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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似也杀性大起,手中长剑青芒暴涨,一股滔天寒气借剑而发,瞬间席卷荡开,但见方圆十数丈的范围,原本一个个还在攀爬涌上的身形,登时凝固僵住,冷笑、狰狞、凶戾,一幅幅面貌神情也全都定在了脸上。
全都化作了冰雕。
剑光再一横过,无数冰雕悉数拦腰而断,散落成一地冰渣。
身后元兵再次不要命的扑上,补住了豁口。
不想剑身忽而由青转赤,青赤交转,在晚风寒雪中不住颤动。
苏青屹立高处,眸光垂落,手腕一震,长剑立时激出清越剑鸣,剑光宛似凝为一束,被其挥剑扫出,剑风一过,却见凭空掀起一股澎湃火浪,融风化雪,那些围杀来的人,瞬间通体俱燃,周身也被熊火所罩。
苏青右手握剑,左手也是未停,五指一张,朝虚空一握,立见那飘飞翻卷的雪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漩涡吸摄到了手中,聚雪成冰,只是瞬息,他左手已多了一把寒冰所凝之剑。
双剑在手,苏青一身气机勃发,足下一动,已如惊鸿踏雪般飘飞扑下,身形凌空一转,轻灵缥缈,再见他周身寒烟如雾,聚拢之下,但凡触及者,寒劲袭身,无不是顷刻化作冰雕,爆碎开来。
浩荡剑气冲泻八方。
“杀!”
苏青口中喊杀,眼露杀机,剑凝杀气,心生杀意。
已是在落入重重人山人海之中。
刹那间,无数人扑上涌上,转眼已成人堆,将他压在下面。
只是忽见锋芒剑气直冲霄汉,如光似虹,爆射而起。
立见那人堆上的所有人陡然间全都震空而起,神情凝固,而后在空中像是被斩了千百剑,整个身子已是无声无息的支离破碎,变成一地残肢断体,血水泼洒,肚肠抛落,简直犹如修罗炼狱,好不骇人。
只是那血水,却是未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杀啊!
杀杀杀……
旷野之上,惊天动地的呼喝声与喊杀声响了个彻夜。
浓郁的血腥气,顺着晨风飘来。
元军大营中,此刻再见,已是尸山血海,血水汇流如泊,蜿蜒流淌,直去数里。
遍地都是尸体,像是找不出一具完整之躯。
残兵斜插,断首杵地。
甚至有的人死的太快还没倒下,像是冰雕一样,覆着冰霜,凝立不动,早已气绝多时。
“杀啊!”
远处,还有喊杀声。
以及战马冲阵之声,但见万余精骑,纵马冲杀而来,轰隆隆似惊雷碾过人间。
雪已停,晨风又起。
苏青掸了掸衣摆上的血迹。
眼泊澈净的,像是初降的白雪。
一扫那冲杀来的战阵,苏青手上长剑一转,剑尖乍起一声鸣动,斜斜指地,而后翻腕一转,周遭三丈内的积雪,豁然似一股大浪,冲天激起,浩浩荡荡。
剑势再动,苏青剑尖一挽,五指一松,手中剑气豁然无由而震,如收一股无形气机牵引般,随雪浪在空中盘旋,旋即被苏青一指拨弹扫出,化作一道流光,携雪浪朝着那蒙古骑兵横飞冲去。
远远瞧去,就似一条浩荡雪色长河,迎上驰骋而来的铁骑洪流。
苏青则是脚下慢赶。
他双掌一抬,掌劲一发,立见一道道冰雪所凝的宛似实质的掌印,已遥遥隔空落在一个个马背上的元兵身上。
甫一落上,不及惨叫,立见这些人浑身犹如化作骨粉,死的干脆。
抬手一招,长剑折返而回
苏青杵剑在手。
看了看这群骑兵的统领,一个狼狈慌张的年轻人。
旋即收剑转身离去。
“留你回去给忽必烈报信吧,三天后,我去取他性命!”
声还在,人已远。
年轻人回头一瞧,瞳孔忽而骤缩,就见身后,一匹匹驰骋骏马还做着扬蹄奔跑之势,只是连同它背上的人,如今都已是成了冰雕,冻在了原地。
318 剑指大都
“报!”
襄阳城内,斥候连滚带爬而归。
神情慌张,面色苍白,气息急促。
“慌什么?”
