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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转过头:“徐清沐,有些人生下来就被拴在了既定轨道上。苦也好,乐也罢,穷其一生都不一定能改变。修剑也好,修道也罢,不过是修那与天争与地斗的心性而已。有些算计一开始就是设定好的,无论你是否愿意,都要参与其中,这似乎。。。。。。。”老乞丐的目光再次穿透远处,看那遥遥天边,轻声呢喃道:
“对你很不公平呢。”
徐清沐自嘲的笑了笑,这世间的不公,还少吗?
“记事起,我就没有埋怨过这世界,你信吗?”徐清沐理了理手中的秘籍,将褶皱重新铺平理顺。十几年清贫生活教会了他要努力珍惜每一样拥有的东西。前几天那只扔掉的半只烤鸡,虽说是做给那五名士兵看的有心举动,却也心疼好久。不待李诚儒回应,自顾自道:“五岁那年,饿的实在受不了,就冒雪赤着脚去偷管家的剩菜剩饭吃,被发现后,一脚把我踹的差点晕了过去,爬起来后却发现他将剩菜全部扔给了狗。所以我一直认为我连条狗都不如。七岁那年,林震北不顾林老爷阻拦,硬是让我住进了林府,从漏风的破旧马厩里住进了只有那扇门漏风的房子,第一次感受到七年来晚上不用被风冻醒的温暖,那晚我蜷缩在被窝里笑到流泪,过往的痛苦在那一刻烟消云散,我总是劝着自己,过去了就过去了,第二天睁眼过的是明天的日子,不必体验昨天的苦难,真好。”
似乎回想起来以前的种种,徐清沐有点羞恼,不过很快就释然了,接着自言自语道:
“再后来呀,被林震北拉着去了私塾。开课第一天,因为迟到,被梁皓老夫子罚站一上午。至今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是真的大,晒的我和林震北头脑发昏,可我确是发自心底的开心,长那么大第一次遇到能够因为犯错而有人站出来指正。再到后来,当了兵,重新认识了老乞丐,拿了剑,又遇到你,我都无比满足。因为每一件事都比昨天要好,我就对自己说:‘徐清沐啊徐清沐,你真是幸运,又长大了一天,遇到了个好人’。即便那天被刺杀,我也只是觉得心有不甘,想向个这个世界谈谈我的委屈而已。”
大概觉得今晚说的有点多,牢骚了一点,于是歉意挠了挠头:“就像是所有温暖的故事,总有个凄凉的开头,可结局还是温暖的;就像现在的你,能听我说这么多,也是温暖的。”
老人用手摸了摸徐清沐的头,轻声道:“辛苦了。”
一老一少,俯瞰人间。
晚饭期间,有一士兵来报,一伙大约三十人的匪寇,正在朝这赶来,约摸着发现了篝火的火光。
徐清沐吃完最后一口饭,笑道:“原本准备明儿个主动登门,不成想要提前上山了。沈将军,麻烦等会安排士兵不要反抗。李前辈,借那把赤红色长剑一用,老乞丐,啪啪行事。”
靠着多年来偷窥王寡妇洗澡配合的默契,已无需言语。
不见李诚儒如何动作,翻手间便将长剑横于手中,递给徐清沐。
一伙人点头答应,唯有曹丹和美艳妇人略显紧张。徐清沐递了个“放心,有我呢”的眼神,老乞丐和李诚儒也相继模仿,朝着魏茹芝拼命眨眼,却让美妇人更加惶恐。
不大一会,风风火火三十余人或跨马,或步行接踵而至,在妇人的提醒下,徐清沐得知来者正是被称为“恶煞”的那伙山贼。
为首一人跨高大骏马,背负一柄铁剑,没有想象中的胡须拉茬,反倒是个清秀书生般模样,这倒是大大出了徐清沐所料。负剑首领双眼扫过一众十二人,在曹丹身上停留的时间明显稍长,随后却盯上了徐清沐手中的赤红长剑。看这群人的模样应当是哪个贵族或者官僚子弟出门游山玩水,恰巧在此过夜而已。不过也不打紧,这些年死在恶煞手中的富家子弟还少?背后疯狂报复的多了去了,也不见有谁能踏上山头半步。
还未待跨马的匪寇首领开口,那个年龄似乎最小的少年却先吱了声:
“看这英姿飒爽的执剑者,我猜的不错应当就是大名鼎鼎恶煞殿首领史聿忠吧?原本想着明日一早主动登山门拜访,不曾想山主果然好洞察力,今晚就被山主发现了。”徐清沐抱剑上前,丝毫没有一丁点胆怯样子。
坐在马背上的人没有出声,只是眼神玩味的看着少年。
仿佛早已料到,徐清沐直接扔出手中赤红色长剑:“剑名赤练,具体品级不详,不过是从一位十境剑修手上夺下来的,为表诚意,请史山主收下薄礼。不知可否到寨上一叙?”
