是一个普通的河东太守。
这甚至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荀彧的考绩。
京畿所在,天然就是有加分的,这是官场潜规则。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可以让荀彧真正成为与杨修、陈宫一样试行度田令的一郡太守,可以放开手脚,不用再顾忌太多。
当然,荀文倩赞成将曹操调离兖州,也可能是对曹操之前行事的不满,要和曹操进行切割。
“那就让他来吧。”刘协做出了决定。“来了之后再说。”
伏寿嫣然一笑,微微欠身。“既然陛下暂时不回河东,臣妾能否请求召臣妾父母赴行在?算起来,臣妾也有些日子没见他们了。最近身体不是很舒服,茶饭不香,若是能见到他们,或许会有所改差善。”
“你病了?”刘协有些担心。
荀文倩笑了。“陛下放心,皇后不是病了,是有身子了。华太医已经诊过脉了,只是陛下最近太忙,没来得及汇报。”
刘协不解。“这么大的事,岂能不急?”
伏寿掩嘴笑道:“华太医也没说是男是女,也许是个女儿呢,陛下别高兴得太早。”
第六百六十六章 喜忧参半
刘协答应了伏寿的请求,下诏让伏完来长安。
除了伏完之外,刘协又发出诏书。虽然是否迁都长安的讨论还没有结果,但他将在长安住一段时间,短期内没有回河东的计划。新年将至,家属在河东的将士可以送信回去,将家属接到长安来过年。
与此同时,刘协又传诏将作大匠,趁着冬闲,对长安的一些民房进行修缮改造,供将士家属居住。为了避免征发劳役太多,过度扰民,他要求从军队中挑一部分将士进行劳作。
因为是为即将到来的将士家属准备住处,将士们积极性高涨,热火朝天地干开了。
军队的效率就是高。半个月后,营房就准备好了。
腊月二十左右,最早收到消息的一批人就从河东赶到了。
夏侯兰赶到灞桥迎接妻子。
自从与妻子在河东分别之后,他已经有一年多时间没有见到妻子,更没见到刚出生的儿子。公务在身,他根本走不开。妻子刚刚生产之后,也不宜长途跋涉,就这么一直拖了下来。
“军正,是那辆马车吗?”一个侍从突然叫了一声,手指远处。
夏侯兰眯起了眼睛,仔细看了看,却还是不敢太确定。
担任助教之后,他不仅要授课,还要批改大量的作业,视力严重下降。尤其是看远处,模糊得很。等马车快到跟前了,他才看清楚,连忙迎上了过去。
车夫拉住缰绳,两匹马放慢脚步,正好在夏侯兰面前停下。车夫得意地摇摇眉,对自己的驾车技术非常满意。他反手敲了敲车壁,大声叫道:“夫人,到了。这就是你的夫君吧,真是年轻有为。”
张氏闻声推开车窗,看到大步赶来的夏侯兰,还没开口说话,眼眶就湿了。
“怎么,怎么了?”夏侯兰有些慌乱。“是不是太累了?”
