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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他这一次,伸的是食指。
修长的食指,骨楞分明,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食指却已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通红,血红,红的像是胜过了灯焰,看的人心惊肉跳,背脊生寒。
窗外,又飘雪了。
看着这一指,苏青的眼神凝了凝,动了动。
白愁飞已站在苏青面前,隔空指出了这一指,锦衣白服如被狂风掀起,发丝纷乱暴张;这一指,他指出的有些慢,有的缓,可那手指上的血红,已化作一股淡淡的血色气劲,似是赤芒般,在他指尖慢慢现出,而后,倏然延展而去,像是一束贯穿夜幕星辰的赤光,粗细如指,急取苏青眉心。
而苏青呢?
他只在看见这一指的时候,便已轻轻卷曲了一下五指,接着并起五指,右手当空画出一圆,徐徐推出。
这一掌看着风轻云淡,可刚一推出,只如推山撼岳一般,屋内赫然凭空飙起一股澎湃掌风,掀的桌椅晃颤,屋瓦急抖,而后,爆出一团骇人紫芒。
“噼里啪啦!”
一人已倒飞出去。
222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苏梦枕静静的躺着,看着,拥枕静看,但当他看见一人僵直着身子倒飞出去后,他已幽幽喟叹一声,像是不想再看,亦或是不忍再看。
他就是这样的人。
对手下、对兄弟,他从不怀疑,也绝对的信任。
哪怕自己的这个二弟已要杀他,叛他,与他夺位争权,他心里,也始终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同情,还有可怜。
他明白,也知道,三个兄弟里,论势力根基,他曾拜师“小寒山”红袖神尼门下,交友广阔,且还有金风细雨楼这般的势力,他不需努力,已得名望,不需争取,已得权势。
而小石头呢,他虽然身世普通,可却拜了个好师傅,而且还是个不得了的师傅,正是那韦三青四徒之一的“天衣居士”许笑一,有这么一个师傅,无论他到哪,必然是能出人头地的,他可与四大名捕以师兄弟相称,更是诸葛正我的师侄,还有天下绝顶的武功绝学,有“挽留神剑”。
而白愁飞呢。
一无所有。
所以,他才想要拥有。
苏梦枕正是看见了这一点,才委以白愁飞大任,果不其然,白愁飞果然将“金风细雨楼”经营打理的蒸蒸日上。
可惜,他实在有些错估了白愁飞的志向。
时至今日,或许白愁飞已无志向,只有野心。
他太急功近利了,急着得到一切,哪怕不是他的,但他想要也一定要得到,最后变得饥不择食,不择手段。
成大器,做大事,最忌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能收能放,那才叫志向,可明得失,可晓是非,可一旦只放不收,或者收不住,自然而然就成了野心,毁了自己,害了别人。
飞出去的,当然就是白愁飞。
他右手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曲折,食指更是早已爆开,裂开,只剩下个血淋淋的断口,他整个人更像是一个稻草人般,自苏青面前飞起,然后在空中喷出一口血雾。
但他只是伤,还未死。
如此惊世骇俗的掌上功夫,委实骇人听闻,在场之人无不悚然动容。
他已重伤。
苏青坐着的轮椅,此刻也似被一头巨兽撞了一下,骨碌碌朝后滚了滚,他看了看手心的一点红印,渗着淡淡血迹。
白愁飞急翻落地,强稳身形,刚一站住,喉头一鼓,口中又涌出一缕鲜红,他只觉得五脏都似移了位,胸腹火辣剧痛,胸部好像也碎了。
到了这个时候。
胜负无疑是很明显了。
白愁飞出了那么多招,而苏青呢,只出了一招,一招却差点要了白愁飞的命。
苏青摩挲了一下掌下,血迹已不见,但他已不想再动手了。
因为有人已要替他动手。
动手的,赫然就是白愁飞的心腹手下,“如意吉祥”,亦如苏青若是死了、输了,那雷媚自然就会反戈,而相对于白愁飞来说,他这四个手下,也是同样的道理。
何况,苏青先前已是说过。
只杀敌人,不杀自己人。
哪又如何成为自己人呢?