对面马背上的人单手接过长剑,入手那一刻就知道少年所说不假,绝对是一品级别的长剑。十境剑修?估计是唬人的说辞罢了,能够有从十境剑修手中夺剑的能力,还会对我这个刚刚八境剑修投桃报李?一品灵器确实罕见,不过大家族咬咬牙花大代价弄一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多数是怕被杀,装出来的气定神闲,做做样子而已。只是未待史聿忠表态,二当家却忍不住了暴脾气,从马背上跳下来,五大三粗的体型加之那厚重得嗓音,着实匪性十足:
“哪儿来的混账玩意,懵你爹呢,还十境剑修,毛都没扎齐的玩意,口气恁大,是吃那后面美人的奶…子撑的?”
随后向前踏了一步,将板斧横于身前,接着嗡声道:“大当家的,后面那对奶…子跟球一样的美妇人归俺,俺知道你不好这口。老规矩,那个毛没长齐的丫头归你,也省的你动手操刀,还需费那刮毛的功夫。”说罢便踏步向前,准备动手砍了面前这嘴里没边的小子。
美妇人魏茹芝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再也没了当时嫌弃老乞丐的劲儿,死死抓住手臂,扎扎实实按在自己的沟壑里。看的李老头抓耳挠腮,恨自己太爱看热闹,把绝佳的位置留给了老乞丐。
徐清沐不动声色挡在曹丹面前,遮挡住少女视线,仿佛看着死人一般,伸出双手:
“啪啪”
也不见老乞丐有何大动作,只是一脚稍微踏出,对面那二当家还在狞笑着的头颅瞬间炸裂,鲜血撒了一地。八尺身躯站立几秒后,轰然倒地。
一片寂静。
马背上的负剑男子已是惊了一身冷汗,望着面前咧嘴而笑,露出洁白牙齿的少年,腿肚子都在打颤。可一旦策马而逃,自己就会被众手下所不齿,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崩塌,那会比死还难受。于是忍着发颤的手,拱手道:
。
“有请山上一叙。”
那名叫做吴祖胜的兵,已然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
徐清沐也没得寸进尺,抱拳道:“史山主请。”
其他人还好,都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人,唯独美妇人,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一度吓得腿软无力,几乎昏死过去。老乞丐一路搀扶,好不惬意,大呼过瘾。无奈送出八十一录的李诚儒已经身无长物,再也没有东西能够换取搀扶的机会,这会儿倒是拿出了读书人的高风亮节,大声朗诵《君子行》。
担心曹丹受到惊吓,徐清沐便慢慢挪到少女身边,可这小妮子却好像并无不适,于是徐清沐鼓足了勇气,问了一个书本上从没讲过的问题:
“哪里的毛没长齐?”
