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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道路两侧的场景,也不再像是先前那般苍凉,反而杂乱无章,沸腾一片。
昌垣郡郡城之外三五里的距离,官道两侧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市井集镇。
这是从去年前年开始就流窜到昌垣郡郡内的流民,其他各县镇都有不少,但人数最多的还是郡城周遭。
此前郡城周围惧怕疫症传播,前后驱逐了好几次,但从北面逃难而来的流民数量实在太多,此前尸魔肆虐,地动天惊,几乎是席卷小半个司州和北面的雍州。
大约是时日已久的缘故,这些逃难而来的许多流民已经在郡城外搭建起了简陋的草屋,也有幕天席地的,看上去虽无半点繁华,但来来回回走动间,还是有一种仿佛从大病之中熬过来的勃勃生气。
“真是贱骨头!”
骑在马上的白袍青年望着郡城外,这隐隐开始有了点气象的场景,不由摇摇头。
要知晓这些人此刻站着坐着的泥土下面,恐怕就掩埋了不知多少具尸骸,如今疫病过去两年,这些野草似的贱民又都活过来了。
“城内也未曾赈济,真不知晓怎么活下来的。”
白袍青年心中又自语了一句,一行人很快打马穿过了郡城外的这一段乱糟糟的地段,进入到了昌垣郡郡城之内。
城内,人潮熙攘。
虽说当初那场疫病闹得人心惶惶,不少昌垣郡内的大户都举家逃离。
但疫病过后,这些人又大多数搬了回来。
且由于昌垣郡的秩序仍在,北面众多郡县的大户富商很多迁徙到了昌垣郡内,使得昌垣郡这两年,反而比起此前似都要繁华了一些。
当然,整个昌垣郡的情况,受到大量流民的涌入,整体比以前乱得多。
那些逃难而来的流民几乎杀之不绝,到处占山为匪,闹得昌垣郡内不少地方也是麻烦。
一行人穿过了郡城内的街道,沿途不论商贩、贵户无人敢拦,甚至远远望见就避之不及。
以往或许还有不少人,凭借着各种关系和家世,敢和着白袍青年叫板。
可如今天下秩序崩坏,州郡拥兵,割据称雄,这昌垣郡郡守已经不再叫郡守,而是被称作都督了。
都督据说还是古称,谓之军政操之于手。
白袍青年很快带着一众亲兵来到了城内原先的郡守府,如今扩张了三倍不止的都督府。
一路来到了郡守府后堂的议事大堂,就见到堂中此刻正坐着两人。
“孩儿拜见父亲。”
白袍青年上前,朝着坐在上首,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单膝行礼。
说完,又起身朝旁边的一位穿着青衫的老人拱手抱拳,“见过黎先生。”
青衫老人面带微笑,望着白袍青年道:“少将军剿匪可还顺利?”
白袍青年站直了腰板,脸上似还带着敬意,可语气之中颇为自得,“不过是些流民而已,孩儿小施手段,就已将那什么‘金环大王’拿下。”
“哈哈……不错,兵者诡道,该招抚招抚,该杀也不可手软。”那青衫老人轻轻颔首,“如今都督手下并无多少人手可用,少将军是要早日独当一面。”
“黎兄——”
坐在上首的锦袍中年男子轻轻抬了抬手,摇头道:“你莫要夸他。”
说着,那锦袍中年男子望着站在面前的白袍青年,眉头皱了皱,指着白袍青年的衣服,呵斥道,“干儿,为父说过你多少次,战阵之上,兵凶战危,主将领兵大忌,便是不可招摇,你这般穿着,是生怕其他人找不到你么?”
“找到又如何?”白袍青年颇为傲气道,“父亲,孩儿自幼习武,不说陷阵杀敌,斩将夺旗,可要自保绰绰有余。”
“竖子!”
锦袍中年男子勃然大怒,“你自小所见不过是昌垣一郡之地,如何知天下……”
“都督息怒!”
眼见锦袍中年人发怒,侧坐在旁的青衫老人笑着站了起来,望向白袍青年道,“少将军可是自觉勇武,不惧被人在战阵上找到踪迹?”
“黎先生有话直说。”白袍青年依旧梗着脖子。
青衫老人环视了一眼宽敞的议事大堂,笑了笑,抬脚朝门外走去,“少将军,都督,不如随我来。”
白袍青年和锦袍中年男子两人跟着青衫老人,走到了议事厅外。
那青衫老人停住脚步,再次回头朝那白袍青年道:“少将军,且看我这招如何?”
