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经过贝塞雷亚的时候,已经不再关心这个问题了。
想到贝塞雷亚,罗杰就一阵心烦。
他想,自己不该求快走小路的。
在贝塞雷亚的时候村民说有小路穿过萨里亚可以直接到贡廷,而不用绕山走卢戈再到贡廷。
于是罗杰决定走小路翻山。
他想,那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和决定踏上这朝圣之路一样愚蠢。
贝塞雷亚到萨里亚的路全是崎岖的山道,比之前的山道更崎岖。
这山道淋了雨后走起来简直是种折磨。
而且一路上没有村庄,连续几天都要露宿。
萨里亚有山道往北到卢戈,有山道往西到贡廷。
于是罗杰决定继续往西。
他想,又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一定是雨水灌进了他的脑子才会作出这种决定。
走了和贝塞雷亚到萨里亚差不多路程的崎岖山道。
同样一路没有村庄。
一直走到米纽河。
过了米纽河就是贡廷。
可是米纽河上的桥连影子都没有了。
罗杰想,他本该提前想到的。
既然洪水可以冲走之前路上的木桥,就有很大可能冲走后面路上的桥。
特别是这种小路,不会有人在这种小路上修建坚固的桥的。
发着洪水的米纽河蜿蜒着从北面不知哪里过来,又蜿蜒着往南面不知哪里流去。
于是只能返回萨里亚。
把之前受的苦再受一遍。
然后从萨里亚往北去卢戈。
同样崎岖的山路,同样没有村庄。
罗杰想,这是第几天了?
他在这崎岖的山路上挣扎着,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不断地将一只脚迈到另一只脚前面。
他想,一个错误的决定,害苦了所有的人。
但没人抱怨。
像死了一样趴在马上的丹尼没有说话,
护卫的骑士没有说话,
两个红头发没有说话,
牵着马的维克多没有说话,
坐马上已经走不动路的米莱狄没有说话,
跟着米莱狄的商队护卫骑士们没有说话,
不是没有抱怨,只是没人想说话。
罗杰在脑海里对自己抱怨。
他必须这么做,这是他以前和奥拉过沼泽时学会的技能。
这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让他不去想自己破烂的鞋,想自己磨破的脚,想一丝丝从脚底裂开的水泡里流出去的血。
他微弓着背,低头缓慢走在泥泞山道小路上。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老男人,一个退休老男人,一把拐杖。
注英国作家蕾秋·乔伊的《一个人的朝圣》)。
罗杰看着脑海中的老年罗杰。
“你是谁?”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过路人,站在人群里一点也不出彩。我也不会麻烦任何人。”
他看他蹒跚地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小路上。
和他一样。
“你从哪儿来?”
“金斯布里奇。”
“你要去哪?”
“贝里克郡的圣伯纳丁临终关怀疗养院。”
杂草缠脚。
周围荒无人烟。
辨不清方向。
没有歇脚、避雨、睡觉的茅屋。
和他一样。
“为什么要去?”
“我收到老友奎妮的来信,得知她罹患癌症即将离世,我想去看她。”
鞋子烂了,脚也破了,膝关节钻心的疼。
和他一样。
“从金斯布里奇到贝里克郡1000多公里,干嘛不坐火车,不坐飞机,干嘛非要走着去?”
“我不知道。
“在收到奎妮的来信后,震惊悲痛之余我给奎妮写了一封回信。
“出门寄信时经过了一个又一个邮筒,我都没停下来。
“仿佛一件什么事情开始了。
“虽然我还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但自己已经在做了。
“而且停不下来。
“没有深思熟虑,也没有理智思考。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就决定了徒步到贝里克郡的圣伯纳丁临终关怀疗养院去看望老友。”
“你做不到的。”
罗杰觉得自己也做不到。
他永远都到不了圣地亚哥。
甚至连卢戈都到不了。
“你每次都是这样,一有人做一些你没做过的事,你就忙不迭地说那是不可能做到的。”
“1000公里!
