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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四大名捕-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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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又像他陡然而起一样,遽然终止一切动作:

    又硬绷绷的垮了下去了。

    再也起不来了。

    连眼也没有睁开来过。

    ——这当然不是复活。

    而是:

    炸尸。

    ——不是诈死。

    ●

    笛僮吓翻在地。

    箫僮一惊之下,拔剑。

    铮的一响。

    剑芒一闪。

    就在这刹间,劈劈拍拍,不知爆响了多少下,只见陈鹰得和陆破执一合即分。

    他们俩本来经严魂灵一圆场,已不准备动手了。

    可是,箫僮夏雨睛忽尔拔剑。

    剑一拔,煞气骤然来。

    陈鹰得忍不住要出手。

    他一出手,陆破执也得动手。

    两人相距极近,不愿退,更不及避,两人都只好硬吃。

    两人倏合倏分,到分开来之际,两人脸色,可能因室内烛火摇晃之故,都有点儿难看。

    严魂灵悄悄到了陆破执身后,低声问:‘吃了亏么?’

    ‘没有’陆破执冷冷地道:‘这家伙偷偷动了兵器。’

    严九嫁偷偷看了看陆破执颜面都没啥伤痕,这才放了心,正要行开去,忽然瞥见一异物。

    就在陆破执腰下。

    就一截儿。

    白森森的。

    带点红。

    严九嫁用手去逗了一逗,手感很好。

    还是没看清楚。

    故而问:‘这是啥。’

    答:‘肋骨。’

    惊:‘什么!?’

    答:‘没事。’

    严:‘怎么出来的!?’

    陆:‘断了,就突出来了。’

    严魂灵一时间,手仍握着白骨,有点粘搭搭的,不知该把它塞回去好,还是拿出来抹揩的好。

    陆破执依然神色不变。

    表情,甚至还有点固执的样子。

    难道这个人不会痛的么?

    ——还是,已失去了痛楚的感觉?

    或者,已经历过太多的痛苦,以致痛不知痛?

    ——痛,已不再为痛?

    那要多大的痛苦,才再也没有痛感?

    没有痛感的人,心里,是不是没有痛苦?不痛的人,是不是也不会感动?

    第五章 只一条肋骨

    陈鹰得疾退了过来,陈自陈连忙挟着他。

    陈自陈的身法有点臃肿,有点蹒跚,甚至有点不协调,但一旦愰动起来,却很快速。

    他宽厚的身形和厚重的衣服,一旦拢住了陈鹰得,也立即护住了他。

    不然,陈鹰得几乎就站不住了。

    他身上已湿了一大片。

    正在淌血,膛都剖开了。

    陈自陈当然不让他出丑。

    他一面揽着他,也一面掩人耳目,低声道:‘怎么了?’

    陈鹰得喘息道:‘点子扎手。’

    陈自陈压低语音:‘怎么不下杀手?’

    陈鹰得喘气道:‘我已立即用了‘大霹雳’,但炸开了他胸肋,反而给他一搂,用断裂出来的肋骨尖端,刺入我腹腔。’

    陈自陈疾道:‘伤得重不重?’

    ‘死不了’陈鹰得牛喘着,‘这厮厉害!’

    ‘你不该擅自动用师门绝技!’陈自陈沉住声道:‘你得要撑着,这面丢不得!’

    陈鹰得闷哼一声,额上一直冒着汗:‘这刁厥蛮汉真不是人,我自挺住。’

    只是,两人交手那么一下,一伤俱伤,但陈氏双雄的气焰,倒是给压了下去了。

    毕竟,就在箫僮乍见炸尸,忍不住拔剑出鞘的一刹那,的确是陈鹰得见陆破执分心在笛僮安危的刹瞬间,他陡施杀手,一上来就用杀伤力极巨的‘大霹雳’,想一下子重创了他以为这干‘不速之客’中战斗力最高的‘拼将’,其他的就好办多了。

    可是,事与愿违。

    他先出手。

    先下杀手。

    对方发现、还击。

    他自己还是伤得比对方重。

    而且对方并没有动用任何武器——除了一条肋骨。

    只动了一条肋骨。

    而且还是给他打断的肋骨。

    然而对方却重创了他。

    他伤得比对方还重——而且还重多了,最重的伤是:

    对方伤了他的斗志。

    ●

    大凡世间重要的战役,都非有斗志不能赢。

    ——实力、韧性、勇气、斗志、学识,缺一不可成大事,然后,就是运气。

    除了最后一点,要成功达成前五项特性,除了顽强的意志之外,还得要有健康的体魄方可大成。

    陈鹰得一照面就受了伤,战斗力顿时弱了,胆也就怯了。

    ‘三陈’双雄的气焰,也顿为之大大减弱了。

    ●

    无情对老汉炸尸、两雄交手,都似漠然,毫不关心,只把话问了下去:

    ‘是谁在这儿看守阿拉老汉的?’

