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宫千竹看看外面的天色,繁星璀璨,皓月当空,已经是夜深,她喃喃自语,“姐姐今天怕是不会来了……”
白芷闻言立即解释道:“这些日子仙魔大战在即,魔君陛下怕是事务繁忙,没有时间过来。”
宫千竹眼中闪了闪,只淡淡回了一个字,“哦。”
白芷惊讶地望着她,她是故意透露给她仙魔大战的消息的,本以为她会立即去找宫玄月制止这场大战,没想到竟会是如此淡漠的反应,她是当真,不愿再忤逆宫玄月了吗?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眼睁睁看着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慢慢被逼成这副薄情无心的模样,如今她眼中只有宫玄月,时时刻刻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稍不留意便会崩断,甚至玉石俱焚的地步。
“已经有三块神石在你手上,如今只需寻得最后一块玄武石,即可再炼伏羲心。”白芷请命道,“我会立即去向楚殿求得手谕,号令千万魔众找寻玄武神石,纵然把六界翻个个儿,也会把石头送到你手上。”
“不必了。”宫千竹抬起头来,“我已经知道玄武石在谁那里了。”
迎着白芷惊讶的目光,她只淡淡一笑。
不是她说的么,早在远古之时,四象神石就已经分散于大地的东南西北四处,白虎在北,即点苍山,青龙在南,即上原魔界,朱雀在东,即东泽仙界,最后一块玄武,自是在西方无妄了。
白芷听她一说才恍然大悟,随即又担忧地皱起眉毛,“可是来得及吗?别忘了两日之后便是大婚之日了。”
“一定来得及。”她握紧手指,银紫色的双眼中迸射出令人心惊的坚定固执。
大婚当天,她要送给姐姐一个最大的惊喜,一颗全新的神心。
………………………………
命不久矣
无妄昆仑,漫天纷飞着洁白花羽,层层白云轻柔舒卷着,水面闪烁着七彩的光,一排悬空的玉阶蜿蜒入九重云霄之巅,空气中满是花的香气。
西王母在接到神女通禀之后匆匆赶来,待看到背对着她立于神树之下的素白身影也是怔住了,翠绿欲滴的长发慢慢变成墨绿色,一直闭着的双眼也睁开了,碧绿的眼珠怔怔地望着那树下的身影。
“女娲……”
宫千竹还未曾察觉她的到来,此刻正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透明花瓣,听到她的低唤,五指慢慢收拢将花瓣握于掌心,她回头朝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西瑶。”
西王母愣了片刻,千万年来再没有人直呼她的名字,麻木了太久,她几乎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她只失神了一瞬间,很快回过神来,唇角微扬,俯身一拜,声若天籁,“西瑶叩见上神。”
宫千竹呆了呆,“王母何必如此,女娲氏早就在千万年前涅槃,如今的我只一介凡人,不是女娲,而是千竹。”
西王母直起身子,墨绿长发重新变回透明的翠绿,“既然如此,如今六界都知道魔君大婚之日在即,姑娘不在魔界筹备婚事,来我西昆仑所为何事?”
“我是特来向王母讨求玄武神石的。”宫千竹直言道,“你应该也知道的,如今伏羲只剩半颗神心,无法维持神身长久存在,为了再炼伏羲心,需要四象神石。”
“……”
西王母沉默了一会儿,“四象神石确实可以再炼神心,这是执扇告诉姑娘的吧?”
她轻轻叹一口气,“然而正如姑娘所知,自伏羲重生以来,六界征战不断,灾祸连连,伏羲魔力难以控制四处作乱,引得六界生灵涂炭,这样的惨剧,姑娘真的想要让它继续吗?”
宫千竹愣住,她纵然知道这些事情,但也不可能看着姐姐再死一次,因为六界,千万年前她就已经放弃过姐姐一次了,如今怎么能狠得下心再弃他一次?
“那是我的姐姐。”宫千竹闭眼,仰头长叹。
“为了一个人,姑娘宁愿牺牲全天下吗?”西王母望着她,慢慢后退了一步,“一直觉得女娲氏是被这个世界诅咒了的神,你是一切悲剧的源头,在你身边的人们都无法幸福……你创造了六界,六界却又因你而涂炭,那么试问所谓女娲,究竟是创世神,还是灭世之神呢?”
