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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武很惊讶曹小民一点激动都没用,就好像他早就知道一样。
“你猜到了?怎么猜到的?”王耀武问道。
“这水来得太蹊跷,又刚好洪峰完全对着鬼子的进攻部队;还有,早上马旅长来电说委员长在我离开的第二天早上给我发过去了行进路线图,如果按那个图去绕道,完全可以躲开洪水……”曹小民很平静地道:“作为军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哪怕心存异议,不是吗?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我们应该考虑更多的是如何抚恤灾民,特别是应对马上接踵而来的瘟疫、粮荒、难民安置等等,把伤害降到最低……当然,还要备战!”
曹小民在刚醒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冷静的,他甚至想过见到蒋介石时要发发飚,但是他经过和那些来访官兵的谈话后意识到现在的局面不是他所预期的。他亲身经历了在苏北被**的宣传搞得几乎没有民间支持的局面,现在武汉和郑州的情况和当时何其相似,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措施控制,很可能刚刚因为洪水阻挡而换来的缓冲时间就要全部耗费到和**的对耗中,不能全心准备新的会战了:他虽然历史很差,但也知道马上要开始的就是抗战历史上耗时最长规模最大的一场会战——武汉会战了!
“曹长官能够这么想,太好了……”跟在王耀武身边唯一没被挥退的是曹小民的老熟人余衡舟,现在他是军部副参谋长了。
“什么长官的,兄弟见外了……”曹小民对于一本正经的余衡舟那一声长官很不受落。“兄弟,这件事就忘了吧,要是记着,以后你会拿不起枪的……”在苏州城外福山的弟兄们的空坟还在吗?余衡舟给他说过的话却像炸雷般响了起来,这一次的事比用薄板棺材假葬烈士可要严重得多,但作为知情者能怎样呢?也只能把事情烂在肚子里吧,否则,真拿不起枪了!但是,余衡舟下一句话却让他忽然脑门热血上冲同时手脚冰冷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次的计划其实就是德国顾问法肯豪森制定的,早在七七事变之前就已经有计划了……兄弟,要不是你在苏北用水障把鬼子折磨得焦头烂额,德国顾问也没想到用水攻敌;他的原计划只是选一处挖缺口让水慢慢流进来阻断敌人的进攻路线,是看了你在苏北的战绩才想到提前挖好缺堤工事,同时在六处放水,用几节火车厢的**制造水淹七军效果的……”曹小民被这番话震惊得当场石化,他没想到大水竟是这么来的……原来只是想挖一处缺口阻敌?但是好像造成了很大的百姓伤亡啊……现在六处堤岸一起爆破,天啊!到底会是什么效果,造成多大的伤害?这些竟是因为自己在苏北的水障战法……曹小民的冷汗瞬间把全身湿透,苍白的脸色让王、余二人都感到吃惊。
“兄弟不要过于自责,这事要怪就怪到德国佬头上吧,什么计划都是他做的……”王耀武看出了曹小民瞬间脸色大变的原因,连忙出言宽慰他。
心领神会的余衡舟连忙接过话题,开始聊起战绩来了:“这一场大水,把鬼子从东面来的十四师团、**第二第三旅团几乎全部淹掉了,除了留在兰考以东的小部分后勤人员和被困在兰考的一小部分人,其它的全被洪水吞没;他们剩下的人也得每天捱炸,空军几乎不停的轰炸他们。南线的鬼子更加损失惨重,据从日军内部传出的消息,十六师团好像是全完了,连中岛今朝吾也失了踪;第十师团也损失了过半,现在残部正被我军到处分割歼灭,鬼子连想支援他们也不大可能……按照目前战报汇总,全歼日军第十四、第十六师团已经铁板钉钉了,至于第十师团大概也难逃过灭顶之灾,其它投入战场的各军也基本被歼……按照司令部的估计,日军大概要提出和谈了;就算日军要再战,他们没半年时间是不可能集结得了部队攻打武汉了,现在各地的游击队和我军的挺进部队都在对日军残部进行围剿,这一仗至少歼敌在十万以上……”
原本,曹小民还打算把刑龙暗恋一个护士长的事情和王耀武说说,看有没有机会撮合他们;他还想打听张灵甫的消息。但是在得知黄河缺堤的前因后果特别是这次炸堤的方式时间和历史上的天渊之别之后,他只感到脑中“嗡嗡”响个不停,手足无措地不知该做什么;一瞬间什么战绩消灭多少鬼子好像都自己无关,他眼前只是不断浮现出那些在泥潮间翻动的肢体和洪水中漂浮的老老小小尸体……曹小民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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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 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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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六一章铁血
(……医院其实是军人最不愿意呆的地方,在那里每天都充满了生离死别;特别是在医院里见到了很久没见面的老弟兄,但却是最后一面时,那种感觉能把人的心给搅碎……摘自《我的抗战回忆——曹小民》)
院子里忽然传来了一些嘈杂声,虽然声响不大但很凌乱,汽车马达声、脚步声和各种高声说话的声音响成一片。在病房门口的刑龙猛然用衣袖把眼泪擦干净,他害怕声音传进屋里会把里头的人惊扰了出来,不在人前,在自己深爱的人面前流泪已经是他最后仅剩的一点点可怜的自尊。
其实这样在半夜里忽然的骚动对于郑州这样的前线医院来说并不稀奇,经常会有在火线上紧急送下来的伤员,当然,让车直接开进特护区的情况还是不寻常,又是哪个将领受伤了?