    ‘是他们。’

    回答的是别一名随‘三陈双煞’过来的青年。

    这年青人站在那儿,一直都很从容,无情在问这些人话的时候,似乎一直都未曾特别留神,就在这汉子一开口、只说了三个字之际,无情突然抬头。

    举目。

    扬眉。

    双眼发出刀一样凌利的光芒。

    那汉子马上知道无情在看他。

    他并没有望向无情。

    他甚至完全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

    无情却肯定对方知道他在看他。

    因为对方一直都很自然。

    这个人进入了这灵堂,一直都很随便,很自然,显得他很无所谓、很随和的样子。

    他甚至随便得正在找些事儿做。

    他在生火。

    由于寒冬已临,阿拉老汉在案发前明显已染病,阿丙又因目睹阿拉伯跟一粉红色的老太婆有勾结,心绪大乱,加上这一带相当荒芜,又遇寒冬,柴薪早已烧得七七八八了,所剩无几,但如果不再生火,只点几盏油灯,在这冬末深寒里怎耐得了冷?

    那汉子进来之后,见铁手、无情提问,他二话没说,就在炉灶上凑合了一些断枝残煤,自行点起火来。

    开始柴薪较湿,点燃不着,但不一会渐冒青烟,火烧渐旺,那汉子又引了点火苗,再在一个炭坑上生了盘火,由于这坑火离无情较近,这火光也映红了无情原本苍白的面颊。

    其实,无情那时,已冷得双手必须要紧抓轮椅把手,才能禁得住身体格登格登的在抖。

    那汉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看出了这点,还在无情身边附近生了盆火。

    那坑原本是让香客烧冥镪拜祭亡灵时用的。

    那汉子好像对这儿一切都很熟悉,很了然,他手脚俐落,不徐不疾,已生好了两堆火,使堂内的人,都渐感温暖。

    既然这汉子一举一动,都那么自然而然,为什么无情会肯定对方知道他在看他?

    原因是:那汉子就在无情看他的时候,神色凝定,不过,在他双颏之处,就在无情落眼之处,忽然突出了一下。

    双颏忽然往外尖刻了那么一下,原因无他,准是因为那汉子在暗自咬牙之故。

    这汉子在这时际忽然无缘无故的咬紧牙龈,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受了无情那一记眼神,好像是吃了一刀之故。

    但他不想表现出来。

    他的人仍很自然。

    他显然在忍耐。

    ——好好一个人为何要忍耐?

    多半因为他有所等待。

    ——因为有远大的目的,所以才要隐藏实力,以便一击得手,或达成目标。

    那么,他是谁呢?

    他有什么目的?

    他在这儿,为了什么?

    ●

    这些问题,都是无情极感兴趣的。

    ——尤其是在炸尸的一刹,箫僮拔剑的一瞬,陆拼将、陈鹰得互搏的一刻里,那汉子依然神色不变,依然拨柴撩火,无情更对他印象深刻。

    兴味盎然。

    ——看样子,这汉子好像回到了家,正准备烧菜煮饭似的。

    更好玩的是:

    那汉子还把地上的干牛粪,分成了六堆,又把剩下的炭碴子,分成了半叠,看样子,当剩下的柴薪全烧完了之后,他就准备依靠这些六堆干牛屎和半堆煤碴子,在此过一寒冬!

    ——凭这六分半的燃物,就可以度此寒冬?

    ●

    这汉子也没啥特别,而且非常年青,看去,还是有三个特征,三个特征中,只有第一个比较明显:

    一、他没有头发。

    ——虽然年轻,但几近光头。

    二、他皮肤十分黝黑,虽然眉目俊朗。

    三、他满脸痘子。

    ——密集得像天上的星星,或像现在外边的天空:

    雪在飘飞。

    无尽苍穹。

    第六章 是要杀头的

    现在,这个满脸痘子、皮肤黝黑、光头青年一面生火,一面说了那三个字。

    ‘是他们。’

    无情即道:‘阁下是?’

