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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间,司马唐瞬间就是一愣,一库诗社,不就是薇薇想要对付的这个诗社么?为何这首十分难得的咏月之诗,竟是那个一库诗社所作的?
满是震惊当儿,司马唐瞬间就生出了难办的感觉。
若这一库诗社所作的乃是稀疏平常的诗句,他大可以利用评判的权力,将一库诗社评判出局。
然目前一库诗社所作的这首咏月诗无论是意境还是诗意,都可以说是绝佳,念起来更是琅琅上口,给人一种大道至简的感觉。
若是将这样出色的诗篇评判出局,即便是自己同意,只怕别的评判也不会同意啊。
心念及此,司马唐大感麻烦,犹豫不决。
就这么考虑半响,他心念自己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不帮她帮谁,于是乎咬紧牙关提起毛笔在诗篇空白处批上了“出局”二字,只希望待会审查诗篇的评委不太认真,能够容他蒙混过关,将一库诗社评判出局。
今日的首席评判乃是集英殿学士王仲张,此际他正审阅着其他三位评判所提交上来的诗篇,作着最后的把关。
除了他之外,其他三个评委一个来自龙图阁,一个来自国子监,一个更是当朝状元郎,审阅诗句的眼光理应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故此王仲张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
见到王仲张似乎看得有些漫不经心,司马唐有些忐忑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只愿能够顺利过关,完成小妹的交代。
然而便在此时,一直不甚在意,随意翻动诗篇的王仲张忽地轻轻“咦”了一声,从中抽出一张宣纸,老脸上露出了专注之色。
见状,司马唐顿时一阵紧张,心头忍不住砰砰大跳了起来。
“王学士,可是诗篇有什么不妥?”国子监司业陈法文作为今日的东道,见到异状连忙出言询问。
王仲张眯了眯老眼,惊叹出声道:“这首诗篇很是不错啊,可谓今晚咏月诗局头魁,为何会判了出局?”
“竟有此事?”陈法文闻言一惊,连忙凑上前来一看,轻轻吟哦道:“船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念诵完毕细细品味一番,猛然点头道:“此诗绝去雕采,纯出天真,犹是《子夜》民歌本色,故虽非用乐府古题,而古意盎然,实乃佳品。”
一旁的龙图阁学士张长明听罢之后,也是忍不住颔首道:“前二句,取喻殊新。后二句,往举头、低头俄顷之间,顿生乡思。良以故乡之念,久蕴怀中,偶见船前明月,一触即发,正见其乡心之切。且“举头”、“低头”,联属用之,更见俯仰有致,绝妙绝妙!”
王仲张认同点头,将宣纸晃得是哗哗作响,有些不悦的言道:“这样绝佳诗句可谓吟月绝品,即便是古往今来,也不可多得,为何却判了出局,究竟是何人判的?”
此话落点,王仲张、张长明、陈法文三人的目光都朝着默然无语的司马唐望去。
既然他们三人都觉得不错,那肯定不是他们所判,不用问也是出自这位当朝状元郎之手了。
面对着三道犀利满含不解的目光,司马唐顿时面红过耳,坐如针毡,后背冒出了涔涔冷汗。
好在他刚才已经料到了说不定会有此等结果,故而此时倒也冷静,故作疑惑的言道:“这首诗乃是在下所判出局,怎么,难道有所不妥么?”
“岂止是不妥,当真是冤叛错判。”龙图阁学士张长明乃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此际也是直言不讳。
第三五五章 草裙舞与钢管舞
陈法文虽也觉得司马唐判定实乃荒谬,然司马唐好歹也是从国子监走出去的学子,故而陈法文口气还是有所缓和:“对啊,司马状元,如此判定的确不妥,你刚才判定之时是否仔细想过呢?”
司马唐面生惭愧之色,起身对着三人拱手致歉道:“抱歉,大概是在下今夜饮酒过度,故而思绪一直有些恍惚,故此才没有读懂此诗的真正意境,才出现了这等失误。”
王仲张三人听罢这般解释,且见他面如红布一看就是饮酒过多,故此也为之释然,王仲张点着头言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以司马状元的文才,也会不慎误判了,既然思绪恍惚,那不知司马状元能否胜任今晚的评判之职呢?”
