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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之前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晚风带着窗棂传出的声音,飘在夕阳的残红里。
第五百六十八章 夜宴
蛤蟆道人站在敞开的窗棂,看着黄昏洒在林野,鸟儿落在树枝鸣啭,林子间偶尔还有几声老驴悠闲的哼哧两声传来。
短小的身形负着蛙蹼,敞着衣裳缓缓转过身,跳到下方的书桌,坐去墨砚看去对面的狼妖。
“老夫想要走随时都可以,但外面太过枯燥,老夫该看的也都看过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还不如舒舒服服搁这儿当一个好师父。”
“你妖丹修复了?”
那边,公孙獠放下把玩的茶具,看向桌上端坐墨砚的蛤蟆,浓眉微微蹙起,伸出一根指头,一缕妖力延伸,探进蛤蟆道人体内。
微蹙的眉头顿时展开,瞳仁缩了一下:“老蛤蟆,你如何修复妖丹的?”话语出口陡然停下,想到了什么,压低了嗓音。
“妖星?”
蛤蟆道人点点头,起身负起双蹼踩着桌面慢慢走动。
“老夫吸了妖星,助我修复妖丹。”
脚蹼走出几步停下来,豆大的蟾眼望着窗外偶尔划过黄昏的飞鸟,敞开的衣裳在肚皮两侧被风吹的抚动,他口中哼哼了两声。
“早已恢复当年巅峰了,甚至还隐隐感觉到触摸到了妖王境界,所以,你还是回西北吧,这边不用帮衬了,也不用想着让老夫回去。”
对于老蛤蟆的回答,公孙獠大抵是预料之中,沉默了片刻,压着膝盖起身,走出两步,微微侧过脸。
“老蛤蟆,当心妖星侵蚀,你那徒弟心正,人不斜,身具浩然气能压制,你可没有,最好还是尽早拔除。”
“知晓了知晓了。”
听到蛤蟆浑不在意的语气,公孙獠抿了抿唇,朝对方拱了拱手,打开房门化作青烟沿着过道飞去楼外,眨眼间消失在长安西北。
夜色渐渐暗下,蛤蟆道人伸头张望窗外,感受到老妖气息远去,半阖威凛的蟾眼,猛地瞪圆。
可算是走了。
嘀咕一声,撒开脚蹼飞快爬下书桌跑去书架翻出小锅,架起蜡烛。
“呼终于是没人了,老夫就想熬点汤,都他娘偷偷摸摸。”
将栖霞山里带出来的调料切成片丢进锅里,热气升腾时,蛤蟆道人哼着小曲儿,踮起脚蹼朝里闻了闻,找了汤勺舀了一勺喝进嘴里,感受着味道,咂了咂蟾嘴:“汤味不错就是不知良生从宫里带回来的饭食如何。”
窗外天色黑尽,鳞次栉比展开的一栋栋房舍楼宇亮起繁密的灯火,巍峨的皇城之中,灯火辉煌。
夜风跑过宫檐,红红的灯笼摇曳光芒范围内,身姿窈窕的宫女拖着长裙,端着木盘从宫檐尽头过来,侍候门外的宦官连忙将门扇小心打开些许,馨黄的火烛自里面照出来,也有皇帝的声音笑的响亮。
“国师回朝,朕心里甚是高兴,哈哈今日那些朝贡使臣嘴脸,国师是没看到,斗法一事过后,一个比一个谦虚,得亏国师及时回来。”
“陛下过誉了,就算臣没能及时赶到,也有越国公在,臣回来长安,见到不少修道中人徘徊城中,想必也在那等着出手。”
托着木盘的宫女将菜肴轻柔放去桌面,低垂的眼帘偷偷瞄了一眼那边说话的书生,脸颊泛起绯红,门外宦官眼神催促下,方才跟着其余姐妹一起退出侧殿。
房门轻轻拉上,陆良生放下酒杯,拿过酒壶斟上,回应天子的话语,也给一旁的越国公杨素斟满酒水。
“越国公,你我饮上一杯。”
“哈哈,国师酒水,老夫焉能不喝!”老人也换了常服,花白的头发梳的整齐,端起酒杯与书生递来的酒水轻碰了一下,仰头喝尽,抹去须间挂着的酒渍,舒服的嚷了声:“痛快!”
