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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抱住宫玄月的身子,浑身颤抖得几乎让她以为快要落下泪来,漫天星海月光透过厚厚的冰层照射在她身上,折射出几近毁灭的沉痛光芒。
宫千竹从冰山中走出来,眼中已经没了痛色,又恢复成一片死水。
夜色的沙滩上,两道强光相撞相击,巨大的爆鸣声在夜色中炸响,剑光火花碰撞四处飞溅,争斗得难分难舍。
宫千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指间凝起一道银紫色圣光,将相斗的二人硬生生分开来。
一玄一金双双后退数步,古月仙还没来得及调息运气,便一眼看见了海边的宫千竹,顿时又惊又喜,快步冲上前将其一把抱住,忍不住责怪道:“死丫头,你这些日子到哪去了,快急死我了你知道吗?”
她心头一颤,久违地眼中酸涩,“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古月仙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对不起,那个时候不在你身边。”
他怎么也想不到,仙界会在宫玄月大婚之夜攻魔,只可惜那个时候他已回了绝情谷,外界的消息一点传不进去,若不是绝梵不小心说漏了嘴,他恐怕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宫玄月被封印之事。
一想到这里便满心懊悔,若那时他在,说不定还能挽回一些什么。
宫千竹的眼色黯了黯,很快掩饰下去,“没关系,你们刚刚在打什么?”
楚摧城已经调整好了内息,看了一眼古月仙,“古月仙欲闯魔君静息圣地,属下正在拦他。”
宫千竹了然,想想觉得应该把仙界攻魔的事情和他商量一番,开口道:“我听人说,仙界这两天……”
楚摧城打断她的话接下去说,“仙界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好像是和人界起了内讧,不久之前还派出了兵马,君后在人界没有碰上他们吗?”
宫千竹有些诧异,“你说仙界派兵去了人界?”
楚摧城沉吟了下,“是派了兵,不过数量甚少,至多不过上百人,不像是去打仗的。”
宫千竹的脸色刷地就白了,愣愣地望着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步履踉跄险些摔倒。
“小丫头?”古月仙大惊,连忙去扶她。
宫千竹咬着牙将他挥开,不顾他的阻拦,长袖一挥化作紫光,转眼间消失在海天之际。
墨子离,你最好不是在骗我。
………………………………
缘分转身
体会过什么叫做屈辱的愤怒吗?
宫千竹此生都没有感受过这般强烈的愤怒,远远就看见这边的冲天火光,夜色大雪中,火势大得已经将所有的房屋吞噬掉,火舌还在狰狞地往上蹿,那整片天都是耀眼火光,房屋木头被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很多都已经被完全烧焦成一片废墟,火势却一点没弱下来。
阿心……
她五指收拢,手中的草蚂蚱被她紧紧握住,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冲进去的,又是如何疯了一样地开始四处乱找,置古月仙的阻拦于不顾,在火势尚未减弱的废墟中将烧焦的房梁扒开,手被火烫得钻心地疼,红肿的伤痕却很快愈合。
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发疯一般拼命地找,大雪落在身上,冷得刺骨,烈火焚烧着指尖,又烫得钻心,双眼越来越可怖空洞,几乎要将一切全部摧毁掉的绝望愤恨。
小阿心……她不久之前还在对她笑,哭着求她不要走,还将最喜欢的草蚂蚱送给了她,那么可爱的小阿心,怎么可以在这场大火里被活活烧死?!
那一定很疼很疼,她经历过两次焚心化骨的痛,每一次都痛得撕心裂肺,可是阿心她还那么小,怎么承受得住那样的痛……
墨子离!墨子离!
她恨恨地咬着这个名字,若是他现在在她面前,只怕她会克制不住自己,将他千刀万剐,以泄心头之恨。
骗她就那么好玩吗?是不是不把她骗得一败涂地就不肯罢手?他想怎样冲着她来都没有关系,可为什么要牵扯上无辜的阿心,她还那么小,还那么小……
古月仙蹲下来用力握紧她的双肩,不让她继续找下去,低吼道:“丫头,告诉我你在找什么?”
