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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张弛现在真想跳起来到方将军面前去给他两个耳光才解气。
不过心中想的毕竟是在心中想,张弛脸上还是一脸微笑,说道:“可是现在虽然暂时解了平武之围,可胡人大军仍在,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转回成都,胡人大军回过头来再攻平武,不是一样难逃沦陷沦陷的命运。”
“呃……”张弛一问,真把方将军问住了,无法回答张弛,方将军只好将头转向孙如柏,说道:“孙将军,不是我说你,如今我们打退了胡人,你正是应该巩固城防,积极备战。我们能救的了你们一次两次,可你们也不能次次都仰仗别人,俗话说求人不如求己嘛。”
方将军说这番话的时候义正言辞,就好像他当真是在为平武打算的一般,说话时丝毫也不觉得脸红。
他说的人不脸红,不过张弛这个听的人都为他深深感到惭愧。
抵御外辱什么时候成了一城一将得责任?可却偏偏这些人都是这么想。
好比两个人遇到了猛虎,那当然是谁跑得快谁就能求生。
可问题是,现在的形势是一百个人共同面对一只猛虎,而且所处在死胡同里,无路可退。现在大家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齐心协力,战胜猛虎。可这些人偏偏勾心斗角,眼看着同胞送死,难道祈求老虎吃饱了别人就不来吃自己么?
等其他九十九人都已经葬身虎口,轮到老虎来吃你的时候,又还剩下谁能来帮你?
张弛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清泉,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诸位都是统兵的将领,想必也读过一些书。”
众将不知道张弛怎么说了这样一句话,心中不解,全停下来其他动作望向张弛,等待他的下文。
“书中说三国的时候孔融获罪,曹操派人杀他,孔融的儿子当时只是小儿,却也说‘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张弛继续说道:“如今胡人挥军入蜀,书中就是各位将军之巢,而诸位将军就是巢中之卵,连小儿都知道巢覆卵破的道理,难道诸位将军不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说完,张弛也不理会这些将领懂不懂他的意思,离席而出,一直上了平武的城墙之上。
此时正是落日时分,远处山川被余辉映的遍地殷红,张弛不禁感慨,多好的江山!
暗刃作为张弛的贴身侍卫,一直跟着张弛,现在也来到城墙上,站在张弛身后,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暗刃的表情没有逃过张弛的眼睛,张弛苦笑了一下,说道:“我现在终于理解你当初为何要刺杀蜀中官吏了,如果现在没有强敌就在面前,我恐怕也会忍不住这种冲动。”
“你做的事我很佩服,要做大事,就不能不权衡再三。”暗刃的口气出奇的客气。
张弛自从认识暗刃,她说话向来都是冷冰冰的,不知道今天怎么转了性子?
张弛还在纳闷,三桐道玄等人已经跟上了城楼,道玄年轻气盛,一见张弛就说到:“那个方将军我看他就不顺眼,如果不是现在要着眼大局,我真想揪住他痛扁一顿。”
“扁”这个词,当然是道玄跟着张弛学来的,这些新奇词汇有的张弛一说,就被三桐道玄记住,并且常常加以应用。
张弛刚才说的那番话是说给他手下各州郡的将领听,只可惜说了也是白说,收效甚微,现在这些将领依然在席间大吃,只有孙如柏多少看出了一些情况,看来都督虽然是这位书生打扮的公子,可兵权却未必全在他的手中。
孙如柏是聪明之人,现在听了道玄等人的说话内容,其中的关系厉害也就一目了然了,不忍张弛为难,对张弛真诚的说道:“蜀中关系错综复杂,早已经不是一日俩日了,都督哪怕是有心抗胡也无力杀敌,不如就回转成都吧。”
“那孙将军你呢?”一边的秦搏问道。
“平武是蜀中平原上的最后屏障,如果平武有失,胡人大军就可长驱直入蜀中,再也无险可守,况且我身为平武守将,必然是要和平武共存亡。”
秦搏见孙如柏是条汉子,敬佩之情不言而喻。双手拍着孙如柏的肩头,可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胡人大军三十万,而现在自己这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兵不多不说,连心也不齐,怎么打得过胡人的虎狼之师?纵使秦搏为将多年,也全无主意。
丁逸之看着张弛盯着远方不言不语,微笑着说道:“不知兄长心中可有破胡良策?”
