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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已经千疮百孔,她累了,生命最后的半年之中,她想要安安静静平平稳稳地度过,他却要把她留下一个月,她忽然涌起一股难以平息的怒气,是不是在他眼里,她永远都可以轻易被他戏耍于股掌之间?
墨子离长身而起,“是你自己答应留下的。”
她低头苦笑,是啊,是自己答应留在这里的,他没逼她,如今,自己又是在埋怨什么呢?
指尖蓝光萦绕,一个小小的精致瓶子出现在手中,晶绿色的液体,澄澈透明得没有一丝杂垢,她看着那瓶药愣住,“什么东西?”
墨子离随意带过,“对你有好处的。”
她便不再多问,反正自己永远斗不过他,又何必苦作挣扎,接过那精致的绿色小瓶子,仰头一饮而尽。
意识在那一刻涣散开来,她有些吃惊又隐约觉得意料之中,手中瓶子落地,自己也倒在了石桌上。
墨子离哀哀低叹一声,将她抱进雅竹轩,二指点上她眉间,一个淡蓝色的星咒光圈点开,顿时轩室内狂风大作,青竹帘啷啷作响,她似是痛苦地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低低呜咽。
昏沉痛楚中,她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却单单听清了那声哀叹,遥远而又沉痛,似是承载了常人所不能承载的东西。
她隐隐有些惊慌顿悟,冷漠如他,原来也是会痛的吗?
墨子离低眸看着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唇微微动了动,终究是没有说什么,千言万语隐没在唇齿间。
小竹,师父不会让你只有半年寿命的。
小竹,你一定要活得很久很久,千年万年,一直活下去。
小竹,……
………………………………
逆天改命
魔界,幽冥之境。
魔龙潭一片惊涛骇浪,千层巨浪卷起百丈,数十条魔龙张牙舞爪地缠扭在一起,巨大的影子遮天蔽日,一顶粉色莲榻悬在巨浪之巅,任凭潭中巨浪滔天而丝毫不动,大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之气。
抬轿子的四名宫娥十分默契地分别拿出七弦琴、琵琶、玉箫和丝竹四种掌乐仙器,合奏乐起,声波化作无数绣花针激射出去,魔龙受创后退数百尺,怒极仰天长啸,召起千万条水柱,掀起翻天巨浪。
莲榻在海浪之间摇摇欲坠,陀螺一样旋转,最终直压而下,莲粉色光波激荡开去,将翻滚起的滔天巨浪压了下去。
皑皑群山之间划过一条血红透明的蜿蜒花路,一直到魔龙潭壁陡峭的山石上现身,华丽红裙平整展开,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红月微光。
莲榻直飞而起,紧紧插进山石之间,与宫玄月平视而望。
宫玄月长袖一拂将数十条魔龙封入潭中,一向冰冷的眉目间如今竟带了微微笑意,“多年不见,仙子功力增进不少,我若再晚来一步,这魔龙潭怕是要被仙子毁了。”
莲榻中沉默半晌,终于传出一个微微叹息着的声音,“魔君陛下,见你一面不容易啊。”
千岛湖上一处花坞,大片大片开满了五颜六色斑斓的透明魔花,花间一棵古藤老树之下,石桌上布两盏清茶,半部残局还搁在桌上。
嫦娥坐在石桌旁,安静看宫玄月蹲在花丛间逗弄着玉兔,明明知道自己大劫将至,她不知道他如何还能如此淡定从容。
她忽然开口,“一个月后仙界出兵镇魔。”
宫玄月面不改色,手中拿着一块紫苏糕喂给玉兔,“我知道。”
“这次仙界联合了人冥二界,还有各方散居仙灵一同出战。”
“我知道。”他们要找死,他又何以不成全。
嫦娥看着他不动声色的样子,微微皱起眉头,握紧手中冒着热气的茶盏,“宫妹现在九歌做人质。”
宫玄月手一顿,转头定定地看着她,“你是来向我通风报信的吗?”