“不是,不是。”张氏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摇着,两只眼睛盯着夏侯兰,片刻也舍不得离开。
“姊姊才不是累的呢,这马车又快又稳,车老大的驾车技术更是一流。”甄宓推开车门,先跳下了车。“姊姊,下了车再慢慢看吧,别耽误车老大做生意。时辰还早,带上客人往回赶,今天还能赶到新丰。喝上几杯新丰酒,睡一个好觉,明天又能赶上二百里。”
车老大哈哈大笑。“少君不愧是大商家的子弟,这账算得比我还精。行,就冲着你这句话,尾款我不要了。”
“怎么能呢。”甄宓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荷包,扔给车老大。“说好的价钱,只能多给,不能少给。你这车赶得好,我家姊姊没受罪,连小娃娃都睡得好,我还要谢你呢。”
车老大接在手中,眉开眼笑,主动下了车,帮着搬行李。
夏侯兰看在眼中,暗自点头。
甄宓年纪虽小,却比自家妻子张氏更能处人接物。看得出来,这一路都是甄宓在张罗。
见夏侯兰盯着甄宓看,张氏悄声说道:“夫君,甄少君可是个人才。不仅大气,而且聪明,能书会计也就罢了,学什么都快。若不是要照顾我,唐夫人可舍不得放她离开。听说为了能留住她,唐夫人甚至承诺要向天子进谏,送她入宫呢。”
“是么?”夏侯兰也有些惊讶。
唐夫人是出了名的不问事,有意识的远离朝政,也不肯为了任何人去烦扰天子。甄宓居然能得到她的主动推荐,看来真是个人才。
怪不得张鸿那么看重,拼着得罪袁绍,也要将她救出来。
“她是先跟我们走,还是……”
“先跟我们走。”张氏悄悄地扯了扯夏侯兰的袖子。“她在长安又没有亲友,只认识我们,自然要和我们一起。她陪了我一路,我自然也要照顾她几天。”
夏侯兰心知肚明,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机会。以甄宓的聪慧和积累下的人脉,入宫是迟早的事。
夏侯兰让人上去帮忙,将行李搬上车,一起向军营驶去。
甄宓让夏侯兰进车里陪张氏,自己骑马而行。夏侯兰原本有些担心,等他看到甄宓上马的矫健后,就接受了建议,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抱着张氏,尽享天伦之乐。
进了霸城门,驶过长长的大街,两侧是虽然败坏,却依稀可见当年雄伟的宫墙。张氏的心思全在夏侯兰身上,甄宓却看得津津有味。
“夏侯兄,这就是当年的长乐宫吗?”
夏侯兰向外瞅了一眼。“是啊,我们现在也可以算是在长乐宫里,你知道得真不少啊。”
“听唐夫人说过长乐宫的故事,所以便记住了。”
“长乐宫的故事太多了,你听过的是哪一件?”
甄宓微微一笑,却没说话。夏侯兰没有听到回音,转头看了一眼,见甄宓眼神湛然,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相衬的深邃,不由得心里一震。
他有种感觉,眼前的甄宓与他半年前认识的甄宓不像一个人。
她在河东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化如何之大?
夏侯兰转头再看看妻子张氏,心中越发疑惑。张氏除了白了些,胖了些,还真看不出太多区别。
“这长乐宫里面有人住吗?”张氏也来了兴趣。
“长乐宫本是太后所住,太后早就亡故了,哪里有人会住在长乐宫。”
张氏听了,不禁黯然。“天子真是可怜,生而丧母,幼年丧父,祖母被逼死,兄长、姊姊又被奸臣所害,如今也就是唐夫人算得上亲人。虽说贵为天子,却是天下最可怜之人。”
甄宓眼珠转了转。“话可不能这么说,唐夫人只是嫂嫂,再亲近,还能比皇后、贵人还亲近?”
“那可不一定呢。”张氏压低了声音。“荀贵人是因为荀令尹才入宫的,伏皇后则是朝中大臣指定的。这宫里的事啊,与我们小户人家不一样,联姻只看利益的。说是夫妻,其实和做生意一样……”
“嗯咳!”夏侯兰咳嗽了一声。
张氏自知失言,却不肯认错,强辩道:“阿宓就和我的妹妹一样,我和她说说,又有什么关系?”
“就是,就是。”甄宓也帮着张氏说话。
两人笑成一团。
夏侯兰有些无奈。他发现了,妻子不是没有变化,只是这些变化不是体现在眼界上,而是体现上心态上。现在的她有点放肆,口无遮拦,不像之前那样谨小慎微。
类似的情况,他见得太多了。
典型的就是女营骑士,又以马云禄、吕小环等人为最。在她们眼里,什么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都是一派胡言。
以后这夫妻之间还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吗?
