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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这,他下了诸多无理手,可是,怎么不知不觉局势变成如此了?”
这位刺史是懂棋的,他深知当前局面看似两方焦灼搏杀,实际上自己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只要一步错,几乎就要满盘皆输。
渐渐的,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最开始只不过是想要速胜,将林守劝退,但下了几步之后,他就发现这年轻人下棋的路数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到了盘中之后,轻视的心思已经消失无踪,压力越来越大,他甚至感觉……要输?
于宠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落子时也更加慎重,却发现,局势更差了,随着棋盘上的黑白子越来越多,颓势已经越来越明显。
到了盘末,已经不需要数子,胜负一目了然。
“林先生,敢问师从何处啊?”
于宠问话十分真诚,他认为以自己的水平,在南原道这种地方,几乎已经没多少敌手,结果今天一天,在这房间里遇到的人,除了那个五大三粗的迟飚,其余竟然全都能胜过自己。
他有些不敢置信,却更好奇,这么个厉害的青年棋手究竟是与何人学来的。
听他问话,林守也无可奈何,直言道:“在下并无师承。”
第二二三章 尊敬
尽管这个答桉并未预料到,于宠却处变不惊,只怀疑道:“没有人传授技艺,怎能达到这个地步?”
林守解释不了,只能把手一摊:“我平日时常钻研棋谱,并无师承,咱们南原道又不是江南,哪里来的什么名师传授心得啊。”
于宠一想也是,有名有姓的大棋士基本都在京城和江南,南北原、河西三道地处大乾北境,于风雅之事其实都不太在行。
“那你这是,自学成才?”
他感到很是惊奇,“如此说来,定然是极有天赋啊!”
于宠原本还能古井无波的心境顿时变得激动起来:“既然自学便能有如此棋力,若是有名师指点,那能达到何等成就?你且在此处等等,我去叫苏郎中来。”
他步履匆匆地亲自转入后堂,穿过廊道庭院,找到了正在亭中交流经验的苏杜二人。
“苏大人,苏郎中!我方才与那个林守对弈一局,你猜怎么着?”
苏秀林瞥了他一眼,立刻就感到奇怪,因为他感觉这位绣州刺史很是激动,这可是很少遇到的情况。
“不会是……他赢了吧?”
于宠兴奋道:“正是!”
苏秀林诧异道:“那的确是有几分天赋了。”
于宠却继续说道:“岂止是‘有几分’,我告诉你,他至今仍没有师承。”
“哦?”苏秀林更加诧异。
另一旁的杜星稍稍有些戒备,他自己家里穷,小时候在私塾墙根上偷听,被那个教书的落第秀才发现,无意之中教授了他围棋的规则。
但这个天才的青年棋手进步很快,只过了两三年,便已经可以轻易赢过那老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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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城里有一位棋坛宿老听说了这么个小伙子,亲自与之对弈之后,称赞其天资卓着,亲自调教了几年,又过了没多久,他的名字便在江南数个州中被不少人知晓,渐渐地才成为现在的天才棋手。
杜星非常清楚,如果当年没有遇到那个私塾的秀才,又或者没有在后来被棋坛宿老发现,那么他就不可能达到现在的成就,不可能被苏秀林赏识,不可能拥有跟随他去京城的机会。
而他也听奔雷门讲过这位绣州刺史的棋道水平,所以得知林守并未师从任何人,却能胜过此人,肯定会感到警惕。
不过苏秀林没有什么功利心,只是听到于宠的话,又想起邢松柏的信,便说道:“那我稍后去见见他便是,看看这人有几两成色。”
在一旁听了许久不敢出声的迟飚眉头一皱,对此事大感不妙。
原本他见苏秀林不愿见林守,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现在情势变化,看样子那人还真是有两下子,这可就麻烦了。
他心道:此人莫非真是个下棋的高手?应当不至于,要修行,要经营势力,还要下棋,人总得有个短板吧?