话音刚落,司马唐立即勉力笑道:“无妨无妨,此际在下已是清醒了不少,接下来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误判,还请三位见谅。”
陈法文点点头,似乎不想将争执扩大,连忙轻描淡写的言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评判结果更改一下便是,这个一库诗社也不应该因此而出局,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闻言,王仲张和张长明连忙点头同意,而司马唐迫于无奈,也只能颔首表示认可了。
待到决定妥当,王仲张便将几人的一致评判结果交给了早已等候在此的赵博士。
赵博士拿着那张标注着通过第一轮比试的诗社名字也不含糊,三步作两步的登上了高台,对着早就已经翘首以盼的学子们亢声言道:“诸位学子,经过四位评判的一直评定推荐,现在通过第一轮的诗社名单业已出炉,现在老夫就将之念出来供大家一听,并对通过比试诗社表达衷心祝贺。”
闻言,高能顿时有些紧张,询问道:“崔大哥,你说你刚写的那首诗究竟靠谱么?可别落选了才好。”
崔文卿镇定自若的微笑不止,调侃言道:“高能,你我打个商量,要是咱们不幸落选,待会表演节目的时候,可得你上才行。”
话音刚落,高能立即慌忙摇手道:“不行不行,崔大哥,我这人可不会表演什么节目,上台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崔文卿乐不可支的大笑道:“怕什么,大不了给大家来一段夏威夷草裙舞,亦或是钢管舞什么的,保管你技惊全座。”
高能听得不明不白,疑惑发问道:“崔大哥,敢问什么叫做夏威夷草裙舞,还有那钢管舞什么的?”
崔文卿促狭笑道:“这夏威夷草裙舞么,就是穿上用草编制的裙子,光着上半身在表演台上跳舞,而钢管舞就更好理解了,只要你对着一根管状的东西,搔首弄姿,妩媚起舞便可,如何?可否愿意试试?”
听罢崔文卿的介绍,高能额头顿时就冒出了点点细汗,几乎快要哭出来来,悲声言道:“崔大哥,你该不当真准备让我跳这劳什子的草裙舞以及钢管舞吧,我可告诉你,士可杀不可辱,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跳的。”
见他还信以为真了,崔文卿更觉乐不可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离他们所座不远处,司马薇正坐在案前偷偷听着他俩的对话。
待崔文卿详细的解释那草裙舞以及钢管舞的具体跳法之后,司马薇登时就羞红了脸,转头狠狠的瞪了尚在大笑不止的崔文卿一眼,贝齿一咬朱唇有着几分动人心魄的妩媚之色,恼恨想到:这个混蛋,居然还能够想出如此龌蹉的舞姿,好!待会我便惩罚你跳这些舞蹈,让你在同窗们前面大跌颜面。
这时候,台上的赵博士拿起宣纸,一个一个名字的清晰朗读:“通过第一轮的有李杜诗社、弄月诗社、红袖诗社……”
每当他话音起落,台下的学子们便是一阵紧张,特别是那些实力不强的诗社,更是担心自己会在第一轮落选,倘若如此,对于诗社来说当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很快,赵博士所持的诗社名单便已经念了十二三个名字,以应淘汰三个诗社计算,也就说只有三个诗社还未被他念出了。
霎那间,学子们的心儿更是悬在了嗓子眼上。
高能更是紧张得额头冒出了点点细汗,显然还是对这次诗词雅集非常看重。
赵博士也没有卖关子,径直一口气的读了下去,直到读完了十五个诗社却还没有一库诗社的名字时,高能已是脸色大变,当真是欲哭无泪了。
而旁坐的司马薇则是暗自振奋,芳心也是阵阵得意,暗忖道:“崔文卿啊崔文卿,有我阿兄司马唐作为评判,你自然是输定了,这次我总可以报一箭之仇了吧。”
“下面是最后一个诗社。”话到此处,赵博士忽地一笑,也没有急着念出名字,反倒开口解释道:“说起来,这个诗社真是一个幸运儿,原本他们已经被评判判定出局,最后却被集英殿学士王仲张慧眼识英才的相中,并拨乱反正让这个诗社通过第一轮,且几位评判还将该诗社所作的诗列为了第一轮咏月第一。”
话音落点,台下顿时响起了一片惊叹,已被判定出局的诗社后面居然还成为了咏月诗第一?这反差也太大了,真不知道评判们的眼光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似乎很满意自己所营造出来的气氛高潮,赵博士又是一笑,这才继续说道:“说了这么多,相信大家一定也非常好奇这个诗社的名字,下面我宣布,最后一位通过第一轮比试的,乃是一库诗社。”
恰如一声沉雷鸣动响过,原本议论哄哄的大厅登时就陷入了安静。
学子们个个瞪着眼睛,张大嘴巴,犹如蹲在荷叶上的青蛙般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库诗社?就是那个刚成立不久,且已经被列为了今晚诗词雅集笑话的那个诗社?那个由两个贡生所成立的诗社?
