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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不由被李素这番看似热血上头的话逗笑了:“这想法很危险啊!朝廷自有朝廷的考量。越境击贼、给地方刺史主动出击的调兵之权,这种事儿,牵扯太多,岂是尔等小子想得明白的!”
“卑职年轻识浅,见事不能通观全局,只见眼前利害,让曹公见笑了。”李素假装人畜无害。
李素说这番话,那也是经过话术精心设计的。一来是向曹操展示自己的胸无城府、好让曹操将来一直觉得他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另一方面,也是有枣没枣打一杆子,想把“哥就是支持朝廷允许地方官员越境击贼,我目前手头的相关事迹、素材,也能有助于推动这个目的”的人设,在小圈子里慢慢扩散出去。
曹操知道这一点,或许没什么用,但曹操也有他志同道合的朋友,和认识的人脉圈子。
万一曹操圈子里,还有别的朝廷大佬,如今也在谋划这事儿,然后一拍即合、想把刘备和李素当成马前卒棋子利用呢?当然李素和刘备肯定不会白白给人当棋子,他们是要各取所需得到好处回报的。
多个中介渠道多条路嘛。
李素的功课果然没有白做。
一路上,两人青梅煮酒骂朝廷,有一搭没一搭瞎扯淡。
扯着扯着,曹操忽然冒出一句:“你刚才那种想法,倒是跟朝中某些耆宿老臣颇有暗合之处。”
李素微微有些期待,表情语气不变地反问:“哦?还请曹公教我。”
他本想说“愿闻其详”,但愿闻其详就显得太过于淡定了,反而容易漏出破绽曹操的地位比他高那么多,跟他说点事儿,哪怕是出于尊敬的捧哏,李素也该表现得积极一些对吧?
双方尊卑有别,可不是谈判专家与歹徒的平等闲聊。
曹操便爽朗教训道:“我说的是太常卿刘焉。刘君朗可是跟陛下提过一次了,说天下贼情蔓延至此,让各地被动守御根本守不过来,而应该废史改牧,设立州牧之职,给地方更大的主动调兵之权。只是陛下一直忌惮地方失控,迟迟不肯准奏嗨,这些天下大事,跟尔等小辈说了也不懂。”
李素谦卑道:“那还真是荣幸,真没想到卑职一时义愤而成的热血浅见,竟然也能跟朝廷重臣暗合。此生若是有幸,真想向太常卿请教其中道理。”
曹操大笑:“这有何难?回去我给你一道文刺,过几日你自去太常卿府上拜见即可,刘君朗肯不肯折节下交,便不关我事了。”
李素愕然。
所谓文刺,就是这个时代的“介绍信”,引荐人脉用的。就好比“名刺”是本人自己作的名片,而“文刺”是别人给你开的。
曹操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了?不至于吧。
大家虽然因为在何进府上讨论军机、观点相合,所以一起喝了顿酒乘了次车。
但这种交情,还远远不配让曹操开一封向太常卿刘焉介绍李素的介绍信。
这年头开介绍信那可是大人情,很多有钱人想求官,却找不到门路花钱,缺的就是一个介绍信人脉。
不过,李素短暂地震惊了几秒曹操的慷慨后,终于回过神来:卧槽!曹操这哪里是送人情给他李素!他明明是想送人情给刘焉!
棋子想找到棋手,固然会让棋子欠介绍人一个人情。
但对于棋手而言,如果找到一颗刚好合用的关键棋子,也一样会欠介绍人一个人情。
所以,曹操重视的并非让李素欠他人情,而是想让刘焉欠他人情!