她麻木地摇头,挣开他的钳制,跌跌撞撞地跪倒在火墟前,木然将还燃着火的梁木抽出来,用力扔到一边。
双手早已经伤痕累累,纵然愈合能力十分迅速也抵不过这般摧残,她已经找了不知多久了,雪越下越大,火越烧越旺,她没找到阿心,倒是从废墟中拖出了十几具被烧焦了的尸体,其中有一个还能依稀认出来模样,是那天来给她送鱼的阿梅婶,她还有一个四岁的小孙女阿灵,竟然就这样撒手走了。
听到不远处的房屋后面有轻微的响动,她双眼猛然亮起来,在心里祈祷着是阿心,循着声音飞奔着过去。
看到那个人,她既失望又有些庆幸,虽然不是阿心,但找到了阿木的姐姐阿蕊,她清秀的脸蛋上赫然被烧伤了一大片,红肿的伤口看上去格外可怖。
“千竹……姑娘……”
宫千竹一愣,喝下了她给的灵药,阿蕊竟然这么快就已经可以说话了,连忙蹲下来握紧她的肩膀,几近失控不停地问:“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会突然起火?有谁要害你们?小阿心在哪里?!”
阿蕊显然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浑身轻微地颤抖抽搐着,她张着嘴却又不熟练说话,半天没能说出一句来,急得在喉咙里低低呜咽,伸出满是红肿烧伤的双手,开始比划着告诉她,“千竹姑娘,渔歌晚会还没结束,村子就被一群人给包围住了,他们说是来抓你的,我们说你已经离开了这里,然后他们就放火把这里全烧光了……”
宫千竹的手一紧,眼底闪过一丝血光,那些想必就是仙界派出的人了,没想到行事竟如此残忍,没找到她,竟连一群平民百姓也不肯放过。
“那些人看上去好可怕,我想逃,却不知为什么完全动不了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村子和所有人都被烧光……”阿蕊没力气再比划双手了,抓紧她的衣袖嘶哑吃力地开口,“千竹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真……真的好可怕,幸好你先走……一步,不然……被他们抓住还不知会……会出什么事……”
宫千竹眼底满载着沉痛悲伤,“你错了……如果我没有走的话,一定可以保护好你们……”
“不……不是的……”阿蕊浑身都在痛得抽搐,却还吃力地露出一个笑容,“在死之前还……能开口说一次话,我……我已经很满足。千竹……姑娘,谢谢你……”
雪越来越大,飘落在阿蕊慢慢冰冷下去的身子上,仿佛在一点点将她掩埋,火光烛天中,大雪纷飞下,一个宁静的灵魂正在悄然逝去。
………………………………
天地不仁
宫千竹闭上双眼,将她平放在雪地上,任由风雪将她埋没,她没救她,纵然有这个能力,纵然心也在痛,她仍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除了心在隐隐作痛,竟连眼泪也没有落下一滴。
她已经彻底,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了吗?
早已经忘了当初是怎么处置阿蕊的遗体的了,她只记得她在漫天大雪中找到了浑身僵硬地躺在地上的小阿心,双眼还死死地大睁着,身上没有烧伤,倒有不少灰烟。
……是被熏死的吗?
宫千竹呆呆地将她抱起来,原本小小软软的身子已经完全僵硬冰冷,右手握得紧紧的不放手,她扳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只已经被捏扁了的草蚂蚱,和她那只一模一样,干枯泛黄,像是很早以前编的了。
……
“最喜欢的草蚂蚱,想要送给最喜欢的千竹姐姐。”
……
那一刻再也克制不住,她死死抱住小阿心冰冷的身子,悲恸凄惨的哭声在雪中贯彻云霄。
仙界恨她,想杀她,都可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孩子啊……
火势已经渐渐变小,在吞噬了整个村庄以后,开始慢慢走向灭亡。
一件外衣带着淡淡体温披上她的肩,她双眼空洞地抬头望着古月仙,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感觉到一双温厚的手抚上她的脸,心疼的声音轻轻柔柔,像细密的针扎在心上,微微刺痛的疼。
“不要,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他的声音快要被一片悲伤的海水淹没,“丫头,记住,就算全世界都遗弃了你,至少我还在身边。”
她呆呆地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靠在他肩上沉睡下去,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也好,她好累,真的好累。
似是听见了一片苍凉雪地里的轻微踏雪声,宫千竹猛然转过头,双目憎恨地瞪着步雪而来的墨子离。
“为什么?”满世界的雪落声,他只听见她干哑着声音问,眼中充满了恨意。
“什么为什么?”
