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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虚毕竟是出自杀手宗门,一旦遇上偷袭暗杀等等,由他应对更为稳妥。
如此交代之后,林守又找到萧佑宁,递给她一张亲笔文书,说道:“我要你在暗中观察除了他们几人以外的所有人,一旦发现谁行事鬼祟,可以直接拿下,若处理不了,去找沉虚。”
萧佑宁当年只身一人在河西道打拼,身为红颜女子,又不似柴青阳那般依托宗门,且有威名在外,却仍能混得风生水起,被沉巍煌看重,说明她是有东西的。
在林守这么久的观察之下,他发现了,这女人的确擅长在暗中行事,加上有魅惑之术在身,极其容易取得他人信任,是探听消息的一把好手,最适合作为共济堂的纠察之人,单独向林守负责。
这三人领头,剩下的申无良、柴青阳小青等人就是纯粹的打手,统御四境一下的修行者。
安排妥当以后,林守招呼一声,带着王鱼宝一起奔赴州府。
第二二一章 迟门主的算计
绣州刺史府中,有一身形文弱,面容四十上下,却满头白发的男子,正身穿官服,趴在桌上浏览文书。
“苏郎中,如何了?”
门外传来一声略带笑意的问话。
“哦,刺史大人来了。”
苏秀林抬头看了一眼,还是耐着性子起身拱了拱手,然后又坐了回去。
刺史于宠正准备笑脸相迎,却见对方已经地下头去,不由好生郁闷。
不过以他的身份,倒不至于因为这等小事就置气,只找了个椅子坐下来,问道:“这些商户投来的竞书可不能全信,我见过最夸张的,明明只有二十匹马十个车队,硬是敢说有百匹马三十队,哈哈哈。”
苏秀林却没有接茬,反而说道:“我看得仔细,不可能出现此等情况。”
于宠自己尬笑了一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秀林却又问道:“于刺史,下官仍有一问,这个共济堂,说是迎州那边的药行?”
下官并不一定指下属,也可以用于官吏的谦称,他虽是京官,却只有六品,刺史实权管制一方,是四品。
于宠却不像他那般不擅长人情逢迎,当然不会直接认下,毕竟人家在京,还有个身为国公的老泰山,于是客气地回道:“苏郎中有所不知,这共济堂并非是药行,而是药铺,实际上开药行的,乃是药铺中的账房。”
一顿药行药铺的说辞搅得苏秀林一阵头疼,搞了按天只挺多最后一句:“一个账房怎么开得起药行?”
对于不擅经营的苏郎中来说,他觉得这很不可思议,甚至在心里猜测,莫非也是有个好岳父?
于宠摇头道:“我也不甚清楚,反正听说他在迎州风头不小。哦对了,日前迎州刺史还给我来了一封信,说那人颇有弈棋天资。”
苏秀林立时来了兴趣,但转念一想,摇头道:“你们南原道哪有什么天赋异禀之人,邢刺史恐怕夸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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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性情执拗刚强,却也不是真正的傻子,话一出口就感觉自己好像把眼前这位于大人也给骂了,于是找补道:“也就是于刺史你棋力深厚些。”
于宠心道这也算是给面子了。
他干笑道:“不敢不敢,在苏郎中面前,于某可是个臭棋篓子哦。”
苏秀林算是找到些感觉,应和道:“于大人棋力不俗,自然不是什么臭棋篓子,这么说实在太过谦虚了。”
于宠被这个于棋道颇有名气的人夸赞,很是受用,正想再客套两句,却见有人在门口通禀。
“于大人,苏大人,先前说得那个奔雷门的人来了。“
听到这话,于宠还没开口,苏秀林先站了起来:“他们来信说的那个杜星也来了?”
通报之人表示不知,但一行人都在外面,随时可以叫进来。
苏郎中兴奋道:“快快将人叫进来。”
于宠也是无奈,这还在办公呢,一听到那个在江南道声名鹊起的棋坛后辈来了,这爱棋如痴的郎中就直接不干了。
不一会,进来了两人,其中一个人至中年,豹头环眼,一脸凶相,上前道:“见过二位大人,在下奔雷门迟飚,特……”
话没说完,苏秀林已经跨过他,迎向了后面那个神色有些高冷的青年文士:“你就是杜星?”