宫千竹犹被雷劈,她呆呆地看着她,眼中蓄出泪来,“也许你说得对,虽是我一手创造了六界,却也是我在一点点将它毁灭。”
“万物皆有正反两面,姑娘是被选中的至善之人,但可曾想过,至善的相反面,即是绝情,知道你为什么被这个世界所摒弃吗?正是因为若是哪天你心念动摇,即刻便能灭世,无情无心的你,根本就不爱这个世界。”
宫千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恐慌地摇头,“我不是,你说谎!”
她爱这个世界,她比谁都爱这个世界,要不然也不会拿自己的心去补天,亦不会选择粉身碎骨去滋养这片大地。
“我是不是在说谎,你的心最明白不过了。”西王母逼近她,莹白如削葱的手指直戳她的心口,“曾经你拥有过的,却又一而再再而三失去的东西,当初是觉得很伤心吧?现在呢?我为什么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悲伤?”
宫千竹靠在树上,浑身瘫软了下来,满面凄然。
“因为你没有心,你根本就不爱什么,所以你不会痛。”西王母收回手,退了几步,“等到哪一天你学会了爱学会了痛,那个时候,你才能真正被称之为创世神。”
宫千竹闭上眼睛,过往悲剧一幕幕浮现,她浑身颤抖起来,若那些都不算痛的话,那她此生宁愿无情无心,也不要再经历一次那样撕心裂肺的痛。
西王母凝望着她苍白的面容,慢慢低垂下透绿的眼眸,“我知道姑娘现在很需要四象神石,不过你来晚了一步,玄武神石刚刚被我那徒儿借走,就在你来之前不久。”
宫千竹猛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玄武石被他借走了?他要玄武石做什么?
纵然很不愿面对这一点,但她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借走玄武石,无非两种意图,一是让她去找他,二……即是真的要阻拦她炼造神心救姐姐。
其实他啊,一直都那么残忍呢。
宫千竹凄冷地笑,转身便要御风飞离西昆仑,被西王母唤住。
“比起伏羲,姑娘自己的身体恐怕更值得担心。”西王母的面容忽然有些模糊,漫天飞舞的洁白花羽之下,她的身体慢慢晶绿透明,“那副身体早已饱受折磨残败不堪,给姑娘一句忠告,好好把握最后的时间吧,你最多只剩半年的寿命了。”
最后一句话空灵如罄,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中传来,西王母留下这句话便消失在漫天花羽之中,徒留宫千竹一个人呆怔在原地,满眼都是纷飞飒沓的白花。
………………………………
天下所欺
九歌仙岛。
宫千竹回九歌一事很快人尽皆知,九阁门正司和八十一阁师尊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众弟子挡了下来,关在寝殿里,授课堂纷纷停课,往日繁华似锦的九歌仙岛今日寂静得有些诡异。
宫千竹站在偌大的山门前,望着眼前拦在她面前的二人,一字一顿地说:“我要见九歌掌门。”
元虚老脸一沉,冷笑甩袖道:“掌门岂是你这孽障说见便能见得的?当日万和会审,掌门可是当着全天下的面将你逐出师门,此生不得踏入九歌山门一步,你以为,这只是说说而已吗?”
琵琶仙在元虚身旁帮腔,“仙魔二界势不两立,如今形势紧张,我们可是不敢接待你,魔族公主。”
宫千竹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拳握了又握,她岂会听不出他们语气中的讽刺,可如今管不了这么多了,她只希望墨子离能顾念他们之间那一丁点情分,让她拿玄武石去救姐姐。
纵然她知道,这是多么可笑又天真的妄想。
终于看见一身红裙的柳三娘从岛上快步跑下来,她的面容一下子舒展开来,推开他们上前两步问道:“怎么样?他肯见我吗?”
