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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夜里经常会唤未央的名字,望着方枢泪盈于睫,楚楚可怜的哀怨的脸,味如嚼蜡,更加想念未央的倔强与傲气。
未央对他愈是视若无睹,他愈是殷勤备至。
他搜集各种花样稀奇古怪的礼物堆满了未央的屋子,给她讲外面的趣闻轶事,四处寻找花期晚的紫藤花,移植到未央的院子里,花香楹动,繁茂如春。
他知道,那个叫阿九的男人一直都在,可能就躲在哪棵树上或是角落里,抱着双臂,眯着眼睛盯着他。
他机敏地察觉,那个男人的存在对于他是种威胁,他在对着他的未央虎视眈眈,随时都有跃跃欲试扑过来的意图,他南卿绝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在院子里陪未央的时候便刻意做出格外亲密的样子。
未央想,假如那天,她没有醒,没有听到阿九和南卿的谈话,南卿在她心里那美好的幻想还没有破灭,她对于南卿突然的转变将会多么惊喜,可能会感激涕零,瞬间软化在他的温情攻势里,丢盔弃甲。
可惜,再也回不到曾经。
她做了个茧子,把自己捆缚住了,同南卿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只对他露出一双淡然的眼睛,平静无波,偶尔浅笑。大家都以为她苦尽甘来,南卿终于发现了她的美好,她是令人艳羡的幸福着的。
南卿装作不经意间问起阿九,未央低垂了卷翘的睫毛,遮盖了眼睛,令南卿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只简单地道,“他走了。”
阿九的离开本是未央意料之中的事情,她刻意表现出的幸福与满足,就是不想继续委屈着阿九,虽然她很享受这份守护,但是她做不到心安理得。
她已是南卿的妻子。
南卿经常带她出入洋行和聚会,他开始用欣赏的眼光审视未央的骄傲,未央的漂亮是毋庸置疑的,她是苏家的女儿,又是他南卿的妻子,她的骄傲是有资本的。
偶尔会偶遇苏家人,南卿一反常态,殷切地问好,举止相宜得体。
有两次见到阿九,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着他与未央的亲密,刻意去捕捉阿九掩埋在眼底蠢蠢欲动的那份黯然失落,笑得畅意。
家里被冷落的方枢,肚子逐渐明显起来,芊儿嘀咕道,“有钱人家怀个孩子都不一样,胡同里的李嫂同她差不多月份,人家还没显怀呢,她的就跟个气球似的了。”
方枢的脾气收敛了不少,尤其是面对未央的时候,低眉顺眼,格外恭顺,对于未央的冷漠亦毫不在意,一口一个“姐姐”叫的亲密。
芊儿又嘀咕道,“怕是她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小姐你要小心提防,莫吃了亏。”
未央当时正玩心大起,用凤仙花染了指甲,略带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青葱玉指,“芊儿,我那枚祖母绿戒子你给我收到哪里去了?”
芊儿挠挠发髻,疑惑地说,“我没有见呀,昨天刚仔细收拾了梳妆盒子,我以为你贴身带着呢。”
未央仔细回想,“好像我生病以后便没有见到了。那毕竟是母亲送我的东西,你们花架下面四处找找,莫不是那天丢在了院子里了?”
几个下人便四处角落里仔细翻找了,芊儿将她的被褥也都抖了个遍。
正翻找的时候,不知南卿什么时候静悄悄地进了院子,紧抿了唇,似是心不在焉地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有南夫人拨到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恭敬地道,“老夫人送给少夫人的戒子不见了,少夫人说许是掉在院子里。”
南卿微沉了脸道,“不用找了,在我这里。”
未央长舒了一口气道,“原来被你拿走了,怎的不说一声?”
南卿盯了未央的脸,意味深长地说,“它现在是在我手里,但是在一个时辰以前,有个男人拿着它去银庄支取了一万两银子。”
未央猛的抬起头来,“你说,有人用它可以支取现银?”
“苏未央,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戒子是南府夫人的身份信物,凭着她,可以到南府任意商铺支取一万两以下的银两。”
未央的面色倏然变得苍白,“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刚刚发现它不见了。”
“好巧!”南卿的笑意味莫名。
未央颤抖着手扶着旁边的藤椅,微蹙了双眉道,“你是在怀疑我?!”
