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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张世平却没有回应秦风,而是看着在左右的张亨仁三人,有些催促地说道:“你们还在这里干嘛,下去!”
“干嘛那么快就叫他们下去,是不想让这些小辈知道我吗?你们且在一边听着吧,毕竟他们与你一般,身上流的也是我的血!”秦风玩味地说道,他轻轻一挥手,张世平顿时感觉到肩头上好似有千钧重担一般,而张亨仁三位筑基修士那更是动弹不得。
而后秦风说道这里,稍微顿了顿,手中捻着数根胡须说道:“还有不要叫我秦风,老夫张施龙。”
他紧接着看着张亨仁,又侧过头看了张添雅与张添武,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如今族中的筑基都是你们这样的吗,连一个筑基圆满,有望结丹的都没有,真的是太不争气了!”
张世平运起法力,卸去了周身的灵气束缚。他身体略微地往前倾去,怒目盯着秦风,语气生硬地说道:“南无法殿已经开启了,你不去那里,来这边又是想玩什么把戏?”
“这里是张家,我是张家的老祖宗,回来有什么不对吗?不过既然来了,老夫也不好空着手,这个小玩意便送给你吧!”秦风翻手取出了一个闪烁着朦朦紫光的圆珠,在珠中游曳着一道黑影,隐隐透着一股凶煞之气,使得大殿中蓦然生出了几分冷意。
他掂了掂手中的紫珠,随手朝前抛去。
张世平接过紫珠,待看清了珠中那黑影,赫然是他那徒儿残魂所化的鬼物。
他眼中顿时血丝满布,鬓边上的血管筋脉更是根根乍起。不过很快他闭上了双眼,数息之后再度睁了开来,此刻从他的眼神中看不到丝毫的悲喜怒恨等种种情感,整个人变得如那千年幽深古井,不见一丝的涟漪。
“原来如此,昔日你也是这样子对许师叔的吗?”张世平翻手收起了这枚紫珠,语气平缓地说道。
在正阳宗之时,门中有长燊老祖一位元婴真君,还有包括常有年、许攸旦等人在内七位金丹真人。只不过宗门中那些金丹真人座下都有一些筑基弟子效命,但唯独许攸旦一人独居湖心山中,麾下也没有几人。
本来当时张世平以为许师叔是不喜欢门中杂事,自得清净才是如此的。昔日万剑门来袭之时,许师叔更是借着些借口将他调走,又托玉洁真人让他在胡家村中安心修行了好些年。
只是昔日一别,待他结丹以后,还未有任何的报答,却是从玉洁真人口中突闻了噩耗。
修仙界中流传着魂魄残缺之人,不入黄泉,永无轮回的说法,但是世上黄泉也不过是个传言而已,因而投胎转世之说,自然也无人能确言肯定。
可许攸旦却笃信,不惜此身,这才以自身魂魄为引,施展度人经,补全了已经化为鬼物的未婚妻残魂,使得有了一丝投胎转世的机会。
他的未婚妻便是当那玉洁真人的亲姐!
数百年前玉家也是正阳宗中实力不弱的筑基家族,玉家所在的灵山离正阳宗不远,但是当时这家族却被人以大阵封山,以山中数百名玉家族人,炼出了一头将近金丹期的鬼物,而此事正阳宗查探了以后却是没有查到到底是谁下的手,最后更是不了了之。
而也就是从那时候,刚结丹不久的许攸旦,自此也无心修行了,境界蹉跎数百年依旧是金丹初期!
张世平知道此事以后,其实心中有诸多的疑问。
其一便是修仙界中的堪比金丹修士的鬼王,并不常见,若是能用法阵,以十来位筑基期修士以及数百名炼气期修士的血肉魂魄,就能养出一头快要渡劫的鬼王,那么南州怕是鬼物横行了!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张世平有些奇怪,这种大阵封山的动静,宗门中王老祖竟然会没有注意到?
不过见到了这枚紫珠,他在压下了心中怨怒之后,突然所有的事情都有种恍然之感。
若这些事情都是秦风动的手,那就不难解释了,当时此人在白芒山的时候,修为应该是在元婴中期左右,不然王老祖也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秦风闻言却是一笑,他手中多了三枚方圆内方的古朴铜钱,随意地一抛,铜钱便叮叮地落到了青砖上,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一把抄起,又如此反复了五次。
“唉,果然还是一样。你看看这离上艮下,宿鸟焚巢,一切谋望皆徒劳,此乃下下大凶之卦象!”
