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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拿出来了拖字诀。
“《藩国仪注》中并无三拜五叩之礼。”姜孟卿赶忙回答道。
胡濙深吸了口气说道:“哪一年的《藩国仪注》?”
“洪武三年。”姜孟卿赶忙回答道。
胡濙平静的问道:“洪武三年《藩国仪注》到洪武十四年已经修改了一次,到了永乐年再改,已改礼度,当依时制。”
跟胡濙掰扯礼法之事?
副使金何显然有点扛不住,这显然忽悠不了胡濙,因为永乐年间的《藩国仪注》就是人家胡濙写的……
金何赶忙俯首说道:“陛下,洪武十四年以后的《藩国仪注》散迭了。”
朝鲜这条所谓的忠犬,到底想干什么?
洪武十四年以后的《藩国仪注》真的没了吗?
答案显然不是。
自正统十四年土木堡天变之后,朝鲜以为中国空虚,就开始作妖了而已。
以洪武十四年以后的《藩国仪注》没了为由,拒不跪拜礼,而是以鞠躬礼代替。
朱祁钰笑着说道:“胡尚书,赐下新的景泰年间《藩国仪注》,等到王世子研究明白了,到津口接受册封。”
“就不劳陈钝跑一趟了,陈钝年事已高,舟车劳顿,也是辛苦。”
不跪不拜,欺负他朱祁钰是个庶孽僭主,觉得大明没了大军好欺负?
朱祁钰至今没下册封,也一直没有接见朝方使臣,就等着今天大阅。
胡濙满是笑意的说道:“陛下仁爱。”
陈钝岁数大了,六十六岁了,这个年纪在泛舟出海,或者行山道到朝鲜,去一趟已经很累了。
这陈钝一行使者,刚回到津口,朱祁钰体恤朝臣辛苦,在津口册封,这不是仁爱是什么!
谁能说陛下暴戾?
姜孟卿面色惊惧,到津口接受册封?这是什么时候的规矩?!
金何震怒,他站出来大声说道:“陛下,自洪武年间就没有这种规矩。”
朱祁钰不动声色,拿过了食盒里放着茶杯,喝了一口,平淡的说道:“打今儿起,就有这个规矩了!”
“朕立的!”
姜孟卿和金何脸色数变,阴晴不定。
胡濙老神在在的问道:“正副使臣,尔等若是不接这《藩国仪注》,也不是不行啊,回去之后,就自己称王。”
“只要胆子大,称帝也行啊!”
上一个称帝的还是北元末代皇帝天元帝,被蓝玉给干碎的那个北元朝廷。
现在他们都自称元裔了。
朝鲜敢称帝,朱祁钰就敢打的他们自称鲜裔。
因为朝鲜足够恭顺,大明一直没啥讨伐的理由罢了,从洪武年间起,朱元璋、朱棣都对倭国虎视眈眈。
朝鲜是前往倭国的跳板。
胡濙的意思很明确,今天这《藩国仪注》他们接可以,不接也可以。
大明方面无所谓。
胡濙笑着问道:“两位使臣,还有什么事儿吗?若是没有了,就退下吧,后面等着朝贺的使臣也排着队呢。”
“陛下,臣请宽恕王世子无礼之罪,臣回朝鲜后定督促王世子好好研读《藩国仪注》,再请天使册封。”姜孟卿俯首说道。
这要是请回去景泰版《藩国仪注》,那他回去怎么复命?
虽然王世子已经成为了实质性的国王,但是没有大明的册封,始终少了一道手续,名不正言不顺。
要知道此时的李氏朝鲜内部,可是有相当强的精明风力。
精神大明人,就是精明。
兴安歪着头和小黄门耳语了几声,又在陛下耳边低语了几声。
朱祁钰有些惊讶,随即摇头说道:“你们也别回去督促王世子了,朝鲜的朝堂出大事了。”
“领议政皇甫仁、左议政金宗瑞把你们的王世子架空了。”
“什么?!”两个使臣面色大变,呆滞的看着大明皇帝。
兴安将其中的缘由讲了讲,当忠犬变成了野狗,就是这般下场。
因为迟迟没有大明的诏书,再加上这朝鲜王世子似乎和建文帝差不多一个档次,被朝鲜三望给架空了……
具体的做法是,所有政疏都被这三望贴条,贴黄条给过,不贴条不能过,王世子李弘暐成了人型印章了。
人称「黄标政事」。
兴安讲完之后,朱祁钰看了一眼王文,类比到大明朝,就是文渊阁首辅王文,在朝臣的奏疏上贴黄条给过,不贴条不给过。
就是大明可以称作摄政的张居正,都没敢这么玩过,张居正要是敢这么贴黄条,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枭首示众。
王文被这一个眼神,吓的浑身颤抖,这跟他有个屁关系!!脑袋在脖子上长着不好吗?