“越国公,不服老啊。”
首位上,杨广满脸通红,不知是今日斗法让他兴奋,还是越国公在侧的缘故,一开宴拉着陆良生接连喝了数杯。
“往后朕还有多多仰仗越国公,对了,还有国师来年,朕还要把丝绸之路拿回手里朕要御驾亲征朕要学先帝”
接连数杯喝的急了,杨广有些醉意,端着杯盏,酒水微微都洒了些许出来,陆良生伸手替他接过杯子放去桌上,皇帝摆了摆手,顺势拉住书生手臂。
“国师你两年不在朝中,好悠闲啊,朕就很苦恼”
断断续续的酒话顿了顿,杨广抬起脸,醉眼朦胧望去对面的老人:“越国公,朕来年亲征你可不要阻拦阻拦朕学先帝”
“陛下,你有些醉了。”
杨素放下筷子,看了一眼那边的陆良生,抬手拍了两下,唤了外面等候的侍卫和宦官进来。
“陛下醉酒了,尔等搀扶陛下回去好生歇息。”
“是。”
为首的宦官低声应了一声,领着侍卫搀扶起杨广退去后殿,一出殿门,微凉的夜风铺在通红的脸上,杨广睁开眼睛,推开搀扶的两个侍卫,挥手让他们下去,随身的宦官还是上前搀扶,堆积谄笑,涂抹的粉末都在往下掉。
“陛下你这是没醉啊,可吓死奴婢了。”
“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醉,不过是越国公在,朕不喜罢了。”
杨广呼出一口气,由着宦官搀扶从廊檐走去花园小道,伸手拨了一下几朵花苞,“顺道暗示一下国师,越国公这两年可谓蛮横,就是不知国师能不能听出来。”
像是在对身旁宦官低声再说,也像是自言自语。
“应该能听出来的。”
大兴宫偏殿里,陆良生此时也没了继续宴席下去的兴趣,皇帝离开,身为臣子就不便久留皇宫的,青铜灯柱烛火摇曳,圆桌一旁的老人笑呵呵的吃了最后一口菜。
“想不到陛下酒量如此浅,老夫还没尽兴,陆道友,不如随我到府上再喝?也当是老夫给道友回长安接风了。”
陆良生跟着老人走出侧殿,也笑着点点头,“正好我也有事要与越国公讲,到时边饮边说。”
“哦?”
走在前面的老人愣了愣,看着面前的书生一阵,随即抚须哈哈大笑起来,向外伸手:“国师,请!”
陆良生伸手一摊。
“越国公请。”
第五百六十九章 他府遇故人
梆梆~~~
夜云露出半轮冷月,空灵的梆子声从远方街巷传来,陆良生、杨素并未乘坐马车,出了皇城两人并肩走过长街,此时夜已经深了,行人稀少,忙碌一天的摊贩收拾桌椅,推起推车准备离开。
长安繁华夜色,依旧还有暖黄的灯火投在长街,高挂红灯笼的青楼,还有伎子拨弦唱曲儿,门口不时也有三三两两的恩客从里面出来,与相送的女子挥手道别。
“外面两位客官,进来坐坐嘛,喝点小酒儿,听些舒心的小曲儿,打发漫漫长夜”
穿着薄薄花裳的女子过去引诱,陆良生笑着推开挽上来的手,一旁杨素只是呵呵的笑,并没有阻拦,待到远去青楼,去往百官府舍大街,老人这才说话。
“哈哈老夫年轻时候,可没少进这些胭脂粉黛之所,可惜那伎子邀错了人,陆道友家中有女鬼、女妖,岂会看上她们这种胭脂俗粉。。”
这话陆良生可不好接,微笑的随意说了句应付一下,老人看他模样,笑得更加灿烂,“老夫玩笑罢了,陆道友莫要见怪,前面就到老夫府邸了,这边请!”
府舍长街靠近皇城第一座府邸便是老人的,两朝从龙之臣,身份显赫,仅仅府门就显出气势来,高高的府邸大门铜铆金黄,房檐两侧高挂灯笼,照亮镶有金边的门匾,上面游龙凤舞般雕琢‘公侯杨’。
两尊护法石像手持铁锏、铜鞭,矗立府门,显出威严气派。
府门早有家丁门房挑着灯笼等候,见到自家老爷领了一个书生回来,急急忙忙上前迎接,其中,管事的仆人脸色犹豫,那边杨素走上石阶,正邀身后的书生进府。
“陆道友,感觉老夫这府邸如何?”
