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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军大住址(讲武堂),现改为第五步兵学院。一大队驻讲武堂,二、三、四大队驻北郊场,每个大队有五个连。从编制、训练内容、装备到军队管理,全是苏联模式。校部还有一位苏联上校武官顾问,住在军区,偶尔也来看看我们。
学院的领导班子基本上是原军大的,机构增多了,学院升格为军一级编制。我编在一大队,政委仍是老领导——杜晶。自此,我开始在这里接受苏式步兵训练。
每天学习很紧张。从起床、出操、上课、训练、游戏、进餐、休息,一招一式都是苏联式的,而且极严格刻板,人们几乎成了机器人。夜里大小便,不管你有无那“货”,都得全部起来,排队而去。夏天还好,冬天的春城并非“如春”,也得一起去挨几分罪。听说之所以这样,是为了培养军人高度的集体主义精神,真是新鲜!
训练从徒手操开始。立正、稍息、向左转、向右转、队形变化,几乎整天练习,把人都转烦了。转得不整齐,重来;脚跟不在一条直线上,重来;转的姿式不标准,重来。这玩意儿,把人都磨得七窍生烟,一天下来骨架子都快散了。
接着练各种步伐,即跑步、齐步走、正步走。虽然我们过去都有点基本功,但要达标也不容易。特别是一分钟只能走110——120步,步距是35——40厘米之间,真是太难了。每天教官讲完要领,全班就开始练习,“先生”在一旁看表计时,不够步伐,重来;走多了步数,重来;步距不符合要求,重来;摆手不整齐,重来。重来,重来……,你就得这么练。练了个把月还没达标。教官在生闷气,学员也有怨言。一位老八路抱怨说:“我们行军打仗,全靠一个“快”字,步子大而快就是胜利,那能如此机械!”
有人提出:是不是在地上划好一根根步距线,让人踏线练习,习惯成自然。训练部很快采纳了这个建议,在两个大操场用石灰划了许多“斑马线”,于是上操练,平时也练,果然效果很好,一周内达到了要求。那位教官(原起义军官)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笑容——因为他走得也不合格。
1951年4月底的一天,为考核徒手操的成果及其它训练项目,在北郊场举行了校部阅兵。
新衣、新帽、新皮带、新绑腿带,一一装备到每个学员。检阅那天,学院人马起得特别早,大家全身披挂齐备后,一声口令,往北郊场进发,从校部到北郊场有二公里路,到场一看,黑压压来了许多部队。检阅台是临时筑的土台子,四周红旗招展,台上放着几把老式椅子,背幕上挂着领袖的肖像,台子四周站着许多持枪的警卫战士。八时整,军区首长来了,大会在嘹亮的国歌声中开始。郭副司令员讲话后检阅开始。
首先,受检部队进场,我们成方阵式向前台正步走去,参观部队都伸长了脖子,把目光投向我们,走过主席台时,大家突然举手敬礼,步伐整齐,威武雄壮。主席台上郭副司令员身旁坐着一位黄头发、白脸皮、高鼻子的苏联顾问。接着进行队列、队形检阅。
我们又一次来到主席台前,进行立正、稍息及各种转向表演,接着是一分钟点走110——120步的“正规”步伐。那位苏联顾问站起身来仔细观看,后来,竟然从台上跑到台下,看着时间、数着步子,检查学员是否达标。
一队表演完了,另一队又接着表演,顾问先生很感兴趣,不断地看着手表,嘴唇微微动着,数着步子,等到所有受检部队表演完毕,他伸出大母指,高高举着,嘴里叽里咕噜说着洋话,翻译官大声说:“顶好、顶好!”首长们也松了口气,我们脸上都绽开了欣慰的笑容。检阅顺利通过!……
“五一”劳动节快到了,春城市准备召开迎“五一”庆祝大会,军区要求学院参加“近日楼”的阅兵典礼。于是我们又紧张地练习扛枪、编队、步伐等项目,军区训练处不时派人来督导,我们把步枪和刺刀擦得闪闪发光,坚持高标准,严要求,一定要让春城市民看到新型人民军的风采。
一九五一年“五一”劳动节那天,学院学员早早就集合在校部,一千来人的队伍,雁行有序地排列在操场上,经检查衣着、武器等合格之后,八人一排、十人一列组成的方阵由校部出发,到达正义路后部队缓缓向南边的“近日楼”走去(“近日楼”是解放前春城的城楼,拆去城墙后保留了这座门楼)。
