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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宏伟的龙宫大门从里面沉重地打开,寂静凄凉的宫门顿时光芒大盛,门前两尊玉龙通体光亮,如海水般湛蓝通透,从里面涌出许多宫侍来,见到他后纷纷下拜迎接,死寂的龙宫大门前顿时喧闹起来,有了生气。
一身着金线交织的华丽长袍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见到他后微微一笑,拱手一拜,“这位想必就是天宫四殿下了罢?在下龙族七王颜若卿,特来迎接四殿下。”
墨子离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示意,长袖一拂,便径直越过他往龙宫里面走去。
颜若卿拱手相拜的姿势还未收回来,尴尬地僵硬在原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分下不来台的样子。
听闻天宫四殿下性子清高孤冷,不善与人来往,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一见,想必于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墨子离走过通往炽阳宫的玉石卵路,在宫娥的带领下走到紧闭的宫门前,守在门前的两名宫侍连忙打开门,整座炽阳宫慢慢散发出海蓝色的晶莹微光,无数泡沫如同在海水里一般慢慢升起,华丽又不失低调。
他并没多作犹豫,径直往里走去。
只是没想到不过短短几天时间,龙宫竟已经萧瑟至此,可想而知与神族莫名其妙打的那一战,龙族受创何其惨重,不然龙王颜霄也不会大费周章地派人到天宫求得天君手谕,再到九歌请他出手相助了。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费事,他若不想做的事情,即使是天君下旨也无法勉强他做,只是这件事情牵连甚多,不仅牵扯到神界,连九歌都脱不了干系,颜如玉作为龙族十三公主拜入九歌门下,九歌自是有义务护龙族周全,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从极北的九歌来到这里。
墨子离走进去,对着明晃珠帘遮挡后那隐约的身影倾身一拜,“在下九歌墨子离,特来拜会龙王。”
明晃珠帘一阵清脆响动,龙王颜霄快步走了出来扶住他,“九歌上仙不必多礼,请快快上座。”
墨子离的神色不变,只不动声色地避开他搀扶的手,他一向不喜欢与人接触的。
颜霄倒是毫不在意,坐在他对面气势非凡地抱拳道:“上仙愿出手相助,颜霄定当感激不尽。”
“龙王折煞子离了,龙族作为仙界要支,如今危难关头,九歌岂能作壁上观。”墨子离顿了一下,“只是不知龙族与神界有何过节,才引得一场大战?”
颜霄苦涩笑笑,“神族向来神秘莫测不问世事,与我龙族更是毫无交集,又何谈过节?这一场神龙大战,我龙族也是冤枉得紧。”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金边信笺,放在桌上推到墨子离面前,“昨日刚收到神族战书,上称让我龙族交出十三公主,方可停战。”
“颜如玉?”墨子离拆开信笺,只略略扫了上面几行字便皱起眉头,颜如玉何时又与神界有过过节?
“十三既有九歌护着,我自是不必担心,只是如今龙族与神界开战,实力悬殊,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墨子离则沉默不语,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知道龙族与神族的过节,还是要好好问过颜如玉方可知晓,神族向来脱离六界不问世俗,很少与外界交流,更妄提与一族开战,如今对龙族下了战书,想必这之间的渊源不浅。
………………………………
漠然相对
墨子离同龙王商议了一番后,便快速赶回九歌,有些事情他必须好好处理一下才行。
直到他已经将自己关在藏书阁中翻找查阅将近两天,青玖这才得知他已经回了九歌,连忙赶了过来,却又不敢进去打扰,只好一直守在外面,藏书阁的大门一直紧闭着,丝毫没有要开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拿着一本已经被翻得卷了边儿的古籍,神色中带有几分疲惫地走了出来,青玖眼睛一亮,连忙迎了上去,“师父,你终于出来了,徒儿已经等了好久。”
“有事吗?”墨子离难掩疲惫地看了她一眼,眼睛里有细细的血丝。
“师父,徒儿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芜儿已经醒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已经能下床走路了。”青玖满心欢喜地告诉他,这些天来因为宫千竹而积郁的愁容一扫而光,脸上满是明媚的笑颜。
墨子离眼底的神色闪动了下,却并没多少的欣喜,心里淡淡的,像是温温凉凉的海水漫过地平线,不愠不火,平静得好似醒来的根本就不是他等待守护了那么多年的徒儿。
他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下,“是么。”
青玖愣住,看着他依旧清冷从容的面容,身子慢慢冰冷下来,欣喜雀跃的笑容也消失不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墨子离,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窖深渊里,一点一点被寒冷和黑暗所吞噬。
“师父……你不打算去看看芜儿吗?”芜儿醒过来,这不是师父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愿吗?如今芜儿已经醒了,为何他却是如此漠然的反应?