宫千竹只恨自己不能将他剥皮拆骨,“为什么要告诉仙界我的下落,为什么要杀死这么无辜的孩子?!”
来这里当夫子是假的吗?陪她一起找雪蟒也是假的吗?只是为了监视她的行踪,然后向仙界通风报信,这些天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墨子离的脸色淡淡地苍白。
宫千竹只是在冷笑,“你说我会信吗?”
他便不再想要解释,看着她恨彻入骨的目光,“你恨我?”
手一抬,蓝光乍现,流痕剑现于手中,他将剑扔在她面前,“那就杀了我吧。”
话音刚落,眼前白影一闪,冰冷剑刃直直贯入心口,他身子一晃,硬撑着没后退,宫千竹双手紧握着剑柄,眼底是几近焚心蚀骨的疯狂恨意,血从二人之间滴落了下来,慢慢地染红了一片雪地。
古月仙惊愕地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把贯穿墨子离胸口的剑,再看她那恨彻入骨的双眼,浑身开始发冷。
早该发现的,曾经温柔善良的那个孩子,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再不是当初的模样了。
墨子离闭上双眼,虽然知道这回她下得了手,可剑刃当真生生刺进胸口的那一瞬,仍是痛得无以复加。
“墨子离,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她满目都是铺天盖地的仇恨,握紧剑柄往前狠狠一送,利刃更深入了一分,血流得更快,她冷冷看着他痛得脸色愈加惨白,将剑拔出来重重扔在地上,他已经不是铁石心肠了,铁石心肠的人至少还有一颗心,而他,连心都没有了。
“墨子离,这是你逼我的!”
惊天泣神的一声怒吼,雪白长袖用力一甩,紫色飓风席卷狂扫而过,墨子离惊骇不已地抬头,宫千竹和古月仙早已不见踪影,雪地上只剩下一把沾满了血的流痕剑。
墨子离捂着受伤的心口,血潺潺地从指缝中渗出来,他慢慢走到躺在地上的阿心身边,将她大睁着的双眼慢慢合上,轻轻抱起来,麻木地转身,一步步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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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前际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要到什么地步,才会以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那个人?
多年前在扬州城的短暂记忆,终于在被尘封淡忘了这么久以后,伴着无尽苦楚和伤怀慢慢侵蚀她的心房,那年扬州紫月恨了顾临岸,选择用自己的命去换回宁珊的命这种残忍极端的方式,惩罚了顾临岸一生一世。
她那时还不太明白紫月的做法,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绝望又无助的感情,直至如今再次回顾,那时紫月出嫁之前,她将她拦住,问,会不会后悔?
记得那个时候紫月是这样回答她的,“纵然后悔,我也绝不会是第一个后悔的人。”
她终于大彻大悟,有时候,恨会是爱的另一种,甚至更加刻骨铭心。
所以,恨一个人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连恨都没有勇气去恨,或许,是不知该如何去恨。
宫千竹抱着自己沉在幽蓝湖水下想了很久很久,鱼儿游过的影子映衬着水光潋滟照耀在她脸上,粼粼水光刺痛了双眼,巨大的九璃宫灯在头顶的湖水中,破碎光影流泻,像在唱一首悲伤的歌。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从燃着鬼火的幽蓝湖水中出来,华丽雪白的裙裾还浸在水中,雪银透亮的长发在鬼火照映下闪着粼粼微湿的光,她素手轻扬,纤指一弹,四周夜色顿时变成一幅青天白日的模样。
绿草如茵的山谷,五颜六色的美丽蝴蝶在草地上翩翩起舞,山谷间飞舞着的长着透明翅膀的美丽生物围绕着站在水中的她飞,发出轻细空灵的笑声,在空气中消散成漫天细碎美丽的星沙。
宫千竹的目光慢慢扫过它们,淡紫薄唇微启,“想出去吗?”
那些美丽生物并没回答,只是轻轻拍打着透明轻薄的翅膀围着她飞,笑声依旧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