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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一会,就有一个人轻轻叫声:“苏佳”到德玲答应了才不叫。
德玲猛然意识到自己正被“三人小组”监视着,不禁哭笑不得。
队伍走了大约两个小时,在一个小村庄停下来,三百多人,悄无声息,先在村庄周围布下岗哨,封锁消息,大队进村,各自找好房子,悄悄住下来。
天亮后,侦察员回来报告,昨天下半夜,日本兵一千多人,从六十里外的县城长驱直入,包围了司令部住过的村庄。扑了个空,敌人很生气,抓了几个农民审问,得知部队在半夜转移,敌人放火将司令部住过的农民房子烧了。
德玲听了,出了一身冷汗。敌我斗争的形势真是严峻啊!昨晚要是不转移,后果不堪设想。
天渐渐黑了,队伍悄悄集结起来,向村外移动。
德玲背着一个包袱,里面是演出服装,其他人也都拿着东西。走出几里路,命令来了,叫文工团离开战斗部队,去一个村子宿营。到了才知道,司令部早已进了村。
约一个多小时后,从战斗部队走的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间或有“轰轰,”手**爆炸的声音。原来战斗部队去摸敌人的炮楼去了。
袁静站在窗口,向夜的远方眺望。听了会,她皱起眉头说:“糟糕,怕是不顺利呀!”
李芳悄悄告诉德玲,袁静的一个相好就在警卫连里,今晚参加战斗去了,她是在担心。
部队的武器装备很差,步枪都是老套筒,汉阳造,机枪很少,子弹也少,至于炮,一门都没有,不少战士背着大刀。这样的装备,要进攻敌人的炮楼,基本上不可能。一般都是联系好内线,里应外合,部队悄悄接近炮楼,砸开大门往里猛冲,近战肉搏,夺取胜利。
今晚的枪声响了这么久,看来是遇到麻烦了。那炮楼坚固得很,一旦偷袭不成,就要付出代价。
所有人都从屋子里出来了,看着远方的天空,那里隐隐有火光闪烁。不久,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德玲和李芳回到屋里。几个人,都不做声,心里惦记着自己的战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声,几个人本来就是和衣躺着,听见声音都起来了。出门去,看见很多人都聚集在司令部驻扎的院子那里,德玲跟过去,看见一些撤下来的战士,互相搀扶着,十几副担架,抬着伤员,有的在痛苦地**着。卫生队全体人员都起来了,集中到司令部,在屋子里点起马灯,赶紧给伤员做手术。
黄参谋长走到外面,对着黑糊糊的人们说:“都回去休息吧,还有任务!”人群慢慢散去,文工团的人还是守在外面院子里不肯离开。黄参谋长也没有赶他们。
看着一个个伤员抬进去,好长时间才出来一个,如果呼吸平稳了,那就是手术成功,抬的人都舒坦地说着话。
也有人一会就抬出来了,那是牺牲的战友。
手术台上,一共牺牲了四个人。还有一些人牺牲在炮楼下,部队将他们撤下来,抬到一个树林里,挖坑埋葬了。
大家在院子里,小声说着话,有人把自己的香烟拿出来,分给大家抽。几乎所有人都点了烟,连李芳也抽了一支。她问德玲要不要?德玲摇摇头。
拂晓时分,手术全部做完,部队立即转移。通讯员一个屋子一个屋子叫着人,一会就集合完毕。抬着伤员,不声不响地赶路,往山的深处走。
袁静的那个相好没有回来。他已经长眠在不知名的土坑里了!袁静的脸上挂着泪痕,紧紧跟着德玲,一步也不拉。
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停下来,照例封锁消息,派出岗哨,各单位进屋子休息。
昨晚是吃了敌人的亏。本来和一个伪军的小队长约好了,部队在半夜时候到达,小队长和几个决心反正的士兵摸掉日本兵岗哨,放下吊桥,部队就往里冲,近战消灭敌人。但是不知道什么地方走漏了消息,日本人不声不响地采取了措施。先将反正的伪军抓了起来,等部队到达,日本人发出约定的暗号,部队刚冲过吊桥,机枪响了,不少战士倒在血泊中。组织了几次强攻,自然是败下来。
那些反正的伪军士兵,不用说也牺牲了。
敌我相峙,互相虎视眈眈,稍一不慎,就是战士的生命!