墨子离模棱两可地回答,“你好好照顾她。”
青玖彻底呆住,看着他缓步离去的身影,忽然眼前一阵晕眩,脚步不稳,扶住手边的墙才没有倒下去。
为了芜儿他可以狠心拿走千竹的眼睛,却转眼又对芜儿冷漠,那么在他眼中,到底什么是重要的,还是说其实什么都不重要,他不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只做应该做的,只做他认为对的。
因为对芜儿的亏欠内疚,师父宠了她那么多年,乃至她都已经忘了,原来师父,从来都是没有心的。
墨子离走在回月华殿的路上,表情淡如水墨画一般。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当初无数次想象过当芜儿醒来后自己会是如何欢喜如何激动,却从未想过当这一天真的来了,自己竟是这样一种漠然冷淡的心情。
是时间过得太久,他对芜儿的疼爱已经被消磨完全,还是他一直记得另一个人,记得他曾经为了芜儿,而对那个孩子做出了怎样残忍的事情。
不想去看芜儿,自从剜下小竹的眼睛后,他就再没去看过她,当年满心疼爱的芜儿如今已经成了他的梦魇,无数个迷离凄冷的夜里,他被噩梦缠身,梦中芜儿用小竹的眼睛看着他,那双眼慢慢流出粘稠浓腻的血液,就像那天被剜掉眼睛满脸斑斑血泪的小竹一样。
慢慢地他开始分不清芜儿和小竹,分不清到底是为了谁而舍弃谁,当年疼爱的徒儿如今对她只剩下责任,而以前对她只有责任的那个人,他却慢慢开始在意,不知在何时,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不知不觉已经上了月华殿,他停下脚步抬起头,面前只是一间别致的轩室,青竹帘在风中啷啷作响,淡绿色的纱质窗帷如蝶翼般轻盈飞舞,美得优雅飒沓。
他微微一愣,自己竟又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雅竹轩来。
原来自己还是太在意那个孩子,他在心里自嘲地笑笑,已经过了这么久了,纵然再不愿去面对,他也该去把她接回来照顾了,离开了那么久的那个孩子,也应该回家了。
他回身眺望远方,遥远的海的那一边,满是一片桃花纷飞,海色天光。
然而,当墨子离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看着这一片凄冷萧瑟的废墟,被烧得焦黑的竹子横七竖八地倒下来,已经变成一片废墟的竹林的尽头,已经没了竹屋的影子,只剩下一堆焦黑的灰烬,在竹林风中显得何其凄冷。
没有人能形容出墨子离那时的表情,像是震惊到极致反而变得镇静下来,只有眼神可怕得令人惊心,发出几近毁灭般的癫狂入魔,仿佛要将一切全部摧毁一般的愤怒绝望。
……这里发生过什么?小竹……又在哪里?
他脚步踉跄地走近,苍白的手指抚上那焦黑一片的废墟,就在手指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在这里发生过的事情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从颜如玉疯疯癫癫地闯进来,直到那片巨大的火海熊熊燃起,将这里烧成一片废墟。
将一切勘破眼底,墨子离收回手,他忽然很想笑,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这样强烈的屈辱。
这就是他九歌门下教出来的弟子,这就是他说过的会好好保护她,次次食言,他保护不了她,堂堂一介上仙,他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徒儿!
