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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就这一条,你跟沐天涛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夏完淳抱着文书站了起来,很快又坐下来了,对师傅笑道:“您又想把我打发出去,不上当。”
云昭笑道:“玉山城里住的都是我的亲眷,你觉得我会在这里出事?”
“师傅希望我走一趟京城?”
云昭点点头道:“去吧,快马加鞭的去,如果可能替我去见见崇祯,告诉他,大明会好好地,大明的宗祠会好好地,大明历代君王的陵墓也会好好地。
当然,大明的百姓也会好好地。
他的死不代表大明结束,相反,他的死代表着大明浴火重生。
告诉他,东方有鸟——名曰:凤凰,每五百年集香木浴火自焚,而后重生,艳丽非常!”
夏完淳点点头道:“可以,弟子去京师,不过,要等我把这里的事情安顿好再走。”
云昭挥挥手道:“速去,速去,我担心你去的晚了,会留下许多遗憾。”
正在吃饭的云彰抬头道:“我也想去。”
云昭摸摸儿子的圆脑袋道:“等你再大一些哪里都能去。”
云彰点头道:“好,我多吃饭。”
云显见状也狼吞虎咽起来。
久久不说话的冯英跟钱多多一起叹息一声摇摇头,还是不愿意说话。
等夏完淳匆匆的走了,云昭这才对两个老婆道:“叹什么气?”
钱多多忧愁的道:“你生了两个傻儿子。”
云昭怒道:“哪里傻了?”
冯英小声道:“听母亲说,夫君七岁的时候已经开智了。”
云昭道:“那么,你应该还听母亲说过,我七岁之前是人人笑话的傻子,我儿只有六岁,已经能认识一千个字了,可以背诵‘三,百,千’我很欣慰。”
钱多多又叹口气道:“六岁认识一千字,能背诵‘三,百,千’,在咱们玉山比比皆是,六岁开始读《论语》的也不少见。
我们的孩儿并不算出挑。”
冯英跟着道:“是啊,是啊,元寿先生说起夫君幼年每每赞不绝口,总说夫君是那种生而知之的人,咱家的两个孩子比起您那个时候差的远。
婆婆总说夫君娶老婆娶得不对,如果娶对了人,云氏的下一代也应该早慧才对。”
云昭瞪了两个老婆一眼,将两个儿子拥在怀里道:“别怀疑,这才是我儿子,要是一出生就会说话,那样的孩子会让我害怕。”
说完话,还在两儿子的胖脸上亲了两下,父子三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嘿嘿的傻笑,这模样让冯英,钱多多两人不忍卒睹。
夏完淳安排完毕云昭的护卫事宜之后,便带着二十个黑衣人一刻未曾浪费,纵马出了玉山,直奔京城。
师傅的交代很清楚——崇祯必须死!
事实上,师傅在交代这件事的时候,夏完淳从师傅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的不自信。
这一丝丝不自信应该是来自于沐天涛。
不过,师傅表现的也很矛盾,他一边赞扬沐天涛的行为,一边对崇祯表现的冷酷无情,看来,在这两者之间要重新衡量。
准许将京师,河北,山东三地封存的武器卖给沐天涛的命令已经下达了,这就说明,师傅完全认可了沐天涛在京师的所作所为。
武器都给了沐天涛,自己到了京师用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准备路过洛阳的时候去拜访一下云杨伯伯。
朱媺娖来到沐王府的时候,赫然发现,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战场。
就在沐王府雄伟的大门前边,倒了一地的尸体,而沐天涛身着重甲,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的坐在一张椅子上虎视眈眈的瞅着长街尽头,他的甲胄上粘着厚厚一层血痂,亮银色的长枪也被血染成了红色。
在他身后的沐王府大门上垂吊着两个人,这两个人都气息奄奄,看他们的样子,绝对熬不过今晚。
沐王府面对的整条大街安静的如同死地一般,只有在街头,才能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那里张望。
沐天涛看见公主来了,沾满了鲜血的俊脸上微微有了一丝笑意。
公主来到沐天涛身边微微施礼道:“朱媺娖见过世兄,不知世兄收缴军饷的大计进行的如何了?”
