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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离笑而带过,换了个话题道:“该回渔雪村了吧,孩子们都很想你,成天都被他们吵得头疼。”
宫千竹轻轻点头,离开这么多天,她也很想念那群孩子,还有阿木的哑巴姐姐,她不在,想必又没人带她出去透气了。
渔雪村……是该回去一趟了。
他们再次回到渔雪村,毫无意外地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墨子离费了好一番口舌才将那群孩子们哄了回去,来阿木家探望的村民却仍是络绎不绝。
“千竹姑娘啊,你这几天不见可把我们阿木吓坏了,生怕你出什么事,山上山下到处找,连海边都去了几趟。呵呵,这么优秀又痴心的小伙子你可不能轻易放过啊。”
宫千竹刚刚收下阿梅婶送来的一条鱼,听她这话本就浅淡的笑意也僵硬了下,抬起眼皮生硬地笑了笑。
倒是阿木红了脸,局促地将阿梅婶往外推,“阿……阿梅婶,你别乱说了,快回去吧,不然你家小阿灵又该哭闹了。”
阿梅婶呵呵笑着出去了,宫千竹似是没看见阿木欲言又止的模样,拎着系鱼的草绳走进屋里,将鱼放在灶台旁的水缸里,转身去抱柴生火。
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兀自将一堆柴抱起,只是不咸不淡地随口问,“阿木?”
宫千竹一愣,抬头只看见墨子离转身走到灶台后的背影,安静地打石生火。她只是没想到,堂堂九歌掌门,做起这些事情来却一点也不慌乱,反倒有一种恰到好处的和谐感,跳跃的火光照亮了他的侧脸,却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在想,或许放下过往的所有恩怨,一切又可以重新开始。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便被她给彻底扼杀了,他们之间的隔阂不是睚眦之怨,而是血海深仇,长渊和姐姐的事情,她想忘记,可如果真的忘了的话,她也就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况且自己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做完,也不会在这个村子多做停留,纵使她很喜欢这里,很喜欢这里的每一个孩子。
想好了以后,她转身去拿鱼,没想到在水里那么安分的鱼被她拎起来就一个劲地开始扑腾,甩了她一脸水,宫千竹用力将它按在灶台上去取刀,曾经在九歌的时候经常会有晚宴,她也应此从长渊那里学得了一手烤鱼的好手艺,她不信她还治不了它。
虽是这么想着,实践起来仍比想象的难得多,折腾了好一会儿,非但没把那条鱼制服,她手上反而还多了几道口子,血顺着锋利的刀刃滴落在地上,开出一连串的冰花。
伤口还未愈合,刀便被人拿了去,她皱着眉抬头要瞪墨子离,他却先她一步开口,“炖鱼和烤鱼是不一样的。”
她便闭了嘴,退到一边看他将那条鱼顺利降服,然后去鳞去须,剖腹去鳔,然后放进锅里,撒上早已准备好了的香料,最后合上锅盖,让鱼在锅里慢慢焖。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确是多余,除了添柴生火貌似也帮不上什么忙,她便安静地蹲在了灶台后,不时往灶里面添点柴火,还不忘嘱咐墨子离,“记得弄清淡一点,阿蕊姐的嗓子受不得刺激。”
阿蕊便是阿木的姐姐,听阿木说也不是天生哑巴,而是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病过以后就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
墨子离似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你明明可以轻易让她康复,为什么不愿出手相助?”
宫千竹不说话,闷头往灶里面添柴,火舌从灶口窜出来,将她的脸照得忽明忽暗。
吃饭的时候,宫千竹始终抱着碗咬着一粒米饭,眼神飘忽迷离,像是在出神想什么一样。
阿木和阿蕊面面相觑,有些担心地问:“千竹姑娘,你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宫千竹这才回过神来,掩饰般地朝他笑笑,“没有啦,我只是想事情出神了。”
阿蕊放下筷子用双手比划着,“你在想什么呢?那位墨公子也是奇怪,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吃饭,自己一个人出去了?”
宫千竹看着阿蕊温柔的眼睛,忽然问道:“阿蕊姐,你想要开口说话吗?”
见她的神情露出了些疑惑不解,宫千竹自知失言,连忙笑着掩饰,“没有啦,我只是随便问问……那个,你们慢慢吃,我要去找阿心,我答应去教她识字的。”
阿蕊更奇怪了,“不是有墨公子在教吗?”
