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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拖得越久,大军消耗的辎重越多,速战速决才合乎兵法之要。
刘协就是要扭转这种观念。
“这是一次革命,而是不仅仅是一场战争。”
孟春的一天,刘协站在田头,看着忙碌的农夫,幽幽地对诸葛亮等人说道。
诸葛亮沉吟片刻。“四民皆士,男女无别。陛下将夫子有教无类的理念又往前推了一步,必将开创一个新的时代。那五百年之后,新圣人出,还能有什么样的变化呢?”
刘协转头看了诸葛亮一眼,嘴角轻挑。
“也许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
“五洋?”诸葛亮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刘协。
刘协笑而不语。
——
“呯!”一声巨响,审配掀翻了身前案几。
案上的笔墨纸砚散了一地,墨迹狼籍。
审配的脸却比墨迹还要黑。
天子进入冀州,却不急于围城,而是推行度田。他的家乡首当其冲,庄园、田宅,所有不动产被剥夺一空,形同抄家。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事,但节奏之间的细微变化还是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影响,甚至会直接改变结果。
首先是战事的进程将会比他预期的更长。
邺城里虽然存储了大量的粮食,终究有个极限。如果天子不急于进攻,而是先行度田,秋收之后,他就有可能就地取食,以冀州的粮食来维持大军的开销,以免影响到其他州郡。
那些刚刚得到土地的贫民想必不会拒绝天子征粮的要求,他们会将口粮以外的所有粮食都捐献出去,甚至不惜缩衣节食支援天子作战,以夺取最后的胜利。
真到了那一步,天子几乎可以无限期的围城,直到他断粮。
他寄予厚望的山东士大夫群起响应大概率会落空。
又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何必冒着家败人亡的危险声援冀州?
原本信心满满的审配一下子感觉到了绝望,方寸大乱。
田丰从外面走了进来,一看堂上这副局面,不禁同情地看了审配一眼,弯腰捡起一份邸报,掸了掸的灰尘。
“正南,尚未接战,岂能自乱阵脚?”
审配吁了一口气,挥挥衣袖,示意侍从们收拾一下。他走到田丰身边。“元皓兄,那小天子虽年幼,用兵却老到啊。这一手,我有些措手不及。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吧?”
“有没有机会,你都没有回头路了。”田丰不紧不慢地说道:“就算你现在肯降,你的家产也要不回来了。”
“是,可是……”审配欲言又止。
“你担心的不是自己,是军心士气,对吧?”
审配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看田丰的眼睛。
他是下了决心,要一条路走到黑。但其他人会不会动摇,他却没有把握。如果那些人怕了,想向朝廷投降,以求保留一份谋生之本,他的兵力一下子会少很多。
“放心吧,能在这时候赶到邺城来的,大多和你一样……”田丰迟疑了片刻。“一样痴心妄想,不会接受与普通百姓一样满足于温饱。况且就算现在投降,他们也未必能保留一份土地。”
“是么?”
“天子如此行事,就是要证明度田有利。但冀州不是地广人稀的凉州,也不是刚刚经历了多次大战,户口大减的中原,冀州闲置的土地并不多,未必能满足天子的要求。”
“所以在这时候,他更愿意杀掉我们?”审配的眼神一下子凶狠起来。
田丰苦笑。“正南,你杀心太炽了。”
“难道不是?”
“你审氏才几个人?支持你的又有多少人?就算有二十万人吧,对于冀州来说又有多大的区别?为了这些并不影响全局的土地,杀掉二十万人,你觉得天子有这么残忍?”
审配也糊涂了,疑惑地看着田丰。“元皓兄,你究竟想说什么?”
