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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冬-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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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她做什么了!”唐令身子稍稍前倾,颇有些紧张道。

    “你不用回他。”

    沈晚冬虚弱着对苗医说,她右手轻抚着小腹,万幸,保住了。

    “大夫,你去帮他包一下伤口。”沈晚冬给章谦溢使了个眼色,章谦溢会意,赶紧站到床边来,护住她。

    “小婉,我没听错吧。”

    唐令大喜,忙将袍子脱下,由着苗医小心翼翼地拿银剪帮他绞破袖子,用薄酒清洗血呼啦差的伤口。

    “嗯。”唐令口中发出声闷哼,这会儿才感觉到有些疼,是啊,因为这会儿又体会到当人的喜怒哀乐了。他仍端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床上的美人,柔声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侄女当然会关心叔叔了。”

    沈晚冬揉了揉发闷的胸口,她一看见血,就想起方才春杏头被血滴子绞落的画面,肚子又开始发疼。

    瞧见苗医已经将唐令的伤洗干净,上药包好了,她瞅了瞅床边,强咧出个笑,说道:“您过来坐。”

    这倒把唐令给弄得愣住了,一时间他竟不太敢上前。

    瞧见小婉眉头又皱起了,唐令紧走几步上前来,坐到床边,笑的腼腆而温柔,这样的好事,只有在梦中敢做。

    “叔叔,”沈晚冬瞧见唐令脸上有好些被指甲抓出的伤痕,她忍住恶心与愤恨,可怜兮兮地问道:“您心疼我么?”

    “你说呢?”唐令有些情急,他恨不得立马将章谦溢和邋遢苗医赶出去,实在太碍眼了。唐令帮女人将被子掖好,柔声笑道:“你在定阳时,我给你写过几封信呢,你看了么?”

    “看了。”

    沈晚冬面色如常,那四封信,一封比一封恶心。

    第一封,什么都没写,一整张纸上用血写着小婉二字,满满一页;

    第二封,是几首酸诗;

    第三封,上面用最恶毒的话,写了过去那许多个夜晚,他是如何脱她的衣裳、如何轻吻她、如何拥她入眠,还写了个玉兰花的故事……厚厚十几页,恶心无比

    第四封,问她,为何不回信,为何不回来,他一直在等。“小叔,您能不能答应我件事。”沈晚冬没忍住,流泪了,她忽然听见廊子上传来一阵沉重而杂乱的脚步声,心知明海来了。

    “什么事,我都答应你。”唐令宠溺地轻抚着女人的青丝,柔声道。

    “以后永远不要见我,好么?”

    第81章 过年

    “你; 说什么?”

    唐令的笑凝固在嘴角,他觉得脸好似被人扇了一耳光,甚至觉得屋里的这几人好似都在暗暗嘲讽他。

    不对啊; 小婉以前从不敢这样说话。

    她总是小心翼翼; 玩弄着小心思来奉承他,那么乖; 那么敬畏他,她怎么了?病糊涂了?

    “好生将养着罢。”

    唐令笑了笑; 帮她掖好被子; 瞧见床角有一只皱巴巴的肚兜; 他微微皱了皱眉,忍住恶心,两指将那肚兜夹起; 撇到地上,随后从袖中拿出个帕子,用力擦着指头。

    他自己都没留意,才刚包好的左臂; 这会儿又流血了,鲜艳的红濡湿了他的袖子,紧紧地贴在胳膊上; 一直顺流到手背上。

    屋子里太安静了,只能听见廊子那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 有人从外头猛推开门。

    “冬子!”

    荣明海人没进来,那粗砺沉厚的声音倒先进来了。

    “明海。”

    沈晚冬大喜,身子微微直起,朝前看去,荣明海稍显慌乱,穿着燕居青布棉袍,手里拿着把半人来高的长刀,本来这人先前去定阳,忙着民变和整顿军务之事,在烈日下晒了好几个月,脸都快成了炭,这会儿仿佛更黑沉了。

    而紧跟在明海后头的,是老梁,让人惊讶的是,老梁此时背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竟是先前在白云观为戚夫人瞧病的许院使。

    “别动别动。”

    荣明海急的三两步就跨了过来,忙轻按下沈晚冬,使劲儿将手搓热,伸进被子里,慢慢地伸进女人的裙中,在秘处摸了摸,再三确认不流血,那皱成疙瘩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

    他哪里还顾得上和唐令理论,急忙将被子给沈晚冬掖好,又起身将椅子拉了过来,好生请许院使上座,弯着腰,在许院使耳边低声道:

    “只是亵裤稍稍有点湿,但底下不流血着。”

    “嗯。”

    许院使点点头,挥手让侯爷稍微站远些,别挡住了光。

    只见许院使好言宽慰了几句床上的美人,鼻子轻嗅了嗅弥漫在屋中的怪异药味,目光被沈晚冬腕子上趴着的血红蟾蜍吸引住。

    许院使将血蟾拿下,放在被子上,随后仔细为沈晚冬诊脉,他捻须沉吟了片刻,笑着点点头,把血蟾重新放回沈晚冬腕子上,回头,看向此时正蹲在地上摆弄药草的老苗汤,试探着问:

    “阁下用的可是苗疆血丹?”

    老苗汤拿火折子将草药点燃,塞进金炉中,端了过来,搁到床底下,他低着头,用满是灰的手背抹了把脸,谦卑道:“歪门邪道,让大人见笑了。”

    许院使将自己惯用的帕子递给老苗汤,谦和笑道:“阁下实在太过谦了,夫人腹中胎儿能起死回生,全靠阁下高超医术,老夫实在佩服。”

    说罢这话,许院使起身,将老苗汤叫了跟前,二人商量着拟出个方子,吩咐章公子赶紧派人去抓,并且把药罐和炉子也搬上来,尽快。

    章谦溢瞧见侯爷终于来了,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拿着方子,亲自出去置办。只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将药都抓齐了,他相帮着点火,熬药,等三碗水煎成一碗后,用棉帕托着药碗上前,交到侯爷的手中。

    “有劳兄弟了。”

    荣明海笑着朝章谦溢点点头,他将药碗放在床边,把自己的棉袍脱下,叠好,垫在沈晚冬头下,这才搅动着勺子,一边吹着药,一边问正在研讨药方的许院使和老苗汤:

    “两位,冬子和俩孩子当真没事?”

    “哎呀。”沈晚冬轻打了男人的后腰,她这会儿还是虚弱得很,嗔道:“一会儿的功夫,都问了十遍,我们三个好着呢。”

    “你又不懂,别说话。”荣明海用大拇指轻揩着女人额边的碎发,略有些焦急地望着许院使二人。

    “侯爷莫急。”

    许院使捻着花白的胡须,笑的温和,不厌其烦地又说了一遍:“夫人和腹中胎儿都平安无事。只不过才刚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这三日千万不能挪动了,等胎象平稳了,再搬回去。”

    “哦,这样啊。”

    荣明海松了口气,舀了一勺药,喝了口,品着不太烫了,又舀了勺,这才送到沈晚冬口边,故意板着脸,斜眼瞅了下仍在床边坐着的唐令,小声“训斥”沈晚冬:

    “我说你的胆子怎么越变越小了,这么个事就被吓着了?我和老梁上战场的时候,曾经在一堆碎肉里扒拉兄弟的残肢,啥事没有,怕啥。”

    “你走。”

    沈晚冬撇过头,没留神,药汁子流了一脸,她这会儿委屈得跟孩子似得,抽泣着,跟荣明海撒气。

    “行了行了。”

    老梁从铜盆里拧了个热手巾,砸到荣明海胸膛,亦瞅了眼面色阴沉的唐令,不屑地笑了笑,推了把荣明海的肩膀,笑骂道:“谁都跟你似得,混不吝的活土匪,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当街割头的事,你以后少凶她。”

    荣明海嘿嘿笑了笑,将药碗递给老梁,俯下身子,用热手巾轻擦着女人的脸,柔声哄着:“别恼了,你瞧,我现在都不敢说你,才说你半句,立马就有大把的人戳我脊梁骨。”

    瞧见冬子噗哧一笑,荣明海偷偷亲了亲她的肩头,接过老梁递来的新药,吹着,给她接着喂药,似无奈又似得意:

    “本侯如今越发没地位了,才刚在家时,听说你出事了,文珊急的直说我: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出去?这下出事了,高兴了?”

    “大姐吓坏了吧。”沈晚冬小声问。

    “脸都吓白了。”荣明海回头瞧了眼许院使,笑道:“今儿倒是巧,正逢着许大人过来给文珊请脉扎针,你呀,运气真是好。”

    荣明海宠溺一笑,看着床上面色仍发白的女人,心疼道:“想吃什么?”

    “嘴里发苦。”

    沈晚冬撇开嘴,不想喝药,谁知被这男人又哄又强迫地喝了好几勺。她皱着眉,虚弱道:“甜的太腻,我泛恶心,现在就想喝点酸酸辣辣的。”

    “酸辣酸辣……”

    荣明海小声嘀咕着,忽然一拍大腿,手里的药汁子登时跃出些许,他兴奋道:“人都说酸儿辣女,你怕是怀了龙凤胎吧!”