南卿打量了院子里的下人一眼,道“你的院子从来没有外人进来,院子里除了母亲拨给你的两三个南府老人,都是你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总要有个说法吧!”
未央冷冷一笑,说道“你这是不相信我苏家调教出来的下人了,你若要查便查好了,我也正想跟你讨个说法!”
那一瞬间,南卿感觉到,自己离未央明明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距离,却好像被她推拒到了千里之外,远隔天涯。
他这许多时日里所做的努力,瞬间土崩瓦解。
………………………………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院子里的下人全都经过了仔细盘问,这些日子里,她们俱都循规守矩,并没有外出过,门房也做了证实,盘查不到丝毫的蛛丝马迹。
南卿不敢报官,因为南家名下还有遍布全省的几十个钱庄,动乱的年代里,寻常百姓家对于钱庄的一点风吹草动都出奇的敏感,南家不敢透漏出丝毫的不利于自家生意的负面消息。
未央不争不辩,冷眼看着南卿逐一盘问院子里的下人,最后平静地说,“南卿,我才是最大的嫌疑人,你应该审的是我。”
南卿一拳砸到桌子上,手背处皮肉绽开,渗出殷红的血来,“未央,你非要曲解我的意思吗?必须要把我想的这么不堪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
“你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找我兴师问罪,不就是想找到我图谋南家的罪证吗?我这样居心叵测的女人竟然会笨到明目张胆地去提取现银,栽赃到自己的头上,为了区区一万两,因小失大?这么幼稚的把戏,精明如你,怎么会看不出来?你只是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过我,在你的心里,我就是那个工于心计,对你有所图谋的女人罢了。”
南卿一时哑口无言,竟无从辩驳。未央从来都是他的不冷静,只要关乎她的事情,他好像都丢失了自己惯有的理智。可是这样解释,她会信吗?
南卿夜不能寐。方枢温柔地劝解着他,“你没有追问过钱庄里的伙计,取走银两的人是何模样吗?我们兴许可以顺藤摸瓜,查看一下他与府里的什么人有来往!”
南卿发现,自己果真是因为关乎未央,急昏了头脑。第二日一早,便寻了那个管事和伙计,仔细询问那人的样貌特征,并找了一个画师,根据他们的讲述,描摩下来。
南卿脸上的脸色越来越差,最后几乎沉地滴出水来。匆忙将画像卷了带回府里,交给方枢。方枢打开后亦是身体一震,颤抖着偎进南卿的怀里。
南卿的声音无比艰涩,满含着难以置信,“方枢,你也认出来了是吗?确定是那个人吧?”
方枢的背仍有些抑制不住地战栗,脸色苍白,“当时地窖里虽然漆黑一片,他在窖口又是逆着光,但是他抬脸时嘴角那块伤疤,我看得清清楚楚,他就是绑架我们的其中一个土匪。”
南卿沉默许久不语,“枢儿,答应我,不要跟别人提起,以免打草惊蛇。”
方枢把脸埋进南卿怀里,低声劝道,“可能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
“但愿如此吧。”南卿叹息道。
未央的院子里笼罩了一层沉沉的压抑,没有了平日里的欢声笑语,下人们全都垂头丧气,小心翼翼。
芊儿也不再像家雀一般围着未央聒噪,翻来覆去地盯着手里的信封,信封上只潦草地写了几个大字:未央小姐亲启。
她终于忍不住,“小姐,难道我们院子里真的有内奸吗?”
未央正斜靠在藤椅上剥着黄澄澄的枇杷,酸的眯了眼睛。
芊儿仍旧疑惑地自言自语,“否则这封信是谁放到窗台上的呢?”
听不到未央的声音,回头见她正专心用丝巾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她说话,急得跺脚道,“小姐,你怎么都一点不着急呢!这信驴唇不对马嘴的,说些什么让你想办法盗取南府印章一类的话,我觉得这事不简单,其中必然有阴谋!”