第五百七十七章 半卷度人经
张世平看了秦风一眼,皱眉说了一声。张世平眼中并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怨恨或是杀意,他不明白对方到底有何意图,但他知道对面这个人彻头彻尾是个疯子而已,什么师徒关系,什么血脉之情,这些维系着人世间的情感伦理,都不过是对方借予取乐纵情的玩意。
他很是平静地说道:“我徒儿余下的魂魄呢,还是说你要我做什么事情,才肯将其归还?”
张世平能眼都不眨地将其他修士斩杀,碾碎他们的魂魄,哪管这些人能不能轮回?但是他不忍心也不敢去赌这轮回转世之说,毕竟是一世的师徒情分,若能补全徒儿的魂魄,自是最好的,至于付出什么代价,只要他有的都能给!
数十年前,张世平从那位萧尊者口中了解到些许有关化神的辛秘,所谓的悟虚之法,他明白或许恰恰正合适这种人,不疯魔不成活,执念于道。
“这人有三魂七魄,一旦死去,七魄便散在茫茫天地之间,残存的不过是胎光、爽灵、幽精三魂。老夫试着将这女娃的三魂离分,足足花了十年时间,不过可惜最后关头我手抖了一下,功亏一篑,爽灵这道觉魂散了。世平,你知道吗,这世上所流传的那些炼魂养鬼手段,实在是太过粗糙了。”秦风说道后面,甚至毫不顾忌姿态,往后半卧在地,肆意地狂笑了起来。
张家大殿中两位血脉相承,相容也七八分相似的青衣修士,一个是面无表情,一个是跅幪不羁。
至于张亨仁等人身受灵气束缚,仍动弹不得,只是再听到了一些自己所不知的辛秘以后,眼中满是惊诧之色!
见张世平不动声色,神情没有半点变化,他突然笑意一收,手掌在地上一拍,上半身顿时挺立了起来,而后他蝴蝶穿花般地转弄着手中的铜钱,笑声说道:
“好好,老祖我开始喜欢你了,记住了,就是要这样子!这才不愧是我秦风的后人,比许攸旦那小子强多了。当时老夫把这魂珠摆在他面前的时候,那家伙选择的却是逃避,事后更是抹掉了自己记忆。一个自欺自人的懦夫,实在是不配当老夫的弟子!不过看在几十年的师徒情分上,老夫还是去了西漠一趟,夺来了半卷度人经,那小子还真的以为是什么奇门妙法,真就照着上面的法门去做了,真当是可笑,实在荒诞!”
秦风说到荒诞两字的时候,眼中却透着一股怒其不争的愤愤之意,他衣袖一挥,白光一闪,面前多了个灰黄的卷轴,从右至左缓缓地摊开来,只见开头有度人破厄四字。
“这有什么好荒诞的,你这种弑师杀父之人永远是不懂许师叔,也不会懂我的,纵然你有朝一日成了化神,甚至成仙了,也不会明白的这种情感的,真是可悲。你真以为秦相山批言你一辈子无望元婴,是诅咒你的?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他或许算到些什么,这才不想你成为元婴而已。如今的你,不过是为了执念而活,哪个才是你,可笑吗?”张世平伸手将这卷经收好,拿在手中,看着秦风淡淡地说道。
“怎么,修行了琉璃身不说,还学了西漠那些秃驴的口舌之利?何为执念,何为修行,等你到了我这境界时再来与我论辩吧。你非玄远宗嫡传,与它那传承功法太玄真解注定是无缘了,不过你若能结婴,应该能习得前面一两层,从而明心正性,摆脱这琉璃身的影响,免被度化了去,从此再无自我。”秦风嘴角一挑,嘲讽地说道。
燕雨楼一眼就看出张世平所修行的炼体功法有西漠那边的痕迹,秦风这位修为高过一筹的元婴后期修士,自然也看的出。再加上他这些来年,特意了解过张世平,知晓了他曾修行过五彩琉璃身这门功法。
这门功法的出于西漠白马寺,元婴期之前的法门不过是为了给修士打下基础而已,后面的八大明王法相才是真正的不传之秘。那些老秃驴曾邀请过他作为珈蓝护法
“可你若是用了度人经,魂魄残缺,接下来的元婴劫雷可渡不过去。欲度人还是渡己,你要考虑清楚了?”见张世平将这半卷度人经拿在手中,秦风脸色顿变,一下子变冷若冰霜,竟使得这张家大殿里飘起了朵朵雪花。