从史聿忠的视角来看,更是坐立不安。刚才拍拍手就弄死二当家的少年,却被那名本来想着虏进寨子好生调教一番的少女追着打,看来真正翻云覆雨的主儿,是她。史聿忠心里明白,恶煞的劫难,不好度过了。
胖子看着打闹的二人,心里难受的要哭了出来。可随即安慰自己道:
“只要她开心就好”
。
第三十章 镇杀恶煞
一行十二人跟着速度极慢的史聿忠到了山上。
真正走过一遍的徐清沐龇牙咧嘴,这山头,是真他娘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不说两边陡峭的只剩下两人并行宽的山路,单单是那恰好卡在半山腰的城门,就够进攻半天的了,这也怪不得官府出兵围剿多少次都无果。
史聿忠吩咐手下打开城门,一行人并成两排,依次进入。守城的大个看到自己老大带着如此丰盛的战利品回来,高兴的手舞足蹈。特别看清了被老乞丐半拖半抱的美妇人魏茹芝后,更是激动的口水直流。他知道,以往老大玩过之后,就会把那些个娘们交给这弟兄们,只不过能不能优先排上就只能看运气了。上一次轮到他时,那小娘们只剩下半口气,不过还是趁热折腾了半个钟头。就这已经比排在后面只能玩冰冷尸体的倒霉蛋强多了。
这俗话说,人一高兴,就忍不住自己的嘴。
“老大好体力,看这娘们的软腿样,想来已经大战八百回合了吧,今儿个可要让弟兄们早点尝尝鲜。”
可还一句话,祸从口出。
还未待史聿忠出口阻止,下一秒便爆头而亡,尸体直接坠下山崖,落得个被野狗啃食的下场。
寨内一群人瞬间如临大敌,可见自己的老大却无动于衷,只得管住自己的嘴,避免落得同样凄惨下场。一时间嘈杂不堪的寨子却落针可辨,细细想来是有些诡异的。
“史山主,我这管家脾气不好,还请见谅。”徐清沐笑呵呵道:“行了这么久的路,有些乏了,也饿了,烦请史山主挑两间空房,再备些吃食,有劳了。”
人畜无害。
就在史聿忠准备前去安排时,徐清沐接着打扰道:“对了史山主,我这管家不太喜欢见生面孔,一来二去跟史山主也熟悉了些,等下饭食的安排,还有劳山主亲自动手了。”
杀人诛心。
待那群人住到房间内时,史聿忠反而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瞧瞧遣退众手下,独自一人前去准备食物。他这老大的做派,还是要装的。只希望好吃好喝后,能让让这些个瘟神满意,早日下山而去。
那四名士兵没有进屋,而是排在了门外,进行值岗。屋内的几人坐在桌前,已经昏了的美妇人躺在床上歇息,曹丹在一旁驱赶两位卧龙凤雏,沈海粟队长坐在桌前,询问下一步计划。徐清沐说可能会耽误几天,具体还需要等魏茹芝醒来之后才能进行,说罢便把目光望向躺在床上的美妇人。
好不容易驱赶走两位为老不尊的老色坯子,却又看见徐清沐投过来的目光,一时间想起路上少年问的那个让她面红耳赤的问题,白狐儿似的脸上又冒出红晕,把一旁的胖子看的如痴如醉,可很快就变成了欲哭无泪。
终究是站在情路两旁的小丑罢了,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是感动自己而已。
很快,敲门声响起。徐清沐没有让史聿忠进来,而是自己出去接下了食盘,待史聿忠走后,笑嘻嘻端着盘子走到吴祖胜前:“吴大哥辛苦了,你先吃两口?”
吴祖胜连忙摆手:“公子未吃,哪有小人先行的道理。”
徐清沐哈哈一笑,随即走去房间。
眼神渐冷。
待到一行人吃过了夜宵,休整完毕,再睁眼已是第二天天亮。
美妇人终于醒来,苍白脸上的惊恐不减半分,昨晚个那恐怖的场景着实让这伸手不拿四两的妇人吓得不轻。看着胸口依旧上下起伏不定的妇人,徐清沐出声安慰:“姐姐无需害怕,我们杀得都是恶贯满盈的恶人,也算是替天行道。”魏茹芝这才稍微平缓了些。简单吃过早饭,徐清沐拿过来纸笔,让妇人说了一些罪大恶极的匪寇名称,从中挑选了十人,之后让沈队长把守城门,自己带着老乞丐出门而去。
将名单张贴在了寨子中最显眼的地方,随后也不管那史聿忠,自顾自的和老乞丐在寨中闲逛起来。直到爆头而亡死了三个人后,寨中匪寇才知道写在纸上的便是必死之人了。在第四、第五个想要硬闯山门而被沈队长捏鸡似的捏死之后,剩下的五人才一同跪在他们老大的门口,那个昔日的主心骨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令他们绝望的是,那扇门再也没开过。
于是害怕变为祈求,祈求变为愤怒,剩下的几人站在史聿忠的房门前,大声怒骂,各种胆小鬼枉为人,一些列徐清沐听了都龇牙的不齿之词不绝于耳,直到一个个相继爆头而亡,全寨八百余人的耳根才清净。可那些辱骂之词却深深记在了这八百余人的脑袋。昔日那个不可一世的史聿忠可能已经在这些人的心里阵亡了。
徐清沐敲了敲门,声音清亮:“史山主,我们就要走了,为主不送恐怕有些不妥当吧?要不,我数三下?”
“一”
“二”
“吱呀”。终是在第三声落地之前,史聿忠负剑而出:“公子多有抱歉,适才身体不适,刚刚才睁眼。”
刹那间全寨的唏嘘声四起,更有甚