城主府内,吕德皱眉呵斥了一声,但他脸色旋即一变。“莫非,元兵又有动作了?”
斥候小兵忙一摇头。
“不是!”
“那是什么?”
吕德问。
斥候答:“回禀将军,属下今早前去打探敌军动向,可是、可是……”
他话语急促,语气磕磕巴巴,鬓角竟然是已经渗出冷汗来了。
吕德不悦道:“有什么话快说!”
斥候强壮胆气,涩声道:“将军,那元兵一夜之间,不知为何,竟是伏诛大半,放眼所见,俱是尸首啊,不见活人!”
吕德双眼陡张,腾的起身。
“你说什么?死了?”
“是啊,血流成河,遍地伏尸!”
听着斥候的话,吕德气息一急。
“召集众将!”
待到他商议之后,率领兵将,渡过汉水,赶到那片战场之后。
只见旷野上,一座座尸堆垒起,遍地残肢断臂,放眼所及,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
有人指着旷野上的辎重,兴高采烈的欢呼道:“粮食,军饷,咱们有饭吃了,还有马,很多战马!”
望着眼前这匪夷所思,令人惊心动魄的一幕,吕德凝立风中,久久方才回神,抬眼一望湛蓝青天,眼中流泪,喃喃道:“苍天啊,莫不是鬼神助我?”
……
“阿嚏!”
晨间的小道上。
迎着晨风,苏青背剑踏步而行,嘴里打了个喷嚏。
他身后,就见个翠衣少女牵着一匹枣红的小马驹,手里拿着串糖葫芦,连咬了两颗,愣是把腮帮子都撑得圆鼓鼓的,嘴里含混道:“狮虎……昨晚上……你干啥去了?”
“办了点小事!”
苏青手里也捏着串糖葫芦,一口咬下去,酸的眉头一拧,而后又慢条斯理的嚼着。
“师傅,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直没听过你说起你的家人啊?你家在哪啊?”少女性情懵懂,模样痴憨,牵着缰绳,许是觉得行程太过单调,嘴里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苏青脚下步子似是轻微顿了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忘了!”
阿雪一眨眼,不知不觉,嘴里已是舔化了糖衣,咬碎了山楂,一张脸立马都绿了,五官扭曲,紧闭着双眼,嘴里“嘶嘶”吸着凉风,脚下一停,缩着肩膀,不停打哆嗦,眼泪都出来了。
可她却是硬撑着不吐,囫囵咽下,眼见苏青走出一截距离了,才忙又跟上,咽着嘴里的酸汁,她好奇不解道:“怎么能忘了呢?我要是有个家,这辈子打死都不忘!”
酸的嗓音都变了。
但她希冀的神情忽又一黯,失落道:“可惜,我打小就没爹娘,还是主人一手养大的!”
只是说完她又呵呵傻笑了起来。
“不过,我觉得,我现在有家了,师傅在哪,家就在哪!”
苏青行在前面,沉默了一阵,他轻声道:“有时候,记得太清楚了,反而不好,这世上,世人多是善忘的,连为师也不例外,或许有一天,你也要忘,记一件事,总是比忘一件事来的难受!”
阿雪听完,又明眸眨了眨,嘟囔道:“老气横秋的,反正我才不会忘!”
苏青脚下不停,问道:“教你的勾魂调会吹了么?”
阿雪一摇脑袋。“师傅你再吹一曲吧,可好听了,比姑苏城里的一些花魁吹的都好听!”
苏青脸颊一抖,扭头瞧了瞧身旁的傻徒弟,却见少女眯着笑眼,笑的天真烂漫,很是期待,像是不知道那些吹曲的花魁是什么人。
他低低叹了口气。
伸手一拂,劲风裹着一片翠叶,在空中翻旋一转,已落到了他的指间。
“以后不准再拿我和那些花魁比!”
阿雪奇道:“为什么?我问过了,人家说那些花魁都是长的最漂亮的,但我觉得师傅比那些花魁还要漂亮,恐怕全天底下,都找不出来比师傅还漂亮的人了!”
苏青像是发觉了解释不清楚,干脆道:
“算了!”