当然是证明自己。
杀了白愁飞。
他们很聪明,看见苏青一击落罢,不再动手,便已心知肚明。
利小吉忙上前去扶白愁飞。
“副楼主你没事吧?”
白愁飞刚站住,刚缓口气。
耳听利小吉此言,正想说,可突然,他已察觉到身后传来,急风劲风,还有莫大凶险危机。
利小吉号称“一帘幽梦”,而他的兵器,便是一卷帘布,“子平飞帘”,七色帘布,被他一挥一抖,宛似怪蟒腾云,神龙翻空,已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抽击向白愁飞背门。
一起动手的还有朱如是,他使的是“铁板神索”,趁着白愁飞气息未平,已急取其背后十三道要穴、死穴、大穴。
白愁飞尖啸厉啸,凄厉刺耳,似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出手,但他却也有防备,因为,他这种不择手段,叛兄负义的人,许是做的事太绝了,太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联想到了自己,时时刻刻提防着身边人。
他已是跳起,跃起,拔地而起,飞空掠起,可仍旧慢了,盖因先前与苏青硬拼了那一张,令他心血起伏太剧,久难平息,一口气稍一迟缓,便已被那帘布抽了一下,打在了他的脚踝。
他整个人瞬间就觉右腿一麻,便已失了知觉。
朱如是与利小吉本就是苏梦枕派给他的人手,此刻毫不迟疑的临阵反戈,赫然是早就有所布置。
反倒是剩下的祥哥儿与欧阳意意有些迟疑,踌躇,但形势逼人,白愁飞大势已去,他们却也定下心,咬了牙,要动手。
苏青现在却已不去瞧白愁飞了。
他看的是那个背着包袱的天下第七。
“你想要干什么?”
天下第七的声音很沉也很利,尖利。
苏青掏出一块锦帕擦着手,慢条斯理,心不在焉的道:“我想要试试!”
“试什么?”
天下第七又问。
苏青嘿然一笑。
“杀了你!”
“如今都知道金风细雨楼遭逢外敌来犯,你们要是死了,谁又会怪到我的头上,何况你已见过我出手,又是敌人,而且那天还想要杀我,你说,我该不该试试。”
天下第七沉声道:“好!”
他已在飞快解包袱,眼露凝重,气势勃发。
接着,扭头转身,二话不说,便已嗖的往外逃、往外赶。
见这厮竟是被他三言两语吓得头也不回就跑。
苏青撇撇嘴,既无阻挡,也没出手,白愁飞一死,苏梦枕重病在床,沉疴不起,他自然是要掌权握势的,当然,也要服众,所以,显露一部分实力,这是必不可免的。
“哈哈——”
屋内。
白愁飞忽然笑了,大笑不止,笑出了眼泪,既狂妄,也可悲,凄凉。
他忽然明白,自己身边赫然没一个朋友,而他的兄弟,也已与他反目,他有些不甘,自己明明对他们都很好,要权有权,要势有势,偏偏到头来都叛了他。
命运的作弄么?
他忽然“扑通”跪倒在地,他已站不住,口中咳血,七窍溢血,他看向了苏梦枕。
“二弟,我会在山上给你立座坟的,因为我也有很多话已对你说,而且,将来小石头回来,肯定也有话要和你说!”
苏梦枕望着他,望着他好似被伤尽了心的模样,眉宇间有些倦意,有些叹息。
白愁飞跪向苏梦枕,看向苏梦枕,嘴唇翕动,突然吟唱了起来。
一首歌,一首深埋他心里,久久未曾唱出,等着掌大权,握大势才准备唱的歌。
“我原要昂扬独步天下,奈何却忍辱藏于污泥;我志在叱吒风云,无奈得苦候时机;我本想淡泊退出江湖,奈何却不甘枉此一生——我若要鸿鹄志在天下,只怕一失足成千古笑,我意在吞吐天地,不料却成天诛地灭——哈哈——啊——”
声音哑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颅也越垂越低。
只在词尽歌罢,白愁飞双手陡然紧握,口中低吼一声,七窍之内,血如喷洒,自绝而亡。
想飞之心,永远不死。
223 楼主苏青
地上,跪倒的人已垂下头颅,没了气息。
苏梦枕像是很累,很倦。
他静静侧着头,看着朝自己跪倒的白愁飞,嘴里淡淡的,轻轻的“呵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自己,还是在嘲别的。
“他已活过,而有的人却只是存在!”