德玲理解了部队对新来人员的审慎。
有一天,司令部驻扎在一个稍大的村庄里,下午,德玲发现,司令部的警戒加强了,村里村外到处放了流动哨,十字路口,放了双岗。
一会,一队骑马的人进了村,一匹骡子,驮着一个女子,全身戎装,挎着枪,大约四十年纪,眼睛很亮,扫视着人们。司令、参谋长都迎接出来,那女子飞身下马,将缰绳一扬,扔给身后的警卫员,快步走过来。
瞬间,德玲看见了,这人是祁大姐!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上有这样巧合的事情吗?盼星星,盼月亮,盼望有个知情人出现,现在真的出现了,而且是自己过去的上级!
德玲不顾一切地跑过去,叫着:“祁大姐!祁大姐!”
人们全都楞住了。几个警卫想拦住德玲,但是祁大姐已经听到了。她朝德玲看了看,马上用那么大的声音喊道:“苏佳!是你呀!”她快步过来,拉着德玲的手,紧紧握住,用力摇了摇,放开,又看了看德玲,终于伸出双臂,将德玲紧紧抱住!
热泪从德玲眼里流出,将祁大姐的肩头染湿。祁大姐呵呵笑着:“苏佳,你这是怎么啦?不兴哭的!”德玲不好意思地擦去眼泪,看着祁大姐,笑了。
黄参谋长走过来,向祁大姐行了个礼说:“首长,请进屋吧?”
祁大姐说:“好!”转身对德玲说:“你也来!”一群人进到司令部的屋子里,警卫战士请每个人坐下,也给德玲一张凳子。
祁大姐看着司令员和参谋长,干练地说:“先用一点时间,把这件事情搞清楚。这个苏佳,是我在上海做地下工作的部下,很优秀的同志!后来组织被敌人破坏,失去了联系。近况我不清楚。苏佳,你把你的情况向我,也向司令员汇报一下!”
德玲就把她早已说过多次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祁大姐听了,说:“苏佳确实是肖笛峰同志的妻子!当年在武汉,一直坚持地下交通站的工作。肖笛峰被捕,苏佳到上海找党,分配在我这一口。这段历史没有问题。那么就是离开组织之后这段历史,没有证明是吗?”
所有人都点头。
祁大姐说:“这个不是很难嘛!你们派个人,去她说的地方秘密调查一下就行了。”
司令员略有愧色地说:“是这样打算的,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去。”
祁大姐说:“这个不是理由吧?你们是觉得反正她在工作,迟一天早一天搞清楚没有关系是吗?同志,我们要对同志的政治生命负责啊!”
黄参谋长立即表示,马上派人去。祁大姐才没有再说什么。
祁大姐只在这里呆了一天。临走她把德玲叫去说:“苏佳,你的情况这里领导已经告诉我了。你不错!身受委屈,无怨无悔,一心为组织工作。我们这些人,就该这样。个人无论有什么委屈,都要放在脑后,只有党的事业是第一!”
她又谈到了肖老师,嗟叹不已:“这样的好同志,没有牺牲在敌人监狱里,却在一次事故中牺牲,真的可惜!”又嘱咐德玲不要过于悲伤。“你也经历不少了,多少好同志在我们前头牺牲了!我们只有把对他们的怀念转化为工作的动力,才对得起他们!”
祁大姐走后,司令部派了一个干练的同志,化装成跑单帮的,背上钱袋子出发了。足足一个多月后他才回,破衣烂衫,钱袋子也被土匪抢去,他只有讨饭回来。可见调查确实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他摸到了那个小镇,从居民口里核实了德玲的情况,他甚至看见了陈子敬,还是开着小药店,带着两个孩子。
他悄悄对德玲说:“苏佳同志,我看见你的孩子了。都还健康,在门前玩耍哩!”