这是春城解放后第一次阅兵,轰动全市。正义路是当时比较热闹的一条街,但街道较窄,加上两旁人多,十分拥挤,只好把队伍改成六人一排的方阵,在近日楼检阅台不远处等候。领导讲完话后检阅正式开始。只听检阅总指挥一声口令,受检部队的脚步踏着大军进行曲的拍子,咔嚓、咔嚓作响,我们端着枪,向检阅台行注目礼,队伍缓缓通过检阅台。
高高的城楼上,陈司令员、郭副司令员、周副司令员、卢将军等军政领导,一一挥手向受检部队示礼。检阅台上巨大的领袖画像,在八面大红旗的衬托下,更显得庄重气派。
我们精神抖擞,挺胸、昂首、注目、持枪,步伐铿锵有力,个个满面红光,接受了首长的检阅,之后,是群众队伍通过检阅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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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三尺讲台
在返回驻地的路上,出一点小洋相。
有些少数民族学员,由于从小赤脚走路,脚板宽,没穿过这么窄、这么硬的皮鞋(高邦翻毛皮鞋),检阅行走时由于用力过大,双脚都磨破了,打起了血泡,返回时,干脆手拎皮鞋,赤着脚,一拐一拐地行走,让队长看到了,被熊了几句,叫他们马上穿上鞋子。
我这个读书人,足也不争气,血泡已磨破,袜子也染上了“花纹”,虽没脱鞋,但也一拐一拐的,像打了败仗回来。队长虽然批评有的同志在大街上赤脚行走不雅观,但还是夸奖大家有“种”,在检阅台上没有给中队丢脸。
我们中队长张文义,山省长治人。在改造起义部队时我就与他相识,到步校有缘又在一块。他是一位“三八式”干部,打仗非常勇敢、凶猛,参加过大小几十次战斗,身上却没负过几次伤,是屡次得奖的英雄。他的特长是投弹,这技术在兵团屈指可数,他的绝活是:投得远、掷得准。
1950年春城市举行第一届人民体育运动会,他临时参加投弹,一甩就是80多米,取得第一名。据他说,在战场上他主要是多带手*弹,在远处就能把敌人的碉堡、机枪炸毁,为部队前进扫除障碍,每个连队都争着要他。
他待人诚恳,不务虚,办事认真,大事不糊涂,别看他大字不识几个,可脑子非常灵敏,行军、打仗,有胆有识,经验丰富。平时没事喜欢与人聊历史名人、说说笑话,没点架子,也不摆自己的光荣历史。对党的事业忠心耿耿,从不计较个人名誉地位,按他的资历,早应是团师级了。
他有些暴躁脾气,他说,他过去脾气一来,像张飞一样任意打人,为此还受过处分。对知识分子很尊重,从没发过我们的火。有时我们问他:你的老婆呢?他诙谐地说:还没出世呢。每次下军棋,他不让人悔棋,可他输了你就得让他悔棋,否则就骂:“烂汤货”。
他不喝酒,但喜欢吸烟,那时候是上面发的“团结”牌香烟(比现在的金圣好多了),烟不够,他就当“伸手牌”。假装严肃、板着脸说:“小伙子,把‘胜利品’交出来吧。”在场的人都笑了,于是把烟拿给他。我不吸烟,每次发的烟都给他,他张开满口的大黄牙:“这小子爽快!”有时没烟了他就向杜政委要高级烟,政委有求必应,要多了张队长也不好意思。
那时他已四十多岁了。他把队部的小文书陈振华当作儿子看待,如果他早结婚可能儿子比陈振华还大哩。我们说:赶快找一个吧。他说:等社会主义建成了,讨个老婆享晚年福——好暖脚。说完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跟他一起学习、工作,受益匪浅,特别是学到了对革命的忠诚。
在学院除学习政治理论外,重点学习军事理论。学习中国的、外国的军事家理论思想,学习现代战争战略战术,学习单兵作战战术,学习班、排、连作战战术等等。对语文文化程度低的学员,学习有困难,还得补习文化科学知识。学校要求,排、连级干部文化成绩都得过关,要不然怎么去学伟大的军事经典。学院要求文化高的学员帮助文化低的学员,我文化算是高的了,要包教两个同学的文化。