田丰摆摆手,示意审配稍安勿躁。“天子未必有心杀人,但他肯定有心警告天下士大夫,尤其是朝中老臣,不要以为他年少可欺。”
“还有人敢欺他?”审配“嗤”的一声冷笑。“张季礼辞世后,朝中那些老臣便如狸奴一般温顺,谁敢抗言?若是如此,他还不满足,真不知道那些人还能怎么办。”
田丰一声叹息。
审配性子刚烈,他觉得朝中老臣温顺如狸奴,却不知道朝中大臣为了和天子争权付出了多少心血。在他眼里,或许所有人都应该像他一样,就算袁绍死了,也不肯善罢甘休,裹胁着其他人一起负隅顽抗,玉石俱焚,才是真正的勇士。
但这不是勇敢,而是顽固啊。
过犹不及,他根本理解不了这句话。
“正南,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与天子兵戎相见。正如天子不可能要求刘备、袁术、士孙瑞像他一样步步为营。”
审配眼珠一转。“你是说,刘备、袁术、士孙瑞会急于进军?”
田丰有些无奈。审配只听他想听的那一部分,却忽略了他真正想说的那一部分。
审配喜上眉梢。“如此说来,我岂不是可以各个击破?元皓兄,你说,谁会先到邺城?”
第八百五十六章 无路可退
田丰为审配分析当前形势。
四面围攻冀州的大军中,天子亲率的这一路是最具威胁。其主力是抚军大将军韩遂率领的西凉兵,战力本来就卓绝。这两年在洛阳屯驻,一直没有放松训练,战力又有所提升。
而天子亲率的禁军主力更不用说,是精锐中的精锐,举世无匹。
但这一路虽近,却不急于进攻,所以暂时的威胁反而不大。
稍逊一筹的,是北军中候士孙瑞指挥的北军。
北军原本兵力有限,只有三四千人。天子将征发的四方精锐并入北军,由五校扩充为八校,兵力达到了两万多人,战力猛增。
但北军新组建,能否形成战斗力,还有待观察。按照既往的经验,至少要半年以上。
如果于考虑到北军八校中有一半是骑兵,有攻城能力的只有中垒营、步兵营和射声营,其对邺城的威胁又要再打个折扣。
再往后,就是荀攸指挥的幽燕都护府所属兵力。因为是以骑兵为主,荀攸就算进入冀州作战,也是以野战为主,攻城的时候作用不大。
再往后,就是袁术指挥的幽州兵、孙策指挥的青州兵、刘备指挥的徐州兵、以及钟繇指挥的上党郡兵。
其中又以刘备指挥的徐州兵战力最强。
一年前,刘备曾经两万新招募的将士坚守彭城。如今又经过一年战力的锤炼,想必更加善战。
就求战的积极性而言,这几路人马中,天子所率虽然兵力最多,但他最不急于立功,反而对度田兴趣更大。
最急于求战的应该是士孙瑞所率的北军。
一是公卿大臣一直想掌握兵权,而士孙瑞就是最合适的的那个人。如果不是在河东作战时有手太软,有偏袒河东大族的嫌疑,或许他早就是太尉了。
如今天子给了他机会,他不可能不积极。
二是北军八校新建,那些从各州郡调来的精兵良将都想立功,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调度得当,击败士孙瑞的可能性不小。
至于其他各部,只要能因敌设计,也都有破绽可循。
有些甚至浑身都是破绽,比如袁术指挥的幽州兵。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幽州兵再精锐,遇到袁术这种纨绔子弟也就是乌合之众。
因此,可以将第一个目标定为急于求战的北军。
北军在太原整训,要想调动他们,就必须有一个诱饵。
这个诱饵可以是袁术的幽州兵,也可以是钟繇指挥的上党郡兵。具体选哪一个,要根据战场的形势而定。
“话虽如此,终究以是以弱胜强,不仅要有用兵之能,还要看运气。”田丰提醒道:“若是运气不好,主动出击无异于自寻死路,还不如据城坚守。”
审配目光闪动,盯着田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他自然清楚其中的风险,但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与其等死,不如孤注一掷。也许提振士气,增加一点对峙的资本。
审配反复考虑之后,请来了张郃、高览、朱灵等将领,商量如何主动出击,重创北军。
袁熙作为袁绍的嗣子,也出席了会议。
袁绍刚刚去世,他还在服丧,身上穿着丧服,面容消瘦,神情悲凄,看起来有几分哀兵的味道。
张郃等人神情凝重,不敢轻易发声。
但凡有一点常识,都能清楚这时候主动出击的风险有多大。但他们更清楚,如果不主动出击,等朝廷大军合围邺城,取胜的机会更小。
除非他们愿意接受现实,被剥夺所有财产,甚至成为阶下之囚。
袁绍倒是投降了,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得清楚。
反复商量之后,审配几乎接受了田丰的计划,派人侦察上党方向和河间、中山方向,做好主动出击的准备。
如果能诱北军出击,自然更好。如果不能,就重创上党郡兵或者幽州军,解除一部分威胁,然后迅速退守邺城。
张郃是河间人,对付幽州军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
告辞出门,张郃上了马,与高览并肩而行。
两人谁也不说话。
刚才议事时,两人就没怎么说话。
高览是上次在砀山受伤之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体力有限。
张郃则是一向话少,生性如此。
出了城,两人勒住坐骑,四目上对。
高览咳嗽了一声。“儁乂,此战有几分把握?”
