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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乎享受着做老师的快乐,凑着罗杰耳朵灌输知识点。
“古埃及人用蒸馏术制造香料。阿拉伯人发明了酒的蒸馏。
“百多年前,一位名叫Avia的哲学家曾对蒸馏器进行过详细的描述。”
那人把话题又转回了茴香酒。
“埃及人早就开始酿造和饮用茴香酒了,他们用来治疗肠胃痛。
“到后来很多人每天都要喝几杯才会浑身舒服。
“甚至连法老也开始喜欢上这种酒,并下令全国大范围酿造。”
罗杰对着瓶子灌了一口茴香酒,那劲道和40多度的白酒差不多。
他觉得自己是个土著,对方才是穿越的。
或者这屋里都是穿越的,谁知道呢,谁又在乎呢?
“好东西,”那人和罗杰分享着又灌了一口,“酒是好东西。”
罗杰起了兴趣,他问:“这茴香酒怎么酿的,配方知道吗?”
“那是秘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只有酿造的埃及人知道。”
“埃及不是阿拉伯人的地盘嘛,你们和阿拉伯人在打仗呢,你这酒哪儿来的?”
那人不说话,捂住嘴猛眨眼睛。
罗杰秒懂,这些人和阿拉伯人仗归仗打,生意照做。
不就是走私嘛,全基督教世界的人都在干,有啥稀奇。
就西西里不干,西西里人正大光明的和阿拉伯人贸易。
罗杰抬头看不见丹尼了,他一把拉住路过的自己手下。
“丹尼在哪儿?”
“我怎么能知道他在哪儿,大概死了吧。”
亨克醉醺醺走路摇摇摆摆,他大概都没认清楚谁在问他话。
罗杰看到一个和丹尼一起分享过食物的人,还坐在桌前吃着鱼。
罗杰走过去问他。
那人摸摸嘴站起来说:“你随我来。”
他们走到大堂后边的一间屋里。
丹尼静静地睡在几个酒桶上,屋里很暗,简直看不清他的脸。
有人给丹尼盖了一件袍子,还叠起一件衣服垫在了丹尼的头下。
丹尼脖子上套着一个用蒜头拧成的大花环,直垂到胸前。
带路的人说:“让他睡吧,没事的。”
……
罗杰从自己铺着干草的床上醒过来的时候脖子疼得要命。
他用手臂撑起俯卧的身子,扭动着脖子,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有些失落,心里空荡荡的。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宿醉的关系。
罗杰爬起来搬开挡住窗户的木板。
他不记得昨晚上是谁把窗遮上的。
他看到圣胡安和圣佩拉约皇家修道院塔楼上的镀金青铜公鸡在蒙蒙细雨里黯淡无光。
罗杰下了楼。
老实的老板用卡斯蒂利亚语向他问好。
罗杰听不懂,但猜得出,于是他向老板点了点头。
他找了张桌子坐下,向老板比划着要点吃的。
老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末了进厨房端了烘热的面包、奶酪和淡啤酒出来。
老板放下食物后又叽里呱啦地说着,口气里满是歉意。
“大人,他在说如果你不是很急的话,他可以为你烧点好吃的。”
维克多从门外走进来,他向罗杰敬了个礼。
“不用,这样就行了。”
罗杰的胃里还泛着酸,他不想吃太复杂的东西。
其实他更想来碗粥,最好加个皮蛋。
不过抹了奶酪的热面包配上淡啤酒也不错。
老板又端来煮熟的鸡蛋。
罗杰看到门外有人收拾好了正准备出发。