此时此刻,刘焉和刘备李素,是相互需求相互利用的关系。
刘备需要刘焉帮他宣传事迹扬孝廉忠义之名,
刘焉也需要通过渲染刘备的事迹,来佐证“朝廷不允许越境击贼造就了多少人伦悲剧”,从而为他“废史立牧”的劝谏计划添砖加瓦、增加论据。
想明白这一切,李素的心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假装什么都没想通,一脸的欢天喜地感恩戴德,就在车上对曹操作揖行礼:“曹公慷慨,令人感佩!素若能求教于太常,皆曹公举荐之义也。”
“诶,区区一道文刺,又花不了多少时间,何必见外,说不定,以后大家还要同朝为官呢。”
曹操微笑捻须虚扶,心中得意:诶,到底是少年人没见过世面,这就感动成这样。某这道文刺,两头卖人情,让这小子和刘君朗都感谢于我,真是妙哉。
曹操这就在心里,给李素这人打下了“有些小聪明,精于计算账目,但看问题不全面不成熟”的印象。
四十里路很快走完,傍晚时分,马车从孟津渡重回雒阳城。
李素跟着到了曹府,略等片刻,取了曹操临时写就的介绍信。又被曹府留着吃了点酒肉饭食,这才礼貌地感谢离去。
回到住处,李素就看到关羽一个人在那儿吃饭,就简单一大碗蒸麦饭,一条煮狗腿。
嗯,确切地说,是带着一条腿的半爿狗。很简单的水煮,蘸着含盐的韭菜酱吃。
谁让曹操只留了李素吃饭呢。如今的关羽,完全是低调的普通亲兵打扮,曹操也不知道他本事,也就不会刻意去礼遇。
李素有些不好意思:“二哥,曹操留我应酬,耽搁了。好在明日开始便没有公务应酬了,难得来一趟雒阳,咱吃点好的。”
关羽撕了一口狗腿,咽下肉抹抹嘴:“说这些作甚?别误了大哥的事儿才是正经。后续这些日子,该做些什么,可有眉目了?咱等在沮别驾回邺城之前,攀上本地权贵的交情才好,不然如何滞留京城帮大哥做事?”
李素微微一笑,得意地掏出曹操的介绍信:“我当然不会误了大哥的大事,今天跟曹操吃喝,还不是为了讨这道文刺。有了这文刺,我有把握找到愿意征辟我等的京城权贵!”
“哦?”关羽立刻肃然起敬,之前被一个人晾在家里吃狗腿的郁闷也消散了。
原来伯雅跟曹操大吃大喝,不是真的为了享受。而是跟曹操虚与委蛇、暗中帮大哥办事啊!
自己居然误会他了,真是惭愧啊。
第31章 代人捉刀
“既有曹公的刺,咱明日就先去太常卿府上投递?”关羽大致看了一下曹操写的介绍信,就直来直去地建议。
李素连忙让关羽冷静:“稍安勿躁,现在去还太急了。一来是大哥才刚刚离京回涿郡,什么事儿都还没做成,就先帮他吹嘘,容易被人轻视。
而且,为大哥宣扬义举孝行的其他准备也还没做好。这几天,我先把孝义录的稿先写完,雕版和印刷暂且不忙,好歹有一份原稿,见刘太常时也好多点筹码。
沮别驾应该五六天里还不至于离京,我们还有时间。最好等到幽州那边汇报贼情的表也到了,张纯之乱彻底闹大、成为朝廷上下共同关注之事,我们再去拜访。”
沮授和刘备送来的公,只是冀州刺史的。
而幽州刺史陶谦,到现在都还没把幽州的贼情闹得多大了、汇报到朝廷呢。毕竟幽州是被后来波及的,陶谦猝不及防,千头万绪折腾下来,等搞清楚情况,起码比冀州人晚四五天。
而且幽州在更北方,路上信使快马加鞭传递消息,也得比从冀州出发的多走两三天。
关羽不懂这些官场门道,只好听李素的,他只是提醒道:“持刺上门求见,至少也要提前三天预约,别人见不见还不一定呢,可得记得留出时间。”
李素一愣,立刻表示虚心接受。
也怪他穿越至今个把月了,还没走过“正式递交名刺介绍信求见达官贵人”的程序呢。之前见到的名人,不是机缘巧合就是有可以插队的紧急军情。
以至于李素到现在,还没习惯汉朝达官贵人那种正常“慢生活”的交往拜访礼仪。
确实得多留出几天时间,让刘焉决定是否要见他。
当天晚上,李素又查找了一些素材,写了一会儿孝义录,然后睡觉。
因为已经彻底对自己的书法放弃了信心,李素写东西反而快了起来,也不在乎字丑不丑了,反正最后雕版之前还要请人抄写一遍。
第二天起床之后,他就带着关羽在雒阳城里乱转闲逛,先去太学晃悠一下。不过如今太学凋敝,也没什么人读书,好不容易逮到几个人搭讪,想求问一下认不认识什么书法名家,人家也不跟他交浅言深。
所以逛了一个上午,并没有什么收获。
倒是跟一小撮读书人稍微混了个脸熟,但其中一个名人都没有,都是些史所未载的龙套。
逛累了,李素就回到住处,写书歇息一会儿,用过饭下午再出去浪。
关羽见他一无所获,也怕误事,吃饭的时候建议道:“我看那些名士腐儒也都清高得紧,酸腐散漫,跟他们打听消息,却不误了大事。
既然只是要找字工整之人,我看不如回甄家的商号,问问他们管事甄家在京师的商号,既然经营卖纸的生意,难道还认不得几个字写得好的?”