“嗯?”白袍青年微微侧头,似不明所以。
就见那青衫老人从袖子中掏出了一块圆形石块,笑着朝厅外一棵一人合抱粗的樟树扔了出去。
那石块从老人手中飞出,并没有立刻落下,反而像是飞鸟一般悬停,滴溜溜地打着转。
“长!”
那青衫老人忽然一声轻喝,就见那石块蓦然长成了一块半径三尺的巨大磨盘。
“落!”
老人再次一声低喝,那在空中的磨盘轰然落地,砸在了那颗合抱粗的老樟树上。
霎时间,巨响连连。
合抱粗的樟树树干被那磨盘生生撞断,老樟树倾倒,引得周遭不少士卒和丫鬟尖叫连连。
那青衫老人又随手一招将那磨盘收回,再次化作一块小石头,收在袖中,笑道:“少将军,我这手名为‘飞磨打人’,三五里之内,飞磨如我心意,少将军可能敌得过?”
“这……这……”
白袍青年脸色煞白,望向青衫老人眼里似有不可置信之色,“这如何能敌?!”
那磨盘顷刻间长成了千八百斤,合抱粗细的树干都如纸糊一般,他这血肉之躯,若是冷不丁对上了,定然也要被砸成肉泥不可。
青衫老人淡淡笑道:“如今天下修士异人出世,少将军即便勇武,也不可不防。”
“是是……多谢黎先生教诲。”白袍青年连连点头,眼中又冒出了点点精光,“不知……不知先生可能教我?”
“莫说胡话!”
这次不等青衫老人开口,站在一旁脸上亦有动容之色的锦袍中年男子便开口呵斥,“这是黎先生仙法,焉能造次,且去歇息吧。”
白袍青年脸上似有不甘,只是在抬头的时候,注意到自家父亲眼中别有深意的目光,当即拱手告退道:“是,孩儿告退。”
等那白袍青年离去后,这锦袍中年男子和青衫老人再次回到了厅中落座。
锦袍中年男子呷了一口茶水,方才望向青衫老人道:“黎兄,你看我儿如何?”
青衫老人淡然笑道:“少将军心高气傲,昔年大周禁术法,未曾有这一层见识也是常理,都督不必介怀。”
“那……”锦袍中年男子顿了顿,伸手朝北面指了指,“可有机会求得那饶谷郡的那只草凤?”
说着,锦袍中年男子声音幽幽叹了口气,“如今城中不少大户求到我头上,皆言昔日逃难后,家中田地被占,希望我能为其主持公道。不过是短短两年光阴,饶谷一郡之地已尽入其手,深得人心,据传北地雍州和东面的海州此前诸多流民多有归附,怕是有十数万军民。
如今乱世已显,我虽拥一郡之地,但也自知,非能逐鹿之辈。若她为男子,说不得我陆恭超举家都投入其麾下,牵马坠蹬,为其奔走。可偏偏是一介女子……”
“哈哈哈……”
青衫老人长笑一声,“都督过谦矣,都督若无才具,焉能在疫乱倾覆下守得这昌垣郡。且正因是女子才好,我常听闻其年齿不大,司州北地自疫乱之后,此女能乘势而起,剿平诸多盗匪不敢侵犯,文韬武略自不必提,更可为都督助力。至于说少将军……”
青衫老人顿了顿,目光在锦袍中年男子身上打转,突然露出了一丝异样的笑容,
“都督春秋正盛,想来少将军多一主母又如何?如今天下将乱,司州又处腹心之地,都督快一分就占一分先机,即便将来再有真龙出,举家投献,公侯之位可得。”
……
PS:新一卷内容开始,素素回来了
第339章 草凤二
晨光熹微。
饶谷郡连片聚集的木屋内,身材干瘦的李老汉蓦然从黑暗中惊醒,左手下意识地摸起床边的柴刀,一下坐起。
许久,李老汉望着狭小黑暗的房间,无声地吁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细密的冷汗,挣扎着从床上爬起。
随手将一件薄薄的单衣穿上,李老汉回身瞥了一眼躺在干草铺上的小小人儿,浑浊的眸子里,隐隐闪着微光。
老汉轻轻打开门走出了房间,望着屋外已然有少许人走动的身影,恍惚间只觉前些年的经历,宛如一场梦。
“耶耶……”
正当老汉准备随手掩上门,木屋旁的厨下做些朝食,耳旁听到了糯糯的呼喊声,声音里隐约带着些许哭腔和惊慌。
老汉急忙顿住脚步,朝屋内望去,见简陋的木床上,一个六七岁的孩童不知何时已经坐起身,眼中隐含雾气,正在找他。