“二三成吧。”张郃淡淡地说道。
“还有必要吗?”高览眯着眼睛,露出一丝不解。“就算能击败北军,也挽救不了败局。”
张郃一声叹息。“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求胜,而是求败。”他看向远处,眼神中有一些迷茫。“身为武者,能遇到一个真正的对手,战死沙场,也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高览抬手掩住嘴,轻咳了几声。“你想与谁一战?据我所知,曹仁在燕然都护府,并不在这里。”
张郃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苦笑。他摇了摇头,拱拱手。
“伯瞻,保重。”
高览点点,拱手还礼。“保重。”
张郃轻踢马腹,带着亲卫急驰而去,奔向东南方向的大营。高览看着他消失在远处,拨转马头,也向自己的大营走去。
“将军,我们怎么办?真要打到玉石俱焚吗?”部曲将高成跟了过来,轻声问道,眼神沮丧。“审配疯了,也就罢了,田先生怎么也跟着发疯?这一战……”
“闭嘴!”高览喝了一声,神情凌厉。
高成闭上了嘴巴,神情却有些不甘。
高览咳嗽了一阵,才幽幽地说道:“田先生不是疯,是没得选。正如你我,如果有选择,谁愿意玉石俱焚?现在让你去做一个普通农夫,辛苦劳作,或者做一伍之卒,作战时冲锋在前,领功时在后,你愿意吗?”
高成想了半晌,摇摇头。
他不愿意接受那样的结果,宁可再搏一搏。
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以张郃、高览的名声,难道他们愿意投降都没机会?
是谁要逼着他们血战到底?
想立功的将领,还是那些想洗清自己的汝颍人?
一想到汝颍人,高成突然愤怒起来。
这一切都是那些汝颍人惹出来的,结果现在他们都投降了天子,反过来进攻冀州。
他们都该死。
就算破了城,也要先杀了他们。
第八百五十七章 趋利避害
营门在望,张郃缓缓勒住坐骑,转头南望。
他奉审配之命,率部驻扎在城外,阻止天子的大军渡过漳水。原本做好了苦战的准备,不料天子进入魏郡之后,一心在意在内黄、繁阳一带度田,根本没有进逼邺城的意思。
这看似用兵之道的举动却让审配准备好的作战方案落了空,不得不进行调整,改为主动出击,并各个击破。
这个方案显然很冒险,但慑于审配的威猛和田丰的睿智,敢于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几乎没有,包括他和高览在内。
但这不代表私下里不会有疑问。
高览有,他也有。
“阿翁。”营门打开,留守大营的长子张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儒生。
张郃看见儒生,连忙下马,拱手施礼。
“想不到这里能看到卑君。”
儒生含笑拱手施礼。“将军别来无恙?”
“还算安好,多谢卑君关心。卑君来得正好,我有几处疑义不明,正想作书向卑君请教。”
儒生客气了几句,与张郃一起入营。
他叫卑湛,也是河间啵厝耍胝培A是同乡。张郃虽是武夫,却对儒生极为尊敬,闲时也研读经义,不懂的就向卑湛请教。
两人进了帐,张雄安排了酒食,陪坐在一旁。
张郃问起来意。
卑湛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憋了一会儿,才说道:“幽燕都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