“我要如何做,还不需你一个外人操心。其他的事情还是不要多说了,你这样的人不去南无法殿,今日反倒是来这,应该不是只为了来看一看而已吧?宿鸟焚巢,火山旅卦,你怕了?”张世平眼皮都不抬一下,将度人经收入储物法宝以后,他轻轻拈了一朵莹白雪花。
“是,我怕了。旅者匆匆,易得小人算计。南无法殿开启,十有八九是尊者手段,我寿数还有,才不着急过去。作为老祖,我也教教你,遇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先等一等为好。此行那些老家伙先去探探路,我再过去,正好解去了这支下下卦。”秦风很是爽快地开口承认,丝毫没有觉得什么丢脸的。
他紧接着说道:“这度人经所谓的度人破厄,即便是一门完整的秘法也做不到破厄这一点,说到底也不过是一种以自身魂魄补全他人残魂,替人渡劫的法术。不过修仙界中补全魂魄的方法,其实也不止只有度人经而已,诸如传说中三大奇木之一的养魂木,它可不是混魂乌木所能相比的。”
“养魂木,修仙界中自古传说中的三大神木之一,可以佩戴身上滋养魂魄元神,慢慢让神识壮大的奇木,更可寄居魂魄,保证神智不散地功用。”张世平皱眉想起自己曾经在典籍上所看到的介绍。
“南无法殿骸骨岭深处长有一棵养魂木。”秦风见张世平的神情,懒散地站了起来,开口说道。
“你们几个小家伙,带老祖去祠堂走一趟吧?”秦风散去了张亨仁三人身上的束缚,转身说道。
张亨仁三人却没有立马回应,而是看着张世平。
“你姓秦,张家祠堂外人可不便进去!”张世平看着秦风的背影,开口说道。
第五百七十八章 一场欢离宴(感谢‘星稀月朗’盟主大大)
“那你们这些小家伙改为秦姓吧。”秦风脚步一顿,背对着众人冷声说道。
张世平神色凛然,过了数息之后,他开口一字一句地说道:“张家先祖始终是张施龙,他不姓秦。”
一时之间,张家三位筑基修士额头上顿时冒出了点点的冷汗,屏着气不敢出半点声。
秦风却突然仰首,哈哈大笑了起来,声如雷霆,传荡在整座冲灵山中,惊起了不知多少的飞鸟,笑声停下以后,他才冷声说道:“如今的小寰界早已经不是上古时期了,家族有金丹便够用了,你还真的想着结婴的话,就不要紧紧攥着不放手。”
而后他微侧过头,看样子是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不知想起了何事,人一晃便消失在了原地。
张世平方才松了一口气。
“老祖,那位真的是?”张亨仁低声问道,在一旁的张添雅与张添武两人也是目露异色。
“福祸无门,唯人自召,你们都记住了,我们姓张。”张世平扫视了三人,神色郑重地说道。
他不想让家族与秦风扯上什么干系,不是因为他自私自利,舍不得这个家族老祖的称谓,而是秦风这人行事太过乖戾了,修为又如此高深,便可看出与他交恶的修士一定不少,张家若是与这种人牵扯上了,动辄那可都是灭门之祸。
宗门、家族家大业大,顾虑太多了,所以讲的是一个以和为贵,最起码表面工夫要做好。可是散修不一样,秦风独来独往,行事张狂,与他交恶还活的好好的修士,少说也是元婴修士。张家这艘小舟,还经不起那么大的风浪。
其实秦风要是和燕家老祖一般的人,多一位元婴老祖庇护,那张世平是并不介意自己姓什么的。可是他明白秦风这等舍情舍心之人,不过是将这世间的一切当成了一场消遣生命的游戏。当对方把这场游戏玩腻了以后,剩下的多半是一地的残骸。
“你们下去吧,这件事情不要和其他人说起。至于秦风,管不了就不要管了,随他去吧。”张世平心神有些疲累地说道。
张家祠堂中。
天井处的青铜香炉中立着三根手臂粗的香,烟气袅袅,直冲青天而去。秦风缓步走过,踏过了门槛,走进室中,他抬头看着眼前一阶又一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