“耶耶在这。”
老汉在门边应了一声,床上的孩童一溜烟的滚下床,几步就蹦跶到了老人腿边。
“莫怕莫怕……”
老汉伸手摸了摸孩童柔软杂乱的头发,咧着露出了一露了好几颗的门牙,笑着安慰道,“这就是家了,莫怕莫怕。”
“家,家……”
孩童轻轻扯着老人单衣的下摆,长长的睫毛轻颤,亮闪闪的眸子回望一眼黑暗的木屋,又怯生生地朝外望去。
木屋外是连片的房舍,简陋粗糙,不少房屋外面的木板柱子还毛毛糙糙,甚至有黄绿枝叶挂着的。那是用新砍木料匆匆搭建的,也有用一些老房子里拆出来旧木料造的,还有少数是黄土筑墙的。
只是不论用的是那些材质,被规划的都整整齐齐,左右邻里有间隔,前后房屋有通衢。百十户人聚集一处,渐渐形成了一个村镇。
在村镇之外,一里多地便是阡陌纵横的田地,晨风掠过,黄澄澄的稻穗哗啦啦随风摇摆,发出一阵阵响动。
屋外各处不少人家已经起了炊烟,也有早起的农人在家门口休整屋舍,趁着这会儿闲暇做些活计。
村子内外,鸡鸣犬吠不时响起,虽不过是新建了半年多的村落,已经透着别样的生机。
李老汉爷孙俩在厨房蒸了两块饼,用过了朝食,便关上木屋门,前往村外的田里。
村外的小路已经被修缮过,虽不算宽,但夯实平整。
孩童跟在李老汉身边,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左右。李老汉家中本来有十多口人,如今便只剩下他爷孙相依为命。
“耶耶,耶耶,那里——”
孩童吮吸着手指,不时指了指远处。
在村落的另外一边的山脚,远远可见黑乎乎一片烧灼的痕迹。
李老汉知晓那是曾经这处地方的原先的村子,村里的人差不多都死绝了,疫乱过后,官府让人从里面找了些合用的农具物件,其他的多半跟着尸体烧了个干净。
他们如今用的不少农具,多半都是以前乡人、大户家的,当然这两年县里和郡里也出了一些,不过数量还不太多,只有各村年底评选时候会做奖赏才拿得到。
“李老哥,今日来得晚了!”
“老叔!”
“小桃子莫要跟着你耶耶了,我家三娃正寻你玩耍呢。”
来到了今日要开垦的地头,远远的就有人冲着李老汉打招呼。
村中三四十号青壮劳力都在这里,一个个看上去体型都多半干瘦,但脸上都挂着笑,洋溢着生气。
不远处还有一些妇人忙活着各种伙计,都是等收完粮食后,分门别类,晾晒等等伙计。
“去吧!”
李老汉回身摸了摸孙子的头,笑着说了一声,孩童脸上登时洋溢起灿烂的笑容,朝着不远处的一群差不多年龄的小伙伴飞奔而去。
望着小孙子飞奔雀跃的身影,李老汉嘴角不自觉地扯起了弧线,又朝着路旁一个断了条胳膊,看着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行礼,恭敬地喊了一声:“里正”
那断了条胳膊的年轻人腰间系着一把刀,头上扎着一条红巾,正嘱咐着几个人说话,听到李老汉的话,回过头笑着冲李老汉还礼,又指了指前面连绵的田地,“李叔,今日要收完这片地,你们队便负责这块了。”
“里正放心,我们队定然做得完。”
李老汉笑着回答道,这时他身边也来了七八个后生,个个手里都拿着镰刀之类的农具。
“那边好。”那断臂的年轻人笑了笑,又道,“如今农忙事多,我便先去其他处了。”
断臂的年轻人冲着李老汉笑了笑,伸手入怀,取出了两张符箓,塞入脚下的鞋子里,又朝众多在路旁地头的汉子打了声招呼,转眼间身形飞驰纵跃,消失在了田地。
望着那断臂青年离去的身影,李老汉和身后的一群乡人都看得愣愣出神。
断臂青年听说是以前常备军的人,打盗匪的时候断了胳膊,后来被任为里正,一个人要管着好几个村,好在道观里会赐下神符,几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