冰冷的手指慢慢紧握,愤怒到了极限,强烈的蓝光从指缝间迸射出来,几欲要闪耀整座山巅,山中安静了一会儿,漫山遍野的老树接连倒下,很快,冰蓝色的火焰烧起来,愈烧愈烈,火势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将那座山头烧得如同蓝色的火山一般。
墨子离站在蓝色的火海之中,表情前所未有的可怖,他想要冷笑,却僵硬得牵扯不出任何表情,生硬得像只木偶一样,口中咬着颜如玉的名字。
想必是他九歌的门规过于宽松了,才让门中弟子一个个变得肆无忌惮,若不清理门户,如何整顿九歌!
………………………………
繁星璀璨
漫天繁星之下,苍茫的草原一望无垠,草间开着的小小的紫色碎花,远远望过去像是落了一地的星星,夜风轻轻地吹着,吹弯一片绿草,吹起那片素白胜雪的衣袂,在夜色中翻飞着,遥远缥缈,如梦似幻。
宫千竹安静地坐在辽阔草原中的一块石头上,微微仰起头,唇色略显苍白透明,眼上缚着一条白绫,夜色中白绫翻飞如蝶,几欲要乘风归去。
只是昔日那白皙细腻的一身皮肤,如今已经遍布红痕,不少水泡还没有消下去,轻轻一动便痛得揪心,不过相较之前已经好了很多了,记得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她终日浑身又痒又痛,连翻身都不敢,嗓子也被浓烟熏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难受的时候也叫不了疼,只能低低地呜咽着。
可她还是幸运的吧,历经了那么多磨难,如若不是上天眷顾,她又怎能活到现在。
没关系的。她不止一次地安慰着自己,幸好自己已经看不见了,就算被毁了容,她也可以自欺欺人,催眠自己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过。
纵然没了眼睛,再也看不到满天的星星,可是这也没关系,她记得漫天繁星璀璨的画面,她会回忆的。
一想到这里,她低落的心情多少会好一点起来,努力扬起唇角,刻意忽视掉那钻心的疼痛。
肩上忽然多了一件雪白的披风,宫千竹单薄的身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包围着,随即便听到司马长渊满是心疼的温柔声音:“怎么不多穿一点,你才刚醒,身子还没养好,生病了怎么办。”
宫千竹微微转过头去,朝着他的方向笑了下,“我会小心的。”
那声音早已不复往日的清灵悦耳,嘶哑得像是苍老了百岁,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司马长渊眸光一暗,正想开口说什么,忽然看见一身紫裙的执扇夫人站在那边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于是便又叮嘱了宫千竹几句,这才朝执扇夫人走去。
“从九歌传来的消息,墨子离下令将颜如玉囚禁在灵峰塔内受罚,估计最少也要几十年才会放她出来。”执扇夫人开门见山道,“看来墨子离已经知道颜如玉做的事情了。”
司马长渊闻言下意识地看向远处安静坐着的宫千竹,见她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谈话,方才放下心来,冷冷嗤笑道:“莫不是他想以此为借口,包庇门中弟子?”
“这倒不是很清楚,不过听闻墨子离这次当真发了很大的火气——就连他那个刚醒过来不久的徒儿要来劝,也让他给关在了门外。”执扇夫人顺下眼,那个青芜对他来说何其重要,莫不是还比不上如今的宫千竹?“主上,如今颜如玉被九歌收押囚禁起来,要抓她的事情……”
“继续。”司马长渊暗自握紧拳,斩钉截铁地说出这两个字,“血债血偿,她欠了竹子的那身皮,用她自己的来还。”
执扇夫人哀哀叹一声,无奈领命而去。
司马长渊在原处站了一会儿,转身朝宫千竹慢慢走去。
他明白执扇最后的那声哀叹代表了什么,他变了,早就已经变得不是自己了,可那又怎样,他本就不是为自己活着的,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都只为她一个人而活,生生世世守护着,这是他的宿命。
他走到宫千竹身后,想要将她抱回去以免她着凉,手还未碰到她,她已经开了口:“长渊,你为什么要抓颜如玉?”
司马长渊一愣,收回了手,“你都听到了。”
宫千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微微仰头道:“长渊,祸福有命,各安天命,我变成这副模样已经成了定局,何必要再平添一分苦痛,何况颜如玉她,不是已经受到惩罚了吗?”
司马长渊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漠然的神色,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他忽然好想狠狠打她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