他们也能通过比试?且所作的诗句还被列为了第一轮的头名?
这这这,也太荒诞不经了吧!
一时之间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一片惊诧叹息声也是随之而起。
第三五六章 敢赌否?
人群当中,司马薇整个人更是有些恍惚。
待到赵博士念出一库诗社的那一霎那,她一双漂亮的柳梢眉瞬间挑得老高,也被突如其的意外惊得是愣怔当场,呆呆傻傻的望着高台上的正在对入围诗社表示祝贺的赵博士,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想不到,心内所盘旋着的全是深深的不能置信。
百般算计,步步为营,甚至还请来了兄长亲自到场相助,没想到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居然让一库诗社顺利过关了。
这……过关也就罢了,更没想到一库诗社居然还是以第一轮头名通过,所作吟月之时更被列为了第一轮最佳,当着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其中莫非是有些猫腻不成?
想到这个可能性,司马薇双目中渐渐恢复了一丝神光,便要忍不住出言询问一库诗社究竟是作了什么诗,获得了第一轮头名。
然而没想到的是,有人比她更快,一个嗓音语带愤怒的不解问道:“博士,一库诗社才成立不久,且在国子监内名气不显,有何能力作出吟月第一的诗句来?”
“对!”李霄白也是不服气的要求道,“未示公允,还请博士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将一库诗社所作的吟月诗念出来,以便吾等心服口服。”
赵博士略一沉吟,心念如此要求也是应当,在加之作为他本人来讲,也非常喜欢这首化繁为简的吟月五绝,便颔首言道:“那好吧,老夫就念给你们听听。”
言罢,他清了清嗓门,宇扬顿挫的吟哦道:“一库诗社所作的诗句为:船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静!不是一般的静!大厅内安静得唯闻针落之声。
与宴学子们虽则文采不一,然对诗词歌赋的优劣认识,却是相差不大。
一库诗社的这首吟月之诗听似简单明了,直直接接,但却给人一种大巧若拙,大道至简的感觉,就好似那弯弯曲曲的小溪从山上奔流而下,进入辽阔平原一泻千里,让人不禁生出了豁然开朗的感觉。
可以说,这首诗既简单又不简单,既平凡又不平凡,短短二十字,就表现出作者对于诗词的娴熟于心,轻轻挥墨便成江山的浑厚笔力,实乃难得。
一时之间,大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提不出反对意见。
此时司马薇的心思也满是震惊,甚至还对能够亲眼见证如此妙绝诗句问世,生出了一种与荣俱荣的感觉。
这个崔文卿,诗才竟是如此厉害!看来还是自己太过小看他了,这么说来,今晚自己的计划岂不是也付之一旦了?
想到这里,司马薇嘴角泛出了丝丝苦笑,然而也不知道为什么,心内却丝毫没有沮丧,竟忽地对一库诗社生出了几分期盼之情。
或许这个名字奇怪的诗社真能如高能所言,在诗词雅集上大展拳脚,扬名国子监吧。
“噢呀崔大哥,第一!我们居然是第一?!”高能兴奋不已的拉住了崔文卿的衣袖,连连摇晃不断,激动得更是有些语无伦次了。
崔文卿淡淡笑道:“是啊,如此吟月之诗一出,如何能够与之针锋,胜利也是在平常不过了。”
高能还是不敢相信,愣怔怔半响,忽地有些呆滞的问道:“那崔大哥,你说咱们能够闯过第二轮么?”
崔文卿略一思忖,笑言道:“什么第二轮,说不定咱们还能得到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