李素闻言,放下筷子,觉得关羽说得很对。
甄家作为富商,想跟达官贵人攀交情,估计还是有难度的,但要作为一个情报来源,肯定可以胜任。
卖纸就能认识很多懂书法的顾客,卖马就能认识懂弓马武艺的顾客。
“云长妙计,吃过饭我就去甄家商号问问。”李素从善如流地答允。
关羽“傲视士大夫”的脾气,没想到对于做这事儿还挺有帮助,爽快。
饭后,李素就立刻去了甄家商号,找到了管事。
商号管事名叫张亮,是甄家大管家张权的儿子。自从甄逸死后,甄家由主母张氏掌权,她就把自己娘家的心腹仆人都派到了管钱管生意的位置上。
李素前几天下的造纸订单,也是找张亮亲手经办的。
见李素再次登门,张亮也很客气:“李先生有何贵干?你那批纸,还要些时日才能出货,如今还在沤料洗料呢。”
李素往那儿一座:“不是来要纸的,是想问问你这儿有没有雕工便给的木匠,还有,认不认识京城什么书法好、又肯收钱帮人写字的读书人。”
张亮想了想:“木匠好说,书法是什么?”
原来如今都还没有“书法”这个术语概念。
李素清了清嗓子:“就是字写得漂亮、工整的,最好要跟太学门口刻的石经字迹仿佛。”
张亮这下就理解了:“字写得漂亮又穷困潦倒、愿意帮人代笔的,京师一抓一大把,我随便帮你找个就是了。
不过,要跟太学门口石经上那些字仿佛就要难些。那都是蔡议郎的体,当年能随其学得精妙的,如今多半身居高位,谁肯给人抄写。”
李素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因为蔡邕被罢官回乡已经十年了,那就意味着京城跟着蔡邕学书法的徒弟,至少是十年前就在太学读书的。
蔡邕近年来才新收的徒弟,肯定有地位卑微的,但都在吴郡。
比如后来的东吴丞相顾雍,如今应该才十几岁,他就在吴郡老家服侍蔡邕、跟着蔡邕读书。顾雍的书法,是蔡邕本人亲口承认的“亲传弟子第一”。
包括顾雍的“雍”字就是蔡邕赐的,准许他与老师同音。表字“元叹”也是蔡邕赐的,本意是“被老师赞叹之人”。
但李素也不能跑到吴郡去找人啊,他要是找得到顾雍,那不直接找蔡邕就行了,还费那个事儿干嘛。
李素想了想,就降低要求:“咱不要求蔡议郎亲传,只要学得像,哪怕是自学成才的也行,随便指点一个吧。”
张亮又想了想,这次倒是很快有了建议:“若是如此,倒有一人可以举荐此人名叫钟繇,字元常。蔡议郎下野之前他就在太学了,应该没什么机会亲传。但他自习勤勉,至少有九成相似,还经常来我这买纸。
他在太学蹉跎到三十岁才出师,又当了五六年闲职郎官,一直没有正经差事补阙,仕途不利,所以肯帮人抄写,开价也不会太高。”
汉朝对刚刚举上孝廉,或者是刚刚从太学毕业的新官,如果没有实职出缺,就先放在“郎官”的位置上候补。
换句话说,郎官就是一批每年领三百石俸禄、然后基本没活干、留在京师继续修身深造的宅男。
以京师高昂的物价,没有别的收好处机会,就靠三百石全家要吃一年,日子还是比较清苦的。如果不是出自有钱人家,或者是当郎官年数久了,就得找点副业补贴家用。
李素听到钟繇这个名字,顿时觉得找对人了。
历史上钟繇属于典型的大器晚成,虽然后来官位挺高,但他似乎是在董卓、李郭执政期间,才靠朝臣大量死亡出缺、快速晋升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