“这曲子,是我依着一首极厉害的琴谱改的,共有八音,乃是天底下极为罕见的音杀之法,以曲调可乱人气息,逆人内力,摄人心神,不用动手,就能伤敌于无形,令其自伤,可寄于诸般器乐之上,学了有大用。”
身旁的阿雪却是一直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嘴里连着“嗯嗯”应了几声,眼神却似在侯着他。
苏青只将翠叶放于唇间。
“呜呜……”
立闻曲调惊起,在林间盘旋荡漾开来,随即更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林中飞鸟之声忽的一散,继而闻声而来,一个个跟一段,歇一段,听着曲声。
宛若天籁。
……
大都。
不同以往。
如今的这座城,已是重重重兵把守,如临大敌,如侯恐怖。
那蒙古大汗忽必烈,亦在此城之中,端坐城头之上。
而在城下。
伯颜的尸体,正横放在一具棺椁之中,寒冰未化,只似睡着一样。
自两日前,蒙将阿术带回来一个消息后,满朝文武,尽皆哗然,那南征大军,除了汉水上的水军外,其它的,无不是被一人杀的溃败而逃,此一彶,元兵足有近三万多人死在了那片旷野之上,统帅伯颜,更是命丧其中,几大万夫长亦是死无全尸。
不光如此,大元帝师八思巴,亦是久出未归,生死不知,半日前,有人在昆仑山下,发现了他们风残骸,早已死去多时。
“是谁?究竟是谁杀了伯颜,我誓杀他!”
棺椁前,一人三十余岁,一身黑衣,容貌冷酷,一身气息森寒迫人,眼中杀机满溢。
“那人容貌清绝,独一无二,身着青袍,发丝黑白参半,武功之高,已不似凡人!”
一旁的阿术沉声道,哪怕已回来数日,他仍是忘不了那天的场面,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浑身发冷,手足冰凉。
他不说还好,一说,陡见一只黑虎纵跃扑出,虎上一人负手而立,面相阴沉,眉眼阴鸷,正是那,黑水滔滔,荡尽天下的萧千绝。
望了眼伯颜的尸体,萧千绝眼神平淡。
“想不到,此子竟然练成了这一手惊人的寒功,端是了得!”
“师父,他是谁?”
那黑衣男子问道。
“不用我说了,他已经来了!”
萧千绝嘴唇翕动了一下,忽然抬头。
只见远处的天边,一人道身影,负剑而来……
319 孤剑独鸣
“呜呜——”
风吹尘扬。
远处的天边,似有一道幽幽咽咽的曲调传来,和在风里,落在尘中,飘过这早春的大地。
时间没有尽头,脚下的路,又是否有尽头?
生与死的尽头。
大都城外,众将云集,兵卒林立,浩浩荡荡,宛若绵延山壑,黑压压的延展开来,只似在天边铸成了一道亘古长存,难以撼动的天堑,不可逾越的鸿沟。
忽必烈高坐龙椅之上,端坐不动,凝目远望。
望着那步步行来的人。
眼中那人虽是迈步行来,然却快过奔马,步伐一起一落,看着舒缓,可每每迈步之下,便似一缕青烟平地窜起,掠动如飞,闪身之际,已在十数丈开外。
如此诡谲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天边仿若飘来一道青衣鬼魅,连连横空挪移,飘忽如云烟。
忽必烈虎目圆瞪,眼中精光暴现,一挥手,道:“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
城头之上,立闻隆隆擂鼓闷响,震耳欲聋,仿似雷鸣,碾过人间大地,荡向天边。
“诸将,谁愿为我斩杀此獠?”
忽必烈命人端来一盘烤熟的羊腿,边饮酒食肉,边沉声喝问道。
但他倏的又眯眼,笑道:“仅观此人独面千军万马亦不曾退缩,我便晓得这人非同小可,谁若伤他,伤万金,断其手足者,可封侯,取他性命者,可封王!”
此言一出,三军齐震,众将士无不热血沸腾,吼啸惊天。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
“末将愿往!”
但见一将纵马而出,着上身,满头细辫,双手握一对铜锤,身形魁梧高壮,大吼一声,已是朝着天边的来人迎上。
“好,擂鼓声再大些,我倒要瞧瞧,这汉人是否真有独挽天倾之力,救这汉人天下。”
忽必烈哈哈大笑,粗犷豪迈。
可他眼神骤凝,已露杀机,继而是冷笑。
只见天边,那名元将纵马奔出,临到青衣客近前,双锤已是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