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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四大名捕-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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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癫想想也是。

    他跟蔡狂曾数次交过手。

    ——就算他能取胜对方,也断不可能一击得手。

    他现在能够一击得成,是因为蔡狂未及防备,并且失足堕湖之故。

    也就是说,他是因为狙击在先,才占尽便宜。

    梁癫虽然为人半疯不癫的,而且心里恨极了蔡狂,但他却还是个在大关节情理上一丝不苛的汉子,所以他说:“你恢复了没有?咱们再来决战,让你死而无怨!”

    蔡狂赖在地上喘息道:“我喝了半湖的水,那有这么快便恢复!”

    梁癫闻言,神色一凝,对蔡狂油然的生起了敌手相知的敬重。

    ——平时蔡狂装疯卖狂、斗气使意的,可是到这决战时刻,他竟沉得住气,低声下气,要求拖延时间以俾元气回复,这才是个难以对付的敌手!

    过了一会,他又问蔡狂。

    “你好了没?”

    蔡狂索性睡在地上,不耐烦的答:“没好,你好,我气还在喘哪!”

    又过半晌,梁癫张口正要问,突然,蔡狂弹身扑起,大叱:

    “好了!”

    这一喝犹如晴天霹雳,不但宛似天边炸起一道旱雷,连湖底也轰隆了一声应和。

    蔡狂蓄势而发,一出手,也是双手双脚齐施并发,每一式看似都孤独厌离,其实每一招都欢喜奉行。

    这是蔡狂自“阿含经”悟得的“阿含神功”,以苦、集、灭、道,化为“杂阿含”、“长阿含”、“中阿含”和“增一阿含”拳法,指挥目送,举手投足,每一动作神意,均能趣入磐智、趣得菩提、更趣向涅磐。

    他出手快,而且法意高妙。

    可是梁癫早有防范。

    他跟蔡狂交手多次,早已知其为人。

    ——这人有仇必报。

    一一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所以他一定猝然反击。

    ——因此梁癫正要以彼道还彼而反治彼身。

    所以蔡狂的“突击”,对他而言,并不“突然”。

    他最已默念玄功,化身为阎魔天。

    阎魔为天神中异界的支配者,有截断生者赏罚其往的魔力,但又可化作地狱解救的神祗,成了地藏菩萨。

    他在蔡狂“休歇聚力”之际,已行大法,算定这“风火海”畔,如此荒凉诡奇之地,必有冤魂弱灵无算,他祭起“断未魔咒”,把人临死前所引起的最后苦痛的念力全聚合起来,引动附近十八里之内的亡灵野魂、山魈鬼魅的灵力全集中在他法力下,就在蔡狂寂灭空灵的“阿含神功”击空,他立即全面反挫。

    这一下,他是挟方圆二十里之内的灵力妖氛、加上他自身的神功、准备一举格刹蔡狂。

    蔡狂一击不着,突然长身而立,合什微笑,把拇指和食指的指腹,合起来迅疾一扣,“啪”的一声,是为“弹指。”

    在禅宗里,这一弹指,是去除不洁不净的咒语,或叩悟的暗号,包含许诺、欢喜、警示、顿悟的神智。

    这一来,梁癫舞动十方八面的“断未大法”,千丝万缕,周密精细,但给蔡狂把握住契机,以不变应万变,用一指禅弹破!

    这一弹破不打紧,要命的同时也是要害的是:

    梁癫以魔法催动四周的亡灵野鬼,这些灵力本就难以收羁,一旦失控,立即反扑,以梁癫之法力,要驱之尽除也并不难,可是,他大敌当前,得要一面退一面作法,免为野灵纠缠上身,谁知,蓬的一声,一脚踩入水里。

    他应变奇速,且有蔡狂前车之鉴,所以右足踩空,他立即力聚于踝,一沉反弹而起,以俾不落水中。

    但这一来,下足之力甚重。

    水花激起。

    这一蓬水花,却正布满了黑油。

    着火的黑油。

    于是火光沾在身上。

    亡灵也纷即潜入火焰中,在梁癫身上燃焚了起来!