“你什么也没准备,没有带充足的钱,没有任何户外装备,
“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没有结实耐磨的鞋子,没有地图,
“手机也落在家里,而且都没有事先和自己的太太商量一下,
“一切都是那么仓促而不合时宜”
“你一定要有信念,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些事情。”
罗杰在崎岖的山道上挣扎着,和泥泞抗争着。
什么是信念?
他想,我是个现代人,一个有理智的现代人。
理智说
什么圣徒,那都是骗人的。
什么朝圣,那就是自己折腾自己。
什么“一路上以接近赤裸的孤独面对自我”。
什么“或许低头步行的同时,心灵的疑惑与不安,也能就此消弭”。
什么“这是一场自我救赎和心灵洗涤的朝圣之旅”。
都是自己骗自己。
这是信念吗?
这是傻。
真正有理智的人谁会这么做?
罗杰脑海里的老人还在孤独地走着。
日晒雨淋,夜以继日;
步履乱了,再也不清楚到底走了多远;
双手都变成了紫色,记不起是哪块肌肉支配着哪只手;
就在觉得走不下去的时候又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不知道在哪个拐点拐错了。
罗杰想,傻了,他傻了。
“只要我一天还在走,她一天就会活着”。
罗杰想,傻子,他是个傻子。
走,走,走。这是老人唯一的语言。
罗杰想,傻了,傻了,都傻了。
所以信念就是傻子说给自己听的傻话。
相信这种傻话的人都会变傻。
都会变成只会做傻事的傻子。
所以就做傻子吧,去做傻事吧。
什么理智,让它见鬼去吧。
罗杰一步一步地走,走,走
第二十九章 卢戈
在蒙蒙细雨中,罗杰赶到了卢戈。
穿过了一片紫衫树林,罗杰看到了奔腾的米纽河水在西面咆哮着,徒劳地试图把弯曲的河道冲直。
一道10~15米高的围墙耸立在林地边缘,由巨大的片岩砌成,大约5、6百米宽,随后拐了弯。
这城墙保存完好,堪称西欧罗马帝国晚期城堡的最完美典范之一。
罗杰觉得自己似乎又穿越到了古罗马帝国。
墙上的哨塔一个接一个,可是没有人守卫,只是摆设。
卢戈城朝南面的城门不知道为什么锁死了,喊门也没人答应。
罗杰一行只能沿着拐弯的城墙又走了5、6百米,总算在北面看到了开着的城门。
门口懒洋洋的卫兵除了收钱啥也不管。
罗杰从法尔萨门走进了卢戈。
完整地环绕这个城镇一圈的城墙,和众多的哨塔,可以说是卢戈最显眼的建筑。
除此之外杂草和废墟也很显眼。
还有一座正在建设的教堂。
只是看工地上零零落落的几个工匠,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完工。
好在客栈还是正常开着的。
维克多和老板谈好价钱,就忙着照顾哥哥丹尼和女朋友米莱狄。
罗杰直接扑到床上连晚饭都没吃。
一直昏睡到第二天午后,罗杰总算恢复了点元气。
有骑士来汇报整个队伍的情况:
“丹尼阁下需要继续卧床修养。米莱狄爵士已经可以坐起来吃东西了。
“有几个米莱狄爵士手下的商队护卫骑士,脚底的水泡破裂后化脓了。”
“镇子里有医生吗?”
“有个只会放血的。”
“见鬼,愿上帝保佑他们吧。”
“有几匹马裂了蹄。”
“我的‘礼物’怎么样?”