柳三娘为难了半天,温吞道:“掌门只托我告诉你,生死有命,各安天命,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数,莫要执着太多。”
宫千竹像是一下子坠入万丈深渊,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瞪着她看了许久,身子透凉入骨,“我一定要见他。”
她就知道,墨子离还是那个墨子离,青芜比她重要,九歌比她重要,在他眼里,她是最微不足道的存在,谁都比她重要,因此也不需要施舍一分一毫的怜惜了。
柳三娘一惊,连忙想要拉住欲闯山门的宫千竹,无奈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她被山门的蓝色结界弹开,重重跌在地上,咳了两口血出来。
柳三娘看得触目惊心,连忙上前去扶,“千竹,没事吧?你怎么这么傻,掌门不想见你,你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他的。”
她跌坐在地上呆了半晌,忽然紧紧抓住柳三娘的手,茫然无措地看着她,“那么你告诉我,他要怎样才肯见我?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放过我的姐姐?!”
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压抑着极大的愤怒喊出来的,柳三娘惊愕地看着她不住呕血,手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她这是怎么了?
纵然是气急攻心,也不会呕出这么多血来的,她如今苍白得犹若一缕孤魂的样子,丝毫不像在魔界王宫中养尊处优的公主,反而像是那久病不愈的重病之人,长年积病成疾的样子。
“千竹,千竹你等等,我马上去找掌门。”柳三娘怠慢不得,转身便进了山门。
元虚脸色一沉,指间一道金光弹出,柳三娘毫无防备,金光从她后脑直击而入,顿时便浑身瘫软倒了下去,被琵琶仙一把扶住。
元虚冷哼一声,“把她带回去,我们走。”
他看也不看倒在山门玉阶上呕血不止的宫千竹,径直入山门,长袖一甩,高大沉重的山门在她眼前重重关上,蓝色结界中一个金色咒印浮现出来。
宫千竹只在一片混沌模糊中听得沉重的关门声,心中悲怆不止,一口血呕出来,她呆呆地看着手掌中那滩已经开始泛紫的血迹,耳中又响起西王母那遥远如天籁的声音。
……
“好好珍惜最后的时间吧,你最多只剩半年的寿命了。”
……
手指慢慢收紧,她努力忽视掉心中的悲凄,抬头看着在自己面前紧闭着的山门,惨然地笑笑。
多可笑,原来这又是一场和当年医圣仙岛上一样的悲剧。
天空一道惊雷劈开,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山门前顿时电闪雷鸣,冰冷的瓢泼大雨直泻而下,地上积水成河,夹杂着丝丝血迹被大雨冲走,她倒在山门前,早已经无力起身,只是抬头看着大雨倾盆,流进眼睛里,滚落出来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老天,原来你也爱落井下石。”她刚一说完这句话,惨白的闪电劈开紫黑夜幕,闪电的碎片在她周身消散,直到她昏过去的那一刻,忽然好想要就这么死去,世人欺她,苍天弃她,试问,是不是真的要等到她死的那一天,才是一切悲剧停止的时候?
………………………………
一月之约
好冷。
宫千竹从混沌昏沉中醒过来,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手被厚雪覆盖住,早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
她望着满天风雪出神,不知是在这里求了多久了,天象一直就没有好转过,总是刚下完雨又接着飘雪,地上已经有一层厚厚的冰砖了,透明冰地里还夹杂着几缕触目血丝。
他还是不肯见她么。
这次因为有所变故要来九歌一趟,她特意去求姐姐将婚期宽限了几日,只说自己是想要一个人出来散散心,宫玄月当她心里乱,也没有多说什么,而如今宽限的日子也快到了,墨子离若执意不肯见她,那她又能奈怎样呢?
看见远处灵鸽们成群在山林间飞旋,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抽出冻僵的手指,尖锐口哨声响起,灵鸽们听到熟悉的哨声迅速地飞过来,看见是她,欢喜不止地围着她飞。
她抓住一只灵鸽,从它腿上的玉筒中取出一张小小的信笺,咬破食指,一滴血落在雪白的纸上,鲜艳如点墨梅花,触目尽心的红。
她看着灵鸽带着滴血信笺飞上山,面色苍白如纸,眼底却闪着碎光。
墨子离,你最大的优势是狠,最大的弱点,却是狠得不够彻底。
不出她所料,刚刚开始下第三场雪,她几乎又要冻昏过去的时候,高大的山门终于打开,落了厚厚的雪掉落下来,砸进雪地里。
墨子离见她浑身血迹斑斑,苍白着脸咬牙问:“你疯了吗?”
心中猛地一颤,她几乎就要崩溃地痛哭一场。
可她却没那么做,只是在眼前一片混沌朦胧中努力搜寻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