“在下正是,敢问大人是……”青年文士的话语中并无多少敬意。
“本官户部郎中苏秀林。”
听到这话,杜星的神色变了变,心里既是尊敬,又是惋惜,诚恳地说了一句:“见过苏大人。”
两个爱棋人士很快就去促膝长谈,把刺史和迟飚晾在了一边。
于宠干笑了一声:“迟门主,这边坐。”
“刺史大人近来可好……”
迟飚也是一脸尬笑,杜星的确是他请来的,只是这书生脾气臭骨头硬,砸了好些银子才叫他服软。
但人来了之后,他发现这厮也是不好控制,要不是南原道的棋手水平整体不行,他是真不想惯着。可惜现在没得选,就只能任他使性子了,先达到目的最重要。
另一边,杜星已经和苏秀林手谈上了,啪啪地落上子。
旁边尬聊的两人见状,也是凑过来观看。
这迟飚是个纯粹武夫,顶多算是识文认字,还是小时候被老门主逼着学的,什么下棋之类的是一窍不通。
不过,如邢松柏所说,绣州刺史于宠的技力是比较高超的,只看了几眼,便很快沉入了棋盘上的厮杀之中。
苏秀林因为公事缠身,耽误了对弈棋的钻研,如今难以触及最顶尖的层次,但仍旧是一流高手,而杜星这后起之秀与其杀得有来有回,显然也不弱。
于宠微微点头,低声说道:“两人都是当世高手,这样的棋局难得一见啊。”
迟飚勐勐点头,同样低声说道:“刺史大人说得对”
其实他屁都看不懂。
时间过去许久,苏秀林把手中棋子丢在棋盘上。
“哎。”
他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杜星能明白他所思所想,知道这是在悔恨没有坚持棋道,如今遇到自己这样的高手,便力不从心,感到遗憾。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苏秀林却是率先笑了笑:“小杜,以你目前的水准,若是随本官返京,定能名动京师啊。”
在大乾,并没有棋待诏这种光凭下棋就能获得的官职,但不少官员喜爱,凭此道亦能结交,像杜星这样的文人,到时候写两首诗包装一番,未尝不能被权贵看中。
杜星此人虽一幅文人傲骨的模样,但归根结底仍拒绝不了权力的诱惑,听见此言,顿时感觉遇到了知己。
之后便是一幅纳头便拜的戏码,迟飚在边上乐呵得不行,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自己替苏秀林找来个精通棋道的后生晚辈,总算是有些功劳吧。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下限,在结识杜星之后,这位郎中大人直接将他晾在了一边,和于宠一起围在一堆交流棋艺。
迟飚心里那叫一个气啊。
这还是人吗?我出钱出人,转头你都不理我?
偏偏人家还是这次户部派来监督的最高官员,叫他不敢多言。
正在三人聊得正高兴时,又有人来通报。
“外边儿有个人自称共济堂的林守,想要求见。”
第二二二章 叫他知难而退
此言一出,屋中几人都是一窒。
迟飚自然也知道这个来自迎州的竞争对手是谁,心中念头急转,暗忖对方是来干什么的。
而于宠和苏秀林则是想起邢松柏的来信,说那林守是个不错的青年棋手,可迎州刺史的水平也不算太高,所言恐怕会有些过其实。
苏秀林的想法则更简单,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杜星这么个极有灵性的年轻人,不禁让他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心中既有遗憾悔恨,又有不小的期望。
现在他根本不想去与什么别州刺史推荐的人下棋,只想和眼前之人好生聊聊。
与他不同,于宠压根不在乎什么棋不棋的,只觉得既然是邢松柏推荐,自己总是不好拒之门外,他苏秀林无所谓,得罪了人拍拍屁股走了,但自己还得留下来做邻居呢,两人同为刺史,还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走,说不好以后还有共事的机会。
他不愿拒绝见面,只好说道:“去把人叫来吧。”
说完,又朝棋盘那边看了看,笑道:“听说这个林守也略通弈棋,咱们大可以聊聊嘛。”
这话一说,迟飚心里便是一沉。
他娘的,这人不好生修行,没事去学什么棋?