那人朝罗杰挥手打招呼:“朝圣去。”
“圣雅各。”
罗杰晃晃手回了句。
他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个人。
米莱狄打扮得爽爽利利的从屋里出来,她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昨晚酒酣的残留。
米莱狄挨着维克多身边坐下,替维克多剥鸡蛋。
罗杰觉得她手里的鸡蛋一定是甜的。
陆续有爵士、骑士出发,经过罗杰桌子都会打个招呼。
罗杰不认为自己出了名,他知道这些人多是看在米莱狄的面子上,顺带着和他打招呼。
米莱狄对打招呼的人一一回应,笑得很礼貌,眼角一丝皱纹都没有。
吃过不算早的早餐,罗杰也出发了。
第二十七章 不归路
罗杰先去了圣胡安和圣佩拉约皇家修道院,于情于理走之前应该和埃尔薇拉公主道个别。
杜齐娜夫人很热情地接待了罗杰,她甚至让罗杰的手下都进了门。
她夸赞丹尼仪表堂堂,夸赞维克多风度翩翩,夸赞米莱狄典雅高贵,夸赞骑士们威风凛凛。
罗杰又赏了杜齐娜夫人一块金币。
他告诉杜齐娜夫人他要去圣地亚哥朝圣。
罗杰相信在他离开期间,埃尔薇拉公主的耳边不会少了他的名字。
埃尔薇拉大大方方地在会客室接见了罗杰,两人行了礼。
公主先开了口:
“昨天我不该嗯,我一拿起剑,脑子里就只有求胜的心思
“抱歉。我母亲昨天好好教训了我一通。”
埃尔薇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罗杰发现,在落落大方的公主身份背后,埃尔薇拉其实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抱歉,”她说,“我不该那么骄傲地提什么要求,我们的婚事是我父亲定下的,我无权拒绝的。”
“这没什么,在我们那里结婚的时候女方也会提要求,有时甚至是刁难,男方必须用行动展现自己的诚意。”
罗杰说的是现代的婚姻习俗,他说出口后才觉得不对。
不过好像埃尔薇拉误会成西西里的习俗了。
“我也要道歉,”罗杰继续说,“我一拿起剑,就会口无遮拦我的剑术老师很会嘲讽,我也”
“我明白,这是战术。我的剑术老师说过,战斗中任何增加胜算的手段都是正确的。”
“你有一个很好的剑术老师。”
“你的也不差。”
罗杰犹豫着。
他觉得今天谈话气氛很好,他都舍不得辞行了。
但昨天当着众人和手下承诺的事,终究是要做的。
更何况涉及神神秘秘的东西,他现在有些迷信,他不想违背誓言。
“我准备去朝圣,去一趟圣地亚哥。我要去拿回一片画了十字架的栉孔扇贝壳。我也可以为你拿一片。”
“我有了,我去过的。”
埃尔薇拉鼓励罗杰:
“去吧,那是勇士该做的事情。你现在必须要走了,不然晚上你赶不到住宿的客栈。”
“好吧,确实,下雨天露宿不是个好主意,那我走了。”
于是罗杰礼貌地告辞,埃尔薇拉送他到门口。
罗杰一行在蒙蒙细雨中离开了莱昂。
罗杰的心里也在下着雨。
他觉得这是一次毫无意义的旅行,原打算拿一片贝壳讨公主欢心的计划在一开始就失败了。
但是已经辞行,又不好不去,否则更加丢脸。
埃尔薇拉似乎已经回心转意,罗杰觉得他压根就不需要多事。
不,罗杰仔细想了想,埃尔薇拉没有改变心意,她只是被她妈妈逼迫着接受了现实。
他想,我一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穿越者,要靠封建礼教来逼迫妹子嫁给我,好意思吗?