第六百六十七章 要他何用
马车驶过未央宫北门时,甄宓轻挽缰绳,放慢了脚步。
“夏侯兄,这就是金马门吗?”
夏侯兰从车里露出半张脸,看了一眼虽然有些残破,却依然威严的双阙。“是的,不过我们更愿意叫他北阙。”
甄宓转头看了夏侯兰一眼,眼神闪烁,似有不解。
夏侯兰微微一笑。“军中将士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将犯我边疆的蛮夷首级挂在此处。”
甄宓恍然,随即有些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张氏却伸了脖子,将头探出车窗,极力仰起。“这里面哪一颗首级是女营的马都督砍下的?”
“现在没有,一颗也没有。”夏侯兰连忙将张氏拽了回去。“马都督砍下的那颗首级也没挂在上面,当时陛下还在武威呢,就在行营里挂了几天,然后就扔湖里喂鱼了。”
张氏哦了一声,有些失望。
甄宓却仰起脖子,盯着高高的门阙看了一会儿,目光顺着门阙延伸,直到远处隐约可见的宫殿一角。“未央宫太破旧了,朝廷有没有修缮的计划?”
“暂时还没有,朝廷没钱。”夏侯兰想了想。“倒是听说有重修太学的计划。我听说除了故太仆赵公,已经有好几拨人去城南考查过了。天子也去了几次,很是用心。”
“修太学啊。”甄宓嘴角轻挑,踢马追上马车,一边走一边向夏侯兰打听太学的情况。
禁军大营在建章宫与昆明池之间,属上林苑的范畴,也是当初建章营驻扎的位置。驻扎在这里,既方便入城当值,又方便平时操练,尤其是方便骑兵演练。
夏侯兰身为讲武堂助教,拥有一个独立的小院。院西是滈池,院东不远就是阿房宫旧址。只不过旧址上没有宫殿,只有一个高高的夯土台,寸草不生。
夏侯兰原本担心她们一路奔波,身体疲惫,本想让她们早点休息。没想到他出门一会儿的功夫,张氏、甄宓就出了门,兴致勃勃地登上夯土台,准备登高望远,欣赏一下长安城的风光。
她们刚上去一会儿,便又来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有中年人,也有年轻人。看到张氏、甄宓,他们虽然觉得有些意外,却没说什么,含笑点头,打了个招呼,便四处转悠起来。
甄宓听了几句,忽然对张氏说道:“姊姊,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说几句话?”
“你认识?”张氏很意外。
“不认识,但他们要做的事,可能是我们的机会。”
张氏眨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点头答应。
甄宓走了过去,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到甄宓走来,那几个停住了交谈,其中一个与甄宓年纪相当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满面笑容,却有意无意地将甄宓拦住。
甄宓停住脚步,欠身施礼。“中山甄宓,见过姊姊。”
年轻女子正是诸葛亮刚刚过门的妻子黄月英,与她同行的除了父母黄承彦、蔡氏,还有几个将作大匠寺的掾吏。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考察阿房宫遗址改建为讲武堂的可能性。
见甄宓虽然年少,却容貌娇好,举止有礼,黄月英平添几分好感。
“南郡黄月英,见过少君。不知有何指教?”
“刚刚碰巧,听到你们几句话,冒昧敢问。”甄宓笑得灿烂。“你们是打算利用此台,造什么重要所在吗?”
“妹妹果然好耳力。”黄月英不置可否。
“姊姊过奖了。宓刚从河东来,与姊姊一起在文秀纸坊、书坊做了大半年,略知一些会计之术,或许能有效力之处。”甄宓指了指不远处的张氏,笑道:“哦,对了,我姊姊是讲武堂助教夏侯兰的夫人,就住在附近。”
听说是夏侯兰的夫人,黄月英不禁动容。
她听诸葛亮说过,夏侯兰是赵云引荐的,精通军中法律。见驾之后,就被天子委任为军正,兼讲武堂助教,专门讲授军法。
他的夫人愿意合作,这自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