沐天涛笑道:“纹银六十万两,人头九颗,伏尸三百余。”
说着话,见身后的香炉里插着的时香上的香头跌落,二话不说,手中的长枪就闪电般的激射出去,挂在左边的那个人惨叫一声,就被长枪透胸而过。
收回长枪,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身体里漏出来,很快就染红了沐王府的青石台阶。
朱媺娖吃了一惊,微微后退两步,很快又上前道:“死的是谁?”
沐天涛笑道:“武定候郭铭之子郭威,前来拯救朱国弼的时候被我留下了,看来他的父亲极为吝啬,不肯出军饷二十万两。
没关系,人死债并未消散,待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再登门去取。”
“朱国弼呢?”
“缴纳了三十万两白银,就被我恭送离开了沐王府。”
“中军都督府的人没有找你的麻烦?”
“军中将士听说我是在为大家筹集军饷,奉命来看了一次,被我率领众人冲击一次,他们就丢下一些火器,然后逃走了。”
朱媺娖摇摇头道:“京城勋贵众多,即便是把家奴联合起来,也成千上万,世兄如何抵御呢?”
沐天涛大笑道:“若是那些开国功勋们亲自来,我自然不是对手,可是,如今啊,他们的子孙早就成了一堆土鸡瓦狗,我在这里枯坐了半日,竟然没有一个有胆量的来找我的麻烦。”
“世兄已经在这里等候了三日,为何不去我外祖家中取军饷,如果世兄担心我母后,小妹以为大可不必。”
沐天涛看看西垂的落日道:“我在等人,还在等需要的武器。”
朱媺娖眼睛一亮,快快的道:“蓝田?”
沐天涛点点头道:“我买了一些武器,应该很快就到了。”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沐天涛起身就要进沐王府,临进门之前,用长枪挑着另外一个悬挂在门口的人的下颌道:“你还有两个时辰。”
被沐天涛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汉子见公主在,遂挣扎两下道:“公主救命!”
朱媺娖看了好一阵子才发现此人竟然是东川候胡奢之子胡敬。
见此人满脸哀求之色,就硬着心肠道:“你们眼看着京城危机,也不肯出力吗?”
胡敬垂下头道:“东川候府实在是没有二十万银子。”
沐天涛笑道:“那就等死吧。”
胡敬连忙道:“沐兄,沐兄,小弟知晓几个商贾很有钱。”
沐天涛笑道:“不用你说,百姓有钱那是百姓的事情,我只问勋贵。”
说罢,就带着朱媺娖进了沐王府。
此时的沐王府与其说是一座王府,不如说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座堡垒,上千人守卫区区一座沐王府并不成什么问题,就在王府高墙后面,弓箭手,火枪手,长枪手,盾牌手安置的整整齐齐。
只要有人靠近,沐天涛就下令攻击。
大厅之上堆满了银锭,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沐天涛指着满地的银子道:“为了这些东西,那些狗东西忘了君父,忘了大明,忘了社稷江山,媺娖,你说说看,一旦闯贼进城,他们守得住这些东西吗?
愚之何及!”
第090章 不能死在黎明
自始至终,沐天涛都没有问皇帝要过旨意,甚至没有问朱媺娖皇帝对他粗暴行为的看法。
回到家里沐浴之后再出来,屠夫一样的沐天涛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那个风度翩翩的良人。
忙碌了一整天的沐天涛才开始用饭,朱媺娖就站在边上给他布菜,宛若一个娇羞的小媳妇一般。
吃了一半的沐天涛抬起头看着朱媺娖道:“京城守不住!”
朱媺娖道:“那就共存亡好了。”
沐天涛皱眉道:“玉山书院不是这么教导学子的。”
朱媺娖摇摇头道:“我是公主,不一样。”
沐天涛拿起手帕擦擦嘴道:“如果有一天,玉山被攻破,云昭一定会跑的,一定会跑的无比坚决。”
“他是流寇!”
“又错了,李弘基是流寇,张秉忠是流寇,唯独云昭不是,他一直立身关中,在治理关中,建设关中,一刻都未曾停止。
不得不说,他从一个小小的贼寇之家,一步步的将自己变成了帝王之家。”
“在我眼中他永远是贼寇。”
“这是自然,但是,在天下人眼中他已经成为皇帝了,且是百姓们遴选出来的皇帝。”
“无耻,他自比尧舜!”
