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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没有理会他,径自继续原先的话题:“当然,虽说我和季玉份为同宗肺腑,但荆益两州毕竟远隔千里,两军素少往来。改编整顿的过程中,还需要两家的将领一同出面……张飞!赵云!泠苞!邓贤!吴懿!”
被叫到名字的将领闪身出列:“在!”
“诸葛军师和庞军师事务繁忙,有关军伍整编的具体事宜,便由你们协助进行。请务必深体两州结盟之谊,把这件事妥善办好,莫要辜负我和季玉的期待!”
五将一起躬身:“遵命!”
荆州军对益州军的整编,其实早就开始。但因为战事频密,而又顾忌益州军将明里暗里不那么合作的态度,近来推进的并不顺利。
直到今日,既然刘季玉本人在文武官员面前亲口同意,那么无论军将们私底下怎么想,此事已成必然,而且将会大刀阔斧,再不容半点阻碍。
此番玄德公点出的五名将领,也颇有意思。
张飞和赵云,乃是此番入蜀的荆州军重将,素来位高权重,益州军在经整编以后,也将有大部分归入这二将的统领。而泠苞、邓贤则是最早支持玄德公的益州将领,承担这一任务更确定了他们的地位。至于吴懿,他是益州军中极具实力者,原本的地位还高于泠苞邓贤。玄德公将他列入,当是怀柔。
唯独雷远明白吴懿何以得到玄德公青睐。昨日他向吴班提出了调往荆州的建议后,吴班当场没有正面回应,但显然当晚与自家堂兄商议过了,次日即作决断。
雷远偏过头,看看站在益州武将班里的吴班。吴班露出微笑,略颔首示意。他不得不承认,此等在乱世中屹立不摇多年的将门,自有其独特的政治嗅觉。他们在哪里,都不像是会吃亏的样子。
众人各自回到队列之中,刘备不再言语,转而示意诸葛亮继续。
诸葛亮向李邈客气地行礼,笑道:“既然汉南先生说起了昨夜的情况,想来知道昨夜成都城里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有个问题,想问问汉南先生,也想问问益州诸君。”
李邈的性子倒也刚硬,这时候还站在队列以外,并无畏缩之态:“诸葛军师不妨问来。”
“我是久居荆州的鄙陋之人,刚到成都没多久,不了解益州的风俗、人情。因而常自省惕,唯恐有什么地方触犯了忌讳,引起不必要的争执。所以,诸君能否告诉我,益州的高人、士子,是如何看待背主负义之辈、负恩求荣之徒的?”
这个问题一出,益州文武列中不少人倒抽一口冷气。
终于还是来了。
此前玄德公提起整编兵马的时候,益州文武中的不少人还抱着幻想,所以他们没有采用任何动作来阻止玄德公,甚至期望这场闹剧便以对军队的彻底控制作为结束。
但现在的情形很明白,这样的事情,左将军不会轻轻放过的。
许多人的心中已经在抱怨。
益州牧尚在,某些益州官员却只因为听到一个流言就屁滚尿流,作出种种不堪的姿态。他们甚至决绝到这种程度,以至于等不到一早的集会来确认消息真伪?
这是彻头彻尾的背叛,根本没法去遮掩。
还有些人呢?明明旧秩序已经被自家玩弄得稀烂,使得户口百万的天府之国成了他人眼中的肥肉,可他们居然没有一点点的自知之明,以为可以像往常一样在浑水中悠然保卫自家的利益。
他们不明白,世道已经变了。归根到底,所谓荆益联盟的实质,是荆州对益州的控制。益州牧仍然是那个益州牧,但在益州牧之上的左将军刘备,将会明确地告诉所有人,新的秩序已经建立。
这就注定了某些人的谋划并无用处,跳得越是欢腾,越是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笑柄。
接着会怎么样?这场聚集了成都城中大部分文武吏员的会议,难道会成为对某些人残酷处置的现场?如果诸葛亮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那在场之人根本无法反对。
既然如此,有什么样的后继处置,都是理所应当的了。谁也不敢和他们站在一起,至多只能暗中叹息,物伤其类吧。
至于诸葛亮的问题本身……毕竟过去那么多年来,益州乃至天下的局势翻来覆去,究竟何为忠诚,又该怎么看待不忠,大家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一片静默之中,法正出列答话:“蜀虽荒僻,然文景以来学徒鳞萃,比于齐鲁,巴、汉亦化之。不说士子,便是孺子,亦知忠孝。若有背主负义之辈、负恩求荣之徒,今日满堂文武,当共击之!”