“他……他今天有事。”宫千竹怕再说下去会露馅,急急忙忙地放下碗筷往外走。
阿木还没反应过来,见她已经走到了门口,连忙将她叫住,“千竹姑娘!”
宫千竹诧异回头,阿木朝她温柔一笑,“记得早点回来,今天是村子里一年一度的渔歌节,晚上会有宴会。”
她点头答应着,脚步有些仓促地走了出去。
望着外面微微刺目的空旷雪地,她有些晕眩,手背搭上额头,身子瘫软地靠上了墙。
阿蕊,你如果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我明明有能力却不肯救你,你会怨我的自私残忍,怨我的薄情寡义吗?
………………………………
草编蚂蚱
晚上,烤架篝火,雪光月夜,村民们围绕着火堆笙歌燕舞,笑闹声一直盘旋在村子上空。
宫千竹坐在远离火堆的海边礁石上,远远望着欢笑歌舞的人们,明明是在这么艰苦困难的时候,她不明白他们为何还能如此置身事外地歌舞升平。
她伸手接住夜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五指收紧将它握在掌心,慢慢环视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的海面,海面上还有很多个为了打渔而凿出来的洞,偶尔有小海鱼从水里跳出来,在月光下整个身子几乎都是半透明的。
身后响起平稳的脚步声,她知道是墨子离,却并没回头,“难得那群孩子没缠着你,你也是来这里求个耳根清净的吧。”
“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
墨子离顿了一顿,“三日后众仙齐聚攻魔界刹罗关,欲诛宫玄月。”
宫千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起来,“你以为我会信你?仙界会在这个时候攻魔?疯了还是傻了,不要命了么?”
自从上次刹罗关一战后,姐姐虽然被封印起来,但仙人冥三界所受重创绝对不亚于魔界,如今还未恢复过来,更何况魔界还有她在,仙界怎么可能来自取灭亡。
墨子离面色一肃,拂袖转身,“我已经告诉你了,信不信随你。”
宫千竹站起身,“好,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他不是一切都以仙界大局为重吗?为何这一次,冒着葬送整个仙界的险来告诉她,他就不怕,变成仙界乃至天下的千古罪人吗?
信他……她也想信他,可当初就是因为太过于相信他,才让她付出了生不如死的代价。
因为不想再让她失去什么了。几个字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只能转化为自嘲的笑。
带着淡淡异香的发丝拂过他的脸颊,墨子离有些惊异地看着她从礁石上起身,慢慢走到他身侧,却并没看他,墨黑的眼瞳淡到没有一丝感情波澜,“这是最后一次,墨子离,我希望你没再骗我。”
这次……一定没有……
她听不见他心中的低语,径直与他错身而过,天空在那一刻爆破开巨大的烟花,照映着二人的脸格外悲伤。
“千竹姑娘!”找了她很久的阿木终于看到了黑夜中在海边的两个人,快步跑了过来,“千竹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不过去?马上要一起跳舞了,那个……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
“对不起,我想我应该会离开一段时间。”
她的声音淡到空灵,阿木愣了愣,本来通红的脸一下子惨白了下,“为……为什么?不是才刚刚回来吗?”
她不予作答,右手背在身后轻轻一抓,便从空气里抓出一个精致的透明小瓶子,递给他的时候还有些仙气余绕,“这个是治哑病的灵药,让阿蕊姐服下,很快她就可以说话了。”
阿木惊讶不已地接过来,抬头看着她,“可是千竹姑娘,你怎么会……”
“对不起,现在才把它拿出来。”她淡淡苦涩地笑,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姑娘,她希望在离开的时候,能送她一份最神奇的礼物。
仙风大作,白衣纷飞,她最后看了一眼站在礁石上迎风而立的墨子离,如果他所言是真,她会感激他告诉了她,可如果他再一次骗她,她绝不会再选择容忍。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子不知从何处扑上来,紧紧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走,接着便是哇啦啦的大哭,“千竹姐姐,你不要离开阿心……”
她刚刚都偷听到了,千竹姐姐要离开这里,不要啊,她最喜欢千竹姐姐了,一定不能让她走啊!