“前腿上有个肿块,肯定是什么时候磕到了山崖,不过问题不大,休息一阵子就行。”
“倒霉。”
“大人,请指示接下来的打算。”
“先休养几天再说吧。”
之后的几天雨势越来越小,渐渐有了停止的迹象。
罗杰脚上的泡好了。
他耐不住屋里的枯燥,带着几个侍卫上了街。
街面上很不景气,这个城镇不管是贸易,还是手工业,都发展得很不好。
罗杰想,这年头似乎还没有旅游业,放后世这个城镇凭着朝圣之路和这圈罗马城墙,混个小康应该是没问题的。
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有个瘦弱的男人没看路撞了过来。
男人撞在罗杰身上。
罗杰没啥,那人踉跄着退后几步。
罗杰后面的侍卫冲了上去,一把拽住这个男人。
侍卫说:“一个贼。”
男人挣扎着想脱身,奈何诺曼人的手劲碾压了他。
罗杰摸了摸腰:“钱袋没了。”
“在这儿呢。”
侍卫从男人怀里掏出两个钱袋。
“嗨嗨,多出来的这个钱袋是谁的?”
男人咕哝着不知道在说啥,诺曼人给了他一个巴掌让他闭了嘴。
两个钱袋都被送到罗杰手里。
“大人,这个贼怎么处理?”
“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剁掉一只手。”
后世的法律意识,让罗杰觉得这么做太残酷。
他想着反正没损失,放走那人算了。
于是他说:“我不想见血。”
手下的侍卫显然误解了罗杰的意思,他“咔吧”一下把男人的手臂掰断了。
那个贼端着骨折的手臂哀嚎。
罗杰叹了口气,怪他没讲明白,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个责怪自己的手下。
他掏出几个钱扔给那个贼:“你走吧。”
随后罗杰转身离开。
“教友请留步。”
背后一声拉丁文的招呼让罗杰一个激灵。
他仿佛听到了《封神演义》里申公豹的那句经典名言:“道友请留步”。
罗杰假装没听到,他记得凡是被申公豹这句“道友请留步”叫住的,都没好下场。
他快步往客栈走,可背后一声声“教友”阴魂不散地跟着。
罗杰知道躲不过了,他回身看。
他看那人教士打扮,应该光洁的下巴上满是胡子渣,头顶的地中海也被毛绒绒的短发覆盖,显然这人有段时间没剃发修面了。
在朝圣路上没空打理很正常,但让罗杰诧异的是,这个教士没有佩戴十字架。
在这个普通民众都会把两根木棍扎成十字架带在身上的时代,居然有传教的教士不带十字架的?
那传教士凑上来说:
“教友,我看你心中困惑,灵魂期盼引领。
“如同干涸的土地,渴望雨水的浸润。
“我可以为你解惑,告诉你这世界的真相。”
罗杰“呵呵”。
他想,难道我这段日子被雨水浸润得还不够吗?
他看那人也不像有威胁的样子,便止住了手下的阻拦。
罗杰前段时间赶路累得不想说话,其实心里也是憋得慌了。
现在碰到个想要和他谈谈的。
他想,反正也躲不开,现在又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
他说:“来吧,这位教士,我们到大堂里,边喝边聊。”
于是罗杰带着传教士进了大堂。
他看到大堂里老板正揪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
年轻人解释着:“我不是想赖账,我钱包找不到了。”
老板不依不饶:“那就拿你身上的衣服抵账。”
“我出门急,没带替换的衣服,就这一身,给了你难道让我光着回里昂。”
“我管你光着去哪儿,不付钱别想跑。”
罗杰看那个年轻人穿着倒是挺讲究的,显然是个有钱人,不像故意欠债的无赖。
他摸着自己怀里的钱包,心想这镇子不大,又这么萧条,小偷的目标估计不多,很可能这位就是钱包的主人。
罗杰不在乎钱,他便掏出钱包走过去。
“这是你的钱包吗?”
“赞美耶稣,这就是我的钱包,早上还在我怀里呢。”
罗杰学,做好事不留名。
他转身和教士找了个桌子坐下,招呼老板给他们上酒上菜。
不带十字架的教士屁股刚挨上凳子就开口说: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波哥米雷,来自法国南部图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