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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刘恭念及未来的孙子,心中所触,欲应诺甄姜。只是刘杲还有点担心:“闻听黑山贼……”
甄姜又连忙安慰刘恭道:“夫君如今驻兵河东,自邯郸出邺县,横跨河内郡,便是河东郡。且,夫君百战百胜,群贼震慑,父亲又有何必担心?”
甄家抓住刘恭一心抱孙子的念头,三言两语的说服刘恭。
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嗣脉传承,在刘恭心里,异常重要,甚至超过刘杲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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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 淇水河畔的血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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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淇水河畔的血光(上)
甄姜抓住刘恭急于刘杲子嗣传承的心理,轻易说服刘恭,允许她与宋都离开邯郸,寻找刘杲。
随后,刘恭整治三辆马车,又自府中抽出数十名家兵,一路护送甄姜、宋都、徐若三女,前往河东郡。
之所以允许徐若同行,却是刘恭相中徐若一身武艺,觉得甄姜、宋都出门远行时,有徐若在一旁照料,不管怎么说,总会方便些。
三辆马车,出邯郸,过邺县,直接抄近路,奔向河东郡箕关。
黑山山脚下,三辆马车渐行渐远,向淇水河岸靠近。
宋都自马车窗口探出头,一边眺望远方山脉风景,一边感慨道:“真荒凉啊!前些年,蚁贼动乱,父亲带我去元氏城出任常山太守,路过此处时,还能时不时遇见些许行人。如今蚁贼平定,世道反而更乱,真是奇怪。”
甄姜把宋都拉回来,小声嘱咐道:“黑山是黑山贼根基所在,虽屡为朝廷征讨,然黑山贼败而复聚,溃而复合。妹妹要小心谨慎,莫要招来贼兵。”
徐若玩耍着手中细剑,随口替宋都辩解道:“姐姐不用担心。贼子都是贪财怕死之辈,我们一行不过三辆马车,既无财货,又无金银,况且又有数十位持刀家兵,护卫左右。无有利益驱使,空损伤人手,贼子岂肯前来袭击。”
便是因为徐若如此说法,宋都、甄姜、徐若三人,才不惜冒险,抄近路行向河东郡。
三辆马车,刘恭本是为三女准备,一人一辆。不过三女嫌独坐车厢孤独,遂挤在同一个车厢内。
甄姜挪挪身子,瞄了一眼窗外的崇山峻岭,心中忧虑,说道:“虽说如此,但总是觉得有点心神不宁。总归是乱世,还是小心点好。”
甄姜话刚落音,仿佛是为验证甄姜所言正确一般,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嘶吼声“杀!”
继而,又是数百声杂糅起来的,冲锋口号:“杀!杀――”
徐若腾的直起腰,探头望向窗外。
映入眼帘的是数百高举兵器,自山谷中向她们杀过来的贼兵!这些贼兵虽然连基本铠甲没有装备,但是数百人一起冲锋而来,徐若依然感到一阵压力,迎面扑来。
徐若冷吸一口气,继而脸色苍白,一时竟愣在那里!
竟然真有贼寇来袭击她们!
“我又害了两位姐姐!”徐若心中,一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黑山某高峰半山腰。
数名身着铠甲的兵卒,拥护着两位头领似人物,立身于一块大石之侧,遥望山脚杀伐。
这两人,皆身着铠甲,未戴头盔。铠甲颜色灰旧,身上服饰看似洁净,却掩饰不住辛苦痕迹。
这两人,一人是附近黑山贼中,一部贼兵渠帅孙轻;另一人却是昔日因双龙关溃败,一怒之下,斩断小指,发誓必斩杀田壮、张燕两人的张然。
望着自己数百部下,如洪流一般向马车掩杀冲去,孙轻转首对张然说道:“交情归交情。事成之后,三千石粗粮,你不能少我一分一毫。”
张然盯着山下厮杀,随口应道:“说与你三千石,就绝不会短一升。不过,你要记得,我要的是马车上的活人。若是伤残,还不打紧;若是死了,别说三千石粗粮,便是一粒粮食,我也不给你!”
孙轻回头轻笑道:“我这些兵卒,尽是短兵器,又被我多番叮嘱,定会给你活捉马车中所有人。你想以此为藉口,短缺我粮食,没那么容易!不过这马车所载何人,值得你花费三千石粗粮?这可够两千人,一月的口粮!”