    “行了,小声些,多丢人啊。”

    沈晚冬嘟囔着嗔怪,可两靥却生起浅浅梨涡。其实这屋里都是自家人,没什么好丢人,除了床边坐着的那个人。

    正在此时,沈晚冬发现唐令默然起身,看着她,神色复杂。眼里好似有愤怒、嗜杀,还有抹难以察觉的悲伤,他半张着口,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一字未说,疾步离去。

    背影单薄萧索,让人唏嘘。

    她知道,从此以后与唐令已成陌路,大约再也不会相见了。

    *

    两个月后  除夕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屋里很暖,点了好几只大红蜡烛,铜盆中燃得烧得正红的银炭,往日锁在库中的琉璃屏风、四瓣牡丹金胎漆盘都拿了出来,银器擦得发亮,纱窗上贴了好些红剪纸,过年了,是该红红火火的。

    沈晚冬这会儿正坐在软塌上,背后垫了床被子,腿上盖着锦被,脚底塞了汤婆子,她从张嬷嬷手里接过才刚炖好的燕窝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如今怀有已经五个月的身孕,胎算是坐稳了,可肚子实在大,行动也不是很方便。

    朝底下看去,屋里人真是多,也热闹。

    明海和章谦溢此时坐在最里头,让下人伴了两个凉菜,烫了壶烧刀子,一边下棋一边喝酒、聊天。

    而屋子最中间摆了张方桌,戚夫人和章家的两位姨娘、张嬷嬷等人正包着大年初一的饺子,说说笑笑,倒也欢愉。

    前几日,哥哥让管家捎来满满一车的东西,有母亲和嫂子亲手做的大人鞋袜、小孩的棉衣棉被、小老虎枕头;还有田庄新送上的瓜果干菜。

    哥哥写来的信上说:家中一切都好,妹妹你莫要挂心,把自己的身子照顾好。家合万事兴,你和那位侯夫人好好相处,别闹脾气,莫要让侯爷夹在中间难做。

    其实她和戚夫人挺合得来,先前她差点小产,回家后,戚夫人自是尽心尽力地帮衬着。晓得她不信鬼神,于是偷偷出去观音庵给她求了只平安符,给她塞到褥子底下,还经常抱着麒麟过来陪她解闷儿。

    上月,戚夫人从外头回来后,给她说了件新鲜事。

    原来自酒楼那天的事后,吴远山竟和翩红搅和在了一起,翩红也是厉害,很快就有了身孕,吴远山和老头子俩人瞒着李明珠,在外头给翩红置办了处宅子,俩人简单办了事,悄悄过起了日子。

    李明珠一向看男人看得紧,很快就知晓此事,去找她舅舅何首辅哭闹了一场。何首辅如今正重用吴远山,不痛不痒说了几句,还让李明珠度量放大些,男人嘛,三妻四妾很平常。

    李明珠哪里肯轻易放过这对狗男女,装作贤良的模样儿,把翩红请回家,打算腾出手好好搓摩一番。

    谁承想自打翩红住进去,吴家就开始“闹鬼”,和尚道士天天设坛作法,诵经超度,仍不管用。李明珠手上本就沾过血,而且那日还亲眼瞧见春杏死在眼前,有了心病,被厉鬼一搓摩,身子也跨了,整日家疑神疑鬼的,已然快疯了。

    末了,戚夫人让丫头将麒麟抱出去玩儿,凑过来,帮她将被子掖好,鄙夷地笑道:翩红也是个硬手了,先前宝昌公主和亲之事作罢,她立马盯上了吴远山,以有孕之身进了吴家。不仅一步步将李明珠折磨疯,前不久还“小产”了,正巧就是李明珠推的她,吴家父子而今越来越厌弃李明珠了,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明珠这是自作孽,同情也同情不起来。

    是啊,如若凤凤还活着,瞧见李明珠落得这般地步,会不会解气地大笑几声?

    罢了,别人家的事,没必要太操心,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是了。

    今儿过年,明海和文珊回去祭祖烧香,与秦氏母子吃了顿便饭,入宫给太后请了安后,便匆匆赶了回来,经过泼茶香酒楼时,将躲在柜台后头的章谦溢给拽了来。

    章谦溢自然是欢喜,说是不能空手上门,赶忙让厨子做了一大桌子好菜,搬了几坛子绍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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