一个是邢友学,贫苦出身,一个是少数民族,农奴出身,名叫王连成,他们都是战斗英雄。邢友学识得一些字,心算能力强,王连成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是在边纵时学的。邢友学二十四岁,学习不太吃苦,记忆力差,学习中有时不懂装懂,偶尔还表露出一点骄气。
我从易到难每天教他们五个字,以后加到十个。为了加强记忆,增加形象感,我把生字贴(挂)在实物上。如“饭碗”,就贴在碗上,“步枪”就贴在枪上。“起床”就画起床动作,“跑步”、“立正”……都画一张张的图片并贴出来,这样做似乎太原始,但在当时十分简陋的条件下教学,效果还是很好,大大突破我的预想。
一个月下来果然学会了几百个字。对王连成我也格外关心,不时给他加码,让他多读、多写、多练,当时买不到现成的拼音、看图识字等挂图,只得自己动手,制作卡片,尽量教得生动形象。后来由词、词组到句子,到写一段话,逐渐加大难度。
因为白天有紧张的军事学习和训练、晚上有讨论、有民主生活会,所以教识字都是用空闲时间。他俩也很吃苦,一点时间也不浪费。我也想了许多办法,为他们装订了一个小本子,半页是文字,半页是空白,空白留做他们写字造句之用。半年之后,他们都能读报纸、写信了,文盲的帽子离他们远去。我们由此成为亲密战友。我包教包学的做法受到上级的表扬。
王连成在学院读了一年后被航校录取,成为一名飞行员,毕业后,分在陕西武功县某空军基地。我们一直通信不断,他还给我寄来了一张身穿飞行服的全身照片,他已是一位魁梧英俊的小伙子了!60年代初,我们从此失去联系,只留下那张照片作永恒的纪念。
我原来身体消瘦,进学院以后,由于生活好又有规律,加强了体育锻炼,身体强健起来。我天不亮就在大操场上跑上几圈,那些单杠、双杠、木马、浪桥、跳高、跳远等我都去练。等到吹号起床时,我的功课就结束了,再同大家一起出操、学习。经过一年多的锻炼,身高169厘米的我,体重由90斤增加到一百二十多斤,体力、耐力也增强,从此有了一个健壮的体魄。
一年多点,我被调到校部训练部,任见习干事,负责军事器材、模型之类的采购工作。工作内容就是去工厂采购各种军事教具、模型、兵器、实物挂图等。
第一次单独工作,心里没底,摸索一段时间后,也摸到了规律,居然干出点名堂来。任务能及时完成,质量审查合格,还节省了很多钱。这是我与那些经理、股长、销售科员磨嘴皮磨出来的。
那个平日紧绷着脸儿看人的乔科长,在大会上说:小张干得不错。后来工作越来越多了,在训练部四个多月,累的昏天昏地,天天外出,早去晚归。那些教具模型做好后,要对照图纸设计,用游标卡尺一一去验收,你看多麻烦。如果不符合要求,就是差一点,那位乔科长就会“克”得你抬不起头。我心里想,不干了,改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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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清查历史
一九五二年四月,上级发出号召,在全军开展文化大进军运动,一个师要办一所速成小学,一个军要办1——2所速成中学。
一个兵团要办二所大学,这需要多少教员哟?学院不少学员都调去办学校、当教员了,我也心痒痒——想去当教员,但不好提出个人要求。
我想,“当一名教员多好,站在讲台上给学员讲课,传授自己学到的文化知识,展示自己的风采,实现人生价值。”
四月中旬的一天,乔科长突然叫我到他办公室去,我吓了一跳,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心里狂跳不止。他看了我一眼,把一张纸递给我,我一看:哦,是调我去当教员的调令。
我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但他还是绷着脸说:“我不太愿意让你去,舍不得你。在我身边几个月,没出一点差错,纪律性强,工作吃苦踏实,是个好同志。”
我说:“谢谢你的关照。”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