他当然心虚,毕竟自己是找的外援,但人家本身就会下棋,万一水准不俗,被那位苏郎中青睐,自己这算计岂不是就要落空了?
迟飚小心翼翼地看了苏秀林一眼,却听他兴趣缺缺地说道:“于刺史,不若你与他聊吧?我与小杜再去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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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宠无奈,感觉这苏郎中也未免太性急,但人家是京官,他也管不了,只好说道:“那好吧。我独自见见他。”
随后林守独自进来的时候,房中只剩下了绣州刺史。
于宠身份在此,若换作别人,大可以选择见,也可以选择不见,但有邢松柏的来信,他总得给些面子。
“共济堂林守,见过于刺史。”
“哈哈哈,林先生啊,久闻大名了,快请坐快请坐。”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于宠显得很热情,“从迎州远道而来,辛苦了吧?”
林守自然只能接话寒暄,对方不开口,他肯定不能主动提起官铁运输的事情。
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于是只能聊邢松柏,于宠回忆了一番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的状况,自己倒唏嘘了好半天。
说了好一阵,他才终于说道:“你的人已经到了下金县吧?”
林守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突然开始说正题,但也没有慌乱,只回答:“到了,如今在县城内安顿,就等着二位大人检视。”
于宠说道:“嗯,你不要着急,苏郎中已经到了,等他准备妥当,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开始竞选。”
林守等的就是他提这人,赶忙装作一幅惊喜的样子说道:“哦?苏郎中已经到了?”
于宠笑道:“是啊,邢刺史来信说你精于弈棋?恰好咱们这位郎中大人也好此道。”
“林某久闻苏郎中大名,心中甚是仰慕,早就想请教一二,敢问刺史大人可否引荐?”
“这个嘛。”
于宠犹豫了一番说道,“他这会有些事务要处理,恐怕,这个……”
林守失望道:“可惜了。”
于宠一看他好像真有些失落,也大概知道是什么缘由,便说道:“不如本官与你下一盘,等时间差不多,再看看苏郎中那边是否忙完,如何?”
他这基本是看在邢松柏的面子上才同意花上些时间。
林守当然也不嫌弃,虽说于宠并不主导这事务,但他知道,那苏秀林痴迷棋道,自己若能赢了眼前这位刺史,说不好对方也能有兴趣来见见自己,到时候不怕他逃脱掌心。
于是仆从将方才已经收起的棋盘又摆了上来。
于宠则相反,心里并不觉得林守能有多深厚的棋力,毕竟他这么年轻,生意上的事务又繁多,不可能静得下心来钻研下棋。
“苏秀林已经与那杜星下过,俨然是相见恨晚,这林守是来迟了。”
他暗忖道,“我只要赢了他,叫他知难而退,也不算拂了邢松柏面子。”
想着,他拿过了白棋:“我痴长些年纪,占了经验的便宜,你先下吧。”
林守无所谓,作为一个外行,他压根不知道先行的优势有多大,便没有拒绝,直接先随便下了个四三。
于宠见他如此,只觉得是心虚,恐怕最多是有些棋力,却不如邢松柏吹得那般玄乎,暗自摇头之后,捻起了自己的棋子。
啪、啪、啪。
两人从前并未见过,其实不算多熟,下棋时也非常沉默。
林守在心里反复计算,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邢松柏的棋艺还真是不怎么样。
因为下至盘中,他感到有些许疲惫,完全不似上次在迎州刺史府那般轻松。
看样子这位于刺史还果然是个好手。
他在心中感叹,对面的于宠则完全是震惊。
“怎么可能,这,他下了诸多无理手,可是,怎么不知不觉局势变成如此了?”
这位刺史是懂棋的,他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