    那青年仍没有回身,只在撩拔柴火。

    陈自陈道:‘小哥儿姓张,不是县里的,来自尚书省光禄寺,原属王黼王大人麾下特派巡检,前来巡察这扒坟案的。’

    无情一听,脸色一沉。

    ——王黼是朝廷宦官,同时也是祸乱朝政、渔肉百姓的首脑之一,力助丞相蔡京与诸葛先生斗个你死我活,无情可全无好感。

    那青年笑了一笑,回首,依然没直视无情,只稽了一个首,‘我叫张弛,拜见成捕头、铁捕头及各位。王大人一位千金就在“冷月庵”剃度度牒,但忽然仙去,殓葬后坟给人动过,王大人甚为震怒,先派我过来看看,随后王府的人马就到。’

    无情冷哼一声,道:‘可惜。’

    干干巴结地问:‘却不知成捕头可惜什么?’

    干干、恼恼见陆破执一出手就明显让他们一向又敬又畏的陈鹰得吃了大亏,于是就想找对方的人巴结一下,留个退路,除了二僮太嫩,这些人中,看来就这个站都站不起来的公子哥儿最好欺。

    ——既然最好欺,那么,按道理,通常也最易结纳。

    无情道:‘阁下年纪轻轻,一表人材,奈何为虎作伥,认寇为主,敛怨求媚。’

    那青年张弛微微一笑:‘那也不然。公子跟了诸葛,就一定不是贪权慕禄,误入歧途,攀龙附骥么?’

    无情道:‘当今朝廷,缪种流传,牛骥同一皂,鸡栖凤凰食。欺世乱俗之辈横行一时。——难怪你分不清善恶忠奸,没办法涤瑕荡秽。’

    青年笑道:‘你说的深奥,我听不懂。’

    无情道:‘有些话说的太浅白,是要抄家的,是要杀头的。’

    青年张弛微微一笑,小声道:‘我不想死,也想保住我的头。’然后,他忽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饿了,好想吃饭。’

    他一向不多言,但对这青年张弛,却明显说多了话,而且也不动气。

    铁手打了个岔:‘张兄弟,你说他们,到底是谁?’

    张弛用手一指:‘阿拉老汉死前,就这对师兄弟守在这儿,他们是公子吠、王子废。’

    那两名差役,其貌不扬,但也长得并不难看,只不过十分平庸,差役打扮,仪容甚为邋遢,较为特出的,是一个扎着发髻,一个披着散发,比较不像是一般衙差穿戴。

    这次是箫僮夏雨晴嗤笑了出声:‘这两位也叫公子、王子的呀!’

    那王子废苦着脸道:‘小哥啊,我们天生就姓这个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公子吠也扒拉着嘴自嘲的说:‘我知道是不配这个姓……但总不能改姓呀!’

    铁手沉声道:‘晴儿,不要缴绕胡说,天生姓氏笑人不得。’然后他向二人问:‘既然两位一直都守在这,却不知有何发现?’

    公子吠、王子废都知晓这干来人厉害,不敢留碍放憨,一个老实的说:‘大前天,陈大班头和陈大统领,提问了这老家伙大概个来把时辰,搜了赃物,点了目子,登了册子,这就走了,留下我们师兄弟俩,在这儿看守这老泼皮。’

    另一个也如实的说,‘奇怪的是,在提询之时,眼看这老家伙不剩活的了,但大班头、大统领才走不久,这老辣皮又悠悠转活过来,就相当活络哩。我们以为他一时三刻死不了,就贪图靠火的暖和,在坑塌那儿埋在窝里睡了个恬。不料到了半夜听得堂里轰了几声异响,赶过来时,这老赖皮迟不死早不死的,却在那时断了气了。’

    铁手听出了很多疑窦,咳了一声,道:‘两位……’

    公子吠忙道:‘我叫阿吠。’

    王子废也道:‘叫我阿废。’

    严魂灵嘻地一笑:‘阿吠、阿废,音可近乎,也不好分际。’

    铁手仍然说下去:‘你们赶来时,这儿除了死者,还有谁人?’

    阿吠道:‘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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