张然闭嘴不言,双目直盯淇水岸边的混战。
见张然不欲说明事情起末,孙轻淡淡笑了笑,也把目光投向山下战况。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具体的恩怨情仇,孙轻也懒得理会。
护卫甄姜、宋都、徐若三女的数十家兵,或新或旧,都曾被刘杲严格训练过。而且,便如刘备据邯郸时,刘杲还曾请刘备、关羽、张飞,开设《养生》,严格操练家兵一般,刘杲因为欲从这些家兵中,选取些亲信,故对这些家兵的操练,很是上心。
这些护卫,即使比不上精兵健骑,却也比普通新兵、杂兵,更加强健。
数十名护卫,皆是按照军伍编制,他们虽披家兵之名,却又兼军伍中什长、伍长等官职。伍长,下辖四人;什长,下辖两伍;数什出行,则外设护卫长。
护送宋都、甄姜去河东郡的数十家兵中,亦设有护卫长,统帅诸家兵。
护卫长听到远处高呼杀声,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
护卫长纵身,登上附近马车车辕,略略扫视一下周围地形。
官道前数百米,是荒废已久的淇水渡口;望眼右侧,则是巍巍高山;身后东北,则是杀气腾腾的黑山贼。前有大河拦路,西有重重高山阻碍,背后是杀来的数百蚁贼,真可谓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护卫长一边暗暗叫苦,一边大声吩咐道:“一什、二什,取弩结阵;其余众人,全力护佑两夫人,奔至淇水岸边。”
与此同时,已经有护卫,上前禀告甄姜、宋都,言形势危急,请两女速速撤离,默被刀兵所伤。
好在马车上的徐若,已经恢复冷静。
徐若掀开车厢前帘遮布,将犹豫的甄姜、惊慌的宋都,拖曳到马背。
徐若挥剑斩断马匹车上缰绳,将拉车之马匹,从车辕中解放。做完一切后,徐若又狠狠的,在马屁股上踹上一脚。
被徐若踹一脚后,骏马吃疼,抬蹄向前死命奔跑。
宋都年幼,不曾学过骑马。骏马奔跑时,宋都身子一晃,差点从马背摔下。
好在甄姜因与刘杲接触早,闲暇时也曾学过骑马,尚能勉强控制住暴躁马匹。本来犹豫自己该如何发号施令的甄姜,连忙捞起宋都,也顾不得再理会其他事,匆匆将身躯幼小的宋都,拦在怀里,双腿紧夹马背,向淇水岸边奔去。
待甄姜拍马奔去,徐若立刻单手提剑,风风火火来找护卫长,欲入阵杀敌。
护卫长瞧见徐若,高声呼道:“徐小姐,我家夫人危急,还请你去照顾一二。此地四方通达,不利于兵阵。我等还是快快撤向淇水河岸,背水结阵。”
徐若抬头望一眼,远处杀来的黑山贼;又回头望了望拍马奔行的甄姜、宋都。犹豫一下,徐若又砍断一马车缰绳,纵身跃上马背,也不废话,听护卫长建议,向淇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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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 淇水河畔的血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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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淇水河畔的血光(中)
望了眼,骑马向甄姜、宋都两人追去的徐若背影,护卫长拔出长刀,向第三辆马车的配马腹部刺去。
马匹被护卫长一刀刺入腹部,顿时受惊,但是限于身上层层缰绳限制,以及马车拖累,马匹只能发怒似牵引着马车,左右乱踢乱弹,最后随着一声声悲鸣,扑倒在地。
这是,护卫长杀马以表示死战之心。
手中刀刺向战马腹部后,护卫长撤手,大步走向阵前,吩咐道:“弓弩手站为两列,检查弩机、弩失,非弓弩手,全部撤向淇水河畔,背水结阵,保护两夫人。”
两什二十二人,默默排成两列,前排半蹲,后排直立。他们皆腰胯长刀,手托弓弩,弩失瞄准来犯数百近千黑山贼。
至于其他三四十人,则跟随各队什长,默默向淇水河岸撤退。
没有喧闹惊恐逃散,也没有互相争着赴死。
自山坡扑来的黑山贼,将近千人。
即便这近千人,衣着褴褛,武器斑驳,甚至连最简单的轻甲都不曾装备。但是,让这两什二十二人,外加护卫长,在平原之地,以区区肉身,对抗这近千人杂兵步卒,依然是以卵击石。
列阵举弩,或许能阻止近千黑山贼洪流一丁点时间,然巨大的人数差距面前,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默默的排成两列的家兵,大都已经猜到此时的危机,未来的结局。
默默离去的数十家兵,不是不想与同僚,在此地与黑山贼一决死战,而是他们还需保护宋都、甄姜安全离去。
望着眼前逐渐模糊,乃至抽象成一团团阴影的黑山贼,护卫长似乎已经看到遍地鲜红中,自己血肉模糊的头颅,亦在其中。
数千黑山贼,高呼着各种口号,如同刚从野树荒林钻出的的猛兽一般,向淇水奔杀来。
与黑山贼高昂士气、震耳欲聋的杀伐之音相反,算上护卫长的二十三名家兵,一片沉寂,彼此粗粗的呼吸声,似乎响在耳边。
随着近千黑山贼的逼迫,家兵心中的恐惧被一点点扩大,手中的弩失箭尖,也开始颤抖。面对死亡,谁能无惧?
