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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帅,是否需要给他们戴上镣铐防止他们跑了?”
他问道。
“不用,我们要相信二位学士,再说徐府尹家是谷熟的,他要敢跑咱们就只好去他家,看看他有没有女儿孙女什么的了。”
王跃说道。
徐处仁悲愤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走了,至于他们劝说的结果,当然不可能有什么结果,这些世家名流正因为王跃的恶行怒发冲冠呢。
还给他钱?
凭什么?
大家没交税是怎么着?
既然税都已经交了,那就没有义务再给他,更何况还是五十万贯,当然,也不可能真不给,五十万贯不可能,五万贯还是可以的,说到底不给这个恶魔些钱终究不好,拿出五万贯意思一下,哄着他赶紧走人才对,否则真激怒他再闹起来就不好了。
总之到天黑时候,徐处仁和盛章给出了游说结果,应天府这些主要世家答应拿出五万贯助饷,另外单独送给中山王一万银钱。
然后……
“你们要干什么,我是进士,我是进士……”
滕康愤怒地吼叫着。
他后面杨再兴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他尊贵的臀部,然后可怜的进士老爷直接向前趴在台阶上,因为下巴磕在石头上,立刻摔出满嘴血,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鲜血惊恐地惨叫着。
“进士?”
一个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他愕然抬起头。
然后视野中出现了王跃那张恐怖的面孔。
“进士就更应该以身作则,把滕进士家的份子,再加上一万贯,总共他该出多少?”
王跃转头问道。
“回大帅,原本他家份额五万,加一万就是六万贯。”
手下爪牙说道。
“滕进士,这是令郎吧,让令郎立刻回去准备六万贯,然后送来作为滕家为迎太上皇的助饷,明天早晨要是没送来,那我手下兄弟们就只能自己去你们家拿了,只是那时候拿多拿少或者把贵府女眷一起拿走,那就别怪王某没有提前说了。把滕进士请到大牢的刑室里,明天早晨见不到六万贯,直接给他上夹棍,记住了,必须使用夹棍,我最喜欢用夹棍了。”
王跃笑着说道。
助饷不给面子,那当然要换刘宗敏那一招了,助饷不行就拷饷,总之钱是必须得弄出来的。
“末将也最喜欢夹棍了,进士老爷,你喜不喜欢夹棍?”
杨再兴看着滕康说道。
后者吓得赶紧摇头……
“那还不快让你儿子回家准备好六万贯!”
杨再兴一脚又把他踹倒在地。
可怜的进士老爷惊恐地惨叫着,双手抱头,忙不迭催促后面跟着的儿子赶紧回去准备钱,而周围那些粗野的士兵一片哄笑,就连那些同样看热闹的闲人们也跟着笑了。毕竟看着过去高高在上的进士老爷,此刻就像条被打的狗一样,就差对着这些当兵的摇尾乞怜了,这种景象真的还是很值得开心的。
当然,在另一些人看来就完全没有这种感受了……
“这是官军还是流寇?”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绿袍官低声愤然说道。
“既是官军也是流寇,这王跃行事就是如此,以劫掠士绅收买军民之心为其所用,似流寇裹挟般以乱兵刁民为爪牙,最终成席卷之势。上次在开封就是如此,乱兵刁民不知忠义,唯利是图,这逆贼就以利诱之,使原本驯良者皆狂暴如虎狼,最终如洪水猛兽般势不可挡。
这个妖孽。
简直就是祸乱天下之灾星!”
他身旁一个穿着儒衫,但年龄明显要大得多的说道。
“如此,这京城不去也罢,官家受制于此贼,终究不过是傀儡,武臣跋扈之势已成,骄兵悍将之事重演,原本还以为新君能有维新之望,能使我大宋焕然一新。如今看来还不如太上皇,太上皇不过宠信宦官,宦官终究无能为,官家却受制于武臣,武臣才是要咱们命的,吾辈宁要太上皇不要这样的官家!