未央将枇杷核吐进旁边的青花瓷碟子里,叹口气道,“原来我觉得父亲所在的江湖风云诡异,血雨腥风,是最恐怖的,现在才知道大宅院里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更为惊心动魄。我纵然知道有人要害我,又能奈何,这信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我的院子,一样也会送到别人的手里。我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防不胜防。”
芊儿懊恼地看了看手里的信,说道,“那我先把这封信烧了吧,莫让别人抓了把柄。”
话音未落,院子的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踢开,南卿铁青着脸从门外迈了进来,向芊儿伸出手道,“拿来!”
芊儿慌忙将信藏到身后,后退了两步,这一举动无疑更激怒了南卿。未央淡淡地道,“芊儿,给他就是。”
南卿从芊儿手里夺过信封,只看了一眼,眼里怒火如炽,一招手,从门外进来两个家仆,“给我把这个吃里扒外,勾结外贼的丫头关起来!”
芊儿惊慌地辩解道,“南少爷,这信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但是绝对和小姐没有关系,我们是冤枉的。”
南卿不语,两个家仆不由分说冲上来用绳子将芊儿捆了。
未央一步一步走到南卿跟前,仰着头望着他,平静地说道,“南卿,你若恨我占了方枢的位子,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你没有必要如此费尽心机,环环相扣,逼得我未央百口莫辩。”
南卿咬牙切齿,几乎扭曲了一张脸,“苏未央,事到如今,你不忏悔也便罢了,推卸罪责也可以忍,你竟然将罪名扣到我的头上!枉我还想顾全你苏家的颜面,想惩罚她一个下人便罢了!”
未央微抬着脸,将溢满眼眶的泪水强硬地逼回心里,“你也知道被人冤枉很不好受吧,我进了你南家的大门,你三番四次不分青红皂白冤枉我,我却已经习惯了。你曾经问我,为什么从来不肯解释,可是,你给过我解释的机会吗?如果我说,我知道那戒子是被谁偷走的,你会信吗?南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南卿蹙眉望着她倔强的脸,心里闪过一丝心疼,“你说是谁?我信!”
“我若说是你的方枢,你信吗?”未央盯着他的眼睛,“我生病时只有她跟随母亲来看过我,拉着我的手一直哭。”
南卿讥讽一笑,鄙睨着未央,“你说的若是这府里任何一个人,我都相信你。唯独她,不可能!你知道吗,取走一万现银的人,我找人画了像,正是绑架了我和方枢的土匪。而他,刚刚从你的院子里离开,可惜我只安排了两个人监视你,他身手利落逃得快,不然送进来让你们好好叙叙旧。”
“你安排人监视我?”未央后知后觉猛然醒悟过来,一脸苍白,惊愕地后退两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和匪人勾结?!”
“勾结?太好听了吧?你苏家人本来就是土匪!”南卿近前两步,狠狠地掐住未央的下巴,“苏未央,你对我们南家可真是处心积虑啊,先是绑架了我和方枢,逼迫我爹去求你父亲,嫁入我南家。又欲擒故纵,跟那阿九一唱一和,大演悲情戏。好吧,苏未央,我承认,我愧疚,我感动,我喜新厌旧爱上你了。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只需要等,南家迟早都会是你的。你怎么就这样迫不及待了?想早点谋夺了我南家的财产好与那阿九双宿双飞吗?”
未央被南卿狠狠地摔到地上,头磕在花架上,一阵眩晕。
头上最后一朵紫藤花摇摇欲坠,最终翩跹着飘落下来。
未央心里的最后一丝温暖,也被完全抽离。
空荡荡地凉。
………………………………
【你能收留我吗?】
阿九是个孤儿,单身一人住在南巷,家里只请了两个下人做些洒扫粗使活计。
他最近喜欢和兄弟们一起喝点小酒,经常很晚才回住处。
浓墨渲染的夜色里,有娇小的身影抱着双肩蜷缩成一团坐在他家门口的暗影里,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听到阿九的脚步声,抬起头来,有星星掉落进她盈盈欲泣的眼眸里,一片璀璨。
“未央,你怎么会在这里?!”
未央偏头望着阿九,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丝轻松的笑意,偏生失败了,她苦笑着说,“阿九,我被南家赶出来了,我给苏家丢了脸,我无家可归了,你能收留我吗?”
未央不熟悉南京城的路,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几乎绕了大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