“这个时候,荆州的兵马应该已经出发了吧。”张弛自言自语。
“荆州兵马?”所有人都是一愣,现在面对胡人,连蜀中诸将都不肯用命,又哪里来的荆州兵马?
张弛这才说道:“从成都出兵之前,我就已经喝成都王密谈过,让益州刺史派使者前往荆州请援,现在这个时候,恐怕荆州兵马也快要到了。”
荆州强兵,与北府军一西一东共守长江,使得胡人始终不能过长江一步,可是历来名不虚传。
“原来公子早有计划,”秦搏赞道:“只是不知道荆州兵马愿不愿前来助战。”
张弛说道:“唇亡齿寒,桓玄盘踞荆州多年,大有图谋,必然知道这个道理,如果蜀中落入胡人之手,对荆州桓玄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想必他不会像席中这些将领一样目光短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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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盲龟值木
。张弛猜得不错,荆州桓玄是何等样人?他隐忍图谋几十年,志在天下,又怎么能和这些蜀中的普通将领一样目光短浅得只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蜀中比邻荆州,如果胡人入蜀,对荆州来说的确是唇亡齿寒。
自从晋室南渡以来,胡人一直不断的威胁江南,只不过因为有北府军和荆州强兵这两支军队,一东一西拒守长江,使胡人始终不能南下。肥水一战,苻秦也正是因此覆亡。
姚秦随后兴起,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姚秦也改变了对南方晋室的态度。
有长江天堑,决不能轻易强攻。不过胡人绝不会打消南侵的念头,不能鲸吞,那就改为蚕食。
所以这些年姚秦的策略已经不像符坚当年一样,聚兵强攻过江,而是一点一点蚕食晋朝在江北的土地,如今,又打算将手伸入蜀中。
自从当年桓温开始,桓阀就开始同胡人打交道,姚秦的这点战略想法桓玄当然明白得一清二楚,只不过虽然知道,可江北诸地被胡人蚕食他也多有无力。不过他知道,蜀中可绝不能再被胡人给占了。
胡人占据江北,可是想要过江,只要凭江拒守,胡人就不能轻易过江,可如果胡人攻占蜀中的话局势就不同了:蜀中地势易守难攻,虽然与荆州比邻,可是上江上游地势险要,胡人如果占据蜀中地势,沿江顺流而下,绝难抵挡。
可反过来,如果胡人先占据了蜀中然后桓阀再要打入,那就远远不是想得这么容易了。
所以不是为了民族大义,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只是为他自己,桓玄也是绝不会容许胡人侵入蜀中。其实这一次不论益州刺史是不是派人前来,他也一样会发兵相救。
只不过桓玄深有城府,他纵使是为了他自己而发兵,那也不会白白发兵,他是想通过这次发兵进而能够控制蜀中。所以蜀中痛失六郡的时候,他也依然稳坐如山。他就是在等,等蜀中方面请他入蜀,这样他控制蜀中也就名正言顺——我可没想来,是你们请我来的。
早在发兵之前,张弛去益州刺史府上赴宴的那次,就曾与益州刺史商议妥当,为今之计要想打败胡人,只能请荆州桓玄援兵。这种事情益州刺史当然会抢着去做——桓阀两代雄踞荆州,找桓玄做靠山,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现在益州刺史代表成都王请桓玄入蜀,双方当然一拍即合,桓玄当即就派桓恒入蜀,另一方面派桓谦发兵十万抵抗胡人。
桓玄是东晋名将大司马南郡宣武公桓温之子,5岁时就袭爵南郡公,当然不用他亲自出征,他只需要安坐荆州下令即可。
桓温的弟弟,叫做桓冲,也就是桓玄的叔父,而桓冲的第二子叫做桓谦。此时桓谦就是受命桓玄,领兵十万前去抗胡之人。
桓谦为人谨慎用兵也以小心著称,此时他手中只有十万兵马,虽然都是精兵,可他也绝不会去和胡人数十万的虎狼之师硬撼,此时他骑在马上,问跟在他身边的一名和尚,说道:“大师可有妙策,助我军旗开得胜?”