“越国公身份显贵,府邸就算坐在城郊,也是气派非常,府邸如何全看住的主人。”
陆良生见过的宅子不少,远的周府不说,闵府、还有当年顺原县那个王生,家中宅院虽小,却布置的雅致舒心,说起来,那位王生当年也是生员,如今不知是否如愿考取功名做官了。
想起当初第二本《山海图志》还是在对方家中看到,还送给自己,想想时间,竟不知觉的过去数年有余。
脑中闪过当年画面时,候在府门的管事小心凑近杨素附耳低声说了几句,老人吹胡子瞪眼愣愣的看着府门片刻,才笑骂出口。
“这个小王八蛋!”
陆良生见状,跨进门槛,走在一侧颇有些好奇:“看来今晚越国公府上还有其他事,不知是否打扰?”
“有事还好,可惜事都过去了。”
“什么事?”
见老人愿意说,陆良生不免问出来,若是好事,还可顺着将自己想说的事一起说下去,走过门院,随着挑灯笼领路的管事进了前院厅门,杨素坐去首位大椅上,让丫鬟上茶水点心,又嘱咐了管事去置备一桌酒菜。
这才说起刚才府中的事,两人相交多年,倒也不隐瞒。
“陆道友勿笑,刚才啊,管事跟老夫说,老夫一个侍妾跟他人私奔了,气得我儿玄感带人追去,怕是这会儿已经在回来了的路上”
私奔?
陆良生抿了一口茶水,听到这两字倒有些新鲜,不过面上可不能表现出来,但见老人一脸淡然,似乎并不放心上,要知晓高宅大院里,就算妾不算什么,但跟私奔跑了,终究是丢脸的,何况杨素这种朝中身居高位的大臣。
“越国公似乎并不在意?”陆良生合上茶盖,放去一侧桌面。
“有好在意的,反正也追不回来。”
看到陆良生目光疑惑,老人拍响椅子扶手,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当年就放过一对了,再放一对又如何,若是两人能和和睦睦,白头偕老,未尝不是老夫一件善德。”
说起曾经一件事,还要追溯到当年他攻南陈,陈朝皇室宗女几乎都被掳来长安,杨坚论功行赏,将陈叔宝的妹妹,文昌公主赏赐给他,后来才知晓,文昌公主陈贞在南朝时已经嫁人,其丈夫千里迢迢寻到长安。
讲到这里,杨素抚过须髯叹了口气:“那文昌公主相貌美艳,性子却如名字般忠贞,几日不食不喝,听闻她夫妻二人往事,便让他们破镜重圆,携手南归故土哎,陆道友,你这是做什么?”
老人惊诧的话语里,侧座的陆良生从椅上起来,拱手:“为越国公的善,拜之。”
“你呀你呀。”
杨素被这一处弄的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手指连连虚点,这时管事也过来说酒菜已经备好,老人便邀了陆良生一起转去此间后院。
“前事就不要提了,眼下那红拂与人私奔,老夫其实也没辙,真要算账,明日老夫直接去找韩擒虎那厮就行了。”
侍女过来将酒杯满上,陆良生道了声谢,顺着话问下去。
“难道与私奔的男子是韩柱国家人?”
那边,老人抚须微笑,端起酒杯与陆良生轻碰了一下:“还能有谁能教出这么个外甥来。”
说着,吩咐一旁侍候的管事。
“去侧院,将四位门客叫来陪桌。”
“是。”
管事躬身退出房门,杨素见陆良生神态,解释道:“这四人说起来,还是南陈人,与陆道友算是同县,也有功名在身,却是投到我门下,一起叫过来显得热闹。”
其实陆良生脸上神色倒不是因为老人招来四个门客陪衬,而是想起两年前随韩擒虎南下平乱,对方口中也提起过家中有个外甥的事。
这长安看来还是挺小的,全都挤在一起去了。
耳中听着老人的解释,陆良生只是点点头,并不接着说下去,而是说起自己过来做客的正事。
“越国公,这两年间,你觉得陛下如何?”
“相较先帝,还差了一些。”
提到了朝政上的事,老人像是换了一副神情,停下筷子,目光灼灼的看向对面的青年书生。
“陆道友,向来不过问政事,怎么突然问起来?”
厅中安静,烛火顺着门外吹进的夜风轻轻摇晃,外面虫鸣声里,有脚步声由远而近,四道身影走过廊檐,双手胡乱比划。
“你们三个懂什么,越国公叫我等四人陪衬,显然是有文人豪客,弄不好当今陛下微服出宫也说不定。”
“大兄说的有理,说不得今夜就是我们翻身之时。”
“说起来,原本咱们四个就该飞黄腾达,好不容易在先帝面前表现了一回,还没等召见,就殡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