他就是个负责考成法的文渊阁辅臣,帮助陛下梳理奏疏而已。
仅此而已啊!
陛下这一个眼神看得他直发毛。
朱祁钰看着王文的模样,就是摇头,想来想去,大明历经二百七十四年,被架空的皇帝,只有建文帝。
文武大事不能自决,就是被架空。
如果算上南明史……朱祁钰想到南明那群臭虫,就是头皮发麻,摇头不去深思。
眼下,就是南衙僭朝那帮蠢驴,文武大事,哪一样不要朱文圭去批复?
朱文圭一个蒙昧之人,不批复也不能办。
所以,这件事就非常的离谱。
胡濙从小黄门手中接过了一本奏疏,看了许久,才笑着说道:“还有这等奇闻,二位,这景泰年间的《藩国仪注》,还是拿回去好好研读一番吧。”
两个小黄门,拿来了两卷书,递给了两位使臣。
“拿着吧。”胡濙叹息,大明无论是这朝纲还是礼法,怎么传到藩国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两位使臣无奈,接过了《藩国仪注》退下了。
“宣鞑靼使臣觐见!”兴安高声喊道,太监们传了下去。
三道净鞭甩响,脱古拉着小王子马可上殿,刚进殿,就毕恭毕敬在门前开始行三拜五叩。
脱古依旧是当初的汉人打扮,他在鞑靼部就这个打扮,批右衽,马可也是一个打扮。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脱古和马可的礼节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朱祁钰点头说道:“平身。”
“谢陛下。”脱古和马可站起身来,马可这个小王子显然有点紧张,这是他第一次觐见。
“小王子今年十岁了吧。”朱祁钰看着马可笑着问道。
马可又往脱古的背后躲了躲,但还是高声回答:“陛下垂怜,臣今年十岁了。”
这次鞑靼部又送了不少的马匹,他们也请大皇帝圣旨,不过内容不同。
脱古痛心疾首的跪在地上,俯首帖耳的说道:“陛下,臣请陛下申饬下只贪银币虚财的鞑靼王吧!”
“他们实在是太可恨了!”
脱古痛心疾首的痛骂鞑靼王不恤民力,到了宣府贡市,只拿银币,不买货物,导致现在草原上的百姓,只能用牛羊皮做的袋子煮肉吃,还没有盐。
朱祁钰也非常悲痛的说道:“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也不是朕想看到的。”
金濂、王直、胡濙、于谦等众多臣子,眼观鼻,鼻观心,似乎是睡着了。
都是打瞌睡的高手。
陛下没料到,但是群臣们料到了!
那陛下到底料到没料到呢?
陛下金口玉言,说自己没料到,那自然是没料到。
朱祁钰继续悲痛的说道:“大明用银币,朕以为,既然鞑靼部和兀良哈部恭顺,也一视同仁,却没想到,今天居然酿成了这副景象啊。”
“但是脱古,朕问你,你觉得朕申饬有用吗?”
“你的父亲脱脱不花用刀逼着他们,他们都视若罔闻,朕一道不痛不痒的圣旨,又有何用?”
“草原毕竟不比大明啊。”
脱古看陛下终于松口了,俯首说道:“陛下,臣不要金织罗衣、彩表、彩币、钞,只求一封申饬圣旨,还请陛下体恤草原百姓,那也是陛下的臣民啊。”
脱古这话说的没错,草原的百姓,自从永乐册封了草原诸王之后,的确算是皇帝的臣民。
但他们不是大明的臣民,这中间是有区别的。
朱祁钰点头说道:“既然鞑靼部如此悬切,朕就申饬一番吧。”
“但是有言在先,不管用,朕也无计可施,朕大军刚从南衙平叛,实在是无力进剿。”
朱祁钰这意思很明确,圣旨可以给,但是后面的事,不归大明管,别想着用鞑靼王违抗圣命,请求大军进剿。
今天朱祁钰是这个理由,日后若是脱古请旨出兵,朱祁钰还是这个理由,想用名声绑架他这个皇帝,门都没有。
朱祁钰,不图虚名。
显然脱古很了解陛下的做事风格,也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面色大喜的俯首说道:“陛下圣恩,臣没齿难忘,今世为陛下牵马坠蹬,往世结草衔环,以报圣恩。”
显然大明皇帝对自己在草原的影响力,还是低估了。
这圣旨有用吗?当然有用!
