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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成一愣,赶忙赶了上去,大声道:“志恒兄弟,这可太谢谢你了,你们两个没长眼的,快送你们余叔一段!”
余志恒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绪万千,自从三年多前在战场上捡回一条命来,他心中唯一所想的就是找个地方凭自己的两膀子力气混口安生饭吃,过去的事情就只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就是了。可是于炮的死和暴乱的发生把他的脑袋从沙子里硬生生的扯出来,把残酷的现实曝露在他眼前:这个车水马龙、灯火通明的大上海和天山两路广袤的棉花种植园没有任何区别,都是绝大多数人劳苦终日,但所得却只能勉强度日,而一小撮人高踞在金字塔上,凭借大多数人的血汗过着一般人无法想象的穷奢极欲的生活。两者唯一的区别是,在棉花种植园里,束缚着奴隶们的是锁链和脚镣;而在上海束缚着工人们的则是由饥饿和绝望所组成的无形镣铐,工人们虽然有自由,但只有选择进工厂与饿死的自由。
突然,余志恒停住脚步,看着不远处平静流淌着的苏州河,朝天怒吼:“为什么这个世界哪里都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
上海布政使府。已经是深夜了,胡克勤、沈宏茂两人却还没有休息,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文书,台阶下金三胖躬身站着,汗水正从他肥胖的脸颊上滑落下来,落在青石地面上,已经弄湿了好大一滩。
胡克勤终于看完了眼前的文书,疲惫的叹了口气,他取下老花眼镜,按了一下太阳穴。一旁的沈宏茂叹了口气,沉声问道:“金三!”
金三胖赶忙唱了个肥诺,应道:“小的在!”
“你对那个最前面的暴民情况调查的怎么样了?”
“禀告二位大人,已经有些眉目了!”金三胖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小心翼翼的答道:“那厮姓于名炮,是裕兴纱厂的搬运工人,已经娶妻,有两个孩子,嗜好饮酒。前几天他酒后打了老婆,他老婆便带了两个孩子跳河死了,想必是受了刺激,那厮发了失心疯才去的!”
“原来如此!”沈宏茂皱了皱眉头,金三旁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沈宏茂斟酌了一下措辞,继续问道:“金三,你觉得会不会另有内情?”
“另有内情?”金三胖一愣,作为一个巡捕头,沈宏茂的这种问题他并不陌生,一般来说上官若是对他的调查结果并不满意,都会提出类似的问题,而他也会知机的重新报上一个让上官满意的结果,但问题是今天这位大人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交道的,除了是汉京来的甚至连一点根底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不会给自己惹来麻烦呢?金三胖不由得犹豫起来。
“小人愚钝,还请大人开解!”金三胖终于决定还是不要冒险猜测,这两位汉京来的大人在现场只是皱了皱眉头,就让刘知府大人吓得浑身乱颤。这种大人物稍微皱皱眉头就能让自己陷于灭顶之灾,自己宁可表现得无能愚钝,也决不能胡乱猜测。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策动!”沈宏茂终于耐不住性子,猛的站起身来大声说道。
“这位汉京来的大人话里怎么听起来有罗织罪状的感觉,莫非他想兴大狱?”金三胖的脑子里不禁翻江倒海,额头上更是汗如雨下。饶是他的精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要是他猜测属实,像他这种蝼蚁掺和进去基本就是死路一条,哪个大人物随手就能灭了自己。
“沈大人,你先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让老夫来吧!”胡克勤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低咳了一声,对金三胖道:“金三,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将这次的事情从头到尾细细说一遍给老夫听!”