诸葛亮问道:“果然如此?”
队列中陆续站出多人:“孝直所言,正是我们所想。若有背主负义之辈、负恩求荣之徒,今日满堂文武,当共击之!”
余下不少人尚在犹疑。
这时候,荆州队列中的许多人就这么看着,他们的一道道目光像是如有实质般,在大堂的另半边往来扫过。每一道目光,都带着沉重的压力,像是在逼迫。而高踞上位的刘备,则侧过身子,与刘璋谈着什么,大概说了个笑话,引得刘璋呵呵笑个不停。
见此情形,不少人的心底里涌出悲哀来。这便是益州牧了,与雄姿杰出的左将军相比,他究竟能算什么?这样的益州牧,大家都已经容忍了那么多年,又有什么理由来排斥一个更强有力的新主呢?
余下数十人一齐躬身:“孝直所言,正是我们所想。若有背主负义之辈、负恩求荣之徒,今日满堂文武,当共击之!”
法正哈哈一笑。整个益州的臣僚都追随他,赞同他的意见,这使他志得意满,满脸都快要放出光来。
“如此甚好。”诸葛亮颔首:“孝直和诸君所言,解了我心中的疑惑。可见今日在场诸君,都能忠于益州,忠于汉室。这真是太好了。”
刘备侧过身道:“有这样的部下,是季玉之福啊。”
刘璋继续呵呵而笑。
会议在一片欢腾中继续进行下去。
刘备与刘璋二人向在场的文武宣布,为了更加明确权责、有益于讨伐曹贼,刘季玉将推举左将军行大司马,领司隶校尉;而左将军则推举刘季玉为镇西大将军,领益州牧。
自即日起,大司马刘备统辖荆州、益州,而镇西大将军将会出居益州北方前线,主导讨曹灭贼,规复汉家秩序的战事。适当的时候,大司马和镇西大将军还将与车骑将军、徐州牧孙权会见,形成横跨荆州、扬州、益州的庞大联盟。
在这个联盟之下,与曹操敌对的力量将会空前强大,参予其中的每个人,迟早都会得到建功立业的机会。至于今日不在场的诸君,没有人再去提起,没有人会在意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神驰
这样的大会,更多用于确定上下之分,体现尊卑礼数,倒未必会多谈正事。因为李邈的缘故东拉西扯几句,已经显得失仪。之后两家主君彼此推举、重订盟约的种种流程,断然是一丝不苟,没有半点疏漏的。在这种环境下,每个人只要低眉顺目,跟着赞礼官的指挥恭谨趋退就行。
雷远跟着同僚们,伴随着笙箫之响行礼如仪。但心里却难免胡思乱想,神驰域外。
他想到了自己原本熟悉的那段历史。
在那段历史中,刘备在益州转战三年而得益州,过程中的艰险不计其数,一度部众离落,死亡且半,甚至还丧失了赖为臂膀的庞统。在最终胜利后,为了飨酬苦战辛劳,他又不得不对将士们的贪婪暴掠大开方便之门,以至于益州府库一空,经济几乎崩溃。
与之对应的是,刘备武力夺取盟友基业的事实还引起了孙权的极大疑虑。如果不考虑孙权的有限节操,某种角度来说,孙权便是在此之后对刘备的信誉失去信心,孙刘联盟随之迅速瓦解,刘备的主力部队开始出现两面不能兼顾的窘境。
按照雷远的粗浅理解,那段历史的后继走向,几乎在刘备夺得蜀地的时候已经注定。既然他选择将自己的信用、名声完全兑现在益州,那在益州之外的再无进展甚至步步溃退,也就很难阻止了。
现在的局势大不相同。
实际上的益州权柄如何划分,那须得诸葛亮等人日后慢慢安排。但在外界看来,既然益州牧刘璋尚在,荆益两州的关系就是联盟而非吞并。益州的官员们只要忠于益州、忠于汉室,就可以基本延续旧有的利益格局。只不过刘备以大司马的名义管辖荆益两州的兵力,在军事上作统筹指挥罢了。
无论对孙权,抑或对以后任何一名试图与刘备合作之人来说,这样的处置都足堪交代了。在这礼崩乐坏、人心丧乱的世道里,如此应对已经宽厚到了极致。
而更重要的一点在于:
刘备在做出应对的时候,其身份首先是大汉的臣子,是为了大汉的未来而讨曹灭贼的重臣,而非与诸侯妄兴倾轧、争夺霸权的野心家。所以这个横跨扬州、荆州和益州的联盟还保有继续扩充的可能。