从当天起,恢复了德玲党籍。“三人小组”自然也不存在了。
风餐雨宿的游击生活,德玲得了关节炎,两只膝盖一到阴天就疼。
敌人的“扫荡”又来了。
兵力紧张,只派了一个班的战士跟着文工团行动。全团二十几个人,加上战士,走起来也是长长一溜。
一天走六十里路,这本来不算什么,可是德玲的腿是得过关节炎的,走了两天,膝盖疼起来了,不能走快,只得掉队。
德玲提出,要大家先走,把预定宿营地告诉她。
看着战友们渐渐消失在远方的山后面。她慢慢站起来,柱着那根棍子向前走。
走到天黑,离预定的村庄还有十多里,德玲实在走不动了,在一个村口歇会。一个好心的大爷过来,问她到哪里去?德玲说去投奔亲戚,还有十里。那大爷说,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如找个人家借住一夜吧?有一刻德玲的确动了心。这个时候,有个睡觉的地方,喝口热汤,是多么美妙的享受!但是猛然想起同志们,不禁为刚才的想法羞愧。大爷看她坚决要走,找了根浸油的火把给她,说夜里点着,一来照路,二来驱赶野物。
德玲举着火把,一个人踽踽独行,走了一会,想到火把可能招来敌人,便毅然熄灭了,就在黑暗中走。村庄都休息了,黑黝黝的竹林里,惊起的鸟儿叫着,偶尔有狗跑过来,朝着她狂叫,但是不敢拢来。
夜,真静啊,这样恬静的乡村之夜,要是在和平时期,有个伴同行,该是很叫人心旷神怡的?可现在是战争时期,敌人说不定潜伏在什么地方!这样想着,碰到村庄,就尽量绕过去。星星已经出满天空,银灿灿的,映得地上到处灰蒙蒙的。德玲借着星光判断方向,顽强地朝着前方走。
终于到了。村口有座不大的土地庙,走近庙,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是苏佳吗?”啊,是蔡团长!
袁静跑过来,一把抱住德玲说:“苏佳,你吃苦了!”德玲呵呵笑着说:“没什么苦呀,我还担心你们哩,怕你们碰到鬼子。”
吴月华说:“我们确实碰到鬼子了!多亏李班长机警,早早叫我们躲进树林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一路相拥着进村。灶上还留着热饭,锅里热着水,德玲吃了一碗红薯,喝了开水,洗了脚,躺在被窝里,觉得有生以来,没有这样舒适过!
蔡团长到德玲这里来,真挚地对德玲说:“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开部队,可是眼前这样的形势,不离开不行了。我为你找了个可靠的人家。你在那里养伤,等反扫荡结束,我们来接你归队!”
大家来跟德玲告别。德玲强笑着对大家说:“你们保重啊,等赶跑了敌人,我们再到一起聚餐!”袁静走近来,抱着德玲的头,沉默了一会才走。
一小队身穿军装的人行进在曲曲绕绕的山路上,到处盛开着油菜花,远看去,他们像是在花海里漫游。
这队人马不停步地走,翻过高岗,绕过堰塘,很快来到一个小山村的村口。
这是一个典型的封闭性小山村。古朴的茅草屋,幽静的黄泥路,黄狗和黑狗竖起警惕的耳朵,朝着来人狂吠着。主人出来了,歉意地向着陌生的客人笑笑,领走自己的狗。
“老乡,请问一声,”军官客气地问道:“张秀芝家在哪里?”
后者疑惑地看了看军官,有些胆怯地说:“那头哩!”指了指,畏畏缩缩地赶紧进屋。
军官大踏步向“那头”奔去,到一个黄泥垒的小院落前,他停下脚,打量了一下,忽然放开嗓子喊道:“苏佳,苏佳!”
院门一下子开了,德玲从里面探出身来。“参谋长!”她惊喜地叫着,几步下了台阶,一把握住了参谋长的手。
两个多日不见的战友,紧紧地握着手。战士们笑看着他们。
德玲叫大家进屋。主人夫妇俩,都是山乡农民,憨厚朴实,看见这么多自己的军队,笑从心里来,赶紧去灶下烧水做饭。
黄参谋长大声对主人说:“老乡,你掩护了我们的同志,谢谢你啊!你为抗战做了贡献!”又说:“今天晚上我们要在这里住一宿。饭钱要给你的!”
张秀芝,黑红脸盘,一口洁白的牙齿,张开口说:“同志说哪里话,你们是接都接不到的贵客,说什么饭钱呢?”
吃过饭,战士们抱来稻草铺在屋子里,主人嘱咐:“铺厚些啊!”一捆又一捆地提来稻草,把个厢屋里铺起两尺高。战士们打开铺盖摊在稻草上,紧挨着躺下去,舒舒服服地睡了。
黄参谋长和德玲在一间小屋里说话。这么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