没用,几次三番,脱脱不花和脱古反复请旨?
脱脱不花拿着这封圣旨,狐假虎威,就可以定策了,至少三成以上互市得银币,必须兑换物资。
这样一来,他们草原的日子至少能维持一些。
没有这封圣旨,脱脱不花连召开鞑靼王定策都有些困难。
脱脱不花和脱古都知道有用所以才反复请旨。
“兴安,将圣旨给他们二人吧。”朱祁钰点头说道。
圣旨早就拟好了,一如当初朱棣申斥诸多鞑靼王,只要永乐通宝,天怒人怨。
“宣倭国使节觐见!”兴安大声喊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逆子就是逆子,甚至不肯叫一声君父
当忠犬变成了野狗,就会变成流浪犬。
这个道理,朝鲜也懂,但是他们看到大明势弱立刻动起了歪心思,不想当忠犬了。
朝鲜自比忠犬,他们骂倭国是逆子了。
倭寇自元朝起,就一直是中原王朝的祸患,随着最初的倭寇抢劫海漕粮船开始,不断升级到今天,大明内鬼主导,倭寇徒有虚名,最终成为心腹大患。
逆子,是朝鲜对倭国的中肯评价。
细川胜元丝毫不恭敬的走进了大殿,不情不愿的行了个拜礼,随后用倭国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然后细川胜元才用大明官话见礼,大声说道:“日本国使臣,拜见陛下。”
“朕还以为你不打算跪了呢。”朱祁钰直接揭破了细川胜元的老底。
这么有骨气,别来大明朝贡,别跪呀,看朕杀不杀你就完事了。
明明要朝贡,明明要跪,明明要用大明官话,却始终有一种我被逼无奈,不得不为的模样,惺惺作态。
不情不愿,断了邦交便是,看大明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细川胜元稍微一琢磨,立刻脸色通红了起来。
他死要面子,被皇帝一句话戳破,颜面尽失。
朱祁钰也不让他平身,不是不想跪吗?
那就跪着奏对吧。
大明朝对跪礼有着严格的规定,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礼部尚书胡濙该站出来提醒一下陛下,让人平身。
但是装糊涂的师爷们,一个个都当没发现陛下有礼仪上的问题。
有问题吗?谁觉得有问题谁去说,反正胡濙认为没问题。
“使臣请圣恩,以银币兑付。”细川胜元也不理会了自己不能平身的事儿了,赶忙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杨善面色立刻垮了下来,站了出来说道:“已经定了宝钞兑付,你这番又说,两面三刀,反反复复,小人也。”
杨善是个士大夫,他完全没想到倭国使臣如此不要脸,好歹是一国使臣,如此出尔反尔?
杨善再一次肯定了人面兽心这个词的具体意思。
细川胜元痛苦的大声疾呼:“陛下啊,倭国贫寒,若是以宝钞兑付,恐有生灵倒悬之危。”
“跟朕有什么关系?”朱祁钰四平八稳的问道。
“啊?”
细川胜元完全没料到皇帝会这么说,赶忙俯首说道:“室町幕府征夷大将军,乃是永乐年间册封的日本国王,有金印勘合为证,日本国的百姓,也是陛下的百姓啊!”
“你这八世将军源义政,也没请圣旨册封吧?”朱祁钰反问道。
永乐年间的确是册封了,但是现在可没册封,倭国不恭顺,怪大明皇帝不拿倭国人当人看?
胡濙深吸了口气,陛下这几句话,说的很快,却是一刀刀的捅穿了这倭使的心。
足利义政,在大明应该被叫做源义政,因为室町幕府是源氏。
“臣作为日本国使,这不是来请册封圣旨了吗?”细川胜元赶忙回答道。
朱祁钰笑着问道:“你请旨,朕就给你啊,朝鲜朕都没给呢,下次再说吧。”
这番话一说,立刻就有些年轻人绷不住了,虽然有纠仪官在,不敢笑出声,但还是用力的瞪着眼,让自己不要失仪。
大明的藩属国,是大明皇帝的臣子,但不是大明的臣子。
但是朱祁钰首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