毕竟以曹操的所行所为,明里暗里与之敌对的人太多了。
毕竟在道义上,刘备始终站在那个无法正面贬斥的高点,凭此足以号召天下人心。
雷远为此颇感自豪。这个与另一段历史完全不同的情形,在相当程度上出于他在江陵城下的那个建议。
当时雷远提议,以讨曹灭贼、规复汉家秩序为口号,建立大规模的联盟。现在这个联盟已经实现了大半,而刘备的名望、声势,在这过程中不仅未损,反而更加高涨。这对于刘备来说,将是远比另一历史更加优越的开端。
当然,这样的情形也不是没有缺憾。
对刘备来说,他对益州的掌控将会更需要执政者的精细操作,需要对益州官员进行更谨慎有效的筛选任用。即便如此,只要刘季玉在,就到底隔了一层,恐怕一时难以做到如臂使指。
而对雷远来说,他在此世最大的优势,也就是对历史发展方向的把握,到此大概就所剩无几了。
在另一段历史上,那些此起彼伏的大战,那些影响刘备政权和天下局势的转折,莫不由刘备伐蜀而起,但现在,一切都已不同。这种不同,从雷远抵达荆州之后开始,随着他的努力而不断积累,到现在终于达到了改变历史主线的程度。
从孙刘两家在荆州的冲突开始,雷远已经一次次见到了与另一段历史完全不同的发展。那些因为偶然因素或者概率影响发生的事件占据的比例越来越高,而对于历史的必然……雷远的前世不是历史学家,除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八个字,他简直说不出别的。
这八个字对雷远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如此一来,未来之路的难度可就增加了许多呀。
或许是身为后世之人的习惯,让他对那些繁杂的礼数终究缺了点发自内心的认同,因而许慈、胡潜之流的赞礼官辛苦一场,落到雷远眼中未免明珠投暗。雷远这么一边想着,一边随他人按步就班、舞之蹈之,也不知怎么地,前后的仪式就结束了。
他随着人潮出来,站在阶上,心中有些怔愣。
这时候他感觉身旁有人走近,连忙收拢心思,定神一看,是老朋友简雍。
“宪和先生,何事?”
简雍有些气喘吁吁:“续之你怎么就出来了?快跟我回来,主公召见。”
雷远连忙跟上。
两人沿着蜿蜒廊道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记得是穿过了哪一道门,周围恢弘阔大的建筑渐渐被溪流、树木和亭台楼榭所取代。
在一处水榭里,刘备居中端坐,诸葛亮、庞统、张飞、赵云等文武侍坐左右,再下首些,还有法正等高官。
这时候马谡正站在刘备面前对答,雷远犹豫了一下,看见赵云挥手示意,他便轻手轻脚地往赵云身边的坐席跪坐。
却听刘备沉吟问道:“紧随着孝直出列表态的有谁?可记下了么?”
马谡恭声道:“有张子乔、李正方等几位原已与我们合作亲密的。还有益州主簿黄权、巴西太守庞羲、江阳太守程畿、梓潼令王连、绵竹令费诗等。”
刘备默然片刻,叹了口气:“就这么几个。任重而道远啊。”
诸葛亮道:“还有些人只是不敢为先罢了,不必苛求。黄公衡能明白大势所趋,程畿、费诗都谙熟政事,王连听说擅于盐铁的运营,这些人,都可以拔擢以示举用贤良的决心。”
刘备道:“这便按照军师的意思来办。”
“还有没来的二三十号人呢?总得有些处置,否则威权何在?”庞统悠然发问。
此前他与诸葛亮在益州牧府的正门口争执得厉害,现在并肩端坐,又似乎从无芥蒂的样子。
刘备摆了摆手:“那些人真正是鼠辈,还有什么可怜惜的。即日褫夺官职、罚没家财,日后扔到朱提、越帯阅先ブ值兀≌庑┤撕退堑募易逶诔啥贾鼙咚季莸淖啊⑻镎糜美瓷痛徒棵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