不能再让这逆贼横行下去,再这样下去,两百年来衮衮诸公所有心血将付之东流。
五代乱世将重演。”
那年轻的说道。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带着一脸忧国忧民的正义走向南方。
那个年长的看着被拖进去的滕康,无奈地长叹一声,紧接着同样转身跟着那年轻官员一同向南而去,而此时还有好几个原本在围观的太学生同样默默转身南下。
………………………………
第二二八章 衍圣公
夹棍一出自然无往而不利。
五十万贯而已。
好吧,五十万贯其实对于应天这些世家名门来说,并不是一个真正很夸张的数字,这座城市是农业中心,商业中心,陪都之一,光宰相级别的官员就出了好几个,张方平,赵概,王尧臣……
这个就是那个状元。
而赵概则是同科探花,那一科鼎甲除了榜眼韩琦,剩下状元和探花全是应天人。
宰相家啊!
拿不出十万八万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如果拿不出那一定是装穷,故意隐藏家财不拿,而故意不拿往浅了说就是不给中山王面子,往深了说就是阻挠中山王迎接太上皇的大事,再深了说那就是刘延庆同谋。所以对于这样的人,必须得上夹棍严刑拷问,直到他们表明心迹,如何表明心迹自然就是掏钱了。不拿出钱来,如何证明他们不是刘延庆同谋,不是故意阻挠大军迎太上皇,不是故意打中山王的脸呢?
然后这些世家名门目前为首的男人就一个个被扔进大牢。
其实也没真夹。
就是让他们在大牢住上一晚,基本上第二天他们的家人就都老老实实把钱送到了王跃手中,以至于杨再兴都有点后悔了,认为应该要一百万贯而不是五十万贯……
这个坏人!
当然,其他人对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满意了。
这刚出府界就到手五十万啊!
中山王捞钱之能力,简直就是令人惊叹!
就是这手段……
“什么合适不合适?兄弟们是要去拼命的,咱们连命都拿出来了,这些后面坐享其成的,拿出些钱来给兄弟们养活父母妻儿不是天经地义?要我说就是大帅这法子才对,过去咱们就是太老实,我就纳闷了,咱们这些拿刀子的,过去为何就那么怕这些拿着笔杆子的?他们的笔杆子难道比我们手中的刀子还狠?
狗生龙角,麒麟之相!
拿夹棍夹在他们头上,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说这种话!”
折彦质说道。
杨震等人深以为然。
“老朽只是觉得,这般终究有些……”
杨惟忠欲言又止。
他是迎上皇副使,实际上就是王跃的副手,这家伙也已经五十多,而且头上带承宣使衔,算是西军里面种师道同辈的老将,干活卖力,任劳任怨,打仗也舍得拼命,平日老老实实从不给上司添堵。
跟谁都能合作。
种师道,章楶,刘法,刘仲武,折开适还有童贯,可以说西军主要将帅都能放心用他。
他在战场上也从不掉链子。
当然,也不会有突出表现,总得来说就是一个万金油式的人物,大宋朝廷最喜欢的将领典范,或者说最驯顺的将领典范,完全被文官体系给洗脑了的武将模板。
不过本质上他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战场上从不逃跑,就算逃跑也是别人都逃跑以后,他才不得不跟着逃跑,冲锋时候也敢真冲锋,原本历史上白沟溃败后,就是他拼死冲杀才护住种师道没被辽军活捉。哪怕建炎初年大崩溃时候,他仍旧能够背水列阵掩护赵九妹逃跑,最终悲剧的是他的一切功绩因为两个部下而荡然无存……
他是苗傅和刘正彦的直属上司啊!
虽然他真不知道那俩的事。
但作为两人的直属上司,最终还是免不了被牵连。
当然,现在处境也差不多。
“有些怎样?”
王跃笑容温和地说道。
“唉!”
杨惟忠长叹一声。
俨然一个知道突然得知老婆出轨,却又因为自身原因不得不选择原谅的老男人。
“这里是二十五万贯,我这个人最公平了,总共五十万,我留下二十五万算常胜军的,这些归你们,你们自己商议如何分,那个我就不管了,但别亏待了兄弟们!”
王跃说道。
他身旁杨再兴一挥手,然后一个个车夫推着车子进来,将一麻袋一麻袋的铜钱直接倒下,折彦质等人一片欢腾,杨惟忠继续惆怅,估计对自己的前途也很迷茫。他老实一辈子,这突然就骄兵悍将了,真的有点世界观崩塌的味道,这才刚出京城,就已经开始荼毒士绅,绑架豪门,夹棍拷饷了,这再走下来,还不知道得无法无天到何种地步。
可他也不敢管啊!
“杨公是哪里人?”
王跃凑到他旁边微笑着问道。
在他们后面不远处,那些骄兵悍将们正快乐地围着麻袋,俨然一群围着篝火狂欢的食人族。
“下官环州通远,乃西蕃归国者。”
杨惟忠说道。
“您这也不像蕃人啊!”
王跃看着他那标准的汉人面孔说道。
“下官乃汉人,祖上避乱逃入蕃人之中求生,故此也算蕃人。”
杨惟忠说道。
“我倒是在燕山府,听那些契丹人说起一件事情,说当年高阳关阵亡的大将康保裔其实没死,只是受伤被辽国俘虏,而且后来还在辽国继续做到节度使,为了避免朝廷知道祸及族人所以改姓杨。然后他这一脉继续在辽国繁衍生息,但有个后代,因为仰慕大宋,在哲宗初年从辽国逃走,据说逃到了西蕃,然后又以蕃人身份转投大宋。”
王跃笑眯眯地说道。
杨惟忠面不改色地看着他,表情毫无波澜……
“说个笑话而已,世间哪有如此离奇之事。”
王跃笑着说道。
杨惟忠呵呵一笑……
当然,他是不是康炯就与王跃没什么关系了。
这只是现代网上流传的东西,真假难辨,而且找不到史料支持。
但康保裔这个殉国的名将,北宋官方钦定的忠义,的确并没有战死,他其实是受伤被俘,之后一直在辽国为官,这个大宋后来其实也知道了,只不过没好意思公开而已,所以官方始终都是康保裔已经战死。这同样也导致了后来历史记载的混乱,比如南宋人写的续资治通鉴长篇里面既有康保裔殉国,也有康保裔被俘之类前后矛盾的内容,而辽国方面记载当然是俘虏。
现代出土的辽国将领墓志铭里面也明确记载他是被俘。
总之杨惟忠的身份在现代有这样一个传说。
真假就不知道了。
但是……
假的又如何?
王跃说他是康炯那他就是康炯,说他是杨惟忠那他就是杨惟忠,听话他就是杨惟忠,不听话他就是康炯,然后一个潜伏多年的鼹鼠,就这样被中山王从大宋军队中挖出来了。
栽赃陷害嘛!
杨惟忠也明白这个意思。
五十万贯到手的迎太上皇大军士气昂扬地继续向前。
至于徐处仁和盛章……
当然是交给朝廷处置,中山王这样的忠臣,难道还会私刑处置两个殿阁学士吗?
至于应天惨案……
呃,这个的确已经开始用这个词在各地流传。
而且各地官员纷纷义愤填膺地上奏,要求官家对此进行严厉惩处,反正他们也知道,王跃不可能绕道跑到他们那里揍他们,至于官家会不会惩处,那个关他们屁事,他们就是表明一下态度。但也的确因此造成了一股倒王浪潮,连张叔夜都专门对王跃进行谴责,实际上这些文官也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毕竟目前的情况很明显,王跃就是要带着武将们彻底翻身。
他们不可能继续忍下去,赵桓能不能惩处王跃是一回事,但他们必须表面态度……
徐州。
“衍圣公?”
王跃有些惊喜地说道。
“回大帅,家兄的信中说,衍圣公为应天之事,上奏官家,为应天那些学生鸣冤,请官家派人彻查,对行凶的乱兵严惩,以告慰那些无辜学生在天之灵。”
刘钊说道。
刘锜就是提醒一下王跃,克制点凶性,别搞得一路上鸡飞狗跳,虽然朝廷管不了你,最多也就是谴责,还得张叔夜仗着身份特殊,其他人连谴责都不敢。可你也别搞得自己天怒人怨啊,你要钱就要钱,不让你捞钱不现实,可你至少顾及一下吃相,别如此直白野蛮。
都是有身份的人,这又是杀人又是夹棍,你这是官军还是流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