沐天涛幽怨的瞅着朱媺娖道:“如果,大明以后的皇帝都是遴选出来的,那么,他自比尧舜确实没有太大的问题。”
朱媺娖的身体微微颤抖,艰涩的道:“你也看好云昭?”
沐天涛摇摇头道:“不是看好他,这个天下到了现在已经是他的了,不论是论实力,还是论民心,普天之下,无人能及。”
“那么,我父皇呢?”
沐天涛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难题。”
说完话继续低头吃饭。
朱媺娖带着哭腔道:“这就是你告诉我京城守不住的原因?”
沐天涛沉默不语。
随着青州知府葛旭宁在青州与城池共存亡之后,整个山东已经彻底沦陷在了李弘基的马蹄之下。
随即,沧州,河间,晋州,全面告急,报急文书几乎是一日三遍。
李弘基的大军已经抵达了河间府边地,目前为止,河间府知府窦文光正在坚壁清野。
兴平伯李岩屯兵霸州,誓言要与李弘基决一死战……
自从与蓝田密谍司联系上之后,沐天涛的眼界一瞬间就变得极为广阔。
他不仅仅知晓自号大顺皇帝的李弘基已经抵达沧州前线,还知道刘宗敏正在向顺德府进发,李锦正在向真定府进发。
闯贼大军已经断绝了运河,天津也危在旦夕。
皇帝已经下令,命局势刚刚缓和的辽东铁骑入关,曹变蛟,白光恩,王朴火速增援京师。
还命监军太监杜勋与没有大同属地的大同总兵姜镶,没有宣府领地的宣府总兵王承胤统领六万兵马,前往济南固守。
而此时,距离李弘基攻占济南,已经过去了八个月了。
大同府早就成了李定国养马的地方,而宣府也被李定国弄了几十万农夫种地,大同城,与宣府城直到现在都处在蓝田官吏的托管之下。
蓝田官吏曾经给大同总兵姜镶,宣府总兵王承胤去了无数公函,希望他们能够回来,好好地治理地方……可惜,这两人没有一个愿意回来的。
沐天涛的眼界越是宽广,对大明就越是没有信心。此时此刻,他只想痛痛快快的与叛贼大战一场。
之所以告诉朱媺娖京城人心涣散根本就没法子守卫,就是希望朱媺娖能理解他的苦心,劝说皇帝早日离开京城南下。
沐天涛甚至相信,借道蓝田应该是皇帝最安全的一条南下之路。
可是,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朱媺娖忽然坐到了沐天涛的腿上,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对他道:“我陪你战死在这里吧!”
沐天涛揽住朱媺娖还在颤抖的腰肢道:“能活为什么一定要求死呢?”
朱媺娖摇头道:“没活路了。”
沐天涛道:“可以南下的。”
朱媺娖摇摇头道:“不可能了,应天府知府史可法决意起兵勤王,人马,粮草,甲胄都准备好了,他忽然发现,这支大军并不肯听他的。
不仅仅兵马不肯听他的,就连南京城里的勋贵们也反对起兵勤王。
白光恩,王朴,曹变蛟也迟迟不来,说是没有粮秣,军械,无法开拔。
我父皇吐血了,趁着他昏迷过去的时候,我偷偷看了这些人的奏章,世兄,如你所言,大明完了。”
沐天涛将绝望的少女抱起来放在锦榻上,在她的额头亲吻一下道:“你已经很疲惫了,在这里是安全的,你可以睡一会。”
朱媺娖含羞带怯的看着沐天涛道:“陪陪我。”
沐天涛笑道:“不急于一时,我们有的是时间,如果你父皇肯让你下嫁于我,以后我们会过得很好。”
朱媺娖探手拉住沐天涛的衣袖道:“等我睡着再走……”
沐天涛笑了一下,就坐在锦榻边沿,牵着朱媺娖冰凉的小手,跟她说起书院的梁英……
这是他们两人单独相处时永远都说不腻的话题,有些蠢,又有些精明,还有些古怪的梁英总能给他们制造足够多的新鲜话题。
“我离开玉山书院的时候梁英对我说,我如果愿意留下,她可以考虑嫁给我……我告诉她,就是因为考虑到她有嫁给我的可能,我才跑路的……你没看见她的脸色,都快变黑了。”
“哈哈哈……”
“还有一次,这个臭婆娘居然告诉我,想不看你洗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