“我只是不想十年前的悲剧再次上演,不想宫妹再失去你。”嫦娥站起身来,“你想要怎样,要娶她还是守着她,我都没有意见,只是希望你好好珍重自己,失去最重要的人,一次也就够了。”
虽然长年闭关广寒宫,外面的消息她还是一直关注着,眼睁睁看着曾经干净纯粹的宫妹一步步被逼成那副半人半魔的样子,她又何尝不痛心,如今的宫妹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若是再来一次,只怕逼得她走上玉石俱焚的绝路。
她走到宫玄月面前蹲下,语重心长地劝解道:“玄月,听我一次好吗?和仙界化干戈为玉帛,这样一切都可以结束,你和宫妹好好在一起,只要你愿意,幸福唾手可得。”
宫玄月看着她,眼中有着微微无奈,“嫦娥,你不懂。”
他说过,她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他不会阻拦,于是便默许了她的两次延婚,他可以容忍她的一切,却单单不会原谅世人对她的所做所为。
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是为了替他求玄武石才去九歌坐留一个月,知道她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包括和他成亲,他更知道,如今的她,仅仅只剩下半年的寿命。
他自然也想和她默然相守到永恒,可老天不答应,但他绝不会让她死,让她活下去的办法自然只有以杀止杀,只要六界死的人越多,他会把被强迫终结的寿命全都转移到她的寿魂上,她会活到很久,会过得很好,只要她好好的,六界怎样与他何干?
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戾气杀意,正在乖乖吃点心的玉兔受惊一般地跳进嫦娥怀里,两只耳朵警惕地竖起来。
嫦娥满眼惊痛地望着他,“玄月,你可知道,逆天改命之罪,就算是你也难逃天谴?”
他微微一笑,“那就赌一把吧。”
他此生征战无数,只输过一次,却是输在了仙界的不折手段之上,这次与天命相博,是输是赢,他不在乎,就算输得一败涂地,也没有什么能将他彻底毁灭,若要毁灭创世神,首先毁灭的会是这个世界。
………………………………
心意勘破
夜深雾重,天空墨黑如洗,雅竹轩里传出一声清脆的碎响,惊起一片鸟飞。
残灯如豆,一抹影子被烛光凄厉地映在墙上,宫千竹颓然于地,白发低垂,衣衫凌乱,身边是碎了一地的镜片。
“怎么会这样……”她似哭似笑地喃喃碎语,右手揪住左肩的衣料,“嘶啦”一声被撕开,凌乱白发遮挡下,隐约可见她左边锁骨下,赫然一块晶绿色的华丽纹路,那纹样像极了一朵开败了的蔷薇剪影。
她绝望地捂住脸低泣,到底还要怎样,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紫鳞和血咒才刚刚消失不久,为什么又会出现这样一个花纹印记?
自己真的,快要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了吗?
她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哭,外面忽而响起青竹帘的清脆碰撞声,她一惊,雅竹轩已经被施了结界,除了墨子离不会有人能进来,第一个反应便是躲到屏风后面,抱成一团不住颤抖。
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响起墨子离试探的声音,“小竹?”
“别过来!”她失声惊喊,几乎不敢想象,让他看见怪物一样的自己将会怎样……
墨子离站住了,隔着一道墨画屏风沉默,半晌终于开口,语气中已经没有了关切,只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发生了什么事,小竹?”
她紧紧咬着唇不让声音颤抖,“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明明只剩下几天时间了,明明很快就可以离开九歌永不再见,为什么在最后几天出现这种事情,她不想让他知道,不想……
墨子离拧起眉,看着屏风后那团小小的影子瑟瑟发抖,快步上前,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看见她脸的那一瞬间也是愣了,“你……”
她哭着把他推开,捂着左脸上蔓延上来的晶绿色花纹,绝望地往角落里退。
墨子离只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便了然于心,拉着她不让她后退,“小竹,没事的,只是一块印记而已,不会有事的。”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她哭着朝他喊,胸中一口腥甜翻滚上来,险些喷出一口血,她尽全力才将将压下,却再不敢动气,躬起身子死死抱住自己的双臂,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砸。
“明明只剩几天时间就可以回去了,明明马上就可以再见到姐姐了,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隔着泪眼朦胧看着地上碎镜中倒映出来的自己丑陋的半边左脸,这样的自己,要怎么回去见姐姐?