然后,他才淡淡的问:“他是否已经死了?看来,他应该已经死了!”
苏梦枕眼仁泛红,红的似要渗出血,流出泪。
但在这个时候,却不想陡生异变。
那一直服侍他,替他医病治病的苏氏三兄弟里的一人,却已倏的出手、伸手。
他一出手,指缝里立时激发出数枚细长银针,闪烁着灿亮银芒,射向苏梦枕。
而另外两兄弟,则是已没了气息,没了生机,都倒了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都已经死了。
苏梦枕一直倚重,信任的苏氏子弟,居然要杀他。
这人甫一出手,便听有人呼喝大吼一声。
刀南神。
他就在床边,见此突发情形,目眦尽裂,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此刻出手,已是不及,他只能挡,以身去挡,飞扑过去。
电光火石间,四枚银针登时穿入他的肩头。
而那人,则是趁此机会,掠向门口。
苏铁梁。
看来,这人也是白愁飞布下的暗棋啊,可惜他出手太早,没料到这般结局,提前杀了自己的兄弟,已是不能像“如意吉祥”他们那样,把自己逼进了死路和绝路。
“噗!噗!”
只是屋内忽听银铃般的娇笑响起。
雷媚只是稍稍抬了抬手指,苏铁梁的双腿便已溅开两团血花,哀嚎栽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自瞬间将其擒下。
而且,苏梦枕也像是意识到什么情况,因为,利小吉与欧阳意意都看向了他,眼神沉而迟疑,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两个人是要准备杀他,除非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邃然,他长袖一卷,已将桌上的镜子呼的摄了过来。
这一看。
他的心已经沉了,双眼却像是喷吐出了寒火。
镜中的自己,形神枯稿,憔悴如鬼,早已没了人样,就像一缕飘荡世间的幽魂。
但却依旧,清寒、冷傲,凌霜胜雪,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的那双眼睛,但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东西,眼仁本就泛红,可是细看之下,却是还有一个个小小的红点满布其上。
他数了数,瞧了瞧,总共十二点。
而且,他病的太重了,许久都未看过镜子了,仪容也未曾打理,落魄而病恹的脸上,冒着新生出的胡茬,短髭,他也很害怕看见自己的模样,人历经过意气风发,总难面对低谷或是不堪的自己。
可现在,他却发现了眼里的诡异红点,但很快,他就又看见了更可怕,可怖的东西,只见短髭下,竟是染着一片淡淡的蓝,自胡茬根部溢出。
看来,他又中毒了。
而且是中了不得了,且致命要命的毒。
“快说,你对楼主干了些什么?”
刀南神捂着肩头上去,对着苏铁梁便是几个巴掌。
“嘿嘿,是十三点,鹤顶蓝!”
苏铁梁满嘴是血的,吞着牙,癫笑道。
十三点。
这是“诡丽八尺门”特有的剧毒。
唯一中毒的特征,便是眼中会冒出红点,中毒越深者,红点越多,一身功力亦是随之消减,筋骨酥软,任人宰割。
此等毒药,无药可解,只能以绝强内力逼出。
而“鹤顶蓝”,虽与“鹤顶红”只差了一字,但却更毒毒上百倍千倍,也恶上百倍千倍,为当世至毒,迄今为止,哪怕天下第一用毒名家,“老字号”温家都束手无策,中毒者必死无疑,从无解药。
而中毒的表现,便是蓝,要命的蓝。
据说这本是一种解药,可解任天底下何伤毒顽疾,但吃了这种“解药”的人,还得死,伤毒顽疾是好了,可身体却会皮开肉绽,筋断骨裂,死无全尸。
苏铁梁也死了,许是心知必死无疑,又怕受折磨,他癫笑着,陡然笑声含混,旋即张嘴一吐,嚼烂的舌头和着血水溅了一地。
苏梦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像是很平静。
他把镜子重新放了回去。
又躺了下去。
“看来,我也快死了!”
他说的很淡然,也很惋惜,语气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