    这一来,正可谓是牵一“法”动全身,梁癫作法未竟,鬼火已缠身,他又得狼狈避开湖水,一时成了半个火人,正是应了“玩火自焚”、“请鬼上身”之验。

    所幸他也真法力无边,马上卸下僧衣僧帽,凡袈裟拂处、僧帽罩处,火焰即灭。

    不过,他也烧得皮焦额裂,狼狈不堪。

    待火焰扑灭之后,他发现蔡狂正在阴阴的笑,静静的看着他。

    ——如果他刚才为火所焚的一刻,蔡狂向他施袭,他可断断躲不过去。

    他喘气未息,蔡狂张开了森森白牙,笑道:“还不叩谢?”

    “叩谢什么?”

    “我的不杀之恩啊!”

    “是我先救了你!”梁癫身上的火刚刚灭,心头之火又起,疾冲上前,一掌劈去:“你杀了养养,我决不饶你!”

    蔡狂格了一掌,震问:

    “什么!?”

    梁癫又击出一拳,气急败坏的骂道:“少装蒜,杀了养养还想抵赖!”

    蔡狂勉强避过一拳,狂喊道:

    “你说什么!?养养死了!?”

    梁癫又踢出一脚,怒道:“她死了,你现在给我偿命来!?”

    砰的一声,这一脚踢个正中,蔡狂竟未避得过去,也未及运功抵御,而且竟也未随势飞去,卸去巨劲,他只呆立在梁癫面前,硬受一击,所幸他一身内力在遭受重击时已自护体。但肋骨也碎了三根,他口喷鲜血,双目尽赤,只怆天呼地的哀哀喊问:“养养死了?养养死了!?养养死了!?”
………………………………

梦幻空花

    我们四大名捕的宗旨是:

    为正义而战,锄暴安良,去恶扶善。决不怕强权势汹,只求尽心尽力。不以众欺寡,不以强凌弱。不问情由,不讲情理,只是因为职责在身就胡乱抓人杀人的事,过去我们不曾干,现在我们不会做,将来我们也决不屑为之!以拳头制人,那是野兽行径,以德服人,才是侠者当为。如果为王法所囿,只为朝廷效命,那我们只是鹰犬走狗,四大名捕一向是官可丢、头可断、血可流,但侠义之心是断断不死的!

    有人想害你

    梁癫要打杀蔡狂。

    他一脚踢着了蔡狂的胸胁。

    这时候他就听到对方的呼声。

    那是先从心里喊出来的。

    那颗心必定是已四分五裂的心。

    然后那声音再透过了肺。

    那肺也必然已四分五裂了。

    之后那声音才自湖畔着火起风的稀薄空气里喊了出来。

    那空气也给撕割得四分五裂。

    “养养死了!?她是怎么死的!?谁杀了养养!?”

    那时候,蔡狂仿佛已疯狂。

    他已忘了闪躲。

    不懂得躲避。

    他已捱了一脚重创,胁碎骨断。

    但他只知哀哀狂号,血水不断自咀里涌溢出来。

    只要再一脚,梁癫就能踢杀了蔡狂。

    却不知怎的,梁癫却收了踢了一半的脚。

    本来他要攻杀这宿敌,易如反掌,同时也顺理成章。

    他早已失去了爱妻。

    一个没有老婆的父亲,总是特别钟爱他的女儿的。

    何况是养养这般乖巧的女儿。

    但不知怎的,梁癫却攻不下去。

    他一看蔡狂的样子,一听他的声音,心中就油然的生起了一种感觉:

    ——他真的是那么痛苦的!

    ——他既然那么痛苦,就决不会杀死养养!

    ——难道他是冤枉的不成!?

    梁癫喝问:“你为什么不躲开!?”

    蔡狂狂喊:“养养是不是真的死了!?”

    梁癫冷笑道:“你少装蒜!”

    蔡狂像浑不知道自己伤重,每喊一个字都喊出一口血来:“我走的时候她还是好好的,怎么死的!”

    梁癫怒笑道:“是你杀了她的,少在我面前装疯卖傻!”

    蔡狂愣了一愣:“我杀了她?”

    他随即狂吼一声:“你戏弄我!”

    一手抓向梁癫。

    他这不算是出手。

    他只是要把梁癫揪起来。

    梁癫脸上发白,一反掌便格开蔡狂的手,怒叱:“你要干什么!?”

    蔡狂狂烈地道:“你告诉我:你是诳我的,养养没有死,她没有死,是不是?对不对?”

    他的双目因狂烈无已的期望,因而发出湛蓝的青光。

    梁癫顿时皱起了双眉:“你这是真疯还是假癫?”

    然后问:“你为什么要杀养养?”

