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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什么时候内圣外王变成了儒家经典,读书人的事儿,不稀奇,毕竟窃不算偷。
每一次的大思辨,都推动了中原王朝的历史进程,比如汉初公孙羊的大一统理论。
秦始皇一统六国,乃是开辟之功,但是秦朝大一统的时间仅仅维持了十五年的时间,汉朝用四百年的时间,侧面印证了始皇帝的正确。
汉承秦制,秦汉互辉。
而每次的大思辨,无不是进两步,而退一步,始终如此,从未改变。
这也是太祖高皇帝的知名战法,叫尺进寸取。
但是胡濙跟一个域外之人,要说明白其中的历史经验与教训,那是说上十年、二十年都说不明白的。
刘吉作为胡濙的关门弟子,也只是初窥门径罢了。
“今天就先到这里了,礼义之事,由鸿胪寺卿教你。”胡濙站起身来,离开了会同馆。
他回到了礼部,处理了今日的礼部之事,刘吉这个小徒弟,又拿了一堆的书,前往江南继续勘测水路。
胡濙掌管礼部,也掌邸报之事,长洲诗社忽然刊载了一篇社论,让胡濙的额头青筋直跳,呼吸陡然急促了几分。
他猛地站起来,撩起了裤管,向着讲武堂跑去。
“参见陛下!”胡濙气喘吁吁的说道。
朱祁钰眉头紧皱的说道:“何事如此慌张?大秦国使者不法吗?”
胡濙将手中长洲诗社的社论,递给了兴安,依旧有些气息不匀。
兴安不停的给胡濙顺气,这都七十七岁了,这么跑肯定喘的厉害。
兴安又给胡濙泡儿茶,胡濙才靠在椅背上。
朱祁钰看完了整篇社论,怒火盈天。
朱祁钰压着愤怒对着兴安平静的说道:“让卢忠点齐所有的提刑千户,立刻围困整个长洲诗社,无论什么办法,朕要他们开口。”
“无论背后是谁,朕都要将其碎尸万段!”
“越快越好。”
朱祁钰手中有几样东西,比如放在文华殿,用透明琉璃压好的半面大旗,那是朱祁镇的龙旗大纛,只烧毁了一半。
兴安是个手艺人,做了一面以假乱真的放在南衙。
比如在讲武堂的御书房里,有一块灵牌,那是土木堡天变死难的将士,每到八月十五的时候,朱祁钰都会祭奠。哪怕是南下江南,兴安也不忘记给陛下带着。
比如一幅画,这幅画是杨洪还在的时候画的,讲武堂提督内臣李永昌携带圣旨,前往宣府,组建墩台远侯夜不收。朱祁钰不能擅离京师,一名宫廷画师去了。
这幅画是一式两幅,第一幅是赐二品飞鱼服,等同锦衣卫待遇,一共有二百八十余人。
第二幅则是墩台远侯离开墩台,军士互相捶几拳,然后吹着口哨,消失在天边的场景,他们的笑容爽朗、明媚,毫无畏惧。
这幅画里的那些军士,很多都已经埋骨异域他乡,朱祁钰连抚恤都给不了,因为无法确定是战死、逃亡、背叛。
朱祁钰只能给他们的家属好的待遇,安置在了大兴县。
这副画卷,就挂在御书房内,朱祁钰抬头就能看到。
夜不收在组建之后,补足了大明在情报上的短板,不至于大军出塞,千里无马鸣,找不到敌人。
战功赫赫,即便是南下平叛,夜不收也活跃在战场之上,打通了南衙前往湖广的驿路、挫败了挖掘黄河的阴谋。
有些东西,在朱祁钰看来,是不能动的。
但是现在有人将手伸向了夜不收。
夜不收在前往和林作战的时候,也会被俘虏,后来王复和赛因不花从北海解救了六十一名墩台远侯。
这些墩台远侯回到大明之后,休养了半年的时间,又散入了草原之中,其中有三人已经死在了草原之上,尸骨无存。
长洲诗社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居然得知了这六十一人的事儿,其发了一篇社论,目的是抨击皇帝穷兵黩武。
朱祁钰是不怕被骂的,骂亡国之君也可以。
但是这六十一人兹事体大,消息是如何泄露的?