思来想去,他得到一个自认为正确的结论:肯定是刚才送礼贿赂了于宠,所以才能让这位刺史帮忙说话。
但是没办法,不论送礼不送礼,他总不可能开口阻拦,不过转念一想,就算他用下作手段获得了与苏大人见面的机会,待会也一定会露怯,到时候适得其反岂不对自己更为有利?
况且,就算他实在是天才,那么一个商人总不可能比自己带来这个已有名气的青年棋手更强。
四人又换了地方,在府中一座亭台之内坐下,可怜那仆役又得搬着棋盘棋子追来。
林守提前就被引到了此处,第一次见到了京城来的苏秀林,他起身拱手道:“见过苏大人。”
“坐吧。”
苏秀林并不是非常热情,“听说你方才胜过了于刺史?”
“在下不才,侥幸胜了几子。”
“嗯,邢刺史也信中也说过你有两下子,要不咱们试试?”
苏秀林想着,快速杀一盘,将此人打发走了,自己好再去跟杜星切磋。
林守本就是冲着这点来的,当然不会拒绝,当即就坐了下来。
苏秀林道:“我也不仗着年纪大占你便宜,你先走吧。”
于是林守便接过了黑棋。
于宠在一旁,也想看看他究竟能下到何种程度,毕竟自己比起苏秀林,还是要差了一大截,但方才对弈之时,他感觉自己与林守的差距也不小。
杜星站在苏郎中身后,两手抄在胸前,仔细盯着棋盘上的落子。
林守刚落了几子,就发现难度比与两位刺史下棋的时候要更加高了许多,刚开始还能够落子如飞,似乎完全不需要思考,但随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多,每一次拨动算盘所受到的阻力就要更大。
而他触动算珠用的可不是手,而是意念,阻力越大,心力消耗就越大。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围棋这件事。”
他本想着此种竞技几乎等于纯数学,但算盘毕竟还是玄学,它会根据对手的棋力深浅而产生变化。
下至后盘,他的额头也已经有些汗珠。
“林先生。”
一个府中仆从递上了手巾。
林守接过来擦汗之时,抬头一看,差点没笑出来。
那苏秀林满脸凝重,脸上的汗已经汇聚在一起,渐渐往下流淌。他的心里已经不再有周围的一切,只有棋盘上的黑白子。
先前与杜星对局之时,他也不过是频繁长考,最多只是略微皱眉,却没出现这样的状况。相比之下,刚才于宠下棋时倒没这么紧张,主要是因为他本身并不痴迷此道,所以不在意。
但不论如何,原本林守擦汗的动作是因为自己有些疲惫,然而跟对面相比,反而更显得云澹风轻。
不过,除开迟飚这个不懂棋的,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都被盘中的形势所吸引。
林守的下法对他们来说都很奇异,那是一种冰冷且没有逻辑的强悍,但就是能一步步将苏秀林这个高手绞杀。
“输了。”户部来的郎中最终是投子认输。
林守说了句:“苏大人承让了。”
苏秀林缓了口气,这才看向他:“林先生,是我先前看轻你了,苏某下了这么多年棋,今日才算是开了眼界,若我所料不错,足下之棋力,比之当今最一流的高手也不遑多让。”
尽管语气之中尽显疲惫,但谁都能听出来,他的话里已经不是兴奋激动,而是尊敬。
第二二四章 家境贫寒
苏秀林心里很高兴,此来绣州本是公干,却能碰到两个棋道上的年轻天才,可以称得上是惊喜。
再看杜星,此时,他心中哪还有什么戒备警惕,只在旁边观战了一盘,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位林先生的对手,若是换成他去坐在棋盘对面,状况并不会比苏秀林好上多少。
“在下杜星,江南穗州,见过林先生,先生大才,小生自愧不如,今日与先生共处一室,实在如微星与皓月般相形见绌,惭愧不已。”他甚至化身为了舔狗。
迟飚人都麻。
老子花钱把你请来,是为了叫你称赞竞争对手的?