    接着又问:“你真的没有杀养养?”

    这两个问题,显得他已颇为怀疑:究竟蔡狂是不是凶手了。

    但蔡狂的眼色却黯淡了下去。

    全然黯淡下去。

    他看得出来。

    梁癫是说真的。

    ——养养死了。

    (养养竟然死了!?)

    他大吼了一声:“养养,你等等我!”

    他大步就往七分半楼方向飞奔。

    他对梁癫视若无睹。

    梁癫在这一刹间,也不知该出手好,还是不出手好。

    现在的情形,只要他把握时间出手,就一定能除掉这号大敌。

    可是,他看到蔡狂现在的样子,连他也不敢相信,这人会是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

    当蔡狂正越过他而且背向他之际,他突然想到一个方法:

    一个可以证实蔡狂是不是杀人凶手的方法。

    他一伸手,抓向蔡狂背上的褡裢。

    他一手夺过褡裢,立即撕开一看,只见布絮破裂中,赫然现出一口刻有鲜丽红梅的金色小瓶!

    蔡狂伤恨欲绝之际,忽然觉得自己身上的东西给夺去。那是一种肉血相连的感觉。那一刹间,蔡狂仿似听到养养在云深不知处的天外,哀叫了一声。

    梁癫要是拿他别的事物(包括夺取他的性命),他可能都不会在意,但要攫取这项养养交给他的东西,他是宁死都不肯失去的。

    他大吼一声:“拿回来!”

    手祭:大威德金刚手印,急夺金梅瓶!

    梁癫一见褡裢里真的是金梅瓶,认定蔡狂是为夺宝杀人,当下再无置疑,再见蔡狂向自己下杀手,当下怒叱:“杀人还敢抵赖,纳命来!”

    运聚“最胜金财”之大力,反挫反击。

    两种奇大无比的力量相击,轰的一声,整座湖的火势突然炸炽了起来,在湖心倒卷出一道井粗的水柱,直冲半空,因水柱沾着黑油,黑油正燃着火焰,所以这水柱看去,也是火柱。

    本来二人功力相若,但蔡狂吃亏在一上来就受伤在先,所以这次两人再功力比拼,蔡狂闷哼一声,萎跌于地,咯血不止。

    梁癫一招得手,又要上前攻杀,蔡狂忽道:“你还欠我一个情。”

    梁癫呆了一呆。

    他马上想起在两人第七次比武时自己输了给对方的事,他原应把养养许配给蔡狂,后来却还是毁了诺。

    蔡狂喃喃地道:“我要你还给我。”

    梁癫怔了一怔:“你要我饶了你?”

    “不。”蔡狂哀伤的道,“我要你告诉我:怎么死的?谁杀了她?”

    梁癫听得心头一震。

    “你真的不知道!?”

    蔡狂凄凉地摇首。

    “你真的想知道?”

    蔡狂哀凉地点头。

    ——这样听来,蔡狂岂不是无辜的!

    梁癫反问:“既然不是你杀死养养的,那为何金梅瓶又在你处?”

    蔡狂诧道:“我杀死养养?”

    梁癫铁青着脸色道:“你为夺宝瓶而杀人,敢做不敢认么?”

    蔡狂冤叫:“金梅瓶是养养给我的,她叫我先在这里等她的!”

    梁癫怒骂:“养养一向贞烈,克守妇道,和老杜十分恩爱,情深逾恒,她怎么跟你这样相约!?你说谎!”

    蔡狂叫起撞天屈来:“明明是她叫我来的!明明是她送给我的!不信,你可以问她去— —”

    说到这里,才惊觉养养已殁。

    遂而喃喃也呆呆地自语:“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子的事?”

    “好了,你自圆其说,说不过去吧?露了狐狸尾巴了吧?我杀了你——”梁癫道,“你也没话说了吧?”

    蔡狂仍只愣愣的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事?”竟完全没留意梁癫劈落的手印。

    只听一人扬声道:“因为有人想害你。”人随声到。

    债主已回头

    梁养养已死。

    死在厨房。

    蔡狂已走。

    ——现在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杀死养养的凶手。

    梁癫追去。

    ——杀女之仇,仇深必报。

    长孙光明也赶了过去。

    他要去化解蔡梁的决战。

    铁手也下山去了。

    他似乎已找到破案的线索。

    此际,七分半楼中,只剩下杜怒福和凤姑,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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