朱祁钰的手指一直在打转,眼神里带着闪烁,等待着卢忠的消息。
而于谦、石亨,也被兴安派去的小黄门叫到了御书房。
事情并不复杂,石亨看完之后已经目眦欲裂,牙关都在抖动,作为将领,他太知道夜不收的重要性,这都是最善战的人,也是大明遴选出最优秀的军卒。
他们忠于大明,他们不畏死亡,长期深入虏营。
“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干的!”石亨已经处于暴走的边缘了。
“于少保,朕管理夜不收出现了问题吗?解救夜不收这件事极为机密。”朱祁钰点着手中的社论,语气还算平静,但是他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走漏的消息。
已经这么久了。
于谦摇头说道:“应当不是,否则王复早就该暴露了。”
王复为大明偷瓦剌的胜利果实,大明在后方差点就揭开了王复、王悦是夜不收的秘密。
解救六十一夜不收之事,需要配合,也先只要不是脑髓缺两斤,绝对知道是王复干的。
也先除了有点冒进以外,是个很聪明的人。
朱祁钰眼光闪烁的说道:“朕很是欣慰,这篇社论看到的早,可以将其抓捕归案,可以降低消息传播的范围;”
“朕很欣慰,当初礼部说把四夷馆搬到天津去,这要是被奸细得去了消息,后果不堪设想。”
胡濙已经喘气喘匀了,赶忙说道:“陛下,臣有三言。”
“第一,这篇社论,掐他去尾,把夜不收被解救之事删减掉,依旧全篇发出去,这样一来,长洲诗社如何触怒陛下,也有头有尾,省的坊间议论。”
“第二,混淆视听,正好要过年了,是不是可以专门给夜不收设立英烈祠以祀?”
“这个没人会反对,无论是宣府之战还是河套之战,亦或者是平定南衙叛乱,夜不收有大功勋。”
“有人说陛下穷兵黩武,陛下设立英烈祠予以反击,就显得名正言顺。”
“第三,借着英烈祠之事,公开部分夜不收的事迹,以正视听,这是忠义,也是礼法。”
这是对礼法仁义的破坏,无论是谁,是什么目的,都不能让他们达成。
朱祁钰点头说道:“嗯,很好。”
第四百五十四章 在景泰年间做奸细,多少有点大病
胡濙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对策了。
如何将这件事的影响力降到最低,并且转移其重点,达到保密的效果。
陛下是不想让这六十一人被解救的消息暴露的,这是毫无疑问的,那么围绕这个目标,去制定策略。
在陛下的生气的时候,要为陛下积极献策,这不是臣子的本分吗?
但是又有几个,维持这种本分?
朱祁钰的余怒未消,并不想谈论任何事,他要知道,到底是谁,然后把他扔到解刳院里,以解心头之恨。
长洲诗社,乃是以苏州府长洲县为名。
在正统初年,由蒋主孝与苏雪溪、刘草窗、沈崆峒、王金粟及其弟主忠结为诗社。
在正统十四年,推刘溥为诗盟,其主要人员有汤胤勣、沈愚、苏平、苏正、晏铎、王淮、蒋主忠、蒋主孝、王贞庆、邹亮、徐震等人。
汤胤勣是信国公汤和的曾孙。
汤胤勣娶了孙继宗的女儿为继室,但是在南衙丧乱的时候,汤胤勣并没有选择附逆作乱,得以保全。
苏平、苏正,乃是宁海人,以不畏强权而闻名,具体来说,就是作为宁海人,苏平和苏正两兄弟,总是为宁海方氏也就是方孝孺的宗族喊冤。
晏铎,永乐十六年的进士,被朱祁钰派去了湖广做巡按御史,此人曾经在山东做过巡抚,平定响马,弹劾孔府,最终被调任。
孔府那是山东的一片天,晏铎随意指摘孔府,那不是找罪受吗?
一直到景泰年间才被举荐。
卢忠收到消息,立刻带着提刑千户,奔向长洲诗社。
长洲诗社所在是宅院并不小,会昌伯府是正统年间和成化年间最大的外戚,甚至还有孙继宗提领京营的事儿发生。
虽然会昌伯府倒了,但是长洲诗社一直还在办。
而此时十几位笔正,正在敲定这个月长洲诗刊《月旦评》的版面。
刘溥是盟主魁首,他坐在主位上,看着手中的版面,瞪大了眼睛,拍着桌子说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夜不收的消息?”