“是,老大人!”金三这才松了口气,他可不想陷入这团漩涡里,他定了定神,将自己从受伤被拿的工人口中弄明白于炮的身份,又遣人前往于炮的住处加以印证的经过一一说明。最后他沉声道:“老大人,为防止差错,我分别派了互不相识的手下都去了那于炮的住处,得到的回报都是相同的。这于炮平日里不过是酒徒,在工人中并无什么威望,若是这次的事情有人在背后策动,也不会是此人。再说有人在背后指使,一般都会拿出些钱财收买,而事后无论是在于炮身上还是他家里都没有搜到财物,在他生前几天也没有突然嫖赌挥霍的事情。所以小人以为在此人身后应该并无他人指使,这次暴乱完全是偶然所致。”说到这里,金三又从外面叫了六七个人进来,都是前往打听于炮情况的探子。他从一介“当公的”爬到巡警头目,本就十分精明能干,又知道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差事办的可谓是滴水不漏。,
“嗯!都下去吧!”胡克勤听完了探子们的禀报,点了点头,他心中此时已经排除了这次暴乱是有人在后策动的可能性。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油汗,形容平庸的胖子,低声问道:“金三,那你以为这次暴乱发生完全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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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偶然与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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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胖擦了擦汗,恭声道:“回老大人的话,以小人所见,是又不是!”
“是又不是?这话如何说?”
“老大人,这次暴乱的导火线本是米店屯米涨价,工人积怨之下,砸店抢米。说句老实话,这种事情在江南各地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都有不少,只不过这次碰巧是发生在上海,这里工人多,一旦爆发起来自然规模不是下面县城里能够比的!”
胡克勤满意的点了点头:“嗯,你这是说是偶然,那怎么又说不是偶然呢?”
“禀告老大人,上海与下面的小县城不同,水陆交通汇集,运输方便,就算有些水旱灾害,其他地方的余粮也会运送进来,自然粮价也会慢慢降下来。加上工人们虽然薪水不高,但每日都有活钱,不像小地方一旦发生水旱灾害,就算想卖身都没地方卖身去,发生这种大规模暴乱的可能性很小。”金三胖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
“为何不说下去?但说无妨!”
“是,老大人。”金三胖咬了咬牙,大声道:“这次暴乱是因为朝廷禁止进口粮食,投机商人乘机抬高米价。工厂主们因为怨恨朝廷的禁令,也不肯向工人发放米贴,结果工人们积怨已久,抢劫那家米店不过是一个导火线罢了!”金三胖一口气将心中的话说完,便低下头去,等待着即将发生的暴风雨。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屋中依旧是一片寂静。正当金三胖耐不住性子,想要抬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喟叹。
“唉!你下去吧,去账房那里领五十两银子赏钱!”
金三一愣,赶忙敛衽下拜:“多谢老大人的赏!”
待到金三退出屋外,胡克勤脸上慢慢现出一丝苦笑:“宏茂呀!你我读了几十年圣贤书,想不到见识还及不上这个小小的巡警头子!”
沈宏茂不服气的分辨道:“胡公!这只是一面之辞!再说谁知道会不会有策划之人还隐藏在幕后未曾被你我察觉!”
“别说了,就算真的有人在幕后策划又如何?这金三有句话说得好:是又不是!朝廷的禁令伤害的人太多了,这么多人积怨在心,早晚都要发作,就算这次不发作,下次也会发作,是否有人在背后策划又有什么区别呢?”
沈宏茂听到这里不禁哑然,他不得不承认胡克勤说的有道理,片刻之后,沈宏茂低声问道:“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胡克勤苦笑了一声:“先拖一拖,静观其变吧!”
汉京。
天色已经黑了,王启年坐在书桌前,批阅着一叠叠各地发来的文书。这时,外间传来时钟声,他抬起头,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八点了。王启年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沉声向对面的戚之悌问道:“戚大人,上海那边胡大人有消息传回来了吗?”
“还没有!”戚之悌抬起头来:“可能是临时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
“已经去十来天了!”王启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应该知道轻重吧,琉球的事情可耽搁不得,早国权已经去镇海了,这兵船一动,银子可少不了!”
戚之悌打了个哈切,笑道:“呵呵,王相公你就放心吧!胡大人是老臣子了,里面的轻重他清楚的很。我和你打个赌吧,最迟明天中午,就会有电报发过来!”
王启年点了点头,叹道:“但愿如此吧!唉,戚老呀,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个平章军国事的位子实在是难坐的很,我再咬牙撑个两年,天子一亲政我就辞官回老家养老算了!”