宫千竹愣了愣,蹲下身子看哭得稀里哗啦的阿心,“阿心乖,姐姐只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以后还会回来找阿心的。”
“真的?”阿心抹抹还残留在小脸上的泪水,红着一双兔子眼看她。
她微笑着点头,伸出小手指与她拉钩,“骗人的是小狗。”
两根小指温柔地拉在一起,夜空中又是一朵巨大的蓝色麦穗炸开,散落在她眼底满是温柔璀璨。
透明银紫光芒划过夜空,万千雪白花瓣纷飞蜿蜒成花路,阿木惊讶不已地瞪大了双眼,呆呆地伸手接住一片花瓣,在触到掌心的那一刹那化作透明冰晶消散在空气中。
“千竹姑娘……原来是仙子……”
穿梭在凄冷的夜风中,她的发丝都凝结了一连串小小的透明霜花,拂过脸颊冰冷如刃,她的眸色暗了暗,已经快要结束了吧,她人生这场美丽又凄惨的梦。
云罗,我会还你一个最美好的回忆的,我保证那里只有九歌仙山上如云如霞的桃花树,没有悲伤,没有离别,没有心痛,没有千竹……
她抬起右手,手中静静放着一只已经干枯泛黄的草蚂蚱,这是刚刚她走的时候阿心送给她的,她说:“最喜欢的草蚂蚱,想要送给最喜欢的千竹姐姐。”
五指轻轻收拢将草蚂蚱护在掌中,她垂下眼眸,敛住了眼底细碎的光芒。
阿心,其实千竹姐姐也很喜欢你。
………………………………
夜色未央
远远地都能看见水雾氤氲的巨大魔龙潭,她踏着蜿蜒花路飞落到山石上,魔龙潭水席卷而起,数十条魔龙张着血盆大口咆哮,她只挥挥衣袖,魔龙尽数潜入潭底,潭水也平静下来。
楚摧城很快便收到了她回来的消息,魔龙潭上空又接着划过一道玄金魔光。
他落地现身,来不及行礼便凝眉质问道:“君后这段时间去了哪里,属下到处都找不到你。”
“我走的时候不是告诉楚殿了么。”宫千竹也皱了眉头,她只跟他说要离开魔界一段时间,却没告诉他去哪里,更何况为了避免麻烦,她在身上下了躲避追踪术的结界,所以才让他四处找不到人。
她顿了顿,“魔界这段时间可安好?”
“回君后,一切尚好。”
“辛苦你了。”
楚摧城诧异抬头,只见她长袖一挥化作银紫圣光往刹罗关赶去,知道她是要去看宫玄月,便化作一道玄光追随白光而去。
与幽冥之境的魔龙潭不一样,刹罗关到处是一片冰海雪原,这里早已不复大战当日的尸横遍野,整片沙滩与大海都被一层厚厚的冰面封住,金色的沙子在冰下闪烁着细碎的夜色荧光,海上翻涌而起的海浪冰雕也壮丽无比,在黑夜中显得更为神秘。
宫千竹站在沙滩上遥望着海上那座巨大巍峨的冰山,那是一座切切实实的冰山,完全用寒冰所筑,偌大透明的冰山之中,黑夜中都能赫然折射出一抹艳丽鬼魅的血红。
她飞过被冰封的海面,晶莹剔透的冰棱花开了一路,像是穿透空气一般直直飞进冰山之中,连行走都自如,她一路走到冰山最深处,那里封存着一位绝世的美人,胸口插着一把圣光依旧的透绿神剑被钉在冰中,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仿佛只是在静静沉睡一般。
宫千竹一直平静无波的眼中终于出现一丝隐忍的痛色,胸口慢慢地被窒息住,她几乎快要痛得不能呼吸。
姐姐,在你沉睡的期间,我保证会守护好你的一切,以魔族君后的名义……
姐姐,仙界三日后会来杀你,虽然这个消息是墨子离告诉我的,可我还想信他最后一次……
眼中已经痛到无以复加,却迟迟没有泪水,眼睛甚至干涩得让她心堵。她握住插在姐姐心口那把透绿的瑶光剑,想要把它拔出来,却迟迟下不了手,还是再等一等吧,不然姐姐会很痛的。
她伸手抱住宫玄月的身子,浑身颤抖得几乎让她以为快要落下泪来,漫天星海月光透过厚厚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