那名和尚慈眉善目,也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笑着避实就虚:“兵者凶器,乃是杀人之道,出家人讲求普渡众生,将军怎么反问我们出家人杀人之道。”
见和尚不答,桓谦也跟着笑着说道:“我只知大师是慧远大师的弟子,如今看来果然不愧高僧之名,不敢请教大师名讳?”
那名和尚笑着说道:“贫僧道生。”
“大师的法名,可是慧远大师所起?”
道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贫僧初随竺法汰出家,改姓竺,也就是近些年才来庐山向慧远大师求学,不过道生的这个名字,却是贫僧自己取的。”
“哦?”桓谦跟着问道:“不知大师的法名何解?”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道生答道:“贫僧年轻之时,一心想要普渡世人,成佛作祖,可却没料到屡屡碰壁,直到年岁渐长,贫僧才终于明白了,在这世间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道生继续解释说道:“为僧也与做人是相同的道理,切不可好高骛远,一些基础根本之事尚且没有做好,又怎么能刚一出家就成佛作祖?然而当根本之事做好,大道至理自然显现而出。这也正是贫僧道生之名的由来,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好一句本立而道生,”桓谦赞道:“不过这一句本是出自论语,想不到大师竟然也对儒家经典了如指掌。”
魏晋名士都读《老》《庄》,儒教没落,不过尽管如此,依然有很多人研读《论语》。
道生笑道:“儒、释、道三教本来同源,互为佐证,这些儒家道家经典,贫僧自然也略有涉猎。”
说略有涉猎,只不过是道生的谦虚之辞,这个时代的高僧,任何一个都可以术上的大师,因为佛经如果直译,往往晦涩难懂,所以再讲解佛经之时,高僧们为了让人能听得懂,往往借用儒家和道家经典进行解释,借用的最多的当然还是玄学,不过儒家经典也必不可少,这也正是南传佛教与其他佛教分支的差异较大的原因之一。
“大师果然博学。”桓谦笑道。
道生笑着说道:“将军过誉了,其实贫僧虽然读过几本书,也不过是为了更方便的弘扬佛法罢了。”
道生这样的人,在佛教人中当然以他为楷模,不过像桓谦这样的世族子弟就多有不解了:“人生不过百年,大师又何必如此劳心劳力,若不及时取乐,岂非浪费了这百年光阴?”
“佛说人身难得,佛法难闻,中国难生,净土难信。既然得了这一世人身,当然要要好好利用这一世人身,勤研佛法,在贫僧看来,及时取乐才是虚度了百年光阴。”
“大师说得在理,”桓谦虽然如此说,不过却未必是如此想,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又何必非要与一名和尚争辩?而问道:“大师所言‘人身难得’又是何意?”
“佛说,”道生笑着举起了例子:“在冰冷的茫茫大海之中,有一只盲龟。这只乌龟虽然寿命比宇宙还要漫长,但它的双眼却瞎了。每经过一百年,这只盲龟才有机会浮出广袤的海面一次。而在大海中,还飘荡着一段浮木,浮木的中间挖有如乌龟的脑袋一样大小的圆孔。远自亘古洪荒而来,载浮载沉。”
“每一百年才浮出一次水面的盲龟,它尖尖的头如果能恰巧顶再浮木的圆孔中,只要得到如此千载一时、一时千载的机缘,乌龟便能获得人身,重见光明。”
“可再茫茫无际、的大海之中,浮木究竟在哪里呢?”
“终于,乌龟好不容易又等到了某一个一百年,浮出了水面时,头顶终于触到了浮木。盲龟欣喜若狂,拚命地朝浮木游去,头顶奋力一顶,希望能嵌入浮木的洞孔。可乌龟是盲的啊,怎么能够找得到浮木上的圆孔?突然一阵巨浪打来,将浮木卷走,多少个一百年的机缘就如此的轻逝。”
“盲龟又跌到深邃的海底,潮来潮去,这只盲龟绵绵无止期的究竟经历了多少个一百年。”
道生笑着说道:“我们获得的这一次人身,其实比这只盲龟值木的几率还要低,又怎么能不善加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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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猫鼠之论
。现在桓谦对道生的才学广博程度佩服不已。
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