然而在他心中怒骂的空档,另外四人都已经在一起把臂言欢。
“他妈的,还是吃了没文化的亏。”迟门主心中暗恨。
不论过程如何,林守总算是达成了自己的目标,通过下棋结交于宠和苏秀林,在二人心中的地位曾曾往上涨,最后同样是相见恨晚。
几人从弈棋聊到江南,再谈到京城,不出半日就变得熟稔非常。
“天色已晚,林某还是不打扰二位大人了……”
太阳落山,林守主动说道,还真不是客套,反正如今关系已经打下,也不急在一时,毕竟王鱼宝还在客栈等他,万一回去晚了,铁头姑娘说不好还会担忧自己出事。
不过听到他的话,苏秀林不乐意了:“急着走什么?留下用饭再说。”
于宠笑道:“苏郎中,看你样子,怕是吃过饭也不想放人走吧?还是叫他们在府上住下吧。”
“正是,正是,于刺史说得对。”
迟飚在旁边时只能听着,也插不上话,心里暗暗着急,但听到要留下,倒是稍微喜悦起来,若是能多呆些日子,说不好还能有些转机。
然而就听苏秀林这个心直口快的转过来就问道:“迟门主,你还有事吗?”
俨然是不打算留他。
“……那,这,在下就不叨扰了。”
迟飚得用出十分力气才能让自己的脸上维持一个僵硬的微笑。
好在,苏秀林不近人情,于宠倒是觉得这么做有些不礼貌,于是他说道:“那我送送你吧。”
你倒是让我也留下来啊!
迟飚心里怒骂的同时,脸上却笑道:“不敢劳刺史大人相送。”
他带着杜星进来,却是要自己孤身离去。
不过这个青年棋士倒不是见风使舵之人,尽管感觉意犹未尽,却同样起身,与迟飚一道告辞,毕竟对方是出了钱请自己来的,总不能傍上了京中大官就弃之不顾。
苏秀林挽留几句,但对方执意不肯留,也只好作罢。
林守倒是乐得如此,毕竟是来竞争运输权,又不是真为了下棋,杜星留不留他无所谓,只想和苏秀林更加熟悉些。
虽说此人不一定接受此种人情世故,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自己与他关系亲近起来,日后决定运输权归属之时,终归会有些影响。
起码他现在已经比迟飚赢在了起跑线上。
林守说道:“二位大人,实不相瞒,有同行之人在城中顺来客栈,若林某不回去,恐怕会引人担忧。”
于宠大手一挥:“无妨,我派人去将他们叫来便是。”
林守要的就是这个,拱手道:“那就多谢刺史大人了。”
……
王鱼宝趴在客栈的窗户上,百无聊赖地望着外面街道。
“怎么还不回来啊,天都要黑了。”
“说好的带我去吃好吃的呢。”
“哎,不会是不回来了吧,我都饿了。”
然后他就看到几个人从街上走进客栈,没多久便出现在了自己房门前。
“请问是王姑娘吗?”
“我是,你们是谁?”王鱼宝手里提熘着精钢伞,并没有放松警惕。”
“哦,我等奉于刺史之命,请姑娘到府上走一趟。”来者是刺史府上的护卫。
王鱼宝说道:“是林守叫你们来的?”
那些人只是得了命令来跑腿,哪里知道谁是林守,只摇头道:“大人命我等过来,并未提及事由。”
不过几人也并非愣头青,管事传话时,说的是“请”,于是此刻他们说话还是比较客气。
王鱼宝心里有些担忧,主要不知道林守是不是又遇到事了,看来云州之事给她留下了些许心理阴影。
跟随几人来到刺史府,很快又有管事出来迎接,带着她穿过层层院落,最终见到了聊得火热的三人。
王鱼宝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林守介绍道:“这位是户部郎中苏大人,这位是于刺史。”
铁头姑娘眨了眨眼,见礼之后,有些弄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可不知道林守跟别人下棋的事,以她平时不爱动脑筋的习惯,连端倪也未曾察觉。
现在见他居然这么快就跟两个主办官员如此熟悉,她只是暗自惊叹,怪不得东家非得要与共济堂合作,林守总是能认识各种各样的大人物,的确是好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