罗杰心中燃起了斗志,他下定决心。
他想,我不光要她的人,我还要她的心。
他想,不就是证明自己是个勇士嘛,这又有什么困难的。
他决定,即使赌上穿越者的脸面,也一定要靠自己摘下这朵清纯而高贵的百合。
莱昂向西都是山区,路有些崎岖但也不算难走。
沿途都有刻了贝壳图案的标记的石头,不用担心迷路。
罗杰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回望莱昂。
塔楼上的镀金青铜公鸡,让他很容易地找到了圣胡安和圣佩拉约皇家修道院。
罗杰想,等着,埃尔薇拉,等我把这个傻不拉几的朝圣任务完成,等我去圣地亚哥逛完一圈回来。
我一定要找一个办法,证明我是一个勇士,是个你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于是罗杰不再犹豫,他转头毅然决然地开始了他的朝圣之路。
……
雨一直在下,水从树叶上滴落,穿过枝杈,掉到地上的泥水里,冲刷过山道,淌下绝壁,汇合进山涧里隆隆咆哮的溪水,翻腾着一路往下。
罗杰想,如果有人告诉我这里的山路在被雨水打湿后这么难走,我或许就不会来了。
他想,如果有人告诉我今年的雨水比以往多,多到下个不停,我或许就不会来了。
他想,如果有人告诉我大雨引来了山洪,把这里数不清的山间小溪上的木桥冲毁,浅滩淹没,我或许就不会来了。
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准备。
他以为只要顺着有贝壳标记的道路走过去,再走回来。
简单得如同一次郊野远行。
如同走在青山碧水中游山玩水。
在蓝天白云下兴高采烈。
在康庄大道上前途似锦。
既然一路上都有住宿的地方,就可以像跟团游一样只要花钱,其他什么都不用考虑自有人安排。
而他有的是钱。
所以只需要自信满满、昂首阔步前行。
他以为走路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
他错了。
他现在知道他错了。
雨水让一切都变得不再简单。
可惜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罗杰问自己:我是什么时候认识到这一点的?
是在第九次还是第十次,
因为雨水、因为路滑,
因为应该有桥的地方没有桥,
因为应该可以通过的浅滩无法通行,
因为绕路迷失方向,
因为没在天黑前赶到可以住宿的村庄,而不得不在雨中露宿。
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都是因为下雨。
该死的雨。
有时候如牛毛般绵绵不绝,有时候如瓢泼般气势磅礴。
下个不停的雨。
罗杰在崎岖的山道上蹒跚地走着。
在淋了雨的山道上骑马是种危险的奢望。
他忘了是在第几天看到的。
山涧里那匹马和它的主人。
尸体都被泡得肿胀了。
那人的脚还套在马蹬里。
脸已经认不出来,看装束似乎在客栈大堂里和他打过招呼。
罗杰想,一个愚蠢的人。
任何在被雨水冲刷得滑溜溜的山道上骑马奔驰的人,都是愚蠢的。
所以愚蠢的人死了。
但这个蠢货的死是有价值的,他提醒了后来的人,别像他一样愚蠢。
罗杰想,其实自己也是个愚蠢的人,任何踏上这条路的人都是愚蠢的。
他想,该死的雨,该死的路,该死的朝圣。
他想,在出发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件愚蠢的事。
这个朝圣对他而言,是一件完全没有意义的事。
只是因为喝多了当众许了诺。
喝多的时候许下的任何诺言都是愚蠢的。
而且还傻乎乎地去和未婚妻说了。
然后为了面子不得不去做。
任何为了面子不得不做的事都是愚蠢的。
但是现在再回头已经不行了。
他想,其实刚开始蒙蒙细雨的时候是可以回头的。
那时候山洪还没爆发。
那时候路过的那些木桥还没被冲毁。
那时候来路上的那些浅滩还能趟过。
但那时候他还是自信满满的。
那之后就不能回头了。
第二十八 一个人的朝圣
罗杰想,本来可以在那个住宿的村庄里等待。
等雨停了,等洪水退了。
但是丹尼的旧伤发作了。
丹尼当年在硫磺矿战斗的时候受的伤,埋下了隐患,在一次次雨中露宿后,爆发了。
那个村庄里没有医生,没有药。
村民说圣地亚哥有,圣地亚哥什么都有。
村民说任何问题到了圣地亚哥都会被解决,圣雅各的祝福会让病人好起来。
罗杰只能寄希望于此,所以他现在只能往前。
他想,这已经是第几天了?
罗杰晃着脑袋,甩掉发梢上的水,但很快又有水从发梢上流下来。
雨中的山是灰蒙蒙的,就像淡墨山水画,只有靠近了才能看出郁郁葱葱的绿。
罗杰记得,经过阿斯托加的时候觉得这画面很美,觉得这绿很有生机。
经过蓬费拉达的时候就不这么觉得了,虽然其实看起来是一样的。
经过贝塞雷亚的时候,已经不再关心这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