墨子离愣愣地看着她,眸色一点点变冷,甚至竟有几分浅浅的怒火在里面燃烧,“所以,你是在为几日后的大婚而哭吗?”
宫千竹浑身一震,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他,茫然的眼神动了动,呆呆地问,“你在生气?”
墨子离一僵,“没有。”
“你有,你在生气,在吃醋,对不对?”她恐惧地睁大眼,一个未知的世界正在慢慢打开,撕扯着要将她往里拖拽,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他,死死地将他盯住,“你是不是……喜欢我?”
如同一道惊雷撕裂天空,整个世界都颠倒了一般,案上烛火不安地跳动着,青竹帘被吹得啷啷作响,窗户被夜风“啪”地一声吹开,伴随着烛火跳动将二人的影子拉拽得撕心裂肺。
墨子离整个怔住了,定定地看着她绝望恐惧的双眼,忽然一把将她推开,言语中难掩怒气,“你疯了?!”
她望着他,泪水不断地落下,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慢慢后退,满头白发在夜晚寒风中狂乱舞动着。
“你真的喜欢我了?你怎么可以喜欢我?你怎么可以……喜欢上我?”她呆呆地流泪,疯了一般碎言碎语,他怎么可以喜欢上她,怎么会喜欢上她?
而她又怎么可以喜欢上,夺走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星星的人?
“不知廉耻!”墨子离怒极,重重一巴掌甩上她的脸,那声音极清脆,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在夜风呼啸中慢慢崩溃瓦解。
宫千竹愣住,左脸火辣辣地疼,她被他打醒,直直地望着他,泪水慢慢止住。
这是他有生以来给她的第二个巴掌,第一个是那日她受颜如玉蒙骗去金缕殿,他便给了她一巴掌,那痛她一直都记得,没想到还会有重新体会的一天,那痛仍不减当年,他下手还是没有丝毫怜惜心软。
错了吗?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本就不该喜欢上他,她只看见他的清高傲岸,却忘记了他从来都没有心的。
于是她只能苦苦地笑,看着他一步步后退,“我疯了……你也疯了。”
她看着他浑身一震,抬起手背用力擦掉脸上的泪水,混合着那一巴掌的痛,她几乎快要痛到窒息,麻木着转身走出雅竹轩,外面夜空中无月无星,点点莹白从漆黑的空中密密麻麻落下来,竟然下雪了。
………………………………
怀璧其罪
她伸手接住一片冰凉的雪花,看着它在掌心融化,苦苦一笑,收紧了五指。
该放手了吧,你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吗?他不要你,不喜欢你,纵然再怎么残忍,这就是事实。
她趴在桃花树下的石桌上痛哭,桃花和雪落了满身,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很想,像一直做的那个梦一样,被落花埋葬着死去,永远永远地沉睡,再也不要醒过来。
肩膀忽然被谁扣住,她被人拉拽着起来,下一秒,温温凉凉的柔软夹带着几分混乱覆上了她的唇。
整个世界天崩地陷。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脑海中炸开的一片片全是绚丽的焰火,满眼都是五颜六色的烟花,身子早已瘫软得没有一点力气,只能无力地攀附着他,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在做梦。
不是不喜欢她吗?不是厌嫌到了要给她一巴掌的地步了吗?如今,他这又是在做什么呢?
疯了吗?
或许他们都疯了吧,她闭上双眼,泪水从睫毛下滚落,生涩地回应着他。
落花在空中静静绝舞。
雪一直不停在下。
正当宫千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死掉了,他忽然离开了她的唇,手却一直没松开,复杂的眼眸不知包含了什么东西,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她。
她终于得以呼吸,睁开双眼却没看他,垂眸看着二人之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
“第几次了?”他忽然开口问。
她惊愕地抬眼看他,触碰到那好似勘破一切的冷冽目光后慌忙低头,“什么……什么第几次?”
墨子离忽然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望向自己,“这不是你第一次,还和谁有过?”
宫千竹无言以对,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他,她的初吻早在七年前那个星光焰火的晚上就给了长渊,而后还有过好几次,她给不了他最好的,却奢望他对她有所留恋。
墨子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