“吃的太饱了,去打听夜不收的消息,是嫌命长?”
苏正满是不在乎的说道:“我可是废了很大的力气,才打听到的消息,可是花了三十两银子呢!”
“瓦剌人都跑了,这点事还不能说吗?”
苏平附和的说道:“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夜不收的遗孀,花了不少的功夫呢。”
汤胤勣是勋戚之后,他本来还不在意,可是看他们说的煞有其事,便拿起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久都没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知道大祸临头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没事参加个诗社附庸风雅,居然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夜不收是什么?
夜不收就是老母鸡身下的小鸡仔,哪怕是老鹰来了,老母鸡也要啄掉老鹰一颗眼珠子!
苏正志得意满的说道:“这次,咱们诗社一定会大出风头!夜不收的事情,传的神乎其神,咱们这可是京城独一家!”
“六十一个夜不收,居然能从瓦剌人那边活着回来。”
“这没人配合?我不信。”
汤胤勣打着哆嗦问道:“问题就出在了这有人配合的事儿上。”
“这印了多少份了?卖了没有?”
苏平摇头说道:“没呢。这不是刚写完,印出来的头几份,先给礼部衙门送过去。”
长洲诗社是轮班的,就是一人负责一期《月旦评》。
月旦评是东汉末年的一种杂谈,由汝南郡人许劭兄弟主持,对人物、时政或诗、文、字、画等品评、褒贬的一项活动,每月初一发一次。
大多数诗社活动,都循此例。
礼部负责审查之后,增补删减核定之后,还给诗社。
在长洲诗社还在讨论的时候,卢忠已经带着缇骑将长洲诗社团团围住,一脚踹开了大门,闯了进去。
卢忠没有废话,直接将人悉数带走。
苏平、苏正万万没料到会被卢忠亲自带着人破门,虽然扛了一阵,但是最后还是交待的清清楚楚。
苏平家中很是富硕,这年头,能玩得起诗社的,多数都是富贵子弟。
苏平、苏正加入了长洲诗社后,一直想搞个大新闻出来,结果好巧不巧,真就给他们搞到了。
不到一个时辰,卢忠就把案子办完了,将案子的审查结果送到了皇帝的手中。
朱祁钰这段时间一直没说话,坐在藤椅上,一言不发,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于谦和胡濙对视了好几次,他们从来没见过陛下这副模样。
夜不收在陛下心中很重要,因为夜不收的画就挂在大明皇帝抬头能看的地方。
朱祁钰在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到底谁走漏了风声。
他甚至把自己登基之后所有的政令都梳理了一遍,去思考其中的漏洞。
不能只有朝臣们上万言书,自己也需要反思。
是谁?
于谦和胡濙吗?
但是完全没必要,这两个人,一个为了大明把皇帝都废了,这可是冒着天大的干系。一个打算把自己埋在金山陵园,压根不打算落叶归根。
石亨吗?
是因为没有平定了南衙跟国公位怀恨在心吗?
但是石亨为什么要废掉自己的左右手?情报收集工作何其的重要,大明几次动武,都是因为夜不收出色的情报工作,得到了巨大的胜利。
朱祁钰连给石亨的国公世券都准备好了,只待再次动武,而且关于封爵之事,大家一直有沟通。
卢忠?
营救的接收工作是锦衣卫负责的,如果说泄露消息,的确是卢忠这里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卢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看完了卢忠的调查报告,朱祁钰嘴角抽动,自己怀疑了半天,但这次,船不是从船顶开始漏水。
这个苏平和苏正,自己打听出来的。
朱祁钰扔下了奏疏,用力的点了几下说道:“苏平和苏正,必须送他们去解刳院!”
这六十一人中,有一个陈长贵的夜不收死在了草原上,这个陈长贵的妻子,也是知情人。
这个苏平用的手段就是银子。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多了,瓦剌人都已经西进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个苏平找到了这个遗孀,金钱开路,套到了独家新闻。
苏平和苏正的确是搞到了大新闻,连皇帝都惊动了,这不是大新闻是什么?
苏平和苏正的目的不仅仅是针砭时弊,借着夜不收的辛苦,说皇帝不恤民力,穷兵黩武。
除此之外,苏平和苏正将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