正说话间,外间的属吏快步走进屋来,低声道:“二位相公大人,上海有急电!”
“喔,说到曹操曹操就到!”王启年脸上的疲倦立即一扫而空,他接过电报笑道:“胡大人办事还是让人放心,你看这钱的问题总算是解决了!”他一边说笑,一边拆开电报抄文,打开一看,脸色立即大变:“什么,上海暴动,请解除粮食进口禁令!”
“暴动?”戚之悌也吃了一惊,从桌后站起身来,从王启年手中接过抄文,低声念道:“不呼而集者万人。其首者名曰于炮,乃裕兴纱厂一佣工,攘臂而起,手执竹杖,率众誓神,一呼而万人响应,杀人毁屋——”戚之悌念到这里,已经是脸色惨白,连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哼!”王启年已经气得满脸铁青,说不出话来,他自然知道这暴乱一起,什么国债的事情自然是泡汤了,说不定还要朝廷出钱安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等事情,胡克勤固然要倒霉,自己这个朝廷丞相,平章军国事更是推脱不了。
“王相公,胡大人在心里说上海的工商界对于国债发售十分冷淡,要求将折扣压低到五成,这可如何是好!”
“一群无君无父的乱臣贼子!”这几个字几乎是从王启年牙缝里挤出来的:“竟然敢乘着这个时候要挟朝廷!戚大人,你以为当如何处置?”
“这个——”戚之悌的舌头好像打了结,支吾了起来,他脑子中如闪电一般权衡起来,胡克勤在信里明显是要以安抚为主,放弃追究参与此事的工人们的责任,同时废除禁止粮食进口的禁令,换取工商界的让步,尽快筹到钱。但这禁令可是王启年刚刚力主推出的,若是没两天就废除了,那朝廷的、还有他王相公的脸面又往哪里摆呢?最后他还是决定先不表态为上。
“王相公,在下以为此事干系重大,并非你我在这里就可以定的下的,还是先禀告太后陛下,商议后再做决定吧!”
“也好!”王启年冷哼了一声,他也知道戚之悌这是在回避表态支持自己,但对方好歹也是内阁的一员,地位与自己相仿,他不愿意表态自己现在也无法强逼。但不管如何,自己都要坚持下去。
“事情紧急,我们现在就去向太后陛下禀告吧!”
延英殿内,一片肃静。珠帘后邓太后正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电报抄文,半响之后,她将抄文递给一旁的林晚晴,低声向帘幕外问道:“二位大人,你们以为应当如何应对?”
王启年霍的一声站了起来,朗声道:“陛下,老臣以为应当彻查到底,找出背后的元凶,将其严加惩处!”
邓太后皱了皱眉头,问道:“那戚大人您觉得呢?”
戚之悌恭声答道:“陛下,该如何处置,还是多听听胡大人的意见为上,毕竟我们并不在上海!”
“戚相公所言甚是!”邓太后的眉头舒展开来了:“那便发点给上海,加胡尚书巡抚衔,让他全权处置该事!”
“是!”
等到邓太后从珠帘后消失后,王启年与戚之悌方才走出了集英殿,两人刚刚走出殿门,王启年便低声道:“戚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戚之悌转过身来:“王相公,我只是凭公心说话罢了!”
王启年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威吓:“公心?那些蠹虫发动暴乱,你却对其让步,这叫公心?”
“王大人,我只是建议交给胡大人全权处置,至于如何处置,胡大人比你我更清楚!”戚之悌此时却少有的强硬:“现在可不是闹意气的时候呀!”
“你!”王启年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脖子上现出一条青色的静脉来,显然已经怒到了极点。戚之悌也不多言,拱了拱手就自顾转身离去。王启年狠狠的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良久之后才怒骂道:“小人!”
日本东京,千代田区皇宫,二之丸,松之阁。这座宏伟的花岗岩建筑始建于十七世纪初期。1603年,在数年前的关原之战中击败了石田三成统领的西军的德川家康成为了征夷大将军——武家首领,日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