护卫长长吐一口气,又拔出一把长刀,立在地上,声音低沉:“诸位弟兄……昔日练军九门侯帐下时,我们彼此都曾立下过誓言,‘虽非同年同月同日生,宁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便是我与诸位弟兄履行誓言之时!”
黑山贼……五百步。
“九门侯曾言‘即为战卒,当有马革裹尸,身死异地之准备’……我等死后,家人自有九门侯照料……”
黑山贼……四百步。
“贼子袭击两夫人,必欲以此胁迫九门侯也!九门侯单身平西山,一战定西羌,三月定并州。平原襄公{襄楷}曾言:九门侯可中兴大汉。”
“并州有九门侯,白波蚁贼散,美稷匈奴降。大汉可无我等兄弟,不可无九门侯……”
黑山贼……三百步。
“若能杀二三贼子,不枉我等,来此世上走一遭。”
黑山贼……二百步。
“抬起胸膛,昂起首。扣紧弩机,调准好望角,听我号令,预备发射。”
“三息一发,前后两列间隔。”
家兵装备弓弩,为制式三失手弩,有效射程百余步。
黑山贼……一百步。
“预备――覆盖发射!”
数批十一根弩失,依次向黑山贼最集中地带发射宣泄。六七十名弩失带走将近二十余黑山贼性命,可是这对近千黑山贼的影响,却几乎可以忽略。倒下的黑山贼,迅速被后面的人填上。
“弃弩拔刀!”护卫长根本没有奢望二十来根弓弩,能阻止黑山贼脚步。他此时所想,不过是“杀一个够本,杀两人赚一个”。
死亡越来越近时,家兵们的恐惧反而逐渐消逝。
恐惧消逝同时,一股杀戮气息又从心头涌起。明知将死,是为哀兵,哀兵临阵,好比陷入最后的疯狂。
“杀!”护卫长一声大喝,率领二十二人,冲向近千黑山贼。
从高空望去,他们就好比试图撼动大树的蜉蝣;又好比当路拦车的螳螂,卑微且不自量力。
淇水河畔,荒废渡口。
徐若骑马奔至渡口后,意外的看到渡口边,竟还有一名四五十岁船夫,和一条小船。也是废弃渡口边,一段残垣,遮挡住小船,数百米外的众人,竟然没有发现它。
甄姜、宋都,一脸焦急的与船夫商讨,而船夫则低头忙碌着,去解开,系在岸边的船绳。
靠近一些,听过他们之间四五句交谈,徐若渐渐有些了解事情原委。
这船夫,望见三辆马车向淇水走来,便摇晃着小船,渡过三十余米宽淇水,等候在渡口,准备以提供渡河船只为条件,收取甄姜、宋都众人一批钱财。
虽然如今马价不复昂贵,甚至因为刘杲扫平匈奴,马市重开,马价又有点回落。但是船夫见识多,一眼就看出这三辆马车,定是出于富贵之家。
船夫正欲赚甄姜、宋都一笔钱,孰料突然从山谷边,杀出近千人黑山贼。船夫大吓之下,顿时前去解开绳索,想重回河对岸,远离危险之地。黑山贼横行黑山附近,船夫哪敢在黑山贼面前,经营渡船业务,乃至救走黑山贼欲擒杀之人。
甄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