嘈杂声中曹小民忽然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一只手几乎在同时从枕头底下抄出手枪,因为这一下猛烈动作带动的全身一阵抽搐,牵引到的伤处让他满头大汗,这很好地掩饰了他其实并不是惊醒而是早就醒来的事实。
“什么事?怎么外边那么吵?”曹小民扫了一眼两个被他吓了一跳的女孩。
这就是从火线下来的军人!水清清这时却在想,她虽然见过不少从前线下来举止失常,经常反应过激的军人,但忽然就从昏迷中醒来并且马上到了作战状态的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没事,曹将军;应该是又有重要人物受伤了,直接送进特护区……”水清清连忙用湿毛巾给曹小民擦额头上的汗,但她停了一下把毛巾递给了何嫣:“我还是去看看吧,小嫣已经基本上复原了,我让她帮忙护理伤员……”一句话水清清把何嫣脸上的尴尬抹去了,后者虽然稍稍还带着些别扭,但已经痛快地接过毛巾……
水清清推门出了病房,走廊里已经空空如也,刑龙早离开了。
他真的是刚醒来吗?他都听到了吗?何嫣不知怎么的总有种感觉曹小民已经知道她的心事,就算他真的是刚醒来,他也会在梦中听到的。忽然,她的表现开始大方起来,不再扭扭捏捏,也不避忌什么,一只手轻轻托着曹小民的脖子,就开始给他的头颈抹汗。
汗水不断流下,像要替代那本该流着的血一样,虽然伤口已经经过处理,当时很显然伤得太重,伤员依然很难判定生死。
“里头还有一颗子弹,因为太贴近心脏在火线没敢动手术……伤员失血太多,但跟来的弟兄在前线已经验过血,可以马上输血……”前线军医一边给德国医生介绍着伤员的情况,一边殷切地看着后者,他就等着这个棕红色头发的老外能够对他说一句“有救”。
德国医生什么都没说,只是做了个手势,让护士把伤员往手术台上送,等手术人员全都进去后,最后进去的他才生硬地对几个跟在身后的士兵道:“你们不许出声,也不要离开,随时等着抽血,然后就进去了,把一群士兵甩在外边的长凳上。
刑龙看着送长官来动手术的几个士兵,都是又黑又瘦又矮的滇军士兵,看来受伤的人和自己不认识,但他还是问了一下那是谁。
“咱们陶长官,活劈了土肥原!”那个士兵一句话出口便激动得哽咽起来:“长官带着我们在东线死守;后来大反攻开始,长官说咱们不能撤,被鬼子打了那么久、打得那么惨,就算是为死去的弟兄多挣点功勋也要和鬼子拼了,就带着我们一路反攻;我们昨天一口气杀进了兰封城,打进了鬼子司令部……长官砍下了鬼子军官的头举起来大家才看见他胸口血如泉涌……”
什么!活劈了土肥原?日军十四师团师团长土肥原!?刑龙一愣,但他忽然有些凄苦地低下了头:活劈了天皇又怎样?自己生死不明的……也许会好过来,但如果落下一身残疾,大概也就和自己一样,在配合宣传受几次采访之后被放到一边,依靠薪俸和抚恤金延续着痛苦的人生吧……
忽然院子里又来了一辆车,守门的卫兵正在追着汽车跑,很显然汽车是闯进来的。当时卫兵们走到车前正要讲话看见车上下来的长官便都立正敬礼跑回去了,是谁有这样的威势?
在郑州,没有一个人不认得这张脸,因为它只有半张……刘青跳下车就直接跑过来了,他心急如焚,和他一起从南京撤出来的老弟兄不多了,“刀子”刚刚才殉国,现在陶明也被送进了手术室!
一个将军,中将军衔,很显然那身军装是刚披上去当通行证用的,它没扣上的纽扣里是一身汗水湿透、血渍斑斑的士兵常服,头顶的钢盔似乎还在冒烟……
看着中将从自己身边跑过去,刑龙又是一阵的心酸欲绝:曾几何时,这就是自己的形象,当时,现在自己已经沦为被人擦肩而过视而不见的角色了……
他是刘青,刑龙认出来了,他们曾经在南京匆匆见过一面,他见刘青更多是在报上的照片上。都是从南京杀出来的血兄弟啊,当时刑龙却低下头,害怕刘青认出自己,更没打算上去相认。
忽然,手术室里冲出来了一个医护人员,对门口守卫的卫兵道:“快,去叫曹长官;伤员忽然醒了,他就要在动手术前见一眼老长官……”
难道也是从南京打出来的老弟兄?刑龙听到卫兵的话,好奇地向手术室走去;因为他在医院住的时间长,医护人员和卫兵都知道他是个少将,也没人拦他,他进去了……
“曹长官来了吗……嗬,嗬,嗬……告诉曹长官,我叫陶明,不是……不是……逃命;过了江北,我就没逃过……”手术台上的伤员艰难地叫出他要说的话,那是他已经迷糊了,为了听清自己的话,只能叫出来:“新兵蛋子们被大炮一轰就乱……嗬,嗬,嗬……长官,别用机枪射他们,嗬,嗬……打两仗就好了……”
不用动手术了,伤员已经断气了。在死之前,陶明唯一的遗憾是他出现在曹小民面前时是一个舍了守城的弟兄自己逃生的怕死鬼;现在,他已经不是怕死鬼了,他在开封被围后依然半步不退地死战、他在洪水肆虐的时候亲自带队反攻、他亲手活劈了鬼子一个师团长……他真想老长官看见这一切!
“啊嗷~~!”刘青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猛地抱着脑袋嚎啕大哭,在他身后一群跟着准备为陶明输血的官兵也跟着大哭起来,包括刑龙,包括“老臭虫”……
陶明最后的遗言不是交待别人照顾他的家人,只是想叫其他长官们不要动不动用督战队,不要轻易处死那些害怕战火的新兵!一个原本怯懦的百姓在战火中成为了军官,他以他特有的成长心路历程和细腻关爱着手下每一个士兵;当那些刚刚在十几天前才认识他,跟着他的滇军士兵听到长官的遗言时,所有人都泪流披脸,有的士兵哭得晕了过去!
曹小民来了,来晚了,仅仅是慢了一步,他来到手术室的时候看见的是哭得东倒西歪的官兵。曹小民的到来就像一种讯号,官兵们开始从嚎啕大哭收敛到了低声啜泣,最后寂然无声。
曹小民面对着陶明的遗体,端详了很久,什么话也没说,他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勋章,蒋介石在他昏迷时来看他留下的佩特种大绶的一等宝鼎勋章亲手把它挂上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少校的遗体,然后后退一步一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在他身后,肃立了一屋子的军人,每个人脸上都还残留着泪痕,当时他们都已经不哭了——眼泪只能在短暂的情感失控情况下落下,属于军人的,永远是坚强,是铁血!
抬起的手一直没放下,一屋子的军人都在给陶明敬礼,给一个曾经在每一场战斗中都逃得最快的老兵敬礼。
我为什么没在那一场战斗中死去!?刑龙心潮澎湃,他用左手给死者敬礼,他的手就像是定住了一样不愿意放下来;只有在敬军礼的一刻他才重新找到那种久违的傲气,军人的傲气;他害怕随着自己的手放下来,他的骄傲也会消失。
“……国民革命军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