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务。
这是曹操的真心话,若他不是亲儿子,又是寄予厚望的长子,曹操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可是他待丁夫人如生母,这样的话让他很难回答,只能装听不到。
“我听说女骑中也有不少凉州大族的女子,你就没相中的?”曹操主动换了一个话题。“就算门户不够,不足为妻,纳妾也是可以的嘛。你也不小了,身边总得有人。再不行,在关中挑一个也行……”
“多谢阿翁关心,我知道了。”曹昂打断了曹操的絮絮叨叨,示意曹操天子就在不远处,要注意一下言辞。
曹操收起了老父亲催婚的心情,整肃了一下心情,来到刘协面前。
刘协一直看着曹操父子说话,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前世的他与父亲关系并不好。在一个拼爹的时代,他的父亲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人,中年还下了岗,自己谋生都很困难,对他几乎没有一点帮助。儿时对父亲的崇拜,在成年后都变成了嫌弃。
这一世的他有一个身为皇帝的父亲,而且很爱他,但这个父亲同样没能给他带来什么幸福,甚至无法保护他的生母,让他九岁就成了孤儿。
看着曹操、曹昂,他莫名地心生同情,还有一丝羡慕。
曹操同样是个不靠谱的父亲,但他对曹昂的爱却是实实在在的。
谁说怜子不丈夫?
“陛下。”曹操来到跟前,拱手施礼。
“对子修还满意吗?”刘协笑道:“朝廷有没有误人子弟?”
曹操笑了。“陛下推行教化,犬子受益匪浅,臣感激不尽。”
“这可不是我的安排,而是你的荫庇。王剑师是看在你的份上,才教他剑法,贾侍中也是喜欢他的忠厚,才教他兵法。”
曹操笑道:“若非陛下不嫌他愚钝,留在左右,他又哪有这样的机遇。”
刘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这么快就熟悉地形了?”
“骑兵演习,由曹纯安排就行了,不必臣亲力亲为。”
“这么有信心?”
“能与狼骑对阵,虽败犹荣。”
刘协哑然失笑。见曹操这么从容,他还以为曹操胜劵在握呢,原来一开始就躺平认输了啊。
曹操也笑了,低声说道:“当年在兖州,曹纯多次击败温侯,现在输一次也不什么。就算败了,他也是败给狼骑,不是败给温侯。”
刘协眼神微闪。“今日之温侯,非濮阳之温侯。”
“陛下所言极是。”曹操说道:“濮阳之温侯是独行千里的孤狼,是臣的死敌。臣虽力有不逮,也要和他不死不休。如今之温侯是陛下马前的狼犬,吞噬天下的爪牙。臣纵有覆州之恨,也不会与他兵戎相向。”
刘协暗赞。
虽说吕布最近进步不小,和曹操一比,还是有不小的距离。
看看人家这态度,格局多大啊。
刘协和曹操聊起了睢阳的战事,了解了一些军报上没有提及的细节。对张喜的言论,曹操却一字未提。
刘协看在眼中,也没有多问。
他清楚曹操的意思。刚才只是向杨彪等人露出獠牙,让他们不要逼人太甚。就他个人而言,他并不打算对死者不敬。
他本人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儿子曹昂还要在朝中为官。
当着杨彪等人的面放肆,背着杨彪等人却不吐一字,这样的事传到杨彪等人耳中之后,杨彪等人多少会有释然,不好意思做得太过份。
“袁绍撤兵,山东太平,卿有何打算?是在朝,还是在野?”
“臣愿在边。”
“卿有意在哪一边?”
曹操沉默了片刻。“唯陛下所愿。”
刘协含笑,看向一旁的郭嘉。“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们的计划应该是南边,对吗?”
郭嘉嘴角轻挑,微微颌首。“陛下神目如电,天下了然于胸。东有刘备,西有阎行、成公英,北有荀公达,也只有南边尚无大将了。”
刘协不置可否。“有没有人给你算过命?”
“没有。”
“那我给你算一下吧。南方卑湿闷热,丛林中更是瘴气横行,你若是去了南方,只怕活不到四十。”
郭嘉愣了一下,随即又道:“还有十年可用,足矣。”
第六百八十章 旁观者清
刘协扬了扬眉。“刚才听你说,戏志才在养病?”
他多少有些好奇。按史书上说,郭嘉是在戏志才病故之后才由荀彧推荐,进入曹操幕府的,而且是在曹操任司空之后。
可是历史已经改变,曹操没有机会再做司空,郭嘉还是已经出现在曹操身边,并且与戏志才的人生出现了重叠。
按时间算,这似乎还在他来到这个时空之前。
是史书记载有误,还是……
刘协面带微笑,目不转睛地看着郭嘉,心情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期待。
“是的。”郭嘉淡淡地说道。
刘协沉吟了片刻。“他是什么病?”
“劳累过度。”曹操一声叹息,说道:“戏志才为臣谋划军务,事务繁杂,夜以继日,以致气血两亏,因劳成疾。”
刘协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两眼,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假如真像他猜测的那样,也是他在明,对方对暗。只要对方不想暴露,他是很难从语言试探出什么的。
但语言上试探不出什么,却不代表他永远不会露出马脚,除非他甘心彻底融入这个时代,不露一点峥嵘。
刘协随即和曹操说起了度田的事。
曹操谨慎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他认可度田的正当性,毕竟就连拥有大量土地的世家也无法在法理上反对度田。但度田的难度也不可小觑。世家明面上不能反对,不代表暗地里不能搞点小动作。
陈宫、阎象等人试行度田,成功的概率很低。
不是说他们阳奉阴违,而是他们都不具备足够高明的手段。他们都是优秀的谋士,却不是优秀的太守。
以山东的舆论而言,不管事的太守才是好太守。
宗资就是典型,“汝南太守范孟博,南阳宗资唯画诺”。陈宫、阎象都是这种风气中成长起来的名士,就算现在观念有怕改变,他们能彻底与士大夫决裂吗?
不决裂,又如何推行度田?
刘协听完,咂了咂嘴,没吭声。
他原本对陈宫、阎象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听到曹操的这个判断,他也谈不上有多失望。
“曹卿,你这样的想法,又是何时出现的?”
曹操笑道:“陛下,臣少好读书。鉴古知今,便知世家坐大,绝非王室之福。三家分晋,三桓弱鲁,而田氏代齐,都是强枝弱干的后果。古往今来,兼并既是必然,又是顽疾,祸福两依。是祸是福,全看平衡之妙。”
“如何平衡?”刘协追问了一句。
曹操沉默了良久。“克己复礼。”
刘协无声地笑了。“如何克己,又复何礼?”
曹操躬身而拜。“这就是需要陛下与朝中诸君切磋琢磨了,非臣所能妄言。”
刘协眼中的笑意更盛。“曹卿所言甚善,愿意一试吗?”
曹操愣住了。“陛下是说……”
“做一郡太守,试行度田。”刘协笑盈盈地说道:“我觉得你比陈宫、阎象更能胜任。你不要急着回答,可以回去考虑一下,想好了,再来答复。”
曹操无奈,只得躬身领命。
眼看天色不早,刘协结束了与曹操的第一次会面,打道回宫。
狼骑与虎豹骑演习的事还要几天,不急在一时。
刘协让曹操就驻扎在细柳营附近,熟悉地形的同时,也让虎豹骑休整备战。上林苑中有大片的牧草,可以供虎豹骑的战马食用,减轻辎重运输的负担。
与刘协并骑回城的路上,一直负责记录,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蔡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陛下有意让兖州牧改任太守,是试探吗?”
“试探什么?”刘协转头看着蔡琰。
“试探他是否肯奉诏书,是否有更大的野望。”
“他能有何野望?”
蔡琰想了想。“他的很多看法与陛下相似,只是限于身份,不能随心所欲。如果去了交州,或者其他偏远之地,朝廷鞭长莫及,而当地又没有大族掣肘,说不定反能成事。如果他有割据一方的想法,这未尝不是一个选择,正如当年的赵佗。”
刘协眼神微闪,随即笑了。“令史倒是旁观者清。”
“陛下不是这个意思吗?”
“原本没有。”刘协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他比陈宫、阎象等人更适合试行度田,倒没想到这一层。”
“就算他务实能断,以他那名声,只怕也很难得到当地士大夫的认可吧?”
“那不是更好?”
“呃……”蔡琰没有再说下去。
她搞不清天子在想什么。是想用曹操来试探士大夫的底线,还是如她所说,不给曹操割据一方的机会,她说不准。
但她清楚,防范将领坐大这件事只能私下提醒,绝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天子不肯承认,也是可以理解的。
——
送走天子,命人去传余部进驻细柳营,曹操与郭嘉并肩站在昆明池边,看着被斜阳照得一片通红的湖面,沉吟不语。
天子虽然没有明确的否决他守边的想法,却提出了让他推行度田的建议,还让他考虑几天,这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
推行度田,最多只是一郡太守,统兵不过万人。对他来说,这简直是左迁。杨彪等老臣有答应的可能,但他却会蒙受极大损失,绝不是他主动西行的目的。
“奉孝,你的意思呢?”
郭嘉低下头,看看脚边的野草。“主公锋芒太甚,引起了天子戒心,只怕守边的计划难行了。”
曹操咂了咂嘴,也有些后悔。
“主公如果还是想守边,臣倒有一计,或许可行。”
“说来听听。”
“既然去南边,骑兵大概没什么用武之地。”
曹操一愣,转头看向郭嘉。“奉孝,你是说……”
郭嘉点点头。“断尾求生,也不失为一种选择,总比放弃所有的实力多好。南方多丛林,骑兵消耗大而效用少,不如献给陛下,以解其忧。”
曹操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牙疼。
断尾求生,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郭嘉的想法的确有些道理。虎豹骑到了南方也发挥不出多大的作用,不如献给天子,让他放心。
可虎豹骑是他的心血,是他最精锐的力量啊,就这么送给天子,他真有些舍不得。
“主公,南方缺马,不出数年,虎豹骑就会沦为步卒……”
曹操举起手。“奉孝,你让我再想想。”
第六百八十一章 书生意气
孔融很快就写完了张喜的传记,兴冲冲地拿给杨彪看。
杨彪看完,抚着胡须,思索良久。“文举文采灿烂,赏心悦目。”
孔融虽然傲,却不傻。
杨彪只夸他文采,却不说内容,显然是对这篇传记不满意。
“还请文先斧正。”
杨彪放下传记,轻轻搁在一旁,说起了一桩旧事。
二十多年前,他曾和马日磾、蔡邕、卢植、韩说等人校书东观,编著孝灵帝以前的君臣传记,作纪、志、传等数十篇。参与诸人皆是博学之事,但大家公认,蔡邕最具史才,所以蔡邕承担的任务最重,其中的志十篇几乎是由蔡邕一人完成的。
有一次,他们闲聊,说到史学与文学的不同。蔡邕有一个观点,大家都很认同。
史学与文学最大的区别,在于事实。
你可以对一件事有不同的评价,但这件事本身必须是真的。你可以对事实有所偏重,有所选择,但写入史书的事都应该是真实发生的,而不是虚构的。
圣人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但绝不能向壁虚造一字,第一件事都必有文献可依。
就这一点而言,蔡邕对司马迁就有所批评,说《太史公书》中有不少是道听途说的东西,并非事实。但司马迁有他不得已之处,很多史实距离太远,根本没有文献记载,不得不以传说入史。
可是写本朝史,尤其是当代人,万万不可如此。
如果罔顾事实,随意编造,那史书就不是史书,而是小说家言。
蔡邕的观点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认可,所以他们后来修史传,基本上也遵循了这一原则。
杨彪说完,轻轻地点了点孔融的作品。“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张季礼传纪之难,在于无事可写。”
孔融作色。“你既然知道无事可写,那我能怎么办?”
“如果容易,何必劳动文举?你以为蔡琰写不了这篇传记,是她不肯编,还是不会编?”
“我……”孔融拂袖一起,眼睛一瞪,胡须吹起。
“文举多费心。”杨彪将案上的传记轻轻推了回去。
孔融拿过传记,拂袖而去。
一旁的屏风后面,走出了袁夫